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景殿】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回到明朝做皇后 作者:皎皎玉蛟龙 作品简介: 让我穿成元朝郡主享受荣华富贵,小女真是感激不尽呢! 可是.......您别让我穿到元朝末年好么? 那不是眼见着就成亡国奴了吗? 本想着找找那个叫朱元璋的,混点儿交情保住小命儿,无奈遍访而不得...... 倒是认识了一个爱闹事儿的小乞丐,还机缘凑巧地成了他的结拜兄弟! ......内什么--你刚才说啥来着? 你滴小名叫朱重八?那你滴大名是...... 作者标签: 江湖恩怨 欢喜冤家 青梅竹马 幽默搞笑 第一卷 青梅竹马/ 第一章 真地穿越了? “啧——啧——” 染儿缓缓翻了个身,微微眯开眼,懒懒地伸出白嫩细长、晶莹如玉的手臂,探到枕下拽出山寨手机,关闭了振动。 “唉!”坐在被窝里,轻轻叹了口气——周末都不能自然醒啊! 环顾同寝室的姐妹们,都还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中,尼码各种羡慕嫉妒恨,有木有啊? 没办法,谁叫咱是孤儿院长大的呢!要不是儿童村妈妈和政府的多方帮忙,连大学都上不了。 现在也只能在周末去做兼职,赚点零花钱了。 不想那么多了,赶紧穿衣服吧。 穿戴整齐后,染儿轻轻地从上铺挪下来,生怕惊扰了下铺正在熟睡的女生。然后穿上平底步鞋,蹑手蹑脚地开门,关门。 来到楼道里,小手伸进口袋里,掏出手机触摸着屏幕。 翻出了他——自己的同班同学,也是本校最有魅力的学生会主席——古月的照片。 只见他身材颀长,肤色白皙,丰采高雅,神明朗俊,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微微上扬,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果真是“古月”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啊,简直无人比拟,无法用言语描绘啊(那你还那么多废话......)! 脑海中不禁又想起他在校舞会上,嘴里叼着一支蓝色妖姬,请自己跳舞的情景......感觉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像自己看着他一样的深情! 那时自己真像王子吻醒的睡美人,青蛙王子垂青的小公主,穿上水晶鞋子的灰姑娘...... “呵呵,呵呵!”想着想着,染儿竟然不自觉地傻笑出声。 自己怎么跟个花痴一样?染儿不禁在心中自嘲。 人家家世那样显赫,又生地颜如宋玉,貌比潘安且满腹经纶,多才多艺...... 怎么会看上自己这么个不起眼的小草根呢?想到这,又有些落落寡欢,不禁在心中叹了口气。 不过,也很幸福啦,至少我现在有喜欢的人啦!曾听人说,喜欢一个人比被人喜欢要难地多。幸亏自己有喜欢的人,不然人生得多无聊啊! 染儿一边想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把手机放回衣服袋子里,没有停歇地走出了宿舍楼,来到车棚下给自行车开锁。 “薛染儿,我爱你!薛染儿,我爱你!” 晕哪,体育系那群狂妄的臭小子们这么早就在篮球场得瑟了。 自己什么时候招惹过他们呀,一个名字都叫不上来,他们可倒好,一见到她,就不管不顾地胡喊乱叫,害她在同学们的面前丢脸。 染儿弯着腰一边开锁,一边扭头厌恶地斜睨了他们一眼。 “哦——哦——她看我喽!” “哦——哦——她看的是我耶!” 他们肆无忌惮地哄闹起来。 “无聊!”染儿开好车锁,一蹬车梯子,没好气地跨了上去,飞速向兼职目的地驰去。 今天还是在那家蛋糕城里做手磨咖啡,还有,打扫卫生。 到了店门口,跟站在门口的侍应生打个招呼,就迅速上二楼更衣室换上工作服。这套服装还很漂亮呢,染儿换好后对着镜子前后来照了照,比较满意的样子。 “哦——”回身面对着巨大的玻璃窗,打了个呵欠。 这周感到很疲惫,因为要拿奖学金,一直在为期末考试做准备,夜里看书睡地很晚,早上又起地很早,所以精神有些恍惚。 推开洗手间的门,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用力拍了拍额头,好让自己清醒一些。 刚一走出来,迎面遇到年约二五,身材高挑,面容妩媚的店长何芊芊。 “早安,芊芊姐姐。”染儿乖巧地打招呼。 “叫我店长。”何芊芊纠正道,声音有些冷冷的。 “袄......” “今天不用磨咖啡了,把一楼和二楼的地板,桌椅,墙围子,楼梯扶手都仔细擦干净。总经理明天要到店里视察卫生。” “是,店长!”染儿赶紧热情的答应着。 虽然很困,但态度还是要很好啊,她可不想惹恼严厉的店长,丢掉这份工作。 要知道那次应聘的人有一百多呢,才录用了三个,她能中选,实属不易! 想着想着就赶紧动手忙活起来。 ...... 大约快下班的时候,终于把一切收拾停当,看着一尘不染的桌椅和能照出自己影子的地板,染儿白净的脸上不禁露出了开心的笑。 转身进了二楼的洗手间,准备洗洗小脏脸。 “咦?停水了?”染儿把水龙头拧过来拧过去。算了,回学校洗吧。 …… 半夜里,窗外电闪雷鸣,即使关着窗户,仍然能听到大雨哗哗作响。 “五十六个星座/五十六枝花/五十六个兄弟姐妹是一家/五十六种语言/汇成一句话/爱我中华/爱我中华/爱我中华……”是染儿的手机铃声响了。 “哎呀,是谁半夜里还打电话呀?”下铺有些恼火的翻了个身子怒道。 “还能有谁?肯定又是那个追求不成,就心生报复的变态啊!”宿舍年龄最大的那个被称呼为“老大”的,在被窝里“呼”地翻了个身,闭着眼睛没好气地说。 染儿有些尴尬,虽然一直未向寝室的姐妹们承认,但她知道老大所说的就是那位追求自己,却被自己拒绝的学长。 不知道这位学长从哪里弄到寝室姐妹们的电话号码,经常半夜打骚扰电话,要么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要么放鬼故事录音吓唬她们。 染儿低头看看手机屏幕,笑着解释道:“不是的,是我们店长的电话。”赶紧按了接听键。 “喂,店长,我是染儿……” “薛染儿——你快给我过来店里!”是店长咆哮的声音。 染儿赶紧把手机拿离自己的耳朵,感觉耳膜都被震地痒痒的。 “怎么了,店长?出了什么事?”染儿一头雾水的说。 “你,就是你!下班忘记关好水龙头,现在一楼二楼全泡在水里啦!你还不赶快给我过来打扫?”店长继续咆哮。 “袄袄,我马上就来,我马上就来啊!店长,您别急,我马上就来!”染儿一只手慌乱地找衣服一只手还在拿着手机安慰着店长,其实她自己已经慌乱地不得了了。 宿舍里其他的姐妹都让她吵醒了,迷茫地看着她的行动。 穿好了衣服鞋子,赶紧推开门,顺着楼梯向下跑,手里仍然拿着手机听着店长的咆哮。 “明天总经理就来视察,要是打扫不干净,你和我都得丢掉饭碗,知道吗?你个死丫头啊!” “店长,您别着急啊,我马上来打扫,我一定不会耽误明天经理的视察,我来了,我马上就来——” 突然一道足以照亮夜空的闪电与染儿的手机连成一条色彩斑斓的线,随着一声尖叫,空气中只剩下一点烟雾在缭绕,哪里还有染儿同学的身影呢? …… 这是什么地方?这么柔软的床,这么光滑亮丽的被褥,这么古色古香的家具,旁边还有一群衣着不凡的侍女林立着…… 这不可能是拍戏,那这是……这是……穿越?穿越!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那只是在电视剧和小说中才会出现的幻想情节! 而我,怎么可能.......穿越呢? 命运不会跟我开这么大的玩笑吧!染儿不自觉地摸了摸衣服里面,还好,手机还在。 赶紧拿了出来,触摸着屏幕,找到他的照片,放到眼前端详着,他,还是那样英俊,那样迷人,肤色白皙,丰采高雅,神明爽俊,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靠,废话又来了)...... 第二章 胡语胡服 “你叫什么来着?”染儿睨了一眼塔娜,问道。 “奴婢名唤塔娜。” “塔娜?在你们蒙古族里是什么意思?” “是在我们蒙古族里,郡主!”塔娜纠正道。 “好好,我们蒙古族!快说吧!”染儿催促道。 “郡主,您可真是的,奴婢这名字还是您给起的呢,您自己却不记得了?”塔娜嗍着小嘴巴埋怨道。 “行了,快说吧!我还有好多问题要问你呢,你都得一一告诉我,不然,我让父亲降罪于你,说你把我的脑子弄环掉了!”染儿急地恐吓起她来。 “不要不要啊,郡主饶命啊!”塔娜竟然吓的赶紧跪在地上,给染儿磕头求饶。 “哈哈,哈哈哈哈,你可真是好笑啊,我吓唬你的啦,还当真了!”染儿真是意外,原来在现代的时候,宿舍里的姐妹们经常胡乱开玩笑,互相挤兑,谁也不会介意。却没想到,到了古代,开个玩笑,就把这个小女孩儿吓成这样了。 “郡主——”塔娜嗍着小嘴儿,撒娇般地,看着染儿。 “快起来吧,看地上凉着。”染儿关切道。 “哎——奴婢就说嘛,我们的郡主就是菩萨心肠,最体贴下人们了!”塔娜让染儿不经意的关心感动的喜出望外。 染儿看着她的样子,不禁有些惊讶——至于这样夸张吗? “郡主,我这名字还是您给起的。我阿布和额吉都是咱们府上家生的奴才。我六岁就跟着乌日珠占老妈妈,学习服侍的礼数。那时郡主才四岁,一眼从小丫头子中看上了我,说我乖巧可爱,就跟夫人要了来,做了贴身的使唤。还给奴婢起了个响亮的名字——塔娜。塔娜的意思是珍珠。奴婢本来不配用这样好的名字,只是因为是郡主给的,所以大家也都觉得无妨了。”塔娜美滋滋地说。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我的名字又是什么意思呢?”染儿问道。 “我记得相爷曾经说过,萨仁是月亮的意思,而吉雅是幸运的意思,就是幸运的月亮!郡主,您就是那幸运的月亮!”塔娜一指夜空中那轮明月,笑嘻嘻道。 “呵呵。”染儿不禁苦笑,还幸运呢,都快成亡国奴了...... “郡主笑了呀!郡主笑起来最是美丽了!见过郡主的人都说郡主是咱们大元朝最迷人的姑娘!对了,我差人去请相爷夫人过来瞧瞧您吧!”塔娜拍手开心道。 “我看不必了吧,今日太晚了。等明日一早,你再陪我过去给父亲母亲请安吧。”染儿现在还是心中惴惴,抗拒见这对素未谋面的陌生父母。 “嗯,相爷、夫人这几天忧心郡主的安危,甚是疲惫,估计这会儿已经歇息,还是不惊扰为好。对了,郡主,您对相爷夫人的称呼也应该改一改,应该唤作额祈葛,额赫。” “哦,还好你提醒我,不然明天就糗大了。”染儿道。 “什么是糗大了?”塔娜一脸疑惑道。 “额……就是窘迫,出丑的意思。”染儿耐心解释道。 “哦,这个我明白,我们大元朝自从统治中原以后,也逐渐被汉化了,要不我怎么会听懂郡主一口流利的汉话呢?郡主自从一觉醒来,说话也跟个汉人女子似的。”塔娜道。 “嗯,是得改改了。睡吧,明日还有好多问题要考你呢!”染儿点着塔娜的小鼻尖儿,笑道。 “塔娜遵命!”塔娜端端正正站好,双手交叉抵肩拜下,一脸喜气地缓缓退出。 染儿慢慢躺下来,眼神呆呆地直视着华丽而不失秀美的床幔,思绪飘飞……一会想想现代世界的种种情景,一会又思考着塔娜刚才给她说的那些话儿,不禁又有些头痛,缓缓地睡去了。 ...... 昨夜好眠。 吉雅(也就是染儿,以下提到她均唤作吉雅)一清早就醒了。 只觉得身子比昨日轻松了好多,只是后背和胳膊还有些酸酸的。屋子里暂无别人,索性也不招呼人来服侍,屐着拖鞋下了床,踱到阁楼窗边儿看风景。 此时正值初春,乍暖还寒之间,最难将息。侍女们依然穿着冬装,在院子里进进出出,也不知在忙些什么。塔娜也在其中,轻声指挥着她们行事。 这几日都呆在自己的倚翠园里休养身子,也就没穿外衣,只是在塔娜的服侍下每日换一身儿丝质睡袍,虽知道布料华贵,但样式较为简约,也就不甚留意。 现在才发现那些侍女的衣着装扮竟比电视剧中蒙古族的服装,还要漂亮几分!而丫鬟中地位稍高的塔娜的服装更是用华丽的织金布料和贵重的毛皮制成,心中不由纳罕:这样一个丫鬟的服饰都如此华丽,那我自己的会是什么样子呢? “郡主,您醒了?怎么也不喊奴婢来侍候?奴婢给郡主请个早安!”塔娜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一边说着一边双掌交叉抵肩拜了下去。 “起来吧,不必拘礼。”吉雅一时还不太适应别人对自己如此恭谨。 “谢郡主。”塔娜起身,一脸欣喜的样子。 “何事如此开心?”吉雅问道。 “奴婢见郡主精神一日好过一日,心里高兴啊!”塔娜笑回道。 吉雅面上微微一笑,端详着塔娜的衣装道:“想不到你们元朝,不,咱们元朝,咱们元朝的服饰竟如此秀美!” “郡主,您何出此言呢?您的服饰可比奴婢的要精致贵重多了呀!”塔娜觉得郡主的精神还是没有完全好呢。 “哦?是吗?那取来一套给我换上吧。”吉雅有些开心的说。 要知道在现代世界里,她很喜欢翻看服装方面的杂志,尤其喜欢古装电视剧里女猪脚的装扮,幻想着穿上古装该有多美呀!想不到今天这愿望竟然可以实现了!嘻嘻,窃笑一下! “郡主,一会儿咱们就得去墨韵堂给相爷夫人请安了,自然要穿的庄重些,奴婢这就去给您取去!秋玉,静香,侍候郡主洗漱!”塔娜吩咐道。 “是!”秋玉,静香早已端着洗漱用品在外间候着了,一听吩咐便应声而入。 吉雅瞧了瞧那些洗漱用品,倒也齐全:紫铜雕花洗脸盆,杨枝植毛牙刷,旁边一个镶金玉盒里盛着类似药粉状的东西,估计就是牙膏的替代品吧。另有一个翡翠盒子,隐约可见里面放着一块晶莹剔透、类似香皂一样的方块块儿。原来元朝就有香皂了呀,吉雅心中不由地赞叹。 “都搁到架子上吧,我自己来就可以了。”吉雅笑道。 “郡主,您别动手,奴婢们侍候着就好了。”秋玉一边笑着一边和静香认真服侍起来。 这简直就是五星级,不,六星级待遇啊!想不到古时的贵族女子这般享福!吉雅都有点飘飘然了,被人侍候的感觉真奇怪啊,既有点不适应,又有点沾沾自喜…… “听你们的名字好像是汉人?”吉雅问道。 秋玉,静香有些愕然,郡主怎么问了这么个无厘头的问题呢?连我们是汉人都不知道?不过转念一想,自从郡主从马背上摔下后,醒来就是这样的,倒也释然了。 “是!奴婢们确是汉人。”秋玉微笑道。 “太好了!我好开心啊!”吉雅很高兴能在相府里遇到这么多同胞姐妹,是以又冲口而出让丫鬟们摸不着头脑的话来。 唉,估计郡主的脑子一时半会儿还痊愈不了呢!不过,现在的郡主好像比以前更加平易近人了,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秋玉和静香相视一笑。 “郡主,奴婢把您的服饰都准备妥当了,您看着什么时候侍候您换上呢?”塔娜捧着厚厚一叠华服走了进来。 “袄,放在一边儿吧,束好头发就换。”吉雅坐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一边从对面的镜子里观看秋玉,静香给自己化妆,挽发,一边笑道。 大约忙活了半个时辰的功夫,吉雅穿戴停当。 “郡主,您不知道您穿上这身儿衣服有多迷人呀!”塔娜一脸陶醉地看着吉雅。 “好看倒是不假,只是这衣服虽然主要是用织金绵和丝绒制成,但也搭配了皮草,一想到那些小动物被拨皮制成了衣服,心中就不由得战栗不安。”吉雅皱了皱眉头说道。 “郡主,您这就是多虑了!我们大蒙古族人士自祖上在草原生活以来,就多以毛皮制作服饰,既华丽俊美又不失保暖的作用!再说,那些汉人也经常捕杀兽类,给咱们大元朝进贡呢!”塔娜解释道。 “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你是不会懂的啦!”吉雅脑海中忆起了姚明的公益广告词,就随口说了出来。 “奴婢是不太懂郡主的意思。不过,现在外面还冷着呢,您的身子骨儿还没好利索,不穿这皮草可不行啊!要是再受了风寒可不是玩儿的!再说相爷夫人那里我也交待不了呀!”塔娜惴惴不安地劝说道。 “唉,算了吧,既然已经这样了,我也不为难你,就穿这套吧。不过,这衣长拖地,一会儿不就弄脏了吗?”吉雅摆弄着长长的裙摆问道。 “郡主别担心,您穿的这件叫元团衫,是咱们大元朝著名的贵族女子服饰,裙摆虽长,但有小丫头子在后面给您扶拽着,你担心什么呢?”塔娜笑道。 “哦……怎么像是要结婚的新娘子一样?”吉雅笑道。 “呵呵,郡主您别着急啊,再过两年您就满十五岁了,当今圣上既然能赐封您为郡主,自然也会再给您指一位如意阿奴的!”塔娜笑嘻嘻道。 “嗯?你说啥呢?哎呀,你个坏丫头!竟敢取笑我!”吉雅轻轻拍了下塔娜的胳膊嗔怪道。感觉自己脸蛋儿热热的,竟然有些害羞了。 第三章 “哎哟”王爷 “呵呵呵呵,奴婢哪敢呢?”塔娜继续笑嘻嘻地,立在旁边的侍女们也都低着头,抿嘴偷笑。 “你个坏丫头啊,人家还小呢!再说了,就算我大了要嫁人,也不会让别人给我指丈夫的,我要自己选心上人,你不懂了吧?这叫做恋、爱、自、由!”吉雅自顾自地发表言论,竟然没注意到周围的丫鬟都已惊讶地睁圆了眼睛。 “郡主,您是不是又哪儿不舒服了啊?你这是说些什么话呢?奴婢一点儿都听不明白了!”塔娜让吉雅的话整地有点懵了。 “唉,亏你还是草原儿女,竟然这么因循守旧!不跟你说了,去给相爷夫人,不,去给额祈葛,额赫请安吧!”吉雅从梳妆台前椅子上站起来道。 “是,郡主!秋玉,去外面传小斯们备车,到墨韵堂!”塔娜吩咐道。 “是!”秋玉答应着退了出去。 …… 侍女们扶着吉雅上了四乘轿装马车,塔娜也跟着上来,侧坐在吉雅的旁边相陪。一路上,吉雅偶尔掀开窗边的帘幔,朝外面瞧瞧看看,感觉真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切都是那么新奇。亭台楼阁,雕栏画栋,想不到,我古时候的家,竟然如此富有! 下了车,塔娜吩咐跟随的小斯,先去给相爷夫人报信,然后扶着吉雅,穿过一进又一进大门。终于到了正房厅前,远远瞧见了端坐于堂上的相爷夫人,吉雅惴惴不安起来,这可是我和父母的第一次见面啊,好紧张! …… “女儿给额祈葛,额赫请安!愿额祈葛,额赫事事顺意,万福金安。”吉雅双手举过头顶,双膝缓缓跪下,然后交叉双拳抵肩,拜了下去。 “快起来,额赫的好女儿!”夫人不等吉雅行完礼,就从椅子上伸出双臂,把女儿揽在怀里,慈爱地抚摸起来。 身体的亲密接触让吉雅感受到深深的母爱,和夫人顿时没了隔膜,就好像那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一样。 自然而然地把小脑袋靠在了额赫的胸前,然后缓缓抬起头,去端详额赫的面容...... 在看清夫人那一瞬间,吉雅心中一惊,这哪里是自己心目中额赫的模样儿!眼前的夫人竟如此年轻美貌!估摸着也不过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莫不是......额祈葛给我娶的后妈吧? “以后千万不要再独自出去骑快马了,知道吗?你不晓得这几天额赫有多担心!”夫人端详着怀中的宝贝女儿吉雅,眼中泪光闪烁,半是责备,半是心疼的说。 “额赫放心吧,女儿再不会独自出去了,要出去也会带上塔娜的!”吉雅笑着安慰额赫。 “虽说我大元朝入主中原已六十余载,但我蒙古骑兵的军事力量仍然不减当年!咱们大蒙古族的儿女都是马背上长大的,个个皆是马术好手! 额祈葛本不想阻止你去外面骑马,只是现在……不比从前了,还是少出去罢。”宰相脱脱看了女儿一眼,表情黯然地说。 “孩儿谨遵额祈葛的教诲,不会再随便出去了。”吉雅双手交叉抵肩,给额祈葛行了个简礼,一副乖巧听话的好孩子模样儿。 其实自己心里当然不是这样想的了。 这几天一直呆在府中哪儿也没去,感觉自己都要宅的发了霉,早就想出去逛逛外面的花花世界了! 只是见额祈葛,额赫如此担忧自己的安危,也不好再任性胡言了。心想姑且就敷衍一下,等回到自己的园子里,再谋划出去的办法也无不可。 而且额祈葛所担心的……应该就是元朝的政治腐败和气数将尽之事! 如此看来额祈葛竟能审时度势,高瞻远瞩,不愧是当朝第一宰相啊!只是……历史已经摆在那里了,天意难违,凭他一己之力又怎能够力挽狂澜呢?唉! 吉雅一边思虑着一边微微抬起头去端详额祈葛的模样儿。 哟,原来我的父亲还是位儒雅的美男子呢!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身高自不必说,身材也几近完美,头戴笠子帽,面容白净,双目俊秀,鼻梁挺拔,薄薄地嘴唇上面还蓄着一抹微微弯曲的小胡须。 并不像自己在电视剧中看到的那些五大三粗,留着络腮胡子的蒙古莽汉,倒像是一个文质彬彬的汉家读书人! 还真是一个名符其实的高富帅呢,和堪称白富美的额赫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吉雅不禁庆幸自己能有这样一对帅哥靓女做父母,心中着实美滋滋的! 正陶醉间,忽见一小斯进来,左膝下跪,右手握拳抵肩道:“启禀相爷,爱猷小王爷厅外求见。” 爱油?哎哟?蒙古的名字还真是奇怪啊,竟然有叫“哎哟”的!吉雅心中不觉好笑。 “有请!”脱脱赶紧从座位上站起来,去厅门口迎接。 我和额赫要不要回避呢?吉雅想起《红楼梦》中提到过,古时候的女子都是要回避来访男客的。 就看了看了额赫,发现她并没有退避,只是随着额祈葛一同起身迎接客人,原来蒙古族待客之道还是相对豪放一些啊,那自己也就不用回避了,便也随着宰相、夫人起身站了起来。 这时一直立在身后的塔娜附耳过来,悄声笑道:“郡主的如意阿奴来了!” “哎呀,你个鬼丫头!瞎说什么哪?”吉雅听出塔娜在开她的玩笑,不禁故作严肃地悄声嗔怪道。 塔娜嘻嘻一笑,立在一旁不说话了。 这时已听见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门口的侍女挑起珠帘,两少年鱼贯而入。 走在前面的年约十六七岁,个头稍矮,但身材匀称,头上戴着束发笠子冠,着清一色紫蟒箭袖袍,腰间束一条同色镶玉带,外罩墨绿排穗褂,脚登牛皮粉底靴,面若美玉,色如桃花。 见他生地细皮嫩肉且衣着奢华,吉雅便猜出这个应该就是爱猷小王爷了。 “不知小王爷驾到,臣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快请上座!”宰相行礼道。 额祈葛贵为当朝第一宰相,竟然对这个小王爷如此恭谨,看来其地位是十分了得了,该不会是下一任皇位的接班人吧?想到这儿,吉雅心中一阵激动,不禁又低眼偷偷打量了他一番。 忽见小王爷身后立着的少年,不禁吓了一跳! 这不是他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太不可思议了!虽然比现代世界里的还要年轻些,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但面部轮廓依然如故! 身材颀长,肤色白皙,五官清秀,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典雅...... 这不就是我现代世界里一直暗恋的古月吗?他竟然也会穿越到这里来!苍天啊,你对我真是不薄啊! 要不要现在就上去相认呢?要不要呢? 正踌躇间,只听小王爷道:“不妨不妨,相爷、夫人身体一向可好?” 他边说边踱到堂前的椅子边,坐了下来,眼神不经意地朝着吉雅这边一瞥,见她正痴痴地盯着身后的随从,面现一丝失落之情。 “托小王爷的鸿福,臣身体还算硬朗。吉雅,还不快给小王爷请安!”脱脱相爷吩咐道。 吉雅却仍然立在原地出神,未及答话。 “郡主......郡主?”塔娜从后面轻轻扯了扯吉雅的衣襟儿。 吉雅回过神来,赶忙拜了下去,口中道:“小女拜见王爷,恭祝王爷万福金安!” “吉雅妹妹不必多礼,快快请起!上次见妹妹时还是在妹妹去大殿接受父皇册封郡主的时候,那时就见妹妹生地俏丽无双!想不到三年未见,妹妹更是出落的天仙下凡一般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小王爷一边说着不伦不类的话,一边热情地伸手扶起吉雅,注视着面前的美人儿,眼中脉脉含情。 吉雅受此夸奖,感觉不甚自然,只是尴尬一笑,微一颔首,退到母亲身后立着。 宰相和夫人见此情景也未言语,夫妇二人相视一眼,传递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王爷,近日黄河泛滥,大幅河堤崩塌决口,沿岸山东、河南受灾百姓无数,淮河一带又遭遇严重瘟疫和旱灾,几十万难民流离失所,未有妥善安置,臣心中一直惴惴,却苦无良策,不知王爷可有高见?还望不吝赐教!”宰相脱脱微一简礼,侧坐在堂上另一把空椅上,语气沉重地说道。 “这个......这个嘛......呵呵,小王以为呢,那些难民嘛,咱们且不要管他们了! 都是些四等南人(元朝把人分为四等:一等自然是蒙古人,二等色目人,三等汉人,四等南人),一直占着咱们大元朝的土地不给乖乖地让出来,本想着应该把他们全部杀光才干净! 省着频频滋生事端!也好腾出地方来多多放牧牛羊!既然现在他们遭了灾,饿死病死了那岂不是更好吗?也不用咱们亲自动手了! 依小王看,让汉人们自生自灭,已是咱们大元朝待他们不薄了!还要给他们什么安置呢?相爷您大可不必为此忧心忡忡!哈哈……”。 小王爷说完大笑一阵,然后傲慢地端起桌上的杯子,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 他的这番“高谈阔论”让宰相脱脱听的张口结舌,一时都不知该拿什么来回话了...... 其实在场的人都甚为惊讶,这王爷还真是“与众不同”啊! 第四章 ‘别角晚水’ 而一边立着的吉雅一听完小王爷的歪理学说,简直要气炸了!想不到眼前这个人竟是个道貌岸然,衣冠楚楚的禽兽! 可见有时候锦衣华服可能裹着一个丑恶的灵魂,而玉液琼浆亦或许不慎倒进了草包的肚子!悲哉叹哉怒哉! “这个嘛……臣以为王爷所言甚是不妥啊…… 孟子曰: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荀子也道:君者,舟也;庶人(百姓),水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我朝将士虽英明神武,骁勇善战,但若求得我大元江山千秋万载,蒙古子民世代得享荣华,亦应收孤寡,补贫穷,安民心!如此汉人方能甘愿为我大元朝驱使!社稷也才能够太平! 社稷太平了,圣上的地位也才能得以稳固啊! 是以臣认为应该尽快修补黄河堤坝,还民于耕,并从国库中拨钱粮分发给受灾百姓以解燃眉......”。 “罢了罢了,小王今日不是来府上商谈国事的!相爷还是待明日早朝到殿上与我父皇进谏吧!”王爷不耐烦的挥挥手,不想再谈下去。 “袄……如此也可。不知王爷屈尊舍下有何贵干?臣这就命下人摆宴,相陪王爷小酌几杯如何?”宰相脱脱客气笑问。 立在一侧的吉雅见额祈葛提出的合理化建议让草包王爷无理驳回,本以为额祈葛会面露愠色,却不想他依然是一副心平气和的样子。 心说:宰相就是宰相啊,心思岂是我们常人所能揣度的?果真是大人不计小人怪,宰相肚子种白菜啊!由不得心生敬佩之意。 “不必了,小王近日听闻府上新得了株“别角晚水”,特来刀扰一观此梅,不知相爷可否愿意让小王一睹秀色呢?”小王爷瞟了吉雅一眼笑道。 “区区一株梅花又有什么了不得的,王爷何必客气!若是看上了,臣便差小斯送到府上供王爷赏玩罢了,何劳王爷亲自移步舍下呢?此乃臣之过啊!”宰相脱脱谦虚道。 “相爷过谦了!小王岂能为那夺人所爱之举?只去梅园一赏便罢!”王爷笑道。 “如此说来,臣便相陪王爷去小园一观!”脱脱道。 “不必!嘿嘿,小王与吉雅妹妹多日不见,心中甚是挂念,不如就让吉雅妹妹陪小王去梅园一游吧,也可顺便唠唠家常话儿,相爷意下如何呢?”王爷色迷迷盯着吉雅,心思暴露无疑。 吉雅让小王爷盯地浑身不舒服,感觉像是被人拨了衣服放在他面前似的,就厌恶地瞪了小王爷一眼。 “这……”脱脱想不到王爷一眼就看上了吉雅,又见吉雅面露不快之色,显是不情愿的样子,心中不禁惴惴:自己和夫人膝下凄凉,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本想顺着她的意思,让她自己选个阿奴招到府上,如今见王爷对她的情景,这打算怕是不能如愿了。 “怎么?”小王爷见脱脱有些迟疑,不悦的问道。 脱脱既知今日已成命难违,便不做那得罪王爷之语了,况且不过是陪着去梅园赏花,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索性就催促女儿道:“吉雅,还不快陪小王爷去园子里赏梅!”。 “额祈葛——”吉雅没想到额祈葛会答应下来,十分意外,嗍着小嘴巴,撒娇般地希望额祈葛收回成命。她可不想和这个草包王爷去游园,那样梅花就是再好看,也会大煞风景! “还不快去!”相爷严肃地命令道。 “哼!”吉雅冷哼一声,仍然立在原地未动。 “哎,你这个丫头!”相爷惟恐因这么个小事得罪了未来的皇帝(当今圣上目前只有这么一个儿子),竟然举起右手作势要打这个从出生到现在都没动过一个指头的女儿。 “哎——”王爷却没有想像中的愤怒,反而笑盈盈地挡住了相爷的手。“相爷怎可为区区小事就对吉雅妹妹动粗呢?” “臣教女无方,还请王爷恕罪!”相爷道。 “不妨不妨。”王爷看着吉雅的样子,喜爱之情更甚:往常的女子哪个敢违逆我的意思,如今眼前这位美人儿不但貌若天仙,性格也着实与众不同啊!定要纳她为我的王妃不可! “末将也正想去相爷的梅园中见识一下这株难得的别角晚水。”一直立在王爷身后的少年行礼言道。 “果真?那好啊,小女子就陪王爷去园中一游吧!塔娜,你头前带路!”吉雅偷偷瞟了一眼王爷后面的少年,一改刚才的牛劲,喜笑颜开地说。 “是!”塔娜答应着走到了几个人的右侧做了个引领的动作:“王爷请随奴婢来!” 王爷没有说话,只是恨恨地瞪了后面的随从一眼,怏怏地走了出去,其它人也紧跟着出了客厅。 “吉雅妹妹都读些什么书了?”王爷一脸谄媚地没话找话。 “也没读什么书,女子无才便是德嘛!”吉雅也不看王爷,目光直视前方,边走边冷冷地回道。 “袄,妹妹所言甚是。不过,小王还道妹妹生在相府,必定饱读诗书,正想跟妹妹探讨一二呢!”王爷笑着客气道。 “哼,那些劳什子书有什么好看的。要看就得看些奇书,别人都没看过的才好呢!”吉雅傲慢地说。 “哦?妹妹看过何种奇书?可否赐教一二啊?”王爷好奇心很重,一听吉雅之言,顿生敬意,赶紧凑过来说。 “嗯……要说我看过的奇书吧,还不止一本两本呢,都是奥妙无穷啊,一时还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吉雅故意卖着关子,哄地王爷更加着急。 “那就先挑一本简单的给我说说呗!”王爷急道,像个傻呼呼的小孩子。 吉雅看他那个样子,心中不觉好笑,果然是个草包王爷,这么沉不住气。 “嗯……我就给你先讲几个小段子吧。复杂的你暂时也听不懂。”吉雅道。 “好啊好啊,快说来听听!”王爷乐地拍起了手。 刚才在堂上见这草包王爷言语粗鄙,估计也没好好读什么书,不过是卖弄风雅而已,自己就先随便讲几个在现代幽默类杂志里看到的笑话,糊弄一下他得了。 “一只饥肠难耐的母狼外出觅食,路过一间小屋,听到一男子正在屋内教训自己的孩子:“再哭,再哭就把你扔出去喂狼!” 狼一听心里那个高兴啊,竟然可以白白捡个孩子美餐一顿!就乐滋滋地蹲在屋子外面守着。 小孩在屋里整整哭了一夜,狼就在外面守了整整一夜,早上母狼困地都快睁不开眼睛了,它哽咽地说:“男人,男人都是骗子!” 吉雅一边说一边夸张的跟着内容表演,把小王爷逗地哈哈大笑。 “吉雅妹妹,你这是搁哪儿听来的啊?哈哈……”此时在古代,女孩子都比较矜持,王爷没想到吉雅这个尚未出嫁的姑娘会这么落落大方,绘声绘色,无拘无素的给男人讲笑话,喜出望外,今日果然不虚此行啊! “还有什么笑话,一一说来听听!”王爷意犹未尽地催促道。 “还有……”吉雅搜索着大脑里面的记忆,正打算再给王爷讲一个,恰此时,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儿,不禁住了嘴。只听一直陪行在侧的塔娜笑回道:“启禀王爷,这就是咱们相府的梅园,请王爷、郡主移驾园内鉴赏。” 原来梅园离正房这样近哪,吉雅想,姑且进去看看再说。 刚一迈进梅园,就被眼前的绚烂景像震慑住了! 果真是“众芳摇落独喧妍,占尽风情向小园”哪! “相府梅园果然名不虚传,享誉京城啊!哈哈哈哈……小王今日当真不虚此行!”“哎哟”小王爷看着满园子姿态各异、种类繁多的梅花大笑道,然后伸出右手食指向后面勾了勾。 后方立着的少年护卫立刻会意,面无表情地,从身后的随从手中取过一把真金描画玳瑁扇,递到小王爷手中。 王爷右手接过扇子,在左手手心上有节奏地敲打了两下,色迷迷地瞟了吉雅一眼,然后“啪”的一下打开了玳瑁扇,放在胸前摇了起来,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儿。 靠,我没看错吧,吉雅不可思议地想,怎么冬天还拿着个扇子扇来扇去的,不嫌冷啊! 又细想一下,袄,明白了。扇子在古代对男人来说已经不是简单地用来扇风,而是像现代人挂个项链,戴个手镯那样当作装饰品了。又打量了一下王爷那副孤芳自赏的嘴脸,这感觉……还真是不好描绘…… “吉雅妹妹可知哪株是那“别角晚水”呢,可否给小王引见引见?”王爷“啪”地收了扇子笑问道。 “嗯,呵呵,呵呵。”吉雅干笑两声,贝齿咬朱唇,心内嘀咕:莫说“别脚晚水”了,就是园子里其它的品种也都叫不上名字呢!早知会穿到这里来,就该把那些花草鱼虫,附庸风雅的东西好好研习一番! 可现在……如何是好呢?总不能让这个草包王爷看扁了吧!再说自家梅园里的梅花,竟然一株都不认得,说出来连自己都不会信! “塔娜,你来给王爷介诏一下吧!”吉雅一边给她使眼色一边吩咐道。 “回禀王爷、郡主,奴婢蠢笨愚钝,并不识得这些梅花!”塔娜没曾想郡主会冷不丁来这么一下子,慌忙跪下怯怯道。 “啊?”这下连吉雅都不明白了,自己才穿到这里几天而已,不识得这些梅花很正常,怎么你个家生的奴才也不认得呢? 第五章 你不是他 塔娜此时仍然跪在地上,口中解释道:“郡主难道不记得,这梅园是相爷的心爱所在,平日是不开放的,更加不允许我们作下人的随意出入,只有相爷、夫人和郡主三人偶尔结伴来此赏花,园中梅花品种名贵,所以奴婢并不识得,还请王爷、郡主恕罪!” 这下可糟糕了!连塔娜都不认得这些梅花,今天估计得出丑了,你说别人面前还好,偏偏是在自己都瞧不上眼的草包王爷面前丢脸!不行,怎么也得想想办法蒙混过去才好! “不知便不知,又何必如此慌张?起来退下吧!”吉雅安慰塔娜道。 “是,是,奴婢谢郡主饶恕!”塔娜如同得了大赦一般赶紧行礼,起来,弓着身子退到吉雅后面了。 “王爷既然是特地来观赏额祈葛的“别脚晚水”,自然是对梅花大为喜爱,知之甚多了!何不自己先找找看呢?”吉雅把烫手山芋一下扔给了小王爷。 “额,呵呵,这个嘛……”王爷敲打着扇子,放眼四顾园中的梅树,不禁面露尴尬。 都怪王保保这个臭小子,非要哄着我来相府看什么梅花!要是问我这京城里哪里最好玩,哪个妓院头牌最有姿色,我可以对答如流。 可眼前这满园子的梅树可能认得我,我却不识得它们呀!哎呀呀呀,今日可要在美人儿面前现丑了! 吉雅瞄了一眼小王爷的表情,明白了。 嘿嘿,原来他也不认识,这下咱可心理平衡了。 “哼,呵呵呵呵!原来王爷也不认得?”吉雅不无讽刺地挖苦道。 “小王才到相府梅园,还未曾见到,如何识得呢?”王爷赶紧委屈地为自己开脱。 吉雅看着小王爷一脸窘态,心中真是好笑,可转念一想,人家毕竟也是个王爷啊(说不定将来还是个“北元”的皇帝),还是不要得罪地太过了。 便故作认真道:“王爷就算不识得也没关系,左右这里的梅花种类繁多,不如咱们就逐一欣赏吧!”给了“哎哟”小王爷一个台阶下。 “哈哈……吉雅妹妹所言甚是!”王爷很高兴地下了台阶。 吉雅也微笑了一下,忽然注意到一直立在王爷身后,未曾言语的“心上人”(目前是王爷的贴身护卫),右手轻轻托起一枝白梅,一副出世独立、淡淡的表情…… 缓缓地凑近梅朵,挺拔秀美的鼻子轻轻地嗅着来自梅花的幽幽暗香,口中轻吟道:“皎皎寒枝白玉条,冷风吹乱雪飘飘,孤身处世情如故,谁载歌声过奈桥……” 吉雅被他这凄寒的诗句吸引了,更被他与世隔绝般地情绪感染了,仿佛魂魄也被勾了去,立在那里痴痴地望着他,然后又顺着他的视线向上……哎我去,搁哪挖来这么大的一株老梅树啊! 仔细看去,此乃倒垂梅一株,主干粗壮高耸,树皮纹理粗糙多变,自主干弧形弯曲向下,构成梅枝总的动势,枝蕊参差交错、俯仰顾盼,梅花通体雪白,烂漫怒放,千条万玉、花团锦簇,霎是耀眼(阳光晃滴)! “洁白无瑕,冰肌玉骨,超凡脱俗,凌寒留香……”吉雅也不禁为之陶醉,轻吻着梅花,夸赞着…… “哈哈……吉雅妹妹果然是饱读诗书,博学多才啊!”王爷敲着扇子,一阵大笑,把正出神的吉雅吓了一跳,立时从陶醉中醒了过来。 她厌恶地斜睨了王爷一眼,恨恨地想:我猜地果然没错,这个草包王爷,根本就不是来园子赏梅,而是专程来大杀风景,败人兴致的!” 再转头看看“心上人”,他依然静静地立于花下,侧影如梦,萧萧肃肃,一丝寒风拂过,衣发翩翩,虽玉树临风却茕茕孑立,形单影只,透着淡淡的落寞…… 他一定有什么忧伤的事吧……吉雅仿佛感同身受。 现代世界里的他嘴角总是挂着一抹微笑,虽然也是淡淡的。 难道,他穿越到这个世界后,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还是……他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心上人,只是他的躯壳而已? 想到这,她的心砰砰乱跳!不如……去问下他吧,一边想着一边早忘了身边的王爷,直直朝着他走了过去。 “哎——”王爷见状赶忙拿着扇子朝吉雅这边一挡,想阻止她过去,可惜没来的及,况且吉雅此时眼中根本就没有别人了。 王爷看着她走过去,脸色很难看,但羞于不顾身份地横加阻挠,只能恨恨的一跺脚,“啪”地甩开扇子快速扇了起来,也不知道这么冷的天,他这样扇是什么感受……. 只见他一边扇着一边咬牙切齿地悄声自言自语道:“这该死的王保保,就会在美人儿面前卖弄风骚,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 原来他叫王保保!可是吉雅郡主还不知道…… “想不到……你也会……穿越到这里来呀!咱们真是……呵呵……有缘哪,呵呵……”吉雅对自己的表现很无语,终于在心上人面前说话了,可是竟然害羞了,而且还吞吞吐吐的!哎呀,好丢脸哪!她暗骂自己道。 “嗯?”对方显然没明白吉雅的意思,只是疑惑地的应了一声。 “我是说……你是怎么从现代……穿越过来的呀?你看我呢,是让闪电打过来的,那你呢?你是怎么过来的呀?”吉雅看着眼前的美少年,一脸天真地问。 他淡淡地看着吉雅,没有说话,显然根本就不知道吉雅在说些什么。 “我是说穿越,穿越时空啊!那个《神话》、《宫锁心玉》、《步步惊心》、《魔幻手机》,你明白了吧?”吉雅满怀希望地提示他。 “末将不知郡主说的是……”王保保给吉雅轻轻施了一礼,表情淡淡地问。 “难道……你、不、明、白?”吉雅突然感觉自己的心冰凉冰凉地,寒地彻骨! 吉雅望着王保保俊美非凡的脸,禁不住眼中泪光闪闪,而心中却似如刀割! “不是他……你果然……不是他……”她幽幽地道出谜底,虽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 正忧伤难耐之际,只见“哎哟”小王爷这个不速之客,以手敲打着玳瑁扇子,自以为是地踱到二人身边。 朗声道:“相爷府上的梅花如此名贵且品类繁多,个个值得一睹,株株堪得一观,不如小王就陪同吉雅妹妹一一赏玩,并对梅赋诗可好?” 说完把扇子“啪”地一开,摇头晃脑,洋洋自得,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呵呵。”吉雅干笑了一声,心说你那把破扇子关来开去多少回了,用不上一天就得散架,好好的东西都让你糟蹋儿了,个败家玩意儿! “吉雅妹妹意下如何啊?”小王爷急于得到同意,进一步催促道。 自己在现代世界里,好歹也是个中文系在读生啊,虽说也没有作诗的爱好,但是古诗词倒也背过不少。 又在班级里当了三年的图书管理员,近水楼台先得月,看了不少乱七八糟的课外书,应该也不至于掉链子吧。 不过,要玩也得把旁边这个假的“心上人”带上。 就微微一礼,含笑道:“小女子未曾读过什么书,胸无点墨,目不识丁,以己之昏昏,焉能使人之昭昭,更不敢在王爷面前卖弄献丑。” “瞧瞧,瞧瞧,说话都这样了,还说没读过书?今日小王定要妹妹施展五步之才!”王爷敲打着扇子笑道。 为何他就非要去咏梅作诗呢?其实是这样的,王爷闲来无事便爱做那附庸风雅之事,因此常聚些有相同辟好的书生、秀才吟风咏月。 虽水平有限,但谁不知他身份贵重,不可得罪?便不论其作品好坏均赞不绝口,一来二去,王爷也觉得自己才华横溢,无人能及。 今日机缘凑巧,正好可以在心上人面前一展风采,怎能不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呢?是以坚决要以此,压压适才让王保保夺去的威风! “既然王爷心意已决,小女就班门弄斧了。只是……”吉雅故作为难道。 “只是什么?”王爷急切问道。 “只是小女才疏学浅,恐惹王爷败兴,不如命下人去请额祈葛来,相陪王爷吟诗赋对,小女在旁充个数便罢,王爷以为如何?”吉雅笑回道。 额里个娘啊,费了半天劲,以为她答应了,却还要请个老头子来杀风景! 本想把面前的美人儿一举拿下,她却弄个爹放在旁边守着,那怎么施展地开呢?王爷郁闷地想。 “相爷终日忧心国事,依小王看,就不必劳烦他老人家了。不如……那个丫环叫什么来着,塔娜是吧?”王爷扇指塔娜问道。 “是,奴婢名唤塔娜。”塔娜赶紧深深施礼回道。 “就是你了,你来陪本王和郡主一起赏梅赋诗吧。”王爷一边吩咐一边在心里嘀咕:这个女人真是麻烦哪。 “啊……”塔娜被王爷无厘头的话整地没反应过来。 “好像人还是少了点儿……”吉雅仍然故作为难地说,同时又偷偷瞄了一眼还在专注赏花的“心上人”。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在情人却难逃法眼,王爷终于明白了,原来她这样磨磨叽叽,目的就是要让该死的王保保加入啊。唉,气死我也! 该死的王保保,偏偏长着一张勾人的脸,一双传情的眼,到处招蜂引蝶! 要不是他武艺高强,又有善于指挥军队、运筹帷幄的大将之风,我岂能走到哪里都带着这么一个碍手碍脚的家伙! 第六章 怪物来袭 虽心中恨恨,然美人儿当前,怎能轻易流露?可还是难掩不悦,怏怏道:“扩廓帖木儿将军,也一起来吧。” “是,王爷!”扩廓将军微一施礼,面无表情,平静地应道貌岸(好像什么事儿都不能提起他的兴致)。 原来他叫扩廓帖木儿!吉雅终于知道了这个酷似现代世界里心上人的人的名字。 听名字就知道他也是一个蒙古人,哎,都换了民族…… “吉雅妹妹?”王爷看着出神的吉雅,凑过来笑嘻嘻地叫了一声。 “袄!那个,好啊,咱们开始吧。”吉雅赶紧收回心神,应声道。又偷看了一眼扩廓帖木儿,然后朝前走去。 紧挨着倒垂白梅的,仍然是一株高大的乔木梅,但见主干笔直向上,干上不规则地伸出寥寥数枝,或俯或仰,婀娜多姿。 扶疏的瘦枝玉蕊清冷,暗香浮动…… 细看去,梅开似玉蕊占风,琼葩含露,绰约玲珑,清幽冷艳。 花萼、花蒂均为纯绿色,枝梗竟然带青,一观便知是梅花中极名贵的品种,难道,这就是“别脚晚水”?吉雅心中疑惑道。 “好哇好哇,吉雅妹妹,咱们就以这株绿梅赋诗一首如何?”王爷手敲扇子(习惯性动作了)转头笑问道。 “也好,就依王爷,不知可有什么规则呢?”吉雅笑道。 “规则就由吉雅妹妹来定吧。”小王爷笑道。 我来定?好像也不太妥吧,看看塔娜那可怜的样子,估计也没学得几个字,还是让她来定吧。 “也好,塔娜,你来替我定一下规则吧。”吉雅吩咐道。 “是,郡主!奴婢以为在文体上,可以不必拘泥于形式。诗、词、歌、赋、赞、铭、论、颂、皆可,多的可以数十言,少的一两句也罢,但求精妙二字!”塔娜笑回道。 靠,果然相府里人才济济,连一个丫鬟都懂地这么多!吉雅不禁心中惴惴,感觉手心都冒汗了…… “好,如此甚好,不知哪位先来啊?”王爷摇扇笑问。 “回禀王爷,奴婢并没有读过什么书,只是郡主偶尔教奴婢识得几个字罢了,姑且就来抛砖引玉吧。”塔娜深知进退,主动施礼请缨。 “也好。”王爷敲了一下扇子,答应了。 只见塔娜贝齿轻咬着粉嫩的小嘴唇儿,昂首观梅,一副专注认真的样子。末了,面露微笑。口中道……. 只听塔娜口中吟道: 昨夜寒风转斗勺,陌头莹莹雪未消。 晓来一树青芯蕊,开向梅园志气豪。 应是画工嫌粉瘦,故将颜色助花娇。 翠枝绿玉何须辨,万卉丛中夺锦标! “奴婢在相爷、郡主面前,不知轻重,班门弄斧了!还请王爷、郡主恕奴婢愚昧无知之罪!”塔娜施礼客气道,退到吉雅的后面,笑而不语。 汗……,你的诗都作成这样了,还说自己愚昧无知呢?吉雅在心里嘟囔着,感觉压力又大了一些。 其实一听完塔娜的吟诵,她就汗颜了,心说一个没正式念过书的丫鬟,竟然可以把诗作地这样工整、别致且情景交融,寓意豪放不羁,真是了不得啊! 若是生在现代,也算是个女才子了,只可惜投胎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不得施展!又是个丫鬟奴才的命(现在定论是否为时过早呢),真是委屈了她! 再一偷眼看看扩廓将军,他也赞许地点了点头(不容易啊,还知道沟通交流一下)。 “哈哈……相府果然是书本网,人才济济啊,连一个奴才也可以把诗作成这样,不容易啦!接下来哪位来一展才学啊?”小王爷摇着扇子,晃头晃脑,故作高深、老练地做了一番点评,然后笑着瞄了瞄吉雅郡主和扩廓将军。 哼哼,这家伙看样子是想最后出场来演压轴戏,真是好不要脸的说!吉雅在内心恶心道。 再看看扩廓将军望着梅树,若有所思的样子,似乎还在揣摩当中,算了,还是我来吧,多给他一点儿时间。 “那小女子就不自量力,在王爷面前雷门布鼓了。”吉雅微微施一礼笑道。 “妹妹过谦了,快请!”小王爷赶紧伸手欲扶吉雅,笑嘻嘻地。 “嗯……”吉雅盈盈启步,绕着梅树缓缓走了一圈,然后靠近主干,向上仰视一会儿,抚摸着树干表皮的纹理,口中轻轻道: 雁鸣已知春信至,翠玉点缀琼枝腻。 娇脸半开羞旖旎,当此时,玉人浴出新妆洗。 家父可能偏有意,故置梅园玲珑地。 共赏青枝并绿蕊,莫道是,此芳不与群芳比! “小女子献丑了,王爷您请吧。”吉雅笑道。 “哎呀呀,我就说嘛,吉雅妹妹生于相府,必定饱读诗书,看这曲词做的,哎呀呀呀,果然是学富五车,柳絮才高啊!堪称古今奇女子也!”王爷“啪”地合上玳瑁扇,边敲打边赞不绝口。言语间三分褒扬,七分谄媚...... 吉雅听着他过分的赞美之词,甚是不舒服,心说你也不用这样夸张吧? 不过转念一细想:王爷平时闲着没事儿干,定然就像书上所说,聚集文人墨客吟诗作对,然后再互相吹捧。估计是养成习惯了,夸起人来都不打折扣的!咳,姑且不管它了! “王爷谬赞了,小女无才哪会吟,只不过是班门弄斧,滥竽充数罢了。还是请王爷来一展文采吧!”吉雅施礼微笑道。 心说,你肚子里有什么墨水,就赶紧倒出来吧,别老想着最后出场行不?怎么也得让人家扩廓将军压轴吧,也好不至于虎头蛇尾,败人兴致! “嘿嘿……还是让扩廓将军先来吧,小王尚在斟酌当中......扩廓!你先来!”小王爷先是笑嘻嘻地给吉雅解释,然后突然变脸,命令扩廓将军先上,语气不容置疑。 “是,王爷。”扩廓面无表情地微一施礼道。 只见他临风而立,表情淡淡,双目微醺,柔观绿梅,虽身在当下,然心,却已似在梦中...... 良久,微微启齿...... 孤雁问我何所意,是身留?是心留? 身若留时,何事锁眉头? 风拍瘦枝时时舞,对残影,冷幽幽,忆旧游! 旧游旧游今在否?花外楼,柳下舟! 心若留时,缘何惹闲愁? 绿腹青芯怜我意,伴清风,轻摇曳,入我梦。 梦也,梦也,梦不到,花自飘零水自流, 寞寞无语,湿透锦、衣、袖! 言尽,痴立于原地,目光呆滞苦涩,泪在眼眶里打转,欲出还止...... 他究竟遇到了什么伤心欲绝的事?为何作此心碎之语?为什么......为什么?你到底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吉雅痴看着她,突然感觉心里好痛好痛……泪水就要夺眶而出! 适才小王爷见扩廓的表现,便心生恨意,心说你又开始在美人儿面前卖弄风骚了!便在心内用所有难听的词句儿,把扩廓骂了一遍,但仍然心有不甘,想套得吉雅对扩廓的批评之语,也好心安理得,便摇着扇子凑了过来。 “扩廓将军的水平也还凑合嘛,哼哼,吉雅妹妹,你说呢?”小王爷冷笑着问道。 “无可寻觅之时,宁不心碎肠断……”吉雅眼神呆呆的立在那儿,口中喃喃道。 “妹妹所说的是……小王不甚明了,还望明示。”小王爷疑惑道。 “袄,没事儿,王爷请吧。该着您了。”吉雅回过神来,挤出一点笑容,显然情绪不高。 “哈哈……那小王就在吉雅妹妹面前献丑了呀。” 王爷说完后,便右手握着扇子频率加快地轻点左手手心,摇头摆尾地踱到梅树前,然后绕着梅树走走停停,表情故作神秘深沉状,过了一会儿,重重地咳嗽了两声,接着深深叹了口气,放慢了敲扇的速度…… 摇头晃脑,口中言道: 一枝, 两枝, 三四枝儿! 五朵, 六朵, 七八朵儿! ……(停顿,敲扇,作锁眉状……) “有了!”王爷似茅塞顿开,喜出望外!“啪”地打开玳瑁扇,一边用力摇着身子,一边有节奏地扇着扇子(技术活儿啊)。 朗声道:“枝枝朵朵全是绿,朵朵枝枝绿、全、是!” 最后三字一字一顿,并在最后一字吐口的同时,“啪”地合上扇子,狠敲了一下自己左手的手心(不知道他疼不疼......)! 只听王爷话音刚落,身后骤然响起了雷鸣般地掌声!(靠,我没听错吧?) “王爷果然是才高八斗,无人能及啊!”随从甲深沉严肃地赞叹道。 “是啊是啊,兄台所言甚是!”随从乙郑重其事地附和道。 “当然啦,咱们王爷的诗词,那向来是标新立异,与众不同啊!”随从丙无限崇拜道。 “哎呀,小弟若能有王爷小手指甲儿盖儿那么大的学问,也不会像如今这般愚钝哪!唉,唉!”随从丁无奈地摇头,不无遗憾地叹道。 “……”吉雅的小嘴儿微微张开着,看完小王爷的表现,又听着随从们的一通赞美之词,半天说不出话来,艰难地咽了口吐沫,头转向一边,抿了抿小嘴巴,心说:这是搁哪个星球来的一帮怪物啊?还真是好有创造力,好有幽默感啊! “吉雅妹妹?”王爷等了半天的夸奖未到,有些急了。 第七章 关于塔娜 “额?”吉雅愣了一下,扭头看着小王爷。 “小王适才所作诗句如何呀?可否点评一二呢?”小王爷饶有兴趣地摇扇(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打开了……)笑问道。 吉雅这才回过神来,赶忙故作严肃认真状,“啊啊,王爷的诗句果然是不同凡响啊!小女听完之后竟沉浸其中,一时不能自拔,浑然忘记了周围的一切!还请王爷恕罪!” 说完深深施了一礼,然后略转身子低头抿嘴偷笑(想着他刚才所作的“标新立异”的诗句,实在是……有点憋不住了)。 美目偷瞄一眼扩廓将军,只见他仍然面无表情......只是......眼睛里明明在笑嘛!哈哈!(这人真怪,脸没笑,眼睛会笑……) “哈哈……不妨不妨!咱们继续!”小王爷心满意足了,兴奋地敲着扇子头前带路去了。 “……” 吉雅看着他的背影,又一次陷入了无语当中…… 徐步观去,一路吟诵,一路欢笑,倒也十分热闹(主要是小王爷和他随从的功劳......)。 扩廓将军也曾浅略介诏梅树的名讳,让一行人增长了些见识。这里且略录一二。 萼绿蕊翠,小枝亦青的是“绿眉悠仙”; 花黄似腊,浓香扑鼻的是“金玉满堂”; 色呈酱紫,花瓣多纵驳纹的唤作“锦绣佳人”; 花色深红艳丽,态势雍容华贵的名曰“贵妃出浴”; 枝杈倒垂,飘逸潇洒,通体雪白的是“太上老君”(居说此花已有一千多岁,着实堪称花中寿星!); 姿态奇特,型如游龙,既可观花,又可赏型的则谓“元龙高卧”…… 种类繁多,不胜枚举...... 突然,一丝微风拂过,清雅的幽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扩廓将军的脸色明显有异,脚步陡然加紧,朝幽香飘来的方向奔去! 余人尽皆尾随(因吉雅尾随,塔娜便尾随,王爷虽心有不甘,然不得不尾随)。 吉雅暗想:估计是找到“别角晚水”了! 众人奔于树近,仰观此梅,心中皆惊,陡升敬意(除王爷之外)! 只见花呈浅玫瑰红色,增之一分则太妖,减之一分则太稚;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花型呈浅碗状,花瓣层层叠叠,多达五六十瓣!内有碎瓣婆娑飞舞,似秋水汩汩流动! “噢,怪不得名唤‘晚水’!”吉雅点头道。 “嗯。”扩廓将军点了点头。塔娜也已会意,但笑而不语。 “什么叫怪不得……”王爷很懊恼,显然没搞明白。 没人给他解释,那俩知道的不屑于解释,塔娜虽知道却揣着明白装糊涂。 王爷见没人理他,也觉无趣,便摇着扇子,嗍着嘴巴,像个吃不到糖果儿的三岁小童。 “只是……这花瓣开的不甚周正,边缘常有凹陷,虽似瑶池仙女下凡,然深怀蹩脚之恨!”吉雅不无遗憾地说。 扩廓将军微微点了点头,面现一丝笑意。 “‘蹩脚’?‘别角’?难道这就是“别角”奇名的由来?”吉雅顿悟! “噢——原来如此!小王观此梅树该是这园子里最为糟糕的一株!看看这花瓣都是碎的!怎么能堪称“华夏第一梅”(扩廓在王爷府告诉他的)?这起名字的人也是个大大的‘蹩脚’!唉!”王爷晃着扇子,摇摇头,不以为然。 吉雅厌恶地斜睨他一眼,冷冷地问道:“王爷可还要赋诗?” “罢了罢了,本王还道是什么绝色奇花,谁知竟这般残缺不全,还有何诗意灵感?不吟也罢!”王爷失望地说。 “也好,小女也觉天色不早了,不如今日就赏到这儿吧。侍王爷有空,再来舍下续观如何?”吉雅略显羞涩地瞄了扩廓一眼,笑道。 “如此也罢,小王便不去与相爷辞行了,还请吉雅妹妹代为转告一声,就此别过。”小王爷摇扇笑道。 “王爷请慢走。”吉雅笑回道。 “小王还会再来府上刀扰的。”王爷色迷迷地盯着吉雅又道。 吉雅微笑着施了一礼。一行人转身离去。 望着扩廓将军孤寂的背影,心说:他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我要慢慢了解...... 一时竟至呆呆静默,出了神…… “郡主?郡主?”塔娜唤道。 “额?” “天色已晚,起风了,回倚翠园歇息吧。”塔娜建议道。 “哦,好吧。可额祈葛,额赫那边还没道别。”吉雅道。 “奴婢差秋玉去了。”塔娜回道。 “袄,那且回吧。”吉雅也觉身上酸酸的,的确是有些累了。 …… “哎呀,今日陪那个草包王爷游园子,差点把我累昏啊!”吉雅揉着雪白的玉颈报怨道。 “呵呵,奴婢来给郡主捏捏吧。”塔娜笑着凑了过来,给吉雅按摩。 “嗯,挺舒服的,这里这里,哎——哦——好舒服,挺专业的嘛。”吉雅一边闭着眼睛享受一边笑道。 “呵呵,那奴婢就给郡主好好捏捏,给您解解乏。”塔娜笑道。 “今天你的诗词作的都挺不错的。”吉雅闭着眼睛赞道。 “嘿嘿,奴婢那点墨水儿还不是托了您的福?”塔娜笑道。 “哦?”吉雅有点奇怪。 “奴婢没上过学堂,都是郡主学了再教给奴才,奴才才得以识得几个字。”塔娜笑道。 “哦,这样啊,不过我看你的水平可不止是识得几个字那么简单哦。”吉雅笑道。 “嘿嘿,郡主可别取笑奴婢了!”塔娜有些害羞地说。 “我是实话实说哦。”吉雅微微一笑道。“对了,明日咱们出去逛逛吧。”吉雅突然睁开眼睛来了精神,看着塔娜提议道。 “郡主,难道您忘了您就是因为到外面骑马,才摔下来受伤的吗?您怎么还敢出去呢?相爷、夫人也都不允许您随便外出啊。”塔娜忧虑地说。 “那我整日介就呆在这府里,有什么趣儿呢?你怕我受伤,那就不怕我憋坏身子,憋出病来?”吉雅故作撒娇状。 “可相爷、夫人不让您随便外出啊,要是出去再出了什么事,奴婢有两个脑袋也不够砍啊!”塔娜还是不同意。 “那我就呆在府里,憋死掉算了!”吉雅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儿,嗍着小嘴巴,怏怏地说。 “唉,嗯……”塔娜支支吾吾地,好像开始动摇了。 吉雅一见有戏,就赶紧进一步怂恿道:“咱们也不必跟额祈葛、额赫请示,只换上家常小斯的衣裳,扮作男儿身,偷偷溜出去,玩个半天就回来,不会有人发现的。” “这个么…….”塔娜显然已经被说动了,但还是有些迟疑,担忧,咬着嘴唇没有答应下来。 “好吗,好吗——”此时吉雅像个小孩子一样扯着塔娜的衣襟儿摇晃着,撒起娇来。 “哎呀,哎呀,好啦好啦,奴婢真是拗不过您!”塔娜妥协了,无可奈何的笑道。 “好耶好耶,唔啊——”吉雅乐地开了花,捧起塔娜的脸蛋儿就狠狠亲了一下。 “哎呀——郡主!”塔娜来不及躲闪,让吉雅亲了个正招,说不出的慌乱还是害怕,或许还有点儿受宠若惊! “好啊,那就这么定了,明日一早就去,你提前把衣服备好,千万不可走露了风声,让额祈葛、额赫知道。”吉雅吩咐道。 “好吧,其实奴婢还是有点担心……”塔娜面露忧色,吞吞吐吐道。(表示压力很大,已经摔了一次了,要是再出事儿,她可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哎呀,没事啦,别担心,有我呢,出了事也不怪你,再说,就是出去逛逛,也不走远了,怕什么!”吉雅看出塔娜的担心,安慰她道。 “那好吧。郡主歇息吧,奴婢告退了。”塔娜咬着嘴唇,行了一礼,放下门帘,退了出去。 …… 清晨,依照昨晚与塔娜商议的计划,吉雅主仆二人换上小斯的衣裳,男扮女装,从角门偷偷溜了出去。 “啊!”吉雅一窜出角门,跑了几步,停下来,伸开双臂,昂首,闭上眼睛,甚是解脱的样子。 终于可以透透气儿了!吉雅心里甭提多惬意了! “郡主,奴婢还是有点担心……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塔娜心理负担很重。 “哎呀我说,你怎么婆婆妈妈的?都说了就是在附近逛逛,你怕个什么劲儿呀?胆小鬼!”吉雅又是责备又是安慰的,心说你还真是罗嗦啊。 “可是……”塔娜继续磨叽。 “哎——呀——,Ireally服了you!”吉雅连急带气地连英文都冒了出来,只是不伦不类! “啊?越累——越服了肉?”塔娜惊奇的重复道。 “汗……让你气地,说都不会话了!都怪你,整个一事儿妈!”吉雅眼含笑意,口中却故作生气地斥责道。 “郡主,您都说些什么稀奇古怪的话呀,奴婢愚钝,不甚明白呀!”塔娜半是忧虑半是疑惑道。 “……唉,跟你说了你也不懂,赶紧走吧,抓紧时间,还能多玩几个地方!哦,对了,不要叫我郡主,那样会把人家吓跑的,我现在是平民,你也是,咱俩是平等的,明白吗?”吉雅嘱咐道。 “平等的?”吉雅不可思议地说。 “嗯,你比我大一点儿,你就叫我吉雅妹妹吧。”吉雅看着塔娜微笑道。 “那怎么行呢,您贵为郡主,奴婢只是个下人,怎敢和郡主这般称呼,万万不可!”塔娜一时接受不了。 第八章 天现异象 “哎呀!”吉雅拍拍脑门,有些懊恼起来,“你说说你们这些古人啊,怎么这么死心眼儿啊?地位尊卑搞的这样严肃分明不累吗?果然是落后的旧社会!” “啊?郡主说什么揪、舌、会?奴婢不明白……”塔娜睁圆了眼睛,咧着嘴巴不无恐惧地重复道。 “额?揪、舌?哎呀你想哪儿去了?哎呀真是的!好啦好啦,你呢也不用明白,你就记住了,我是你妹妹,你是我姐姐,出去就这样称呼,记住了吗?”吉雅让这个迂腐的塔娜整地有些抓狂了。咋像被洗了脑似的,当真封建社会害死人哪! “是是,奴婢听从郡主的就是了,郡主别发火啊,消消气,气坏了身子奴婢可担当不起啊!”塔娜还算是知道个眉眼高低,眼见着主子真地受不了了,赶紧安慰起来。 “嗯,这样还差不多,那,你叫我一声。”吉雅准备先练习一下,省地这个叫惯了口郡主的死脑筋又叫吐噜口,再到外面整露馅了。 “嗯,妹......”塔娜实在有点叫不出口,竟害怕了。 “叫啊,不叫我就自己走了啊,不领你了,真是麻烦!”吉雅真是要疯掉了。 “妹、妹妹!”终于叫出来了,塔娜有些害羞地笑了。 吉雅看着她的样子,心里突然有点伤感:古代的下人地位真低啊,在现代里那么简单的一件小事,到了古代就这么麻烦,成了一件天大的事儿! 唉! “走吧,塔娜姐姐!”吉雅挽起了塔娜的胳膊,就像平日里挽起同寝室的姐妹一样自然。 “郡主,您别这样,奴婢惶恐……”塔娜紧张地试图抽出被挽住的胳膊。 “哎哎哎,叫什么哪?又忘啦?”吉雅故作严肃的批评道。 “妹、妹妹,你别这样拉拉扯扯,奴婢害怕……”塔娜拘着肩膀怯懦道。 “奴婢?奴婢在哪?你帮我找找看?在哪里呀?”吉雅故作认真地东看西望。 “妹、妹妹,我…….”塔娜吞吞吐吐,眼里却放射出了一丝异样的光彩。 “呵呵,走吧,姐姐!别罗嗦了!”吉雅觉得她的样子甚是好笑,就挽着她的胳膊拖着向前走去。 …… 我爸刚弄死他! 刚弄死他! 拉进了大厦那货即开要价! 靠屁孩子啊哟弄扭了腰也能要价! 爸没有性叫易搞基能要价! 轱辘床~单~也能要价! ...... 干~干~干~ 干!干!干!干!干!干!干!干!干!干!干!干! ...... 长满枯草干枝的山坡上,一个年约十五六岁,身型高挑,肌肉结实却衣衫褴褛的少年,手里拿着iphone5s,正跟随着《江南style》的欢快乐曲,猛烈地跳着骑马舞。 动作十分到位,虽然没有鸟叔长的肥,但绝不会比鸟叔跳地差! 仔细看去,他肤色呈古铜色,额头光洁饱满、丰隆宽阔,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下的几缕乌丝中,与一双细长有神的眼睛交相呼应。 高挺的鼻梁,薄而泛有光泽的嘴唇,嘴角一勾,便张扬出七分帅气,三分邪气! 他的衣袖和裤子都已经破烂不堪,仿佛故意做成的碎布条,悬挂在胳膊和腿上,随着他的舞动左摇右摆,倒也别有一番味道...... 旁边有五头强壮的老牛,正在悠闲地啃着干枯的杂草和已经渐渐恢复水分的树枝。 一头貌似刚刚出生不久的淡黄色小牛,依偎在其中一头母牛的身边,贪婪地的吮吸乳汁,它走起路来,战战兢兢,好像随时都会摔倒似的(不知道是不是音乐声吓的)。 大概跳了有一会儿了,这看似乞丐的少年额头已经渗出大量汗珠,慢慢顺着两颊流下来。 “呼——呼——” 他喘着粗气停下来,抻了抻结实的胳膊,抓起肮脏破烂的衣襟儿抹了把汗,溜哒到树下,靠着树干旁边的大石头坐了一会儿,然后头枕着胳膊躺下来,翘起了二郎腿儿,手里摆弄着手机,调出各种音乐和视频观看着,嘴里自言自语起来。 “我说兄弟啊,自从捡到你啊,我这心里是真挺高兴的,你看你长的俊,又这么能唱会跳,能说会道的,我怎么能不喜欢你呢?可是虽说你哪都好,可偏偏不能吃也不能喝!唉,真的好饿啊,肚子都咕咕叫了!” 他一边摸摸干瘪的肚皮,一边不无委屈地对着手机嘟囔道。 “嘀嘀——” “嘀嘀——” “嘀嘀——” “嗯?兄弟,你咋了?咋不唱歌了呀?”小乞丐(既然不知姓氏,估且这么称呼他吧)见他的宝贝出故障了,关切地问道。 “嘀——” “嘀——” 声音变低,声调变长,尖锐而刺耳。 “哎呀,哎呀,兄弟!你这是咋了呀?我就说你不能吃不能喝,也没说别的呀,你咋就生气了呢?你别生气啊,我错了还不行吗?”他着急地不得了,又摸又敲,又哄又劝的。 “嘀——” “嘀——” “哏——嘎——” “叮叮当当!” 手机低电量关机了! “哎哎哎——”穷小子吓地“呼”的坐了起来。 只是安静了三秒钟而已。 便见手中的iphone5s周身散发出七色光线,围着手机缓缓转圈,渐渐地,渐渐的,这光线越来越亮,越来越亮,直至作作有芒,光辉耀眼! 同时发出妙不可言的声音,酷似名贵玉石相撞产生的洋洋盈耳之乐,并伴有袅袅余音。 渐渐地,周身发出的七色光线汇聚成了一条璀璨缤纷的光柱,这光柱呈螺旋状缓缓向空中上升,而此时天空中的太阳显得格外耀眼,甚至可以说是发出了异乎寻常的光彩! 突然,从太阳强烈的光线中射出一条金色光柱,仔细看去,其形酷似游龙,在天空中盘旋而舞! 此时小乞丐处于惊奇当中,好奇多于恐惧,见天上游龙通体发出金光,很是可爱,便道:“哇唔!真的好好看哦!” 此时,京城街道上,车水马龙,人群接踵摩肩,贩夫走卒,往来商客,络绎不绝,人声鼎沸,甚是繁华热闹。 吉雅和塔娜也扮作小斯模样儿穿梭其中,乐不思蜀。 一个卖糖葫芦的中年男人突然手指天空,惊恐万状地大叫道:“那......那是什么?天上有,有、有怪物!” 周围的人都顺着他指的方向抬起头,只见一条类似金色游龙的光柱,出现在东方天空。 人群都被这奇异的景色吸引,手指金龙光柱,议论纷纷。 “好像是闪电吧。” “兄弟,大晴天哪来的闪电啊,你喝多了吧?” “要么就是那边山上起火了,火光映的。” “依我看,就是云彩让太阳晃滴,没啥稀奇的。” “真的吗,我瞅着挺蹊跷的。” “你就是少见多怪呗。” “瞅着好像一条金龙啊。” “不,我看像一个......” ......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 只见金龙波光粼粼,缓缓向手机发出的七色光柱移动!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最后两柱终于连成一体! 刹那间,恰如夜空中的霹雳闪电,腾焰飞起,光芒万丈!大地也为之振动起来! 周围的树木花草都在颤动,山坡上滑下来不少尘土沙石。 “咦?兄弟,你这干嘛呢”小乞丐感觉很兴奋,很好玩。 ...... 突觉大地颤动,街上行人皆陷入短暂的,死一般的寂静,末了开始大呼小叫,哭爹喊娘,连滚带爬,东躲西藏。 吉雅喊了声:“当心!”便迅速护着已经呆滞的塔娜原地抱头蹲了下去。 良久...... 大地恢复了平静。 人们在短暂的惊恐后,又陷入议论之中,只不过明显带有恐怖色彩了 “听老一辈儿人说天现异象,必有灾难降临。这可如何是好啊?” “难道天下又要大乱?” “阁下别胡言乱语啊,不要项上人头了吗?” “是、是啊,在下愚鲁,一时胡诌起来,大爷多包涵,小弟还想多活两天哪,嘿嘿、嘿嘿!” …… “阿弥陀佛,依老纳看来,天现异象,必有神体降临!”一语响起,声若洪钟。 吉雅抬头一看,只见一老和尚身披织金袈裟,左手持一溜金法杖,右手套一串通体 墨绿,晶莹剔透的念珠,拇指捻珠而立,头顶生光,鹤发童颜,一瞅便知是位得道高僧。 此时和尚正笑盈盈地看着吉雅。 吉雅没有言语,朝和尚双手和十,微微施了一礼,权当打招呼。 老和尚微笑还礼,点了点头。 ....... 吉雅复又仰视天空。 那究竟是什么?! 她整个人深陷于迷惘疑惑之中。 尽管超越了时空,尽管魂魄夺体这么荒谬的事发生在了自己身上,可是本质上,吉雅依然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兼唯物信仰者,把自己来此理解为时空裂缝以及电磁波转移。不相信有什么超自然的存在。 可是,她一直以来的信念被眼前的情形彻底打破颠覆了。 而她这人又偏偏有个毛病,遇到感兴趣又迷惑不解的事,定要刨根问底,直到彻底搞明白为止。 “它好像是出现在东方啊,咱们去看看吧。”吉雅挽着塔娜的胳膊建议道。 既然已经穿越到这个时代,怎能放过这个证实心中疑团的机会呢? “郡、妹妹,您、你、你可不能去啊,你看那光柱悬在天上,够也够不到,去哪里找呢?您、你可千万别再乱跑了,奴、姐姐担心您、你啊!”塔娜十分费劲儿的说完了自己的想法。 “没事儿的,反正都是出来玩儿,能找到最好,找不到就当是游山玩水看风景了,走吧!”吉雅说着自顾自地走在了前面,她可不想和这个死心眼儿磨叽。 第九章 重金不换 “郡、妹、妹妹回来!”塔娜跺着脚急道。 吉雅笑了笑,仍然朝前走,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哎——等等我!妹妹等等我!”塔娜一边喊着一边跟过来。 “哈哈!姐姐快点呀!”吉雅停下笑道。 “唉!真是拿你没办法!”塔娜嗍着小嘴巴,无可奈何道。 “呵呵呵,别担心,就当是游山玩水啦!”吉雅笑着挽起了塔娜的胳膊,二人向发出光线的方向走去。 此时,天空中的金色游龙顺着光柱向小乞丐的手机飞驰而去,直至注入其中,光芒瞬间即逝! 小乞丐在整个过程中都处于惊奇、陶醉中,直至光芒消失,方才缓缓回过神来。 只见掌心中的手机逐渐缩小,只有一个婴儿手掌那么大了,扁扁的,滑滑的,形似椭圆型美玉,晶莹剔透,色泽七彩艳丽,灿若星河! 正面蜿蜒盘旋着一条浮雕游龙,上悬一个菱形小孔,显然,这是一枚吊坠儿。 再翻到背面一瞧,上篆八个大字:锦绣登庙,圭璋在前!” “兄弟你也太能闹了吧,我就那么随便说你几句,你至于发那么大的火吗?又是发光又是发抖的,还跑到天上去得瑟了!”小乞丐手持美玉嘟囔道。 晃到树下,又靠着石头坐下来,举美玉悬于头顶,仰脖对着它继续自言自语:“你说你哈,原来还能唱歌给我解解闷儿,现在可倒好,一阵闹腾把自己变成一块石头了,不能说不能唱的,那我还要你干嘛,左右现在我也快饿死了,就拿你去换几个馒头吃吧。”说着就站了起来。 谁知,这美玉仿佛能听懂人语似的,竟然发出七彩光线,并在重八的手心里上下乱蹦,好像很不情愿似的。 “哎呀呀!原来你会动啊?干嘛不早说啊!吓我一跳!”重八埋怨道。 美玉在手心里缓缓立了起来,身子弯了两下,好像在对重八点头称是。 “唉,看在你还能和我交流一下的份儿上,姑且就暂时收留你吧。不过你可要听话啊,我现在很饿很饿,千万别惹我,不然随时都有可能卖掉你!”重八恐吓道。 “唔~~”美玉竟然发出了一声害怕的叹息,整个身体变地软棉棉的,堆在了重八的手上。 “起来啊,起来躺平!不许这样睡觉,太占地方!”重八命令道。 “吱~~”美玉赶紧变回了原样儿,平躺于手心。 “这还差不多!”重八说着就要把美玉揣进怀里,准备去找个小绳子串了,挂在脖子上。 “阿弥陀佛——”一个苍老却有力的声音突然响起。 重八转头一看,是一个银发须白的老和尚(此和尚便是彼和尚,吉雅街上看到的那一位是也,不知道怎么跑地这样快,转眼就到这里来了)。 “老和尚干嘛?有事吗?”重八嬉皮笑脸地问道,一副痞子样儿。 “老纳听闻小施主得一宝贝,特来一观,不知可否让老纳一睹风采?”老和尚单掌置于胸前施礼道。 “什么宝贝,哪里有宝贝?”重八把美玉往破衣兜里一扔,伸出两只空手故作认真地反问道。 “老纳欲出高价买下小施主这块宝贝,不知小施主意下如何?”老和尚笑问道。 “出高价?”重八重复道。一边观察着老和尚的衣着打扮,看样子挺有钱的呀。 “你能出多少?”重八问道。 只觉得兜里的美玉不高兴了,在里面上窜下跳。 “哎,你老实点儿啊,再跳立马就把你卖掉!”重八恐吓道。 美玉立刻没有动静了。 “老纳想听听小施主出个价钱。”和尚笑道。 “要我出嘛……怎么也得这个数!”说着伸出了四根手指。 “四百两是吧,可以。”和尚淡淡地笑道。 “同意了?我说的可是四百两啊,你真的同意了吗?”重八不可思议地反问道,要知道这么多钱一辈子都花不完的,不知道能买多少个馒头了!右手不禁重重地拍了拍干瘪的肚子,深恨刚才没把价钱出地更高一些! “不错,老纳同意小施主出的价钱。”和尚又施一礼笑道。 “额,呵呵,是这样的哈,小弟我和这块小石头有那么一点点感情,说深不深,说浅嘛,还有那么一点儿深,容小弟和它道个别如何呀?”重八讪讪地问。 “好吧,不过老纳还有要事在身,烦请小施主稍快一点儿。”老和尚道。 “噢,呵呵,好的。”重八撇了撇嘴尴尬笑回道。 转身,迅速掏出美玉,轻轻抚摸了两下,有点伤感,有点可怜的说:“老弟啊,我说兄弟啊,你可别怪哥啊,我得吃饭哪,我得活下去呀,家里人也都快饿死了,你能体谅我的苦衷吧? 今日一别,可能以后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不过兄弟你放心,这老和尚看着不像坏人,又很有钱,他会好好善侍你的。 你在他那里也会比侍我这儿更幸福的。好了,不说那么多了,人家还等着呢,就此别过吧!兄弟保重啊!” 重八其实真地挺留恋这块美玉的,毕竟在一起也有些日子了,彼此相处地很快乐,一想着分别,心里还真有那么一点儿说不出来的感觉。 但是想要活下去的想法还是战胜了一切,他把美玉暂且放回衣袋,转身伸出脏手,冷冷地看着老和尚,说道:“老秃......,老和尚,把银票先给我!” 和尚把手伸进衣袖里取出一叠银票,递了过去。 重八接过,赶紧转身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四百两! 他的手有些颤抖了,他瞪着眼睛呆看着前方,呼吸急促起来:“呵——我有钱了,我有钱了!呵——呵——呵呵!” 回眼盯着银票,深深地咽了口吐沫。 “小施主?小施主?”老和尚轻声叫着眼前这个几乎发狂的小乞丐。 “额?”重八终于从兴奋中醒了过来。疑惑地看着老和尚。 “那个,老纳的宝贝?给我吧。”老和尚提醒道。 “袄袄,好好,给你给你。我要着也没啥用,拿去吧!哈哈!”说着便掏出美玉递了过去。 谁知美玉不知怎的,竟然有些湿漉漉的。 “我——操——我说兄弟,你咋还尿在哥兜里了!哎呀我去,你TM真不讲卫生!”重八指责道。 “呵呵,老师父,你别介意哈,它平常不是这样的,今天有点不听话了,您可千万别反悔啊。那,给您,快拿去吧!”小乞丐陪着笑脸,双手奉了上去。 “呵呵,不妨不妨。”老和尚慈眉善目,挺好说话的,接了过去。 重八见老和尚没有改变主意,自己真地做成了这本大买卖,喜不自胜! 赶紧又低头数起了银票,反反复复,不厌其烦地数了好几遍。 “阿弥陀佛。小施主,如此老纳就此别过了,后会有期。”老和尚微笑着施了一礼,转身即要离去。 “啊,好啊好啊,去吧去吧。嘿嘿!”重八一边低头数钱,一边随口应着。 这时只听老和尚手中传来了啜泣之声,一声紧着一声,闻之十分伤痛,可怜。 “耶?你哭什么呀?跟着这有钱的老和尚,日子过地得多好啊!还哭,真是个傻瓜!”重八抬头斜睨着美玉责备道。 谁知哭泣声未停,反而哭地愈加厉害了,甚至将有号啕大哭的趋势! 你说别人听了不动情也罢,偏偏重八与这美玉已经相处地有感情了,一听它哭地这么伤心,心中也着实有点难过。 但瞅着手中的银票,又舍不得还回去。是以显得犹豫不决,左右为难。 可老和尚已经打定主意要拿下这块宝贝,所以也不管那么多了,转身就走。 而重八此时也没有先前那么兴奋了,呆呆地立在原地,听着渐行渐远的哭声,突然觉得心里很痛很痛,是那种生离死别的痛,此时这种痛向他的内心滚滚袭来,让他十分难受! “不行,我不能扔下它!”重八仿佛突然醒悟了一样,拔腿就朝着老和尚离去的方向追去! 一直狂奔三百米左右,方才追上,焦虑的心总算落地了一半! “那个……那个啥……”重八喘着粗气挡在老和尚面前,吞吞吐吐地,感觉自己是个出尔反尔的小人。 “小施主可还有什么事么?”老和尚依然很有礼貌,施礼笑问道。 “那个……我……我改变主意了!我不想卖了!这是银票,你拿去吧,把玉还我!”重八道。 “那怎么行?小施主已经把宝贝卖给了老纳,买卖做成了,怎可轻易反悔?”老和尚不依。 “哎——你个老和尚,人家不爱卖了,你没听到啊,再说了,你问问这块小石头,它是愿意跟你呢,还是跟我呢?你没见它哭了吗?”重八生气地指责道。 “美玉不能言语,自然不能选择跟着小施主还是跟着老纳。但小施主已经把玉卖给了老纳,自然就是老纳的宝贝了。”老和尚还挺会分析的。 “哎你个老秃——!”重八让他顶地哑口无言,况且本就觉得自己理亏。现在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说服对方了! 小乞丐打量着老和尚肥胖的身躯,突然灵机一动,哎?有办法了! 只见他突然伸臂,抓起和尚手中的美玉,同时另一只手朝空中一扬,口中喊道:“给你的银票!”撒腿就跑! “哎——小施主!怎可言而无信呢?小施主——小施主——”和尚招此意外,甚是惊讶,赶紧在后面一边捡着地上的银票,一边大呼小叫。 嘿嘿,管他娘的!先跑了再说,量你那么胖,一时间也追不上我!这就是天天锻炼身体的好处! 未完续 第十章 是间私塾 小乞丐一口气奔到山脚下的破庙前方始停下来,双手拄着膝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平静了一会儿后,把美玉放回口袋里,趴在门缝儿处向内窥望,这座庙宇并不大,一座正房两边各一座偏房,年久失修,异常破旧,院子里没人,小乞丐轻轻推出一个一人大小的缝隙,闪身而入,贴着墙壁往正房挪去。 距离越来越近,隐隐听到整齐划一的声音:“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子曰...... 靠,原来这不是和尚庙,也不是尼姑庵,而是一间私塾。 小乞丐蹑手蹑脚地挪到私塾窗边,蹲下,再微微欠身,缓缓抻脖,同时食指伸进嘴里沾了点儿唾沫,朝着窗户纸轻轻捅下去又转了转,窗上便现出一个可供一只眼睛窥视的小洞。 贴近小洞望去,只见室内墙壁斑驳,铺陈简陋,三尺木桌前站着一个中等个子,身材敦实的半老头子,着一身半新不旧、灰色长袍,头发灰白,双目困乏。 他左手握一本墨蓝色线装本古书,右手持着一把被我们称呼为“戒尺”的小木板,在讲台前摇来晃去,偶然打了个呵欠,面部表情缓缓地挤成了包子型。 转过另一个视角再看,一群或大或小,或衣着华丽,或穿戴寒酸的半大小子们正眯着眼睛,摇头晃脑的吟来诵去。 看着他们的样子,小乞丐面现伤感之状,低头摸摸自己的破衣烂衫,然后攥住,逐渐用力,手背、手臂青筋暴起,遗憾之意油然而生:要是我也能像他们一样,坐在这宽敞的学堂里读书,哪怕是只有一天,也好啊! 可惜家里现在连饭都快吃不上了,又上哪儿弄钱给自己读书呢?索性还能在窗边偷听一点儿,心中已是很安慰了。 可就是这样,还让屋里那半老头子打骂好几回了! 看来读书人也未必都是好人!不是有人说过吗,流氓不可怕,可怕的是流氓有文化! 想想这老不死的都能有文化,凭啥我这样寒酸可怜,大字不识得几个?怎能不让人扼腕叹息? 虽这样想着,还是忍不住把眼睛又凑了上去。 这时,只见坐在窗边一个衣着朴素、身型高挑、面色白净、五观极为精致的少年发现了窗前的眼睛,便把身子往窗边凑了凑,悄声问道:“重八哥,是你吗?” 外面的小乞丐没说话,只是用力眨了眨眼。 “重八哥,你等着咱啊,一会儿放学,一起到后山玩儿去!”白净少年悄声道。 窗外的眼睛又眨了眨。 这时坐在中间位置的一个皮肤幽黑,猿臂峰腰,看起来放荡不羁、酷酷的少年发现了白净少年的异样,抻脖问道:“鼎臣哥,是重八哥来了吗?” 白净少年嘴一抿,朝他点了点头。 黑脸少年立刻兴奋起来,朝着窗口那只一眨一眨的眼睛叫起来:“重八哥你来啦!可别走啊,在外面等着咱!再过半个时辰咱就放学啦!到时咱回家偷些干豆儿来,你还领咱烧豆汤喝吧!” “咦?重八哥来了呀?” “嗯嗯,是重八哥!” “呀呀,太好啦,还让他领咱们掏雀儿蛋吃去!” “重八哥烤地野兔肉,哎呀那个香啊!啧啧!” 一时间,一众娃子们看到小乞丐重八,都联想到了吃,激动地七嘴八舌起来。 恰此时,私塾先生已经对众学生的骚乱吵闹恼怒不堪了。 “咋回事?咋回事?不可吵嚷,不可吵嚷!肃静,听见没有?”他一边用戒尺敲打长条木桌,一边怒喝。 窗外的重八闻声立马捂住嘴巴蹲下来,向房夹头儿轻轻挪去。 这时书生中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孩儿“呼”地站了起来,手指窗外,撇着嘴巴,幸灾乐祸道:“先生,是朱——重——八在外面捣乱!” “什吗——又是那个吃白食的小死叫花子?”私塾先生怒不可揭,拽起门口的扫帚,就扭动着肥胖的身体冲了出去,到处寻找朱重八。 ...... “哎——TMD嘴贱的玩意儿!刘扒皮家的狗——崽——子!”黑脸小子咬牙切齿地朝着泄秘的少年怒道。 “你说什——吗?你敢骂——老子!你个黑——炭——头!丑——八——怪!”告状的少年挤着牙缝儿回敬,不甘示弱! “你T——M——D找死是吧?老子今天就教训教训你,要你知道知道我老黑的厉害!”黑脸少年“噌”地从位置上站起来,作势就要冲过去,揍那告状的小子! 告状少年瞅着黑脸少年凶神恶煞的面孔,眼中暗生怯意,咬着嘴唇儿,嗍着嘴巴,不敢再言语。 “哎——伯仁冷静!”白净少年伸臂拦住了黑脸少年。 “鼎臣你别管!老子今天非要教训教训这个仗势欺人的家伙!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告重八哥的状!”名唤伯仁的黑脸少年怒道。 这时坐在墙角的一个身材高瘦,面貌亦清瘦的小子,面挂一抹嘲笑,慢地稍遥地踱了过来,慢条斯理地劝道:“伯仁还是息怒吧,不然他那个地主老爹又得给老头子送这送那,老头子又要变着法儿折磨你,小生瞅着这样不划算呀!” 地主儿子不明高瘦少年话里有话,只觉着他在帮着他说话,着实得意,双手扒着眼睛,朝着伯仁伸出舌头,猛作鬼脸! “TMD你——”伯仁气地扒开鼎臣,又要冲将过去! “哎——伯仁冷静,冷——静!”鼎臣赶忙死死抱住伯仁! 除过少数几个穿戴较好的小子围在地主儿子的身边外,其它的娃子们也都陆续从座位儿上下来了,拦着伯仁劝说起来。 “黑哥,消消气儿,别和小人一般见识。” “是啊,黑哥,咱大人有大量。不和他计较!” “黑哥,他是什么东西啊,咱们乞能牛跟鸭斗?” ……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伯仁喘着粗气,余怒未消。 “我说老黑啊,这都几年了,你这脾气咋还没个长进呢?”瘦高个子面带挖苦地嘲笑着。 “你——哼!”伯仁瞪了一眼瘦高书生,陡地转过了头。 瘦高个子也不生气,朝着旁边拉架的鼎臣夹了夹眼睛,然后斜眼瞟了瞟告状少年,舌头顶着腮帮子,面现一丝不易察觉地坏笑。 鼎臣立刻会意,但面上不动声色,只是眼睛透着笑意,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用力把伯仁按在了座位上。 “散了散了啊,都回自己的位置上去,别——讨——打——!”瘦高个子望着自己的书本,威严的说。 众人乖乖地坐了回去。 “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看书!学习!听见没有?”瘦高个子命令道。 众人先是一呆,然后赶忙拿起书本,摇头晃脑地胡吟乱咏起来。 伯仁没有读书,面上似心有不甘,伸着脖子对旁边的鼎臣忧虑道:“也不知重八哥怎么样了,不知道躲没躲得及?” “没事儿,重八哥鬼精着呢!”鼎臣笑着安慰道。 “唉,MD就怨刘小德那崽子!这崽子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动不动就干些欺负穷人的勾当!MD早就看他不顺眼了!真想好好扁他一顿!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欺负老实人!”伯仁手握成拳,朝着桌子猛砸了一下,同时瞪着斜前方正摇头晃脑的刘小德,恨恨道。 “哼哼,大丈夫岂可意气用事?话说放学以后再......呵呵,老黑你明白了吗?”鼎臣面露一丝坏笑。 “袄——哈哈,好,好!”伯仁恍悟,手捏下巴,咧着嘴坏笑着点了点头。 且说那肥胖的私塾先生拿着扫把,冲到院子里东瞅瞅,西望望,竟没有发现朱重八的影子。原来小乞丐悄没声儿地,躲到墙角的一堆破木板里了…… 但胖老头儿显然心有不甘,拎着扫把到处撒么,口中嚷道:“TMD(话说私塾先生也会说脏话,着实汗了一把)朱重八,你个小死叫花子,也配来偷听老子的墨水儿!出来!听见没有!要听就得给老子交钱!还想吃白食啊?呸,个不要脸的东西!出来!出来!快给老子滚出来!” 重八让老头子骂地有点儿无地自容,真想冲出去狠狠地回敬他两句!但转念一想,还是不和他起正面冲突为妙,不然下次再来偷听,就更麻烦了! 怎奈事出突然,此时肚子竟隐隐作痛起来,心想莫不是早上吃树皮野菜粥,吃坏了肚子?只觉得有股气体在肠子里,窜来窜去,窜来窜去,终于——还是没有憋住…… “卟~~” 这动静儿拐了好几个弯,竟有着那么一星半点儿的音乐品质…… 哎呀呀呀,你个不争气的肚子,让你憋着憋着,你偏不听!这下可完蛋了!重八捂着鼻子,无奈地朝着墙角又缩了缩。 果然,老头子听见屁声,便拖着扫把寻声而来,口中得意道:“哼哼,小兔崽子,老子已经找到你哩!还不赶紧给老子滚出来是正经!” TMD你别忽悠我!我知道你没找到,嘿嘿!重八捂着嘴巴在心内嘀咕着。 只听老头子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重八赶紧屏住呼吸。 老头子拖着扫把晃到那堆木板前,停下了脚步,面现疑惑,心说:人呢?明明听见屁声是从这边儿传过来的。 第十一章 ‘文明’流氓 突然,他把目光投射到面前的木板上,不禁得意的笑了。只见木板缝隙里隐约露出一块灰黑色的布条条——真是百密一疏啊…… 胖老头儿扭动着肥腰,凑到木板前,撅起胖屁股,看着破布条,挤着牙缝儿笑道:“小王八羔子?你看是你自——己出来呢,还是我请——你出来呢?” “嘿嘿,呵呵,还是,我自己......出来吧,嘿嘿。”重八陪笑着,扒开木板,从里面慢慢挪出来,像个犯错的小学生一样立在私塾老先生的面前。 胖老头儿也不说话,只是绕着战战兢兢的朱重八,铙有兴趣儿地转了一圈,就如同逮着耗子的老猫戏耍爪子下可怜的小老鼠一般。 突然! 他变了脸,朝着小乞丐冲了过去! “你个臭小子!让你来偷听!再让你来偷听!看你还敢不敢来了!偷听去老子多少精华了?不给钱?不给钱也想来学堂?自古以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知道不?啊?你个小兔崽子!你个小王八羔子!打死你个臭叫花子!” 老头子边骂边把扫把狠狠地招忽在重八的后背上,胳膊上,屁股上。 重八只是立在那里,任由他的发泄,竟然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哎呀呀呀,这应该是他的性格吗?这也太窝囊、太完犊子了吧! 估且分析一下。 话说人,其实是一个很奇怪的物种,有着各种各样的情绪,行为表现,但无外乎一点:即使再坚强的人,也可能会有其脆弱的一面!我们把它称之为——“欲望”,或者说是“贪念”重八作为一个平常人,有平常人的“贪念”,这“贪念”其实并不算大,只要能让自己和家人吃饱、穿暖、再过两年有余钱娶房干活卖力,能生娃的媳妇,就足够了。 但给地主刘德家放牛显然连温饱问题都解决不了。 他听人说那些大官大将,王公贵族,甚至说皇帝,肚子里的墨水儿都是很多很多的! 看来,想摆脱现在这贫穷、挨饿的命运,就一定要有知识,懂文化,要识得好多好多的字! 自从第一次来到这座破庙后,就像着了魔儿似的,上了瘾...... 总要在放牛之余来这里偷听一会儿,只觉得那书上说的东西奥妙无穷,令人向往不已,欲罢不能…… 此时,他让势利的私塾先生暴打、痛骂,却一声不吭,只是抱着头忍受着,忍受着…… 他在心里默念:你尽情地打吧!你肆意地骂吧!你打够了,骂够了,我还是要来偷听,还是要来学习,无论如何,你是阻止不了我的!哈哈哈哈…… 老头子就这样边打边骂,不一会儿,额头都冒汗了(果然打人是个力气活儿……),抡起胳膊抹了一把,额......这么冷的天里,嘎吱窝竟然汗湿了一大片…… 他终于停了下来,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嘴上仍然不依不饶:“老子告诉你,你个臭小子!你如果再敢来听窗根儿,看老子怎么、怎么收拾你!老子打地你满地、满地找牙!不拿钱就想、就想来偷听,想吃白食?告诉你,没那么、没那么容易!”他断断续续地怒喝道。 “噢,小生知错了,小生再不来了还不行吗?老先生,您消消气吧!您看看您,都那么胖了,还做这么剧烈的运动,对您老的身体不好的啦! 这个,我记得老先生您曾经教导过:君子有三戒:血气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壮也,戒之在斗;及其老也,血气既衰,戒之在得。 您看您都这么大岁数了,时日也不多了,要那么多钱干嘛呢?自己也花不完......重八摇头晃脑地安慰着胖老头儿。 “你个——你个死小子,竟敢诅咒老子!你是揍地轻了是吧?我打、我打、我打死你个小兔崽子!” 胖老头儿让小乞丐的一番“高论”气地愈加怒不可遏,冲过来又要暴打!只是扫把还未落到对方身上,重八拔腿就跑了! 一边跑一边抽出垫在后背和屁股上的薄木片儿甩到地上,大笑道:“我今天学到了——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谢谢师父啊,哈哈哈哈……” “你个、你个、你个小死王八羔子,你敢再来,你敢再来,看我、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老头子快要气疯了,跳着脚痛骂着愈跑愈远的重八……. 经过一番“剧烈运动”之后,私塾老头儿拖着扫把垂头丧气地来到庙堂门前,听见室内乱哄哄的喧闹不堪,余怒未消的他“嗵”地踹开了庙门! 众娃子们立刻闭上嘴巴,端端正正坐好。拿眼偷看一下先生的脸色,立刻惧怕的垂下眼睑,把身子坐地更笔直了些,生怕会成为老头子泄火的倒霉蛋儿。 “刚才我不在时,哪个兔崽子捣蛋了?给我站起来!统统站起来,听见没有?”胖老头儿拿戒尺狠狠地抽了讲桌一下,吓地众书生一激灵。 室内一片肃静...... “先生,常伯仁乱讲话,他还想要下地揍——我呢!”刘小德突然站起来,抓住时机,又告了一状...... “哎我说你个王八羔——”黑脸伯仁一听刘小德告自己的状,气就不打一处来,“噌”地从座位儿站起来,就要揍他。 怎奈抬头一看,老头子已经敲着戒尺洋洋得意地朝他踱过来了,伯仁赶紧停止了进一步行动,可怜地朝着胖老头儿解释道:“那个,那个什么,先生,我没、我没调皮捣......” 不等他说完,胖老头儿已经打断了他:“把手伸出来!” “啊?别打了吧,先生。昨日打的地方还没消肿哪……”伯仁可怜地求道。 “不想挨打是吧?不想挨打就滚回家去!你娘每月就给我那么一点儿谷子,要不是看在你娘求我的份儿上,老子早就让你滚蛋了!”老头子挥舞着戒尺,咬牙切齿道。 “额……好吧。您打就是了嘛。”伯仁嗍着嘴巴,怯懦地伸出了右手,突然又换了左手,道:“打这个打这个,这个消肿了!” 只见老头子缓缓地举起戒尺,突然狠狠抽了下去! 一下,两下,三下…… 足足打了有三四十下方罢,然后气喘吁吁地警告道:“再敢伙同朱重八那小子给老子捣乱,就叫你彻底滚蛋!听见没有?” “听见了……”伯仁搓着疼痛地都有些麻木的手掌,连忙跑到墙边儿放到墙壁上拔拔凉儿,嘟囔着怯声回道。 “没听见!大声点儿!” “听见了!”伯仁嘟着嘴巴,提高音调回道。 一边拔凉儿,一边斜睨着得意洋洋的刘小德,心中恨恨道:TNND——今日放学后,非得把你个王八蛋好好修理一顿!以解我心、头、之、恨! ...... “郡主,您还是、还是跟奴婢回去吧!这都走了快三个时辰了,您看看,这周围哪有、哪有什么金龙光柱啊?”塔娜气喘吁吁地哀求道。 “我看着还有不远了吧,估计再有、再有一个时辰就应该到了,都已经走到这里了,干嘛半途而废呢?”吉雅喘着粗气笑道。 “可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再不回去、再不回去天就黑了!这荒山野岭的上哪儿去找住的地方啊?再说相爷夫人、相爷夫人得急死啊!呜呜呜呜……”塔娜竟然立在原地,不争气地哭了起来。 “哎你个完蛋玩意儿!我不是说了吗,再有一个时辰就该到了呀!到了地方看一下,没有咱就回去呗!赶在天黑之前到家便是!”吉雅边走边说。 “反正我是、我是不去了啦!嗯哼哼哼……”塔娜一屁股坐在地上,继续哭鼻子。 “好哇!我正嫌你烦着呢!你赶紧回去吧!嘿嘿嘿,哈哈……”吉雅停下来回身看着塔娜大笑道。 “郡主!您、您明知道——呜啊啊啊……”塔娜愈发哭地厉害了。 “慢慢哭啊,小女子先行一步哩!”吉雅笑着给塔娜故作认真的施了一礼,转身加速向前走去。 “哎呀,郡主您这是干嘛哪?奴婢要折寿的呀!哎呀哎呀!罪过罪过,罪过罪过!”塔娜赶紧趴在地上忙不迭地还礼。 侍抬头一看,郡主已经走地远了,只剩下一个小小的影子。 “哎呀、哎呀郡主、郡主别丢下奴婢,等等奴婢,等等我——”塔娜慌了,赶紧又喊又叫地爬起来,向吉雅追去。 ...... “回家以后,都给老子乖乖地背诵这篇《论语十二章》!明日老子提问,背不下来的,仔细你的皮!滚蛋!”私塾胖老头儿一声令下,小子们抓起书袋,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冲到门口。 “嗯?”私塾老头儿威严地扫视了一圈,学生们立刻止下脚步,请胖老头儿先行。“哼!”胖老头儿冷哼一声,昂首阔步而出。 第十二章 ‘校园’殴斗 黑脸伯仁把头转向一边,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开始在人群中搜寻刘小德。 咦?没影儿了?这孙子逃地还真尼码快啊!MD,赶紧到庙门口儿截住他!今日不暴揍他一顿,都对不起我肿地像糠面馒头的手!一边想着一边把手送到嘴边吹了起来,凉哇哇的还能好受点儿。 “走啊!麻溜儿点!”伯仁催促着跟在后面的鼎臣和高个书生。 “嗯,先去老地方找重八哥吧!”鼎臣道。 “别担心,量刘小德那小王八蛋也跑不远。”高个子书生慢条斯理道,还是一副不着急不上火的样儿。 “今天非打地他满地找牙不可!”伯仁怒道,又吹了吹可怜的手。 “怎么样?没事吧?”鼎臣关切道。 “没事,小事儿一桩,老子早都习惯了!”伯仁搓着肿胀的手板儿,故作满不在乎。 “刘小德这小子是TM欠揍!走!别让他跑了!”鼎臣说完冲到了前面,其他二人紧随其后,朝庙门口奔去。 出了庙门,直接到庙宇一侧,果然重八就在那里等着他们。 “重八哥,先生打你了么?没事儿吧?”伯仁关切地问。 “没事。”重八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鼎臣疑惑地看了看重八,突然抓住重八的胳膊,将破烂袖子一掀,胳膊上赫然显现着一条条暗红色的血印子! “都这样了,还说没事?”鼎臣心疼地责备道。 重八缩回了手,没有言语。 “MD老东西!打我就算了,重八哥就来听这么一点儿墨水儿,他就要这么大打出手!哼——哼——我TM真想——”伯仁怒道。 “少说两句吧,小心隔墙有耳!明日又得给传到老头子那里,还得吃上一顿板子炖肉!”高个书生打断伯仁的话,同时眼神朝旁边一瞥。 伯仁也没注意,继续道:“哼!都怪刘小德那狗东西!走,去修理修理他!” “伯仁,看那里!”鼎臣下巴一抬,往他后面指了下。 “嗯?”伯仁疑惑地回头,我擦,刘小德正得意洋洋地嚼着大饼,往伯仁这边踱过来。 “哈哈哈哈!我正想找你小子呢!想不到自己送上门来了,哈哈哈哈,老子今天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告黑状的人渣!”说着就要扑过去,鼎臣喊了声“冷静”,同时一把抱住伯仁的腰,拦住了。 “伯仁急什么,先看看这孙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重八笑道。 只见刘小德非但没有惧怕,反而目光变地狠毒了,嘴里咬牙道:“T——M——D!都给我出来吧!” 只见从庙的另一侧,陆续走出了十五六个娃子,他们都是一手拿着大饼,一手持着木棍,一字排开,站到刘小德的身后,或狼吞虎咽、或津津有味地嚼着大饼...... “我去——这是什么情况?刚才还一口一个黑哥叫着,一转眼就都TM成叛徒了!”伯仁不可思议道。 “唉!谁不想吃大饼呢?”高个书生边说边自怜地摸了摸干瘪的肚子。 “怎么,你也想投降啊?”伯仁怒道。 “目前还没有这个打算。”高个书生撇撇嘴回道。 “区区几个小毛贼,根本不是爷的对手好么?开打吧!”伯仁作势就要冲过去——鼎臣立刻抱住伯仁,劝道:“伯仁慢着,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们人多还拿着武器,咱们就是打赢了,也会受伤的。” “怕什么?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哏赳赳,今天得好好修理修理这棵歪脖儿树!”伯仁扭着身子,试图挣脱鼎臣。 “鼎臣说的对,能不打尽量不打。德兴,你去后面准备几根结实的棍子,鼎臣,你喊话给他们,帮他们回忆回忆爷给过他们的好处。”重八挑了挑下巴,微笑中透着蔑视。 “好哩!”三人齐声应道。 鼎臣朝着对面的“叛徒”喊道:“哎——我说你们还有没有良心啊?当初吃着重八哥煮的豆汤,烤的兔肉,一口一个重八哥叫地那叫一个甜,怎么现在这么快就忘了?以后还想不想跟着重八哥混了?” 俗话说的好: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对面的娃子们听着鼎臣的指责,忆起重八的好处,不禁陷入了暂时的小愧疚中...... “重八哥,不是咱们不给您面子,实在是这肚子不争气啊,再饿就得趴下啦!”书生甲解释完赶紧嚼起大饼来。 “重八哥,现在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别说兔子肉了,就是豆汤也不定能喝上了,还是这饼好啊,到手就吃到嘴里啦,小弟对不住啦!”书生乙一边嚼着饼一边嘟囔着解释道。 “重八哥,对不住啦!” “对不住啦!重八哥!” “重八哥,您的恩情小弟记着哪!但这次……嘿嘿!” …… 一时间,众人纷纷为自己的倒戈行为做了一番无罪辩护,生怕彻底得罪了对方,毕竟咱们现在是由大饼临时组织起来的乌合之众,而人家可是打不散、拆不开的铁四角啊! 德兴把木棍给兄弟们分发了一下,但是双方都没有动手,就在那僵持着,已经有好一会儿了…… “哎呀我说你们这帮属猪的,别光顾着吃啊!TMD都给我上啊!给我往死里揍!干死他们!听见没有?”刘小德急了:NND,吃了爷的饼,敢不给爷干活? “哎,你先上!”书生甲催促身边的书生乙。 “TMD你没看到我饼没吃完吗?你就不能先上啊!”书生乙边嚼饼边怒道。 “哎哟啧啧啧!俺怎么隐隐约约听到俺娘叫俺呢?莫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儿?哎呀大哥,俺得赶紧回去瞅瞅!”甲说完陪着笑,点头哈腰地退了几步,转身就跑了。 “哎哟,我的肚子——怎么这么疼啊?哎哟哟,啧啧!内什么,老大啊,俺去方便一下啊。”书生乙捂着肚子,弓着腰,嚼着大饼,退到庙门一侧,没影儿了。 “俺得回去了,家里还让俺去打猪草呢!”丙一副委屈可怜的样子,说完就走了。 “啊!天色不早了,是该回去了。”书生丁很直接,仰头抒发了一下感情,转身离开了。 “内什么,俺也走了啊。” “走了走了!” “走走走!” “嗯,咱俩顺路,一起走吧!” “内什么,刚才那饼挺好吃的。” “对呀,那是赵家的特色啊。” “嗯,味道真心不错!” ……. “哎尼码——”刘小德回头看着陆续走掉的人,气地说都不会话了。 乾坤立刻扭转,变成四个对一个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高个书生斜睨着刘小德,转头问道:“内什么——重八哥啊,您看咱们现在怎么打啊?单挑?还是群殴啊?” “内什么,呵呵,误会误会!不单挑也不群殴,今日之事纯属误会,纯属误会啊!”刘小德很识时务地讲和了。 “什么误会?你看看老子的手,肿成啥样啦?你看看重八哥的胳膊!都是你害的!还误会?误会你MB!”伯仁怒道。 “直接揍了完事儿!”高个书生冷冷道。 “这小子是TM欠揍!应该好好修理一下了。”鼎臣笑道。 “哎哟,我说大哥们呀,啊不,大爷们哪,小弟错了还不行吗?小弟再也不敢惹大爷们了!求求你们高抬贵手,饶了小弟吧!”刘小德十分善于演戏,竟然“扑通”一声跪在了重八的面前哀求起来。 “今日偏不饶你!偏要你也尝尝老子受苦的滋味儿!”伯仁说着就冲上去,单手抓住刘小德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照着屁股就是两脚,又对着肩膀狠狠砸了两拳!然后把刘小德往地上一抛,一脚把身边的棍子挑起,伸手接住,怒喝道:“你不是害我挨手板儿吗?老子今天也让你尝尝板子饨肉的滋味儿,把狗爪子伸出来!” “重八哥,我不敢了!小弟不敢了!您说句话啊,您快说句话啊!”刘小德朝着重八求饶道。 重八也不说话,只是饶有兴趣地摸着下巴,好像在看一出好戏似的。 “爪子伸出来!听见没有!”伯仁说着举起棍子作势要打他的头。 “袄,好好好!我伸我伸!”刘小德战战兢兢地把藏在后面的手伸出了一只。 “两只都伸出来!”伯仁命令道。 “啊?先生不都是打一只手吗?”刘小德疑问道。 “那是先生,我是先生吗?我是常伯仁!我要打,就打两只手,赶紧伸出来,不然老子的棍子可不长眼睛,打到别的地方可更疼呀,麻溜地伸出来,听见没有?”伯仁威胁道。 其它人此时也都不参与,不说话,站在一边,眼含笑意地看好戏。 “额……好吧。”刘小德嗍着嘴,可怜兮兮地伸出了另外一只手。 伯仁举起棍子作势就要狠抽下去。 “算了吧,咱们四个打他一个胜之不武,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重八淡淡地说,转头望着狼狈的刘小德,道:“以后不要再随便告状了,知道吗?” “是,是,小的不敢了,小的再也不敢了!多谢重八哥网开一面,多谢重八哥!”刘小德忙不迭的磕头如捣蒜。 第十三章 ‘创意’思维 “不必客气,你起来吧,内什么......我看你袋子里好像还有几张大饼吧?”重八朝着刘小德的书袋子望了望,吞了口唾沫。 “噢,有有有,重八哥,小弟早就想孝敬您了,快,快拿着,给哥几个尝尝,这是小弟刚在庙西边儿的赵家烧饼店里买的,还热呼着哪!来来来!”刘小德热情地把书袋子递了上去。 重八接过来,取出里面的三张大饼,把袋子抛在地上,道:“那,还给你!”同时飞快地把刘小德手中剩下的半张烧饼抢了去,塞在嘴里咬着,转身把仨大饼分给兄弟们。 “再不许告黑状,听到没?”伯仁一边大口嚼饼,一边嘟囔着怒斥道。 “听到了听到了!小弟再也不敢啦,再也不敢啦,嘿嘿......” 刘小德面上应和着,心里却恨的呀:MD,今天真是点儿背,赔了二十多张大饼,还得给人家当孙子!看来只有回家请老子出面收拾他们了!哼哼,穷鬼们,你们等着瞧吧! “走,山上玩去!”重八嚼着大饼,吆喝道。 “走!” “走走!” 四人勾肩搭背,向重八放牛的山上晃去。 话说重八家境贫寒,连书都念不上,人家哥几个儿凭什么听命于他啊? 原来重八和这几个小子的交情不是一天两天,打三岁时,他的父亲朱五四举家逃荒到这个村子,重八就和哥儿几个在一起了,他们是光着屁股长大的伙伴儿。 重八在四人中的年龄中不是最大的,年纪最长的是那高瘦书生,他叫周德兴,今年十七岁了,性情慢条斯理,说话软中带硬,时不时透着讽刺挖苦的意味,最擅长的是卜卦算命。 然后是鼎臣,十六岁,性情相对比较温顺些,但肯定不是懦弱好欺的那种。他只是遇事比较冷静而已,而且他从不自吹自擂,为人极其谦虚谨慎。 重八排第三,十五岁。 最小的自然是他们当中那个脾气最暴,性格最烈的伯仁,今年刚满十四岁。 重八虽然在年龄上只是排行第三,但他智慧过人,主意最多,处事冷静又不失灵活机动,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做出最正确的判断,并且总是在得到战利品时把好的留给别人,从刚才分饼时就可以看地出来,所以他在几个兄弟中最有威信。 当然,我不是说他有多好,只是说他之所以能够赢得伙伴之中的尊重,不是无中生有。 啰嗦了这么多,现在让我们回头看下还在疲惫途中的吉雅和塔娜吧。 “哎呀郡主,奴婢真的、真的是走不动了啦!郡主,咱们回去吧!您看天色不早了,再不回去、再不回去就真的回不去了呀!”塔娜还在絮絮叨叨。 “看见那个山头儿没有?应该、应该就是前面那个山头上发出、发出的光吧?快走!”吉雅兴奋道,加快了脚步。 “啊,慢点儿,郡主慢点儿啊。”塔娜赶紧气喘吁吁地跟了上去。 …… 重八四人不一会儿就到达目的地。 “啊,到啦!坐下先歇会儿!”周德兴一屁股坐到了树下的石头上。 “哎?重八哥,咱记得刘德家的牛不是生了个小崽子吗?怎么不在这里呀?”伯仁看着低头吃草的五头老黄牛,随口问道。 重八转头一看,果然那个小牛崽子不见了! “糟了!走地时间有点儿长了,牛崽子跑丢了!” “快!那分头去找吧!”鼎臣担心地建议道。 “嗯!德兴你在这儿看着大牛,其它人分头去找!找到就打个口哨!”重八吩咐完就朝着一个方向急匆匆地去了。 于是赶紧分头行动起来,有的嘴里还呼喝着吸引牛的口号。 约十五分钟后...... “咻——” “咻——” “咻——咻——” “哈哈找到了,找到了!太好啦!”重八喜出望外,赶紧朝着发出口哨声的方向跑去。 赶到附近一看是鼎臣发出的哨声,但是却没有看到牛。 “呼——呼——牛呢?在哪儿?”重八喘着粗气,边问边东张西望。 鼎臣没有说话,只是拿下巴指了指旁边。 重八走近一看,心里凉了半截! ...... 这是个很陡的山坡,可怜的小牛崽子不知什么时候晃到这里来了,一个不小心掉下去,“牺牲”了,此时正躺在山下的石头堆上,已经不动了,头上还有些血污。 “这尼码如何是好啊?”重八无奈地坐在地上,以手托着下巴,一副愁眉不展的表情,要知道这可是刘小德家的牛崽子,现在它挂掉了,自己回去可怎么跟父亲和地主刘德交待啊! 鼎臣也坐了下来,摆出了一样的动作,一样的表情。 不一会儿,伯仁也赶到了。 “嘿!你俩坐这干嘛哪?牛呢?牛哪去啦?”他一脸疑惑地问道。 鼎臣以手轻指了一下旁边。 “额?”伯仁朝旁边猛地迈了一步,往下一望,吓了一跳,慌忙弹跳回来。 “哎呀妈呀!咋不提醒俺一下哪?差点儿掉下去挂掉了!”伯仁埋怨道。 “你有那么笨么?只有牛才会那么笨!”鼎臣撇撇嘴巴回敬道。 “额?你说我……是牛?你怎么骂人呢?你才是牛呢!八哥,你管不管?你管不管他?烦人!”伯仁嗍着嘴嚷道。 “你看看下面吧。”重八说完换了个动作,双手捂住脸,胳膊肘儿支着膝盖,一副愁苦的样子。 伯仁又试探着朝下面望了望,惊讶道:“啊?牛摔死啦!” 鼎臣无奈地点了点头。 “唉!这下是完蛋了!刘德肯定要去找俺爹算帐的,俺爹定是要暴揍俺了!”重八搓着脸沮丧道。 “那可咋办哪?”伯仁也很懊恼,很担忧。 “不如咱去求求刘小德,再让刘小德去求求他爹,或许还会有转机?”鼎臣建议道。 “鼎臣哥,你脑子没坏掉吧?咱们刚才揍了刘小德,还抢了他的大饼,他不回去狠狠地参咱们一本,那就算不错了!还指望着他帮咱们说好话?你白日做梦哪!”伯仁挖苦道。 “哎你——”鼎臣让他一顿抢白,气地够呛。但他的性格是不喜欢跟人吵架的,所以只说了俩字儿就拉倒了。只是闷着个脑袋坐在那里不再言语。 “唉!咋办哪?”伯仁叹了口气,也坐下来,托着腮帮子。 都不说话,一阵沉默…… “都别替我担心了,反正事情已经是这样了,这顿揍左右是躲不过了。不如......我请你们吃烤牛肉吧?”重八微微一笑道。 “啊?” “什——吗?” 伯仁和鼎臣表情错愕地齐声道。 要知道在那个年代,牛是很贵重的财产,寻常百姓家里是没有的,重八放的这五头大牛、一头小牛都是地主刘德家的。 本来两人都在替重八担忧烦恼着呢,乍一听到重八的建议,都不可思议地懵掉了:把地主家的牛摔死已经是大不违,竟然还要给烤吃了...... “怎么?不想吃?”重八挑了挑眉毛,反问道。 二人瞪圆眼睛彼此看了一眼,然后转头看着重八,面现极为喜悦之情,异口同声道:“想啊!” “哈哈哈哈……”三人仰面大笑。 “好,那就分头准备一下吧。鼎臣你去通知德兴,把大牛先拴回牛圈里,别惊动了刘德家人,再回家拿把刀子,另外别忘了偷些盐来。伯仁就跟着我去把小牛抬上来,再拾些柴禾把火生起先。一会到前面那老黑山山洞集合,在洞口烤完,坐在洞里面吃肉,又舒服又暖和!走吧!”重八吩咐道。 “哎好哩!” “没问题!请好吧!” 大家都很激动,分头行事去了。 鼎臣跑到树下,把重八请吃烤肉的消息告诉了德兴,德兴也很是兴奋,赶紧和鼎臣一起把牛赶下了山,往刘德家牛圈而去。 …… “郡主,这里应该就是您要找的地方了吧?奴婢瞧着就是从这个山头上发出的金光。”塔娜指着身处的这座山道。 “嗯……我觉得也像是,不过……这里好像跟别的山也没有什么不同啊!”吉雅有些失望。 这不就是一破山头么,除了杂草丛生,只有一棵大树,树下一个大石头并一块很小的空地,再啥稀奇东西都没有了…… “呵呵,呵呵。”塔娜干笑了两声。 “额?你笑什么呀?”吉雅奇怪道。 “郡主……这就是您要找的地方啊……”塔娜言语间竟有些讽刺意味…… 吉雅斜睨着塔娜,心想你敢笑话我?哼,坏东西! “咋啦?我就爱来这里看风景啊,你看这草(心说:干枯、杂乱无章......),这树(心说:虽高大却光秃秃的......),这石头(心说:很普通的一块嘛......),多美呀!” 吉雅一边假装欣赏景色,一边违心地夸赞着。然后走到树下的石头边坐了下来。 “呵呵,郡主所言甚是呀,是挺美,呵呵,呵呵。”塔娜继续干笑,附和着。怎么听都觉得主仆二人没一个说真话的…… 第十四章 女扮男装 “郡主,风景也看过了,带奴婢回府去吧?”塔娜嗍着小嘴儿道。 吉雅举目四望,心想跋山涉水,好不容易找到这里,却一点金光的蛛丝马迹都没有,真是不甘心哪,于是嘟囔道:“还是再坐会儿吧。” “噢,是!”塔娜的小嘴儿嗍地更厉害了,却不敢违逆主子。 主仆二人就这样沉默地坐了会儿,突然塔娜眯着眼,朝左右两边嗅了嗅。 “咋了?闻到啥啦?”吉雅瞅着塔娜,也学着样子左右嗅了嗅。 “奴婢好像闻到一股子烟味儿。” 吉雅站了起来,东张西望,吸着鼻子道:“哪里有什么烟味儿啊,我怎么没闻到?” 塔娜也四处张望,突然指着一个方向大叫起来:“在那里!在那里!那儿有烟!” 吉雅顺着塔娜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离这里约三百米远处,果然有一股烟雾袅袅升起……. 只感觉心脏砰砰乱跳起来,难道……真的找到金龙光柱了?“走!去看看!”吉雅说着迈开步子。 塔娜却立在原地面现忧色,哀求道:“郡主,奴婢惶恐,咱们还是、还是不要去了吧。”自从街上见到游龙光柱就惴惴不安,现在又在这里出现烟雾,心中着实疑惑,疑而生惧。 “哎呀,你这什么老鼠胆子啊?你不去便不去,我自己去!你在这等着,要不、要不你自己回家也行!”吉雅好奇心重,有些迫不及待了。 “那怎么行呢?奴婢要是一个人回去,相爷、夫人不得把奴婢扒皮、煮了啊!” “那你就原地呆在这儿,我去去就回。” “不不,相爷吩咐奴婢要时刻保护主子,不能和主子分开,奴婢还是陪郡主去那边儿看下下吧。”塔娜陪着笑,跟了过来。 吉雅无奈地摇了摇头,于是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地往腾起烟雾的地方走去。 待剩下五十米左右时,吉雅突然把后面跟着的塔娜一把拽到旁边的灌木丛里,躲了起来。 “干嘛啊?郡主?”塔娜奇怪地问道。 “嘘——小点儿声!什么干嘛?你想就这样直闯过去吗?万一是坏人咋办?”吉雅道。 “袄,郡主说地对呀,奴婢听相爷说,现在外面世道很不太平的。还是小心谨慎地好。”塔娜赞同道。 吉雅点了点头,然后拨开树枝望去,隐约可见两个衣着朴素的少年正在一个山洞前忙着生火。 原来烟雾就是他们放出来的啊! 塔娜抻着脖子望了望塔娜盯着那两个少年,埋怨道:“郡主,原来根本没有什么金龙光柱,竟是这两个臭小子放火捣地鬼,唉,真是白受累啊!这两个该死的家伙,还真是能作啊!” 吉雅有些半信半疑,信的是看过金龙光柱后,又在这里看到有人生火,感觉事情前后发展地很是吻合;疑的是现在距离见到金龙光柱已经有三四个时辰了,就算是生火映出的光,也不可能是同一伙人所为,毕竟间隔时间那么久了,况且就那么一点儿火,也不至于让远在京城街上的人看到吧,还发生了轻微的地震。 看来金龙光柱跟这俩小子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做了这样一番分析之后,吉雅心内更加失望了,唉,今天这是干嘛呀,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啥收获也没有,倒是天黑之前回不去家这件事是一定的了,不禁叹了口气,道:“唉!既然来都来了,就过去看看吧。”说着蹲下身子,抓起一把泥土,闭上眼睛,拍到了脸上。 “呀——郡主,您这是干嘛呢?您还嫌自己不够脏吗?”塔娜又惊讶又心疼。 “脏总比羊入虎口好吧,就咱俩儿这打扮,这面相,人家一瞅就知道是女扮男装的,现在又不比在京城街上,没人在意。咱们要过去跟那俩人儿打招呼,总得入乡随俗吧!” 说完索性又躺在地上打了个滚,弄地满身灰不溜秋的,咋一看去,还真识不出是男是女了…… “哎——”塔娜简直有些不可思议了,郡主的脑子里倒底在想些什么呀? 吉雅蹲下又捧了一把土,眼现一丝坏笑,向塔娜逼近…… “啊,不要——不要啦——”塔娜明白了吉雅的用意后,向来爱干净的她赶紧捂住了小脸。 “嘿嘿!”吉雅把手里的泥土扬到了塔娜的衣服上。紧接着蹲下又搂了一捧土,说了声“闭好眼睛啊”,直接把土倒在了塔娜的头上…… “啊哼哼哼哼……”塔娜哀嚎着,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松开盖住脸的双手,一些泥土便顺着头发掉到脸上,衣领子里,那叫一个狼狈呀,还不如自己弄脏呢…… “呜呜——郡主你好坏啊!啊哼哼哼哼……”塔娜哭笑着扑了扑脸上的灰尘。 “唉,我也是为你好啊,我听说你们这个时代,民风很彪悍的,一会儿咱们和人家见面,人家看你细皮嫩肉儿的,要是把你抢回家当老婆也说不定,那时你哭都来不及了,哈哈……”吉雅笑道。 塔娜也知吉雅郡主说的对,但还是不太习惯搞地这样狼狈,就嗍着小嘴巴,问道:“好啦,这样子总行了吧,咱们过去吧?” “嗯,行倒是行。不过……咱们还得有个新名字啊,总不能叫吉雅、塔娜吧,一听就是蒙古女孩子的名字,一下就露馅儿了。” “哎呀,真是麻烦哪!那我叫什么名字呢?”塔娜无奈地问道。 “嘻嘻,我已经给你想好了。”吉雅坏笑着说。 “我叫什么呀?”塔娜好奇地急问。 “你叫……西门庆!”吉雅笑道。 “西门庆?这名字还瞒好听的嘛!还是郡主有见识,给奴婢起了塔娜这样一个好名字,又给奴婢起了一个优雅有风度的汉人名字,嘿嘿,真好听,奴婢谢郡主赐名!”塔娜说着就深深拜了下去。 “……”吉雅看着她那认真的样子,不禁张大了嘴巴,有些意外,又有些后悔,真不该捉弄这个天真“无鞋”的小姑娘…… “那郡主的汉人名字叫什么呀?”塔娜兴趣浓厚地问道。 “额、我嘛、我叫贾宝玉!”吉雅笑道。 “袄,郡主的名字也很不错啊!宝玉?假宝玉?……怎么还是假的呀?”塔娜疑惑道。 “额、呵呵,我也是随便那么一取,没认真想的呀。呵呵,名字嘛,就是一个符号,叫什么都行啊,呵呵。”吉雅心中寻思道:我怎么随便一取,就取了这么“随便”的一个名字呢…… “咱俩的身份儿也要弄清楚,不要穿帮了。你是我远房的表兄,是来我家串门儿的,记住了吗?”吉雅提醒道。 “奴婢记住了!”塔娜行礼道。 “哎呀,你这个死心眼儿啊!”吉雅拍着脑门儿无可奈何道。 “袄袄,为兄记住了。”塔娜故作深沉道。 “哈哈哈,这样还差不多!”吉雅笑道。 没什么好隐藏的了,两人便大大方方地从灌木丛中一前一后地走了出来。 …… 待走近一看,这两少年穿地怎么都跟乞丐似的,一个赛一个的寒酸,尤其是那个肤色稍白点儿的,简直就是衣衫褴褛啊! 吉雅不由得感叹:元朝统治下的百姓竟然过地这般穷苦,真是心酸啊亲! 刚要仔细观察观察他们的长相时,其中的黑脸小子冷不丁抬起头来,目光凶恶地问:“你们是什么人?打哪儿过来的?” 其声若洪钟,又来地这么突然,着实把吉雅和塔娜吓了一跳。 塔娜看了看他的黑样儿和寒酸的穿戴,心中不禁有些鄙视,反问道:“你们又是些什么人?为何青天白日地跑到这里放火?难道想放火烧山么?好大的胆子!” “哎尼码——你说什么呢你?谁放火烧山了?胡说八道!”黑脸小子沾火就着,直接怒喝回敬。 “哼!瞅着你们就不像好人!要不干嘛大白天的不在家里干活,却跑出来放火瞎得瑟!郡、表弟,你说是不是?”塔娜转头看着吉雅道。 塔娜作为纯正的蒙古人,本就瞧不起四等南人,又经过一下午的劳累折腾,早就有些焦躁不安了,但对着郡主又怎能发作? 现在遇到这个不顺眼的家伙,便把积攒的怒气一股脑儿地全发泄在眼前这个无辜的黑脸小子身上了。 “哎——你胡说八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哪?”黑脸小子显然口才不咋地,也没捅出什么新鲜词儿来反驳,只是重复着车轱辘话儿怒吼道 “看你们就不是好东西!行事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塔娜变着花样儿的骂,嘴里不饶人。 吉雅扯了扯她的衣袖,她也不理,继续喋喋不休:“就是因为你们这些捣乱分子,才使百姓生活动荡不安,应该立刻报告官府,把你们统统抓起来坐牢才是!” 此时,朱重八已停下手中的活儿,斜睨了这两个身材纤瘦的不速之客一眼,拿着根木棍儿站那儿有节奏地颤动着右腿,眼含嘲笑,嘴角一撇,转头对着黑脸伯仁阴阳怪气儿道:“伯仁老弟,这是打哪儿窜来的两条小疯狗啊?你看咱们要不要把他们和着小牛,一起烤了呢?” 第十五章 哥们儿出场 一口气跑到山脚下的破庙前,在门口停了下来,重八双手拄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平静了一会儿后,把美玉放回口袋里。趴在庙门缝儿处向内窥望了下,发现院子里没人,便轻轻推开,一闪身进去,贴着墙壁往庙宇正房挪去。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隐隐听到了整齐划一的声音:“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子曰...... 靠,原来这不是和尚庙,也不是尼姑庵,而是一间私塾...... 重八蹑手蹑脚地挪到私塾的窗户底下,弓着腰,把食指伸进嘴里沾了点儿唾沫,朝着窗户纸捅了下去,然后转了转,窗上便出现了一个可供一只眼睛窥视的小洞洞。 眼睛凑近小洞看去,只见室内三尺木桌前站着一个头发灰白,身材敦实,双目困乏,着一身半新不旧、灰色长袍的半老头子,左手握一本墨蓝色线装本古书,上写《论语》二字,右手持着一把被我们称呼为“戒尺”的小木板,在讲台前摇来晃去,一副老学究的模样儿。 转过另外一个视角再看,一群或大或小,或衣着华丽,或穿戴寒酸的半大小子们正眯着眼睛,摇头晃脑的吟来诵去。 重八看着他们的样子,心中一阵羡慕,面现伤感之状,低头摸摸自己的破衣烂衫,然后逐渐用力,遗憾之意油然而生:要是我也能像他们一样,坐在这宽敞的学堂里读书,哪怕是只有一天,也好啊! 可惜家里现在连饭都快吃不上了,又上哪儿弄钱给自己念书呢?索性还能在窗边偷听一点儿,心中已是很安慰了。 可就是这样,还让屋里那半老头子打骂好几回了! 看来读书人也未必都是好人!不是有人说过吗,流氓不可怕,可怕的是流氓有文化! 想想这老不死的都能有文化,凭啥我朱重八这样寒酸可怜,大字不识得几个?禁不住扼腕叹息! 这时,只见坐在窗边一个衣着朴素、面色白净,五观清秀的帅小子发现了窗前的那只眼睛,便把身子往窗边凑了凑,悄声问道:“重八哥,是你吗?” 外面的小乞丐没说话,只是用力眨了眨眼睛。 “重八哥,你等着咱啊,一会儿放学,一起到后山玩儿去!”白净小子继续悄声道。 窗外的眼睛又眨了眨。 这时坐在中间位置的一个皮肤幽黑,猿臂体伟,看起来放荡不羁的酷小子也发现了重八,顿时兴奋地朝着窗口的眼睛叫道:“重八哥,你来啦!你可别走啊,在外面等着咱!再过半个时辰咱就放学啦!到时咱回家偷些干豆儿来,你还领咱烧豆汤喝吧!” “咦?重八哥来了呀?” “嗯嗯,是重八哥!” “呀呀,太好啦,还让他领咱们掏雀儿蛋吃去!” “重八哥烤地那个野兔肉,哎呀那个香啊!啧啧!” 一时间,一众娃子们看到朱重八,都联想到了吃,激动地七嘴八舌起来。 恰此时,私塾先生已经对众学生的骚乱吵闹恼怒不堪了。 “咋回事?咋回事?不可吵嚷!不可吵嚷!听到没有啊!”他一边用戒尺敲打长条木桌,一边喝道。 窗外的重八闻声立马捂住嘴巴,蹲了下来,蜷缩在墙角下,向庙门口轻轻挪去。 只见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孩儿,“呼”地站了起来,手指窗外,阴阳怪气地说道:“先生,是朱——重——八在外面捣乱!” “什吗?又是朱重八那死叫花子?”私塾先生怒不可揭,拽起门口的扫帚,就扭动着肥胖的身体冲了出去,到处寻找朱重八。 ...... “哎——TMD嘴贱的玩意儿!地主家的死狗——崽——子!”黑脸小子阻止未成,咬牙切齿地怒道。 “你说什——吗?你敢骂——我!你个黑——炭——头!丑——八——怪!”告状的小子挤着牙缝儿回敬道,不甘示弱! “你T——M——D找死是吧?老子今天就教训教训你,要你知道知道我老黑的厉害!”黑小子“噌”地从位置上站起来,作势就要冲过去,揍那告状的小子! 地主家的儿子瞅着黑小子凶神恶煞的面孔,眼中陡生怯意,显然害怕了,咬着嘴唇儿,嗍着嘴巴,不敢再言语。 “哎——伯仁冷静!”那个最先发现重八、面皮白净的小子赶忙伸臂拦在了黑脸小子的面前。 “鼎臣你别管!老子今天非要教训教训这个仗势欺人的家伙!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告重八哥的状!”名唤伯仁的黑脸小子用力推着鼎臣,继续怒道。 “伯仁还是息怒吧,不然他那个地主老爹又得来学校给老头子送这,送那啦!然后老头子又要变着法儿地折磨你啦!小生瞅着这样不划算呀!”一个身材高瘦,面貌瘦骨嶙峋的小子,面挂一抹嘲笑,慢地稍遥地踱了过来,慢条斯理地劝道。 地主儿子一见有人帮他说话,着实得意,双手扒着眼睛,朝着伯仁伸出舌头,猛作鬼脸! “TMD你——”伯仁气地扒开鼎臣,又要冲将过去! “哎——伯仁冷静,冷——静!”鼎臣赶忙加紧阻拦的力度! 除过少数几个穿戴较好的小子围在地主儿子的身边外,其它的娃子们也都陆续从座位儿上下来了,拦着伯仁劝说起来。 “黑哥,消消气儿,别和他一般见识。” “是啊,黑哥,咱大人有大量。不和他计较!” “黑哥,他是什么东西啊,咱们乞能牛跟鸭斗?” ……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我说老黑啊,这都几年了,你这脾气咋还没个长进呢?”瘦高个子面带挖苦地嘲笑着。 “你——哼!”伯仁瞪着一双牛眼看着瘦高书生,末了,陡地转过了头,喘着粗气。 只见瘦高个子也不生气,朝着旁边拉架的鼎臣夹了夹眼睛,然后斜眼瞟了瞟地主儿子,舌头顶着腮帮子,面现一丝不易察觉地坏笑。 鼎臣立刻会意,但面上不动声色,只是眼睛透着笑意,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用力拉了拉黑脸伯仁,把他按在了座位儿上。 “散了散了啊,都回自己的位置上去,别讨打!”瘦高个子命令道。 众人乖乖地坐了回去。 “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看书!学习!听见没有?”瘦高个子威严的命令道。 众人先是一呆,然后赶忙拿起书本,摇头晃脑地胡乱吟咏起来。 伯仁没有读书,面上似心有不甘,伸着脖子对旁边的鼎臣忧虑道:“也不知重八哥怎么样了,不知道躲没躲得及?” “没事儿,重八哥鬼精着呢!”鼎臣笑着安慰道。 “唉,MD就怨刘小德那崽子!这崽子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动不动就干些欺负穷人的勾当!MD早就看他不顺眼了!真想好好扁他一顿!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欺负老实人!”伯仁手握成拳,朝着桌子猛砸了一下,同时瞪着斜前方正摇头晃脑的刘小德,恨恨道。 “哼哼,大丈夫岂可意气用事?话说放学以后再......呵呵,老黑你明白了吗?”鼎臣挥了挥拳头,面露一丝坏笑道。 “袄——哈哈,好,好!”伯仁恍然,手捏下巴,咧着嘴哈哈坏笑着点了点头。 未完续 第十五章 流落深山 “哈哈哈,这主意不错啊,我看可以有!”伯仁坏笑着,附和道。 吉雅对重八这个吊儿郎当的混混儿本就无好感,又见自己也被无端骂了进去,很是恼火,娥眉微皱,回敬道:“哎——说什么呢你?你才是疯狗呢?我们只是路过,哪里惹到你了,就这样胡乱骂人!” 重八斜着眼瞥了吉雅一眼,慢条斯理道:“胡乱骂人?怎么会呢?我朱重八这个人,从来就不骂人滴,可一旦我要是骂了呢,那他还、是、人吗?”说完仰天长笑:“呵呵哈哈……” “哎你——”吉雅让这无赖气地说都不会话了! 塔娜一时也无言以对,便朝四周瞅了瞅,忽然指着山洞大叫:郡、不、表弟,那里有蹊跷!” 吉雅顺着塔娜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洞口处有个毛茸茸的东西,就往前走近了些,想仔细瞧瞧。 “哎——有什么好看的?”黑脸伯仁凶巴巴的,抢先一步挡住去路。 塔娜拽着吉雅往旁边一闪,谁知伯仁反应很快,轻轻一窜,就又挡住了,二人又往另外一边闪去,伯仁又窜,依然挡住...... 这样你闪我窜,来回几次后,塔娜忍无可忍,猛地推了一把伯仁,黑脸小子冷不防地,一个趔趄。 塔娜趁机冲了过去,到近前一瞧,转头惊叫道:“郡,表弟,是一头小牛啊!”然后气呼呼地跑到重八、伯仁面前,指着他们,疾言厉色道:“好啊你们,竟敢偷别人家的牛,你们简直无法无天,你们是小偷!你们是强盗!你们......” 重八听不下去了,冷冷地白了塔娜一眼,打断道:“哎哎哎,你有完没完啊!我们本来就是强盗嘛,你怎么才看出来呢?” “......” 吉雅、塔娜无言以对。 重八瞅着有些呆滞的她们,心内偷笑了下,撇了撇嘴,继续阴阳怪气道:“我们呢,不但要吃牛肉,我们还吃人肉哩!尤其是爱吃那种聒噪不休的恶劣小人的肉,你们,是不是那一种啊?”说完,摆出一副观察她们的样子。 塔娜当然不会相信他的鬼话,不过气地快疯了,她指着重八,望着吉雅叫道:“哎呀——他说什么哪?他竟敢说我们是恶劣小人?郡,表弟,你怎么不吭声啊,管不管啊?” 吉雅虽反感这小子一副流里流气的贱样儿,但觉得没搞清楚事情的原委,还是不要给人家乱扣帽子的好,况且他们做什么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何必自找麻烦?便道:“可能事出有因吧,人家的事,咱们还是不要插手了,赶快找个住的地方要紧。” “这位小兄弟说话呢,还像是有点人味儿。”重八不伦不类的夸奖道。 “什么叫有点儿人味儿?”吉雅听着真不舒服,反问了句。 “额?”重八被问地一呆,细一回味对方的话,竟有点儿理亏的“赶脚”,本来巧舌如簧的他变地张口结舌:“这个、这个嘛......”他撇了撇嘴巴,心说这小子口才还挺厉害的,和我有一拼。 “表弟,那我们就不要理这些恶、劣、小、人了,去找住的地方吧!”塔娜白了重八二人一眼,没好气地说。 “嗯。”吉雅点了点头。 “你们这是要往哪去啊?”黑脸伯仁却不生气,反倒一脸的好奇。 “关你什么事?狗、咬、耗、子!”塔娜一看这黑小子就来气,说起话来像是吃了火药一般,胜怒之下把自己都骂了进去。 “哎尼码——我就是随便问一句,你怎么又骂人哪?”黑脸又气又委屈。 “我就骂你,你能把我——”塔娜不甘示弱。 “算了算了,别吵了好吗?”吉雅有些不耐烦了。 “噢。”塔娜立刻乖乖地闭上嘴巴,只是仍然不服气地朝着同样不服气的伯仁挑了挑下巴,双方互瞪了一眼。 吉雅望了望稍显昏暗的天空,有些忧虑,恭手给重八行了一礼,问道:“额,请问这位大哥,这儿附近可有客栈?” “客栈呢,倒是没有,坟地啊,鬼屋啊,野兽啊,强盗啊,倒是有不少哩!我听说啊,一到夜里,这儿就闹鬼,那鬼都成群结队出行,头有这么大,腿有这么长,袄对,这个山洞啊,就是鬼魂常常光顾的地方,一到夜里就能听见阴森森,冷嗖嗖的声音,时而凄凉诡异,时而鬼哭狼嚎,还有啊......” 重八极力渲染恐怖气氛,吉雅、塔娜顿感阴风习习,毛骨悚然。 “哎呀!你别说了!郡、表弟,我、我害怕!”塔娜边说边藏到吉雅身后,吉雅也让他说地心里扑腾扑腾地,却强装镇定自若,只是眼神闪烁,难掩恐惧。 “啊哈哈真是好笑啊,怎么跟娘们儿似的,哈哈哈哈......”二人哈哈嘲笑道。 吉雅见状,赶紧把塔娜从身后拽出来,道:“怕什么啊!是不是男人了?”同时背对着重八与伯仁,颇有深意地给塔娜夹了夹眼睛。 塔娜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确有点儿小女儿态了,赶忙朝着吉雅点点头,道:“噢是啊,我当然是男人了!”恢复原来凶巴巴地样子,扬着脖子冲重八和伯仁叫道:“哎!谁是,谁是娘们儿啊?谁害怕啦?告诉你吧,小爷的胆子可大了!只是你不知道罢了!”边说边夸张地拍拍胸脯。 “哼哼!八哥就随便那么一说,你就吓成那样儿,还敢说自己胆子大?哈哈……真正笑死个人!”黑脸伯仁嘲笑道。 “嘿——我就不信了!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小爷的胆量有多大!”塔娜说着拉起吉雅就往山洞走去。 “哎——你要干嘛?那个山洞可是我们的!”伯仁急道。 “你们的?什么叫你们的?你叫一声,看它应不应?”塔娜白了伯仁一眼道。 “......”伯仁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重八撇撇嘴,摇了摇头,没有言语,心想:遇到这种不讲理的,争吵都没有兴趣了。 “今晚咱哥俩儿哪也不去了,还就住在这个群鬼出没的地方了!你说小爷的胆子够不够大呀?”塔娜洋洋得意地看着伯仁。 “哎——你!八哥,他占着咱们的山洞了,你快说句话啊!”黑脸伯仁朝着重八喊道。 “山洞也不是咱们自己家的,人家要住,咱们也不好硬撵,要住就住呗,只是到了夜里,来个野兽啊,冤魂啊,恶鬼啊,把他们吃了!就不关咱们的事儿啦!”重八摸着下巴,一脸地不怀好意。 这恐吓之语让塔娜又生惧意,拘着肩膀往吉雅身后躲,却见伯仁正观察着她,不得已只好嗍着小嘴,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 吉雅举目四望,看着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并日渐昏暗的天色,禁不住有些恐惧地吞了口唾沫,道:“表、表兄,你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要住在、住在这里吗?” “是、是啊!”塔娜看着伯仁的玩味儿眼神答道,虽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无奈啊,刚才一时冲动,做出了这个决定,现在骑虎难下了…… “哼哼,不管你们了,爱住就住,就像八哥说地那样,让狼叼跑了,让鬼吃掉了才好呢!”伯仁坏坏地笑道。 “哼,不爱理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啊,走开!”塔娜怒道。 “哼!谁爱理你们似的!”伯仁也很不屑道,说完就到洞外和重八继续生火。 此时远处传来了鼎臣和德兴的脚步声。 “鼎臣哥,德兴哥,你们来了啊!刀子带来了吗?”伯仁笑问道。 “带来啦!给!”鼎臣笑着把刀递给了伯仁,“今天就看你的啦!” “没问题!请好吧!俺杀活的都不在话下,给个死的开膛破肚就更是小事一桩了!”说着拿刀就奔到洞口。 “哎呀你想干嘛!走开!走开啦!啊——”塔娜一见黑脸伯仁拿着把尖刀朝她俩奔过来,吓地哇哇乱叫,捂住眼睛,躲在吉雅背后。 “我擦——神,经,病!”伯仁厌恶地嘲讽道,鼎臣和德兴这时也走过来帮忙,德兴没有什么表示,鼎臣看着吉雅塔娜二人,朝着吉雅礼貌地点点头。 三人一起把牛搬到离洞口稍远点儿的地方,准备给牛拨皮开膛。 塔娜这才明白他是要来拖牛的,心内稍稍平缓一下,看着他们即将动手,怒喝一声道:“慢着!” “你又要干——嘛?”伯仁直起身子,很不奈烦道。 “你们,你们不许在我家门口杀牛!不吉利,不干净!”塔娜振振有词。 “哎尼码——你有病吧?这山洞啥时候成你家的啦?”伯仁不可思议地反问道。 “我和郡、表弟,今晚要住在这里,这里自然就是我们的家了啦,你们把这里搞地又脏又臭,我们怎么住啊?””塔娜掐着小蛮腰,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哎尼码——气死我也!”伯仁让她气地说都不会话了。 “算了,八哥,咱们换个地方吧?”鼎臣回身征求重八的意见道。 重八瞟了吉雅一眼,心想:看在这个小兄弟还算有礼貌的情况下,换就换吧。 便道:“那就抬到旁边的垃子沟小河溜儿去吧,在那里剖了还可以就地洗干净。” “嗯,是个好主意。”德兴赞成道。 四人说着便抬着小牛,拿着物什儿往河溜而去。 “哼,走了才好!”塔娜得意道。 “塔娜——你刚才也太凶了点儿吧?”吉雅责备道。 “哼,谁叫他们是四等南人呢?这些人都很野蛮无理的,不必对他们客气!”塔娜神气道,言语中饱含对汉人的鄙视。 唉,此时的蒙古人真的是高高在上,不把汉人放在眼里,小塔娜啊,你怎么知道你现在忠心服侍的郡主就不是个四等南人呢?吉雅感叹道。 “啊,有点冷,郡主,咱们去外面烤火吧。”塔娜瞅着外面烧地很旺的火,建议道。 “袄,好吧,走!”吉雅也有点冷了,就起身出去了。 “嘿嘿,真好啊,说起来咱们也挺幸运的呢!”塔娜烤着暖和的火,笑道。 “怎么幸运了?”吉雅笑问道。 “咱们虽然徒劳一天,到晚上无处可去了,不过幸好这儿有这么个山洞,而且,还有现成的火可以烤,郡主您说,咱们不幸运吗?”塔娜笑着解释道。 “呵呵,是挺幸运的,不幸中的万幸,不过,这都是托你这个拔尖大小姐的福呀!”吉雅撇撇嘴,嘲笑道。 “嘿嘿,郡主,您知道的嘛,奴婢这是狐假虎威,”塔娜说着竖起大拇指,得意洋洋道:“有咱们大元朝第一宰相爷家的千金郡主罩着,奴婢什么都不怕,更别提这俩儿南人小毛贼了!” “唉,你呀,还是不要这样子霸道,不然以后遇到个跟你一样蛮不讲理的,你可就惨了。出门在外不比在府里,要小心谨慎,知道么?”吉雅劝道。 “奴婢知道了,不过,郡主忒也谨慎小心了,怕什么呢?量他们也不敢惹咱们的!”塔娜嘟着小嘴,自信地反驳道。 第十六章 流氓有文化果真可怕 且说那肥胖的私塾先生拿着扫把,冲到院子里东瞅瞅,西望望,竟没有发现朱重八的影子。原来小乞丐悄没声儿地,躲到墙角的一堆破木板里了…… 但胖老头儿显然心有不甘,拎着扫把到处撒么,口中嚷道:“TMD(话说私塾先生也会说脏话,着实汗了一把)朱重八,你个小死叫花子,也配来偷听老子的墨水儿!出来!听见没有!要听就得给老子交钱!还想吃白食啊?呸,个不要脸的东西!出来!出来!快给老子滚出来!” 重八让老头子骂地有点儿无地自容,真想冲出去狠狠地回敬他两句!但转念一想,还是不和他起正面冲突为妙,不然下次再来偷听,就更麻烦了! 怎奈事出突然,此时肚子竟隐隐作痛起来,心想莫不是早上吃树皮野菜粥,吃坏了肚子?只觉得有股气体在肠子里,窜来窜去,窜来窜去,终于——还是没有憋住…… “卟~~” 这动静儿拐了好几个弯,竟有着那么一星半点儿的音乐品质…… 哎呀呀呀,你个不争气的肚子,让你憋着憋着,你偏不听!这下可完蛋了!重八捂着鼻子,无奈地朝着墙角又缩了缩。 果然,老头子听见屁声,便拖着扫把寻声而来,口中得意道:“呵呵,嘿嘿!小兔崽子,老子已经找到你哩!还不赶紧给老子滚出来是正经!” TMD你别忽悠我!我知道你没找到,嘿嘿!重八捂着嘴巴在心内嘀咕着。 老头子拿着扫把走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侍晃到那堆木板前,停下了脚步,面现疑惑,心说:人呢?明明听见屁声是从这边儿传过来的。 突然,他把目光投射到面前的木板上,不禁得意的笑了。只见木板缝隙里隐约露出一块灰黑色的布条条……尼码真是百密一疏啊…… 胖老头儿扭动着肥腰,凑到木板前,撅起胖屁股,看着重八露出的破布条,挤着牙缝儿轻声笑道:“小王八羔子?你看着,是你自——己出来呢,还是我请——你出来呢?” “嘿嘿,呵呵,还是……我自己……出来吧,呵呵,嘿嘿!”重八陪笑着,扒开木板,从里面慢慢挪了出来,像个小学生一样立在了私塾老先生的面前。 胖老头儿也不说话,只是绕着战战兢兢的朱重八,铙有兴趣儿地转了一圈,就像只逮着耗子的老猫戏弄爪子下可怜的小老鼠一样。 突然!他变了脸,朝着小乞丐冲了过去! “你个臭小子!让你来偷听!再让你来偷听!看你还敢不敢来了!偷听去老子多少精华了?不给钱?不给钱也想来学堂?自古以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知道不?啊?你个小兔崽子!你个小王八羔子!打死你个臭叫花子!” 老头子一边骂一边把扫把狠狠地招忽在重八的后背上,胳膊上,屁股上。 重八只是立在那里,任由他的发泄,竟然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操!这是他的性格吗?太尼码窝囊了!太TM完犊子了吧! 看官您可能奇怪了,不理解了…… 笔者是这样想的…… 话说人,其实是一个很奇怪的物种,有着各种各样的情绪,行为表现,但无外乎一点:即使再坚强的人,也可能会有其懦弱的一面!我们把它称之为——“欲望”,或者说是“贪念”....... 但不排除也有那种生死看淡,不计得失,视金钱如粪土,视名誉如浮云,总之,悠然于物外,啥也不要的那种人...... 这种人,我就服了,我觉得那不是人,那是......神仙吧?但谁知道神仙是不是都那么圣洁....... 要不怎么说“有容乃大,无欲则刚”呢。 无奈,重八不是…… 也许他的懦弱让某些人不耻,但是,他就是这样一个真实的人! 别的事儿他可能可以不在乎,但读书这事儿却总是在他的脑子里挥之不去!他特别想学知识,懂文化,他听人说那些大官大将,王公贵族,甚至说皇帝,肚子里的墨水儿都是很多很多的! 如果想改变自己现在这倒霉的命运,想出人头地,就一定要有文化,要识得好多好多的字! 自从第一次来到这座破庙后,就像着了魔儿似的,上了瘾...... 总要在放牛之余来这里偷听一会儿,只觉得那书上说的东西奥妙无穷,令人向往不已,欲罢不能…… 所以说,我们必须承认,在某种程度上,重八与一般人,不同! 他让老头子暴打,痛骂,一声不吭,只是抱着头忍受着,忍受着…… 他在心里默念:你尽情地打吧!你肆意地骂吧!你打够了,骂够了,我还是要来偷听,还是要来学习,无论如何,你是阻止不了我的!哈哈哈哈…… 老头子就这样边打边骂,不一会儿,额头都冒汗了(操,果然打人是个力气活儿……),抡起胳膊抹了一把,额......这么冷的天里,嘎吱窝竟然湿了一大片…… 他终于停了下来,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嘴上依然不肯放过:“老子告诉你,你个臭小子!你如果再敢来听窗根儿,看老子怎么......怎么收拾你!老子打地你满地……满地找牙!听见没有?不拿钱就想......就想来偷听,想吃白食?告诉你,没那么......没那么容易!”他断断续续地怒喝道。 “袄,小生知道了,小生再不来了还不行吗?老先生,您消消气吧!您看看您,都那么胖了,还做这么剧烈的运动,对您老的身体不好的啦! 这个,我记得老先生您曾经教导过:君子有三戒:血气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壮也,戒之在斗;及其老也,血气既衰,戒之在得。 您看您的身体都这样了,时日也不多了,要那么多钱干嘛呢?自己也花不完——”重八摇头晃脑,吟诵着古句,笑嘻嘻地安慰着胖老头儿。 “你个——你个死小子,竟敢诅咒老子!你是揍地轻了是吧?我打……我打……我打死你个小兔崽子!” 胖老头儿让小乞丐的一番“高论”气地愈加怒不可遏,冲过来又要暴打!只是扫把还未落到对方身上,重八拔腿就跑了! 一边跑一边大笑着喊道:“我今天学到了——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哈哈哈哈……” “你个……你个……你个小死王八羔子,你敢再来,你敢再来,看我……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老头子快要气疯了,在后面一边跺脚一边痛骂着愈跑愈远的重八(汗……)……. 私塾老头儿经过一番“剧烈运动”之后,拖着扫把垂头丧气、余怒未消地来到庙堂门前,听见室内乱哄哄的,喧闹声夹杂着读书声,“嗵”地踹开了庙门! 众娃子们立刻闭上了嘴巴,端端正正坐好,拿眼偷看一下先生的怒色,有些惧怕的低下了头,把身子坐地更端正了些。 生怕会成为老头子泄火的倒霉蛋儿。 “刚才我不在时,哪个兔崽子调皮捣蛋了?给我统统站起来!站起来,听见没有?”胖老头儿怒喝道。 一阵寂静...... “先生,常伯仁乱讲话,他还想要下地揍——我呢!”刘小德突然站了起来,抓住时机,又告了一状...... “哎我说你个王八羔——”黑脸伯仁一听刘小德告自己的状,气就不打一处来,“噌”地从座位儿站起来,就要揍他。 怎奈抬头一看,老头子已经敲着戒尺洋洋得意地朝着他踱过来了……赶紧停止了进一步行动,可怜地朝着胖老头儿解释道:“那个,那个什么,先生,我没......我没调皮捣——” 不等他说完,胖老头儿已经打断了他:“把手伸出来!” “啊?别打了吧?先生,昨日打的地方还没消肿哪……”伯仁可怜地求道。 “不想挨打是吧?不想挨打就滚回家去!你娘每月就给我那么一点儿谷子,要不是看在你娘求我的份儿上,老子早就让你滚蛋了!”老头子挥舞着戒尺怒吼道。 “额……好吧……您打就是了嘛。”伯仁怯懦地缓缓伸出了右手,突然又换了左手,道:“打这个,打这个,这个消肿了!” 只见老头子举起戒尺便朝着伯仁的手掌,狠狠抽了下去,一下,两下,三下…… 足足打了有三四十下方罢,然后气喘吁吁地警告道:“再敢伙同朱重八那小子给老子捣乱,就叫你彻底滚蛋!听见没有?” “听见了……”伯仁搓着疼痛地都有些麻木的手掌,连忙跑到墙边儿放到墙壁上拔拔凉儿,嘟囔着怯声回道。 “大点儿声!” “听见了!” 一边拔凉儿,一边斜睨着正得意洋洋地刘小德,心中恨恨道:TNND——今日放学后,非得把你个王八蛋好好暴揍一顿!以解我心头之恨! 未完续 第十六章 一起来吧! “唉,你还是要把这个蛮横的毛病改改,免得以后吃亏!”吉雅叹气道。 塔娜见吉雅很失望的样子,立时想起了自己的身份,赶紧行礼,惶恐道:“是!郡主别生奴婢的气好吗?奴婢知错了!” “哎呀,你也不用这样啦!我也没有说你就是大错特错啊,只是凡事拿捏好分寸,不要太过就好了。”吉雅笑着安慰道。 “是,奴婢记下了!”塔娜笑道。 “嗯,还挺暖和的嘛,今天多亏了你这个霸道小妖精啊!”吉雅嘲笑道。 “嘻嘻,必须滴!奴婢怎么也得给郡主找个差不多的窝儿度过这一宿啊!”塔娜受到夸奖有些得意。 “差不多的窝......”吉雅望了望山洞,有些无语。 “呵呵,嘿嘿......”塔娜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 两人便这样,一边烤火,一边说笑。不知不觉半个时辰过去了。远处传来了细细碎碎的脚步声。 “谁啊?”塔娜惊讶道。 吉雅赶紧拉着塔娜躲进了山洞。 只听外面的人说话了。 “哎呀,伯仁,你还真行啊,这么快就搞定啦!”德兴笑着夸赞道。 “嘿嘿,我都说了嘛,搞这个东西,我老黑最在行啦,屁大的问题没有!”是黑脸伯仁的声音。 “呵!他们又回来了……”塔娜一脸失望,无奈地朝着吉雅言道。 “你们,你们怎么又回来了?”塔娜冲出洞口,很不友善地问。 “呵——我就纳闷儿了,我们什么时候说不回来了?”重八阴阳怪气地回敬道。 “你们,你们换个地方吧,我和表弟要休息了,你们在这闹腾,我们嫌吵地慌!”塔娜道。 “嘿嘿,真是笑话啊!换个地方?你给我们捡柴禾生火啊?你去啊,给我们火生起来,我们就换地方。你说好不好呀?”重八洋洋得意道。 塔娜再怎么能说会道,也让眼前这个混混儿整地无言以对。只是张口结舌道:“哎你,你——” “你,你什么?哼!别理他们,开工!”重八命令道。 “哎,好哩!哼!”伯仁动手忙活起来,还不忘气害一下愣在一边儿的塔娜。 “哎你们——表弟,你快出来管一管嘛!”塔娜朝着站在洞口的吉雅喊道。 “他们要在这弄,就让他们弄吧,怎么说也是人家先来的,咱们占了人家的山洞,本来就不对,我看,咱们还是走吧。”吉雅道。 “郡,表弟,这么晚了,咱们不住在这儿,要上哪去过夜啊?”塔娜急道。 “到前面找找,看有没有客栈。”吉雅道。 “袄,好吧。都怪你们!哼!”塔娜无奈地答应了。 吉雅说归说,可一看夜色即将蒙上来的天空,再看看前方没有尽头的路,心里着实挺忧虑的,不过有什么办法呢?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 想着就往前走去,塔娜也不情愿地跟在后面。 刚走了几步,只听重八在后面喊道:“别走了!前面没有客栈!”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左右我们完事儿了也不住在这儿,都回家去了,留着这山洞也没人住。你们不嫌弃就住在这儿吧。” “额,好呀!”塔娜立时就答应了,搞地吉雅措手不及。 “这……”吉雅其实对这个山洞也挺恐惧的。 “好啦,表弟就留下吧,奴,为兄真的是不敢再往前走了,你看前后黑漆漆的,好可怕啊,而且这穷乡僻壤的也不可能有什么客栈。”塔娜鄙视道。 “哼。”重八白了塔娜一眼,就不再理他们,继续手上的活。 “好吧,咱们进去吧。我也有点累了。”吉雅说着往山洞走去。塔娜一听吉雅累了,赶紧扶住了吉雅的胳膊,紧紧地跟着。 “这人虽然胡搅蛮缠不讲理,对他表弟倒是挺尊重,挺关心的啊。”德兴看着他们的背影,若有所思道。 其它三人都抬头看了看他俩,想起刚才塔娜那嚣张跋扈的样子,全都不以为然的样子,低头继续干活了。 重八往劈巴儿好的牛身上均匀洒了些盐,然后四人合力从中间插上一根结实的木棍,缓缓放到已经支撑好的木杈上,牛的下方自然就是熊熊燃烧的火了。 只见重八把洗净的牛肠、牛肚用刀子切成一段一段的,放在旁边一口装水的破纱锅里。鼎臣和德兴从大火堆里又拨出了一堆小火,把纱锅坐到火上,重八往锅里放了些辣椒丝、胡椒粉并一些山里采来的草药,炖起来,时不时的把牛身翻转一下,口中吩咐道:“伯仁,把牛脑撬开,鼎臣,德兴,去树上找找,看能不能掏几个鸟蛋来。” “袄,好哩,没问题。”伯仁应道。 “掏鸟蛋?好玩儿,这活儿我爱干,保证完成任务。”德兴笑道,和鼎臣搭着肩膀去了。 这边重八又把牛脊骨,牛尾骨并一个滑溜溜、软棉棉的东西,一起放到旁边的一个装水的破瓦盆子里,又拨出一堆小火,放到上面煮着。 约十分钟后,伯仁笑哈哈道:“八哥,看!牛脑弄出来了。” 重八便把破纱锅里炖好的牛肠、肚倒到一个洗好的青石板上,与伯仁一起把牛脑轻轻倒进纱锅里,这里德兴和鼎臣一人手捧着几个大大小小的鸟蛋喜滋滋地回来了。 “把蛋敲碎放到锅里来。”重八笑道。 “好!”鼎臣放好蛋,笑问重八:“这是要做什么哪,八哥?” “这是牛脑,这是鸟蛋,自然就是牛脑煎蛋喽!”重八道。 “八哥的想法真是特别哦,俺怎么就想不到这么多花样儿呢?哈哈,厉害!”伯仁一边翻转着牛身,一边乐哈哈地赞道。 “呵呵。”重八轻笑了一下,然后拿刀去剥牛脚的蹄甲,三人一看,都抢着去干,重八便笑着去一边烤牛,边烤边朝着洞口瞟了一眼,只见吉雅和塔娜一个挨一个竟然睡着了,重八无奈地撇撇嘴,摇了摇头,心想:唉,真是的……两个笨蛋啊,这要不是我们在这笼火烤肉,估计你俩睡到夜里,不让野兽叼跑了,也得冻个半死。 此时牛的周身泛起了油光,并散发出诱人的香气,缓缓传到四人的鼻中,四个饥肠辘辘的少年都眉开眼笑起来,甚至吞咽起了口水。 要知道,平常连饭都吃不饱的他们啥时候能吃上一回牛肉哇?这下可要美美滴吃个够! 这时牛蹄子也已处理好了,重八把四个牛脚也都扔进了盆子里,本来想单独弄个牛蹄筋汤,不过器具不够,就放到一块乱炖好了。 肉香越来越浓,重八取刀子从外面片了一块,看看已经熟了,就给每人都片了一块,四人乐哈哈地大嚼起来。这时德兴神秘地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沉甸甸的牛皮袋子,在三人面前晃了晃,然后得意地往嘴边儿一送,喝了一口。 三人立时明白过来,“呼”地冲上去,抢过来,一人灌了一大口,喝完都辣地伸出了舌头。 “这酒这么烈呀!” “啊——啊——” “哎呀我的妈呀,火烧火燎的!” 从未喝过酒的兄弟们都辣地够呛,然后齐声大笑起来。 笑声和浓郁的香味儿终于把两个正在酣睡的家伙吵醒了。 “郡主,他们在外面干嘛呀?”塔娜揉着眼睛问道。 “哎呀你个——,睡醒了就乱叫,叫我表弟!”吉雅责备道,然后眯着眼睛朝洞外望了望,道:“烤牛肉吃呢呗!”说完打了个呵欠。 “挺香的啊。”塔娜嗅了嗅,然后摸摸小腹,楚楚可怜道:“表弟,我饿了。” “唉,忍忍吧。”吉雅也捂着空空如也的肚子,有些无奈。 鼎臣往洞口瞅了瞅,有些不忍心,拿起刀子削了两根小木棍儿,把手中的烤肉掰开,分别插上去,往吉雅这边走过来。 伯仁望着鼎臣的背影,懊恼地阻止道:“哎——鼎臣哥!” 鼎臣也没理,继续往前走,到了洞口,把肉递上去,道:“两位小兄弟,不必客气,吃点儿掂掂肚子吧。”一贯的礼貌和微笑。 “不用了,我们不饿呢,你们自己吃吧。”吉雅违心地客气道。 “谢谢!嘿嘿!”塔娜望着彬彬有礼的鼎臣,高兴地接了过去。 吉雅有些措手不及,愕然地看着津津有味啃肉的塔娜。 “拿着吧,那边还有好多呢,吃完了,我再给你们送来。”鼎臣望着吉雅,很温暖地笑着。 “袄,那,谢谢了。”吉雅有些不好意思,缓缓接了过来,心里很是内疚,把人家的洞霸占了不说,现在还厚脸皮地吃人家的烤肉,当真羞死个人啊...... 但肚子好像很不争气,已经投降了,吉雅轻轻啃了起来。 鼎臣还是很温和的样子,转身走回到四人的队伍中。 伯仁猛劲儿地啃着牛肉,一脸地失望、不服气:凭什么把肉分享给这两个占山抢洞的小霸王啊?鼎臣不以为意,取刀从牛身上又片了块肉,坐下来斯斯文文地吃起来。 德兴自顾自的吃肉、喝酒,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重八一边轻啃着牛肉,一边面色冷峻地朝着洞口瞟了一眼,然后缓缓站了起来。 伯仁见重八起身,表情严肃,心中很是解气,就“呼”地站了起来,口中道:“对!就该修理一下这俩儿狂妄自大的臭小子,走!”说着就要往山洞冲。 “额?”重八愣住了,道:“谁说要修理他们了?”然后不理呆立着的伯仁,一个人径直往山洞走去,到了吉雅、塔娜面前,面无表情地对二人道:“你们,到外面一起来吧。” “袄,不了,已经很是打扰你们了,我们在这里就可以了,呵呵。”吉雅客气道。 “随便你们!”重八白了她们一眼,又恢复冷峻的表情,转身走开了。 吉雅让他的态度整地一愣一愣的,转头对塔娜道:“要不,咱们就出去吧,他好像不高兴了似的。” “好哇,不吃白不吃,咱们就出去帮他们消灭一下吧!”塔娜一边啃着牛肉,一边笑道。 “有那么好吃么?多少天没吃肉了?”吉雅一脸的无奈。 “郡主,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走了一天了,都没有吃东西,又累又饿的。”塔娜边吃边报怨道。 第十七章 大饼行动(上) “郡主,您还是……还是跟奴婢回去吧!这都走了快三个时辰了,您看看,这周围哪有……哪有什么金龙光柱啊?”塔娜气喘吁吁地哀求道。 “我看着还有不远了吧,估计再有……再有一个时辰就应该到了,都已经……已经走到这里了,干嘛半途而废呢?”吉雅喘着粗气笑道。 “可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再不回去……再不回去天就黑了!这荒山野岭的上哪儿去找住的地方啊?再说相爷夫人……相爷夫人得急死啊!呜呜呜呜……”塔娜竟然立在原地,不争气地哭了起来。 “哎你个……你个完蛋玩意儿!我不是说了吗,再有一个时辰就该到了呀!到了地方看一下,没有咱就回去呗!赶在天黑之前到家便是!”吉雅边走边说。 “反正我是……我是不去了啦!嗯哼哼哼……”塔娜一屁股坐在地上,继续哭鼻子。 “好哇!我正嫌你烦着呢!你赶紧回去吧!嘿嘿嘿,哈哈……”吉雅停下来回身看着塔娜大笑道。 “郡主!您……您明知道——呜啊啊啊……”塔娜愈发哭地厉害了。 “慢慢哭啊,小女子先行一步哩!”吉雅笑着给塔娜故作认真的施了一礼,转身加速向前走 去。 “哎呀,郡主您这是干嘛哪?奴婢要折寿的呀!哎呀哎呀!罪过罪过,罪过罪过!”塔娜赶紧趴在地上忙不迭地还礼。 侍抬头一看,郡主已经走地远了,只剩下一个小小的影子。 “哎呀——哎呀郡主——郡主——郡主别丢下奴婢!等等奴婢!等等我——”塔娜慌了,赶紧又喊又叫地从地上爬起来,向吉雅追去。 …… “好啦,都给老子回家乖乖地背诵这篇《论语十二章》!明日老子要提问,背不下来的,仔细你的皮!滚蛋!”私塾胖老头儿一声令下。小子们抓起书本放到布袋子里便冲到了门口。 “嗯?”私塾老头儿威严地扫视了一下,学生们立刻停下前进的脚步,站在门口请胖老头儿先行。 “哼!”胖老头儿冷哼了一声,昂首挺胸地踱了出去。 黑脸伯仁把头转向没人的一边,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然后在娃子们中搜寻地主儿子刘小德的身影。 咦?这孙子闪地还真尼码快啊!这么快就没影儿了!MD赶紧到庙门口儿截住他!今日不暴揍他一顿,都对不起我肿地像糠面馒头的手啊! 伯仁一边想着一边把手送到嘴边吹了起来,凉哇哇的还能好受点儿。 “走啊!麻溜儿点!”伯仁催促着跟在后面的鼎臣和高个书生。 “嗯,先去老地方找重八哥吧!”鼎臣道。 “嗯!量刘小德那小王八蛋也跑不远,一会就追上了。”高个子书生慢条斯理地笑道,还是一副不着急不上火的模样儿。 “今天非打地他满地找牙不可!看他还告不告黑状了!卑鄙!无耻!奸臣!小人!呸!”伯仁怒道。然后又吹了吹可怜的手。 “怎么样?没事吧?”鼎臣关切道。 “没事,小事儿一桩,老子早都习惯了!”伯仁自我解嘲道。 “MD刘小德这小子是欠揍!走!别让他跑了!”鼎臣冲到了前面,其他二人紧随其后,朝庙门口奔去。 出了庙门,直接到庙宇一侧,果然重八就在那里等着他们。 “重八哥没事儿吧?先生打没打你?”伯仁关切地问道。 “没事。”重八若无其事地撒谎道。 鼎臣疑惑地看了看重八,突然抓住重八的胳膊,将破烂袖子一掀,胳膊上赫然一条条暗红色的血印子! “都这样了,还说没事?”鼎臣心疼地责备道。 “MD老东西!打我就算了,重八哥就来听这么一点儿墨水儿,他就要这么大打出手!哼——哼——我TM真想——”伯仁怒道。 “少说两句吧,小心隔墙有耳!明日又得给传到老头子那里,还得吃上一顿板子炖肉!”高个子书生一边把眼睛朝一边一瞥,一边挖苦道。 “哼!都怪刘小德那狗东西!走,去干他一顿!”伯仁提议道。 “伯仁,嗯!”鼎臣叫住了伯仁,拿下巴往他后面指了一下。 “嗯?”伯仁疑惑地转过头一看,我操!刘小德嘴里嚼着大饼,得意洋洋地样子,往伯仁这边踱过来。 “哈哈哈哈!我正想找你小子呢!想不到自己送上门来了,哈哈哈哈,老子今天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告黑状的人渣!”说着就要扑过去,鼎臣赶忙拦住了他。 恰此时,刘小德竟然没有惧怕,而是目光变地狠毒了,嘴里咬牙道:“T——M——D!都给我出来吧!” 只见从庙的另一侧,一个接一个地走出了十五六个娃子,左手拿着大饼,右手持一木棍,嘴里或狼吞虎咽、或津津有味地嚼着,一字排开,站到了刘小德的背后! “哎TNND,刚才还一口一个黑哥叫着,一转眼就TM成叛徒了!”黑脸伯仁又惊又怒,回头跟他的哥们道。 “唉!谁不想吃大饼呢?”高个子书生自怜地摸着干瘪的肚子道。 “怎么,你也投降啊?”伯仁怒道。 “目前还没有这个打算。”高个书生撇撇嘴回道。 “哎!我说你们还有没有良心啊?当初吃着重八哥煮的豆汤,烤的兔肉,一口一个重八哥叫地那叫一个甜,怎么现在这么快就忘了?以后还想不想跟着重八哥混了?”鼎臣朝着对面“叛徒”喊道。 “重八哥,不是咱们不给您面子,实在是这肚子不争气啊,再饿就得趴下啦!”书生甲解释完赶紧又嚼起大饼来。 “重八哥,现在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别说兔子肉了,就是豆汤也不定能喝上了,还是这饼好啊,到手就吃到嘴里啦,小弟对不住啦!”书生乙一边嚼着饼一边嘟囔着解释道。 “重八哥,对不住啦!” “对不住啦!重八哥!” “重八哥,您的恩情小弟记着哪!但这次……嘿嘿!” …… 一时间,众人纷纷为自己的倒戈行为做了一番无罪辩护,生怕彻底得罪了对方,毕竟咱们现在是由大饼临时组织起来的乌合之众,而人家四个可是打不散、拆不开的铁四角啊! 好吧,你们都是情非得已,那就开打吧! 怎奈双方都没有动手,就在那僵持着,已经有好一会儿了…… “哎呀我说你们这帮属猪的,别光顾着吃啊!TMD都给我上啊!给我往死里揍!干死他们!听见没有?”刘小德急了:NND,吃了爷的饼,敢不给爷干活? 未完续 第十七章 让我来曰 “走啦!”吉雅钻出洞口,主仆二人来到四个小子面前,跟他们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重八瞟了吉雅一眼,没有言语却眼含笑意,不难看出,她们来了,他挺高兴。 伯仁还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坐啊坐啊,坐这里。”鼎臣很热情地把自己的座位让给了吉雅,又去搬了两块石板,塔娜坐一块,自己也坐下来。 德兴喜滋滋地把盆子端了过来:“这个熟了耶!都来尝尝吧!” 鼎臣给每个人都发了一双削地很逼真的木筷子,大家齐齐下筷,边吃边赞。 一阵冷风吹过,吉雅打了个寒战,道:“既然都煮熟了,就搬到洞里吃如何?那里比较暖和些。” “好啊好啊!”伯仁高兴地起身把牛抬起,德兴也来帮忙,重八和鼎臣把木杈拔下来,一起往洞口走去。吉雅和塔娜把剩下的纱锅、瓦盆也抬到洞里。 这山洞还算别有洞天的,往里面一点,竟然有铸造好的石制桌椅,大家把这些吃的搬到这里,固定好,鼎臣和德兴又到外面取了不少火炭过来,把火生地更旺了些,洞里立时暖烘烘的,感觉舒服多了。 美味当前,外面寒冷,这里温暖,年轻人很容易快乐起来,大家便你一筷肉,我一口酒,欢声笑语,胡吃海喝起来。 两个女扮男装的小姑娘,一边吃一边问这问那:“这是什么呀?”,“那是什么啊?”好不热闹。 “这是牛脑煎蛋!”伯仁早已不计前嫌,抢着笑答道。 “噢,这个好吃吗?”吉雅有些犹豫道。 “你尝尝看啊。”鼎臣笑道。 吉雅试着尝了一口,点头赞道:“嗯,蛋角黄,脑花白,看起来很好看啊,吃起来嘛,鸡蛋香,牛脑嫩;味道真心不错哦!不知是哪位大哥的手艺呢?” “当然是八哥做的喽!他是咱们四个的御用厨师哩,那些草药调味品,我们都叫不上名字来!”德兴边吃边笑道。 吉雅朝重八微笑着点点头。 重八嘴角轻扬了下,撕着牛肉,没有说话,看不出什么情绪。 “那这个呢?”吉雅从盆子里夹了一块东东,问道。 “这个是牛脚。”鼎臣笑道。 吉雅轻轻咬了一口,品味着,点头赞道:“嗯,焖得很入味,香香辣辣,火候控制得当,蹄膜爽口、蹄筋谂滑,好手艺啊!这个又是谁做的啊?” “当然也是八哥啦!不过,我也有参与的,嘿嘿!”伯仁抢答道。他对这个文雅有礼的小兄弟印象还是不错的。不像那一个,凶巴巴的。 “呵呵,你还蛮厉害的嘛,厨艺高手啊!”吉雅边吃边赞叹道。 重八乍一得到夸奖,先是一愣,然后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缓缓咀嚼着牛肉,仍然没有言语,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呵呵,这人瞒可爱的嘛,一听到夸奖就会害羞,哈哈!吉雅心中笑道。 “那这个是什么?”塔娜夹起一块滑滑的东西到半空中,好奇地问道。 “这个嘛,哈哈!”伯仁哈哈笑着,正侍说出谜底,重八面色凝重地插言道:“这个呢,可是好东西啊!” “好东西?什么好东西啊?”塔娜更加好奇了,追问道。 “这个呢,男人吃了,可以强身健体,强肾益髓;女人吃了可就不得了了,皮肤会变得更加柔嫩光泽,富有弹性,长期服用可以留住青春,对延援衰老可有神效啊!” 重八一边描述一边陶醉地表演着。 塔娜被他的描述整地很是动心,言道:“那可要尝尝!”说完就把东东送到口中,嚼了起来,一边嚼一边品味着,眼睛一亮道:“哇!滑滑的,很爽口,真的是不错哎!” “哈哈,哈哈……”伯仁终于忍不住,捧腹大笑。 其它人也都憋不住,前仰后合地笑起来。 吉雅无奈地看着他们,苦笑了一下。 “怎么了?你们笑什么?”塔娜边问边津津有味地吃着。 “那个是牛鞭啊!”吉雅虽然在现代没有吃过,不过总还是听说过的。 “牛鞭是什么东东?”塔娜边吃边继续追问…… “额,就是,就是……”这问题连吉雅都不好意思再往下解释了。 “就是牛,尿尿的地方啊。”鼎臣赶紧帮忙解释。 “啊——”塔娜的筷子一松,牛鞭“啪”地掉进了盆子。 “你们,你们太过分了,竟然骗人家吃这样的埋汰东西!唔——唔——噗!呸!呸呸!”塔娜试图把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 “干嘛啊,至于吗?你自己刚刚还说‘哇!滑滑的,很爽口,真的是不错哎’!”伯仁模仿塔娜的话,笑道。 “哎你——,都怪你!还有你!说什么补这补那的,我才吃的!不知道有没有洗干净?唔——”塔娜一边埋怨一边作呕道。 “我洗的,洗了很多遍,别担心啊。”鼎臣笑道。 “不至于啦,那个确实有美容功效的。”吉雅安慰塔娜道。 “郡,表弟你没有吃啦,才会这么说。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恶心!”塔娜还是很懊恼的样子。 “有什么啦,你看我吃。”吉雅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牛鞭,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余众五人皆睁大了眼睛,一副很意外的样子。 “好哇!小兄弟果然是条汉子!来,喝一口!”德兴把酒递了过去。 吉雅被赞地一愣一愣的,呵呵,长这么大,还第一次听人家称呼自己为“汉子”…… 硬着头皮接过酒,硬着头皮喝了一口,辣地呀,差点吐了…… “玩闹吃喝了半天,还不知兄台尊姓大名呢?”鼎臣饮了口酒,笑问道。 “在下、在下姓贾,名、宝玉!”吉雅笑地有些勉强。 “假宝玉?既然是块宝玉,却为啥还是假的呢?哈哈!”伯仁嘲笑道。 “额,呵呵,这个嘛,话说‘假做真时真亦假,无为有时有还无’!呵呵,就是这么个意思。”吉雅顺口胡诌起来。 “哇,这句话很是莫测高深哪!贾兄,哦不,宝玉兄弟,给!再来一口!”德兴笑着把酒递了过去。 “呵,呵呵呵!”吉雅面现尴尬笑容,瞅着酒袋,咽了口唾沫,勉强接过来,心想:真不该胡言乱语啊,这酒实在是太烈了,喝一口嗓子辣半天,着实要人命的啊。 “那个,表兄啊,你的酒量那是刚刚地,你来喝口让大家瞧瞧吧!”吉雅右手竖起大拇指,左手“噌”地把酒袋子送到塔娜面前。 “额?呵,呵呵!”塔娜干笑两声,接过酒袋,心想:郡主,你可够黑的啊,你明知道我也不太擅长喝酒啊。 把酒袋递到嘴边,先是闻了闻,心想:这么多人对着这一个袋子喝,得有多不卫生! 想归想,还是勉为其难喝一口吧。 眼睛闭上,脖子一仰,在众目睽睽之下,生生地灌了一大口。 “哇——这是,这是什么酒啊?这么烈!哇——哇——”塔娜本想喝完,保持气定神闲的状态,但终究没有稳住阵势,跑到洞外干呕去了。 “嘿嘿!这酒叫烧刀子。度数极高,遇火则烧;味极浓烈,因入口如烧红之刀刃,吞入腹中犹如滚烫之火焰而得名。”德兴捧着酒袋得意洋洋地解释道。 “搁哪儿弄来的啊?”伯仁好奇地问道。 “我听爹说过,我们祖上辈辈都是做烧酒为生的,生活过地倒也殷实,只是自从改朝换代后,饭都吃不上一口,就断了营生,只留下这么一点儿酒底子,爹当个宝贝似的收藏着,这不今天赶上吃这么好的东西,就让我偷偷拿出来了。嘿嘿!”德兴笑道。 “袄,那你也免不了挨顿揍了,哈哈,和八哥正好凑成一对儿!”伯仁笑道。 “无所谓啦,这东西现在虽然稀少,但我相信,比这好很多的酒还有的是呢!只要我肯努力奋斗,一定会喝上更好的烧酒!不,喝上琼、浆、玉、液!”德兴眼神坚定,斩钉截铁地说。 “好,说地好!为琼浆玉液干杯!”伯仁说着抢过酒袋灌了一大口。然后把酒递给了旁边的鼎臣,鼎臣没喝,把酒递给重八道:“八哥,你先来!” 重八也不推辞,接过泯了一口,递了回去。 鼎臣仍然没喝,又让给德兴,德兴灌了一口,复还给鼎臣,鼎臣又让吉雅、塔娜,怎奈二人实在喝不下去,都没有接。 鼎臣这才昂首喝了一口,把袋子还给了德兴。 舌头都辣地丝丝作响,罢了,又开始说笑着吃起来。 “鼎臣,今天那个‘子曰什么的,你完整地背一遍我听。”重八边吃边看着手中的肉问道。 “袄。”鼎臣仰头想了想,道:“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曾子曰……” “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重八闭目摇头晃脑接道。 “擦!比我这坐在学堂里的知道的还多!”伯仁使劲儿嚼着牛肉,故作恨恨,实则崇拜道。 “这些我都知道了,我想知道下面的内容是什么。”重八撕块牛肉放到嘴里道。 “下面的应该是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子曰:“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子曰:‘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子曰,子曰,子曰……”鼎臣一边“曰”着,一边昂首冥思苦想。 “‘曰’不上来了吧?我来‘曰’!”德兴嘲笑了一下,晃着脑袋,口中道:“子曰:‘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子曰,子曰,子曰……” “你也‘曰’不上来了吧?”伯仁嘲笑道。 “那你来‘曰’!”德兴语气不善地回敬道。 “干嘛要我来‘曰’!你明知道我最讨厌这些曰来曰去,罗里八嗦的东西了!”伯仁委屈地冲着德兴叫起来。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子曰:‘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子夏曰:‘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仁在其中矣。’完——毕!”塔娜洋洋得意地把剩下的“曰”了。 “哇——你这么厉害啊!”伯仁望着塔娜面露惊讶崇拜状。 “呵呵,这有什么了!我表弟那才叫厉害呢!”塔娜望着吉雅夸赞道。 第十八章 大饼行动(下) “哎,你先上!”书生甲催促身边的书生乙。 “TMD你没看到我饼没吃完吗?你就不能先上啊!”书生乙边嚼饼边怒道。 “哎呀,啧啧啧!俺怎么隐隐约约听到俺娘叫俺呢?莫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儿?哎呀大哥,俺得回去看看哪!”甲说完陪着笑,点头哈腰地退了几步,转身就跑了。 “哎哟我怎么突然肚子疼了?哎哟哟!内什么……老大啊,俺去方便一下啊。”书生乙捂着肚子,弓着腰,嚼着大饼,退到了庙门一侧,不见了。 “俺得回去了,家里还让俺去打猪草呢!”丙一副委屈可怜的样子,说完就走了。 “啊!天色不早了,是该回去了。”书生丁很直接,仰头抒发了一下感情,转身离开了。 “内什么,俺也走了啊。” “走了走了!” “走走走!” “嗯,咱俩顺路,一起走吧!” “内什么,刚才那饼挺好吃的。” “对呀,那是赵家的特色啊。” “嗯,味道真心不错!” ……. 十来个人转眼间都没影儿了…… “哎尼码——”刘小德回头看着陆续走掉的人,气地说都不会话了。 乾坤立刻扭转,变成四个对一个了。 短暂的沉默之后,高个书生斜睨着刘小德,转头问道:“内什么——重八哥啊,您看咱们现在怎么打啊?单挑?还是群殴啊?” “内什么,呵呵,误会误会!不单挑也不群殴,今日之事纯属误会啊!”刘小德很识时务地讲和了。 “什么误会?你看看老子的手,肿成啥样啦?你看看重八哥的胳膊!都是你害的!还误会?误会你MB!”伯仁怒道。 “直接揍了完事儿!”高个书生冷冷道。 “这小子是TM欠揍!应该好好修理一下了。”鼎臣笑道。 “哎哟,我说大哥们呀,不!大爷们哪,小弟错了,小弟再也不敢惹大爷们了!求求你们高抬贵手吧,饶了小弟吧!”刘小德十分善于演戏,竟然“扑通”一声跪在了重八的面前哀求起来。 “今日偏不饶你!偏要你也尝尝老子受苦的滋味儿!”伯仁说着就冲上去,抓住了刘小德的脖领子,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照着肩膀就狠狠砸了两拳!然后捡起刘小德身边儿的棍子,怒喝道:“你不是害我挨手板吗?老子今天让你也尝尝板子饨肉的滋味儿,把手伸出来!” “重八哥,我不敢了!小弟不敢了!您说句话啊,您快说句话啊!”刘小德朝着重八求饶道。 重八也不说话,只是饶有兴趣地摸着下巴,好像在看一出好戏似的。 “把手伸出来!听见没有!”伯仁说着举起棍子作势要打他的头。 “袄,好好好!我伸我伸!”刘小德战战兢兢地把藏在后面的手伸出了一只。 “两只都伸出来!”伯仁命令道。 “啊?先生不都是打一只手吗?”刘小德疑问道。 “那是先生,我是先生吗?我是常伯仁!我要打,就打两只手,听见没有,赶紧伸出来,不然老子的棍子可不长眼睛,打到别的地方可更疼呀!”伯仁坏坏地威胁道。 其它人此时也都不参与,不说话,站在一边,眼含笑意地看好戏。 “额……好吧。”刘小德乖乖地伸出了另外一只手。 伯仁举起棍子作势就要狠抽下去。 “算了吧,咱们四个打他一个,也胜之不武,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吧!以后不要再随便告状了知道吗?还有,内什么,我看你袋子里好像还有几张大饼吧?”重八朝着刘小德的书袋子望了望,咽了口唾沫。 “袄袄,有有有,重八哥,小弟早就想孝敬您了,快,快拿着,给哥几个尝尝,这是小弟刚在庙那边儿的赵家烧饼店里买的,还热呼着哪!来来来!”刘小德热情地把饼递了上去。 重八接过一看,里面有三张大饼,取出来后,把袋子往刘小德脸上一抛:“那,还给你!”同时飞快地把刘小德手中剩下的半张烧饼也抢了去,塞在嘴里咬着,转身把剩下的三张饼分给了伯仁,鼎臣和高个子书生周德兴。 “再不许告黑状,听到没有?”伯仁一边大口嚼着烧饼,一边嘟囔着怒斥道。 “听到了听到了!小弟再不敢了呀!” 刘小德一边应和着,一边心里那个恨哪:MD今天真是点儿背,赔了差不多有二十张大饼,还得给人家当孙子!看来必须回家告诉爹来收拾他们了!哼!你们等着瞧吧! “走,山上玩去!”重八嚼着大饼,吆喝道。 “走!” “走走!” 四人肩并着肩,向重八放牛的山上晃去。 话说看官们可能疑惑了:一个小叫花子连书都念不上,人家哥几个儿凭什么听命于他啊?太假了吧! 这里其实是有原因的,嘿嘿! 哎呀你废话,有原因就赶紧说了呗。 嗯,其实是这样的。 重八和这几个小子的交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打三岁时,父亲朱五四举家逃荒到这个村子,重八就和他们几个在一起玩儿了,是光着屁股长大的伙伴儿。 重八在这里并不是最大的,最大的是那高个书生,他叫周德兴,今年十七岁了,说话时言语里总是透着一股讽刺挖苦人的意味,他最擅长地卜卦,俗称算命。 然后是鼎臣,十六岁,性情相对比较温顺些,但肯定不是懦弱好欺的那种。他只是遇事比较冷静而已,而且他从不自吹自擂,为人极其谦虚谨慎。 重八排第三,十五岁。 最小的自然是他们当中那个脾气最暴,性格最烈的伯仁,今年刚满十四岁。 重八虽然在年龄上只是排行第三,但他智慧过人,主意最多,处事冷静又不失灵活机动,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做出最正确的判断,并且他总是在得到战利品的时候把好的留给别人,自己留下很少的一点儿。从刚才分饼时,就可以知道他的为人。 当然,我不是说他有多好,只是说他之所以能够赢得伙伴之中的尊重,不是无中生有的,是有原因的。 啰嗦了这么多,现在让我们回头看下还在疲惫途中的吉雅和塔娜吧。 “哎呀天哪,奴婢真的……真的是走不动了啦!郡主,咱们回去吧!您看……您看天都快黑了,再不回去……再不回去就真的回不去了呀!郡主——”塔娜还在絮絮叨叨地磨叽着。 “塔娜,看见没?应该……应该就是前面那个山头上发出……发出的光吧?咱们过去……过去就行了!”吉雅兴奋地说道。 …… “啊,到啦!坐下先歇会儿!”周德兴一屁股坐到了树下的石头上。 “哎?重八哥,咱记得刘德家的牛不是生了个小崽子吗?怎么不在这里呀?”伯仁看着低头吃草的五头老黄牛,随口问道。 重八转头一看,果然那个小牛崽子不见了! “糟了!走地时间有点儿长了,牛崽子跑丢了!” “快!那分头去找吧!”鼎臣担心地建议道。 “嗯!德兴你在这儿看着大牛,其它人分头去找!找到就打个口哨!”重八吩咐完就朝着一个方向急匆匆地去了。 于是赶紧分头行动起来,有的嘴里还呼喝着吸引牛的口号。 约十五分钟后...... “咻——” “咻——” “咻——咻——” “找到了!找到了!太好了哈哈!”重八喜出望外,赶紧朝着发出口哨声的方向跑去。 赶到附近一看是鼎臣发出的哨声,但是却没有看到牛。 “呼——呼——牛呢?哪去了?”重八呼哧呼哧地问道。 鼎臣没有说话,只是拿下巴指了指旁边。 重八走近一看,心里凉了半截! ......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十八章 义结金兰? “哦?真的吗?宝玉兄都读过什么书了,快说来让兄弟们见识见识!”鼎臣笑道。 “这,这……”吉雅吱唔着,暗想:我看过的书你们是未必看过,可你们想知道的书,我也未必都会啊。唉,这个塔娜忒也卤莽,害我出丑,况且怎可在外人面前胡乱炫耀呢? “诸位兄弟莫听我兄长胡言,在下其实并没有读过什么书,让兄弟们见笑了。来来来,还是喝酒,吃肉是正经!”吉雅赶忙转移话题想糊弄过去。 “表弟,既然能有幸和诸位兄弟结识,那就是缘分!又何必过谦呢?”塔娜有意在众人面前炫耀主子的才学,竟然夸大其词起来。 “是啊是啊!宝玉兄弟忒也谦虚了,快给兄弟们说说,都看了些什么书,也好让兄弟们开开眼哪!”伯仁吃了口肉,笑着附和道。 “在下确实没有……” 没等吉雅说完,塔娜抢着道:“我表弟读过的书可多了去了,像什么《论语》、《孟子》、《中庸》、《大学》,并诗、书、礼、乐、易、春秋,全都已经读过数遍了!而且,我表弟还有个十分了得的长处——” 塔娜故意停下来,卖起了关子。 “什么长处啊?”伯仁、鼎臣与德兴齐问。 “就是过、目、不、忘!”塔娜一字一顿、故作神秘状。 “哇——这么厉害!”三个小子对吉雅顿时肃然起敬,不约而同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啊——?”吉雅有些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望着塔娜,心说:你不说话——会死么? “想不到宝玉兄弟竟然这般才富五车,失敬失敬!来!再喝一口!”德兴把酒袋子“噌”地递到吉雅面前。 “哦不不不,这酒,这酒实在是,呵呵,呵呵。”吉雅连连摆手、摇头,笑着推辞。 “算了,他不想喝,就别难为人家了。”重八面带笑意,样子甚为亲切。 吉雅看着他清澈如水的眼睛,竟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心内油然而生一股暖意。 只见重八忽然站了起来,表情逐渐严肃起来,缓缓走到吉雅面前。 众人皆是一愣,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吉雅心中怦怦乱跳,心想:你不是喝多了要揍人吧? 塔娜赶紧挡在了吉雅面前,惊恐道:“那个,那个,你,你要干嘛?” 他仍然不语,忽然推了塔娜一把,塔娜“啊”地一声,倾向一边,被鼎臣双手抱住,险些摔倒在地。 重八目光炯炯,默默注视着吉雅N秒,忽然双手抱拳,单膝跪地,口中铿锵有力道:“请、收、我、为、徒!” “啊?”吉雅的嘴巴咧到不能再咧,心想这家伙的情绪忽冷忽热、阴晴不定,真让人捉摸不透啊! “内什么,你,你快起来!快起来!”吉雅赶紧去拉他的胳膊。 “我不起来!”重八甩掉吉雅的手,嗍起嘴巴,犯起了倔劲儿。 “你干嘛不起来?” “你,还没答应我呢!”重八嘟着嘴,像个三岁小童。 “我怎么能当你的师父呢?你都这么大了,比我年龄还要大吧?这,这也太奇怪了!”真没想到第一次出来玩,就遇到这么一伙奇怪的猛人,而面前这个叫“重八”的,行为更加令人匪夷所思!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况且你读过那么多书,自然可以为我师父!”重八振振有词道。 “呵!你倒挺会活学活用的啊!”吉雅有点儿讽刺挖苦的意思。 重八笑了笑,兀自跪在地上不起。 吉雅看着很是为难。 心想:塔娜刚才那是替我吹的,也许我这个躯体本来的灵魂是读过很多古书,甚至说,可能确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可此时的我可是从现代穿越而来的呀,哪里读过那么多古书呢?唉,得想个法子了! 吉雅托着下巴,绞尽脑汁想了会儿,忽然眼睛一亮,嘿嘿,有了! “这样吧,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我就收下你这个徒弟!”吉雅笑道。 “好啊好啊!恭喜八哥找到师父!”伯仁拍手笑道。 “是啊是啊,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德兴赞道。 “八哥,那咱们起来吧。”鼎臣见重八跪了那么久,有些心疼地去扶。 重八见吉雅答应下来,很是兴奋,甩开鼎臣的胳膊,竟然要给吉雅叩头。 吉雅见状,赶紧跪在重八面前,抢先给重八拜了下去。 众人皆被她古怪的行动整地意外不已。 塔娜赶紧跟着跪下,急道:“郡,表弟,怎可给南,男,男人下跪?”一着急,又差点说漏嘴。吉雅无奈地白了她一眼,撇了撇嘴。 “哈哈,咋这么说哩?难道你家表弟不是男人?”伯仁笑道。 “袄袄,不是不是的,我是说,我家表弟既然是师父了,怎能给徒弟下跪呢?这有违常理啊!”塔娜赶紧圆谎道。 “是啊是啊,是很奇怪。”伯仁恍然道。 “嗯,很奇怪。”德兴摸着下巴,摇头附和道。 “不知宝玉兄弟为何要如此呢?还请明示。”鼎臣也很奇怪。 “在下听重八大哥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如此说来,小弟虽可为重八大哥的师父,可重八大哥在某些方面也比我强好多,比如这牛肉,这牛脑煎蛋,还有这,呵呵,牛鞭汤,都是小弟不擅长的啊。故而在下说重八哥要拜我为师,在下亦要拜重八哥为师!”吉雅摇头晃脑地解释道。 “说地好像很有道理啊!”伯说翻翻白眼,赞同道。同时“啪”地跪在重八旁边。 “你干嘛啊?”重八看着伯仁,奇道。 “结拜啊!”伯仁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额?谁说要结拜了?”重八不屑道。 “那不是结拜,宝玉兄弟干嘛要拜你?这互相拜,要么是结婚拜天地,要么就是结义——结拜为兄弟啊!”伯仁边说边抱拳示意。 “哇卡卡!说地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德兴恍然大悟,“扑通”也跪了下来。 “呵呵,八哥,这等好事可不能丢下我啊。”鼎臣也笑嘻嘻地跪在重八旁边。 “哎你们——,还真是能捣乱啊!”重八有些无奈地看着他们,撇着嘴巴指责道。 “表弟,那我,那我怎么办呢?”塔娜跪在地上,又是可怜,又是不知所措的。 “你也一起来呗。”吉雅没想到情况演变地这么快,眼见着就要在新的世界里多几个兄弟了,实属意料之外啊...... “袄,那,那实在是……呵呵,太胆大妄为了吧!呵呵,呵呵。”塔娜心中十分忐忑不安:身为奴婢,咋能和郡主结拜呢?况且郡主又怎么能和几个四等南人结拜呢?这,这也太离谱了吧! “你咋这个样子嘛,是勿是用词不当啊?跟自己的表弟结拜,竟这样激动不已!说什么胆大妄为?真是好笑!”伯仁十分不以为然,觉得塔娜太也小题大做。 塔娜本就看着这个黑脸小子不顺眼,这时让他挑衅地,原本压下去的火气“腾”地又上来了,口中怒道:“哎!你是不是又犯抽了?”同时右手食指直戮对方太阳穴。 谁知这伯仁竟然反应极其灵敏,脑袋瓜子轻轻一晃,便利索地闪了过去。 塔娜见一击未中,心有不甘,左手一拳自上而下,直击对方下巴,伯仁冷笑着,一个小擒拿手就准确无误地捉住了塔娜的手腕。 口中轻蔑笑道:“跟你说啊,我是没想答理你,论起动手来,再给你十双拳脚,你也不会是我的对手!” “哎——哎——”,塔娜气地一甩手,却没有甩开,怒道:“放手!听见没有?我才不要跟你这种莽夫结拜哩!” “呵,怎么我想跟你这种泼辣货结拜么?还有,我说兄弟,你的胳膊真地好细额!”伯仁把塔娜的手一甩,不屑道。 “既然你俩不拜,那就不要在这里聒噪了。出去吧,别耽误我们的事儿!”德兴被他俩搞地很不耐烦。 “我才不走呢!要走也是他走!他刚才不是说跟宝玉兄弟结拜,是胆大妄为吗?那就不要参加了吧!”伯仁白了塔娜一眼,挖苦道。 “你管地着我么?我表弟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你休想撵走我!”塔娜杏眼圆睁,霸气测漏道。 “那就不要罗嗦了,一起拜吧!”德兴半是讽刺,半是催促道。 “今日我六人在此结拜,不求同年同月……”伯仁郑重其事地抱拳道。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对吧?”吉雅撇撇嘴接道,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是啊。”伯仁呆呆地看着吉雅奇怪道。 “那有什么意思呢?这些话都是扯蛋的鬼话,根本不会实现的啦!”吉雅一针见血地指出道。 “啊?谁说不会实现?不会实现,干嘛还要结拜?”伯仁突然觉得这个叫“贾宝玉”的,很是无厘头啊,像个外星人似的。 “历来的结拜哪个兑现诺言了?桃园三结义,刘备、关羽、张飞不是一起死的吧;刘邦与项羽结拜,最后两人还不是反目成仇,打地你死我活?所以我说,什么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都是忽悠人,扯犊子的,哈哈!”吉雅说起自己的“歪理学说”来。 第十九章 魔术表演? “说地有道理啊!”想不到众人竟鼓起掌来,很是赞同。 吉雅有些惊讶,果然年轻人都是时代的弄潮儿啊,思想超前。 “那我们要怎么拜呢?”重八问道。 “先想个名字吧。”吉雅想起在现代世界里的网游结拜,都是要起个自认为有点儿个性的名字。 “怎样起名字呢?”重八道。 “结拜的名称啊,总的称呼,还有个人的称谓。”吉雅解释道,同时脑海中浮现出现代世界网络游戏里那些五花八门的结拜称谓:生活版之油、盐、酱、醋;文艺版之琴、棋、书、画;大四喜之吃、碰、杠、胡;西红柿之种植、浇水、施肥、收获;义结金兰之金光烂灿,金鸡独立,金鸡中的战斗机;四不像之不像鹿,不像牛,不像猪,不像人;高潮六次之再一次,多一次,好几次…… “呵呵,我们到底要起个什么名字好呢?”吉雅自言自语地笑道。 “哎妈呀,累死我了,还是想好再拜吧。”伯仁站起来,走到桌边吃东西去了。 鼎臣也把重八从地上扶起,塔娜把吉雅扶起,一时间,众人皆重新入席,边吃边思忖着结拜称号,陷入了暂时的沉默...... 吉雅见众人皆不说话,觉得有些无趣儿,心想得找点儿乐子,于是停下筷子笑道:“名字暂时想不出,也不必心急,可以慢慢想。不过像现在这样只是吃,是否有点儿无聊呢?” “无聊是啥意思?”伯仁问道。 “无聊......就是单调乏味,索然无趣的意思。”吉雅解释道。 鼎臣笑问:“噢?那怎样才有趣味呢?” 吉雅道:“搞点节目。” “什么是节目?”伯仁一头雾水。 “就是吟诗做对啦!”重八边吃边道。 “对,就是这个意思,不过也不全是这个意思。”吉雅笑道。 “那是什么意思?”伯仁、德兴与鼎臣齐问。 “呵呵,就在表演啊,唱歌啦,跳舞啦,讲笑话啦,当然吟诗做对也行,随便什么节目都可以。”吉雅吃了口东西,笑道。 “哈哈,那好啊!谁先来?”伯仁夹着牛蹄儿,笑问。 “这个可以用一个小游戏来决定的。”吉雅笑道。 “什么游戏?说来听听?”重八问道。 “就像我们现在这样,围成个圈圈儿,对左边的人问:‘什么?’,对右边的人答:‘我爱你!’,听到‘我爱你’的人要继续传下去。速度要快,谁方向转错,或者内容说错,谁就算输,要为大家表演节目。”吉雅笑着讲述规则。 “哈哈这个好玩,不无聊!”德兴笑道。 “不难嘛。可以有!”伯仁赞道。 “那开始吧!”塔娜拍手道。 “等下!”重八站了起来,走到吉雅身边,坐了下来,挑眉笑道:“我要坐在宝玉师父旁边!” “呵呵,重八师父,那你先请吧!”吉雅玩笑道。 “怎么说来着?还是师父先来吧。”重八对新鲜事物有点儿陌生感。 “嗯,那就从我开始吧。”吉雅对着左边的塔娜说了句“什么?”,紧接着对着右边的重八说了声“我爱你”。 重八反应倒是极快,对着吉雅问了句“什么?”,又麻利地对右边的鼎臣说了句“我爱你!”,鼎臣也很机敏,左转“什么?”,右转“我爱你!”顺利传给了德兴。 德兴胸有成竹的样子,对着鼎臣说了句“什么?”,然后转头对着伯仁说了个“我……”,恰逢伯仁“噌”地转过来,与德兴四目相对,把夹着牛鞭的筷子往嘴里一送,夸张地大嚼着,同时对着德兴挤眉弄眼儿,满嘴流油…… 德兴看着他那样子,忍俊不禁,终于没憋住,扑哧笑出了声,指着伯仁埋怨道:“你干嘛啊?好恶心!” 众人皆笑。 伯仁最是开心,指着德兴,捧腹大笑道:“哈哈!你中计了!你输了耶!哈哈哈哈……” 众人皆点头赞同,一致要求德兴表演节目。 “哎呀,这次不能算数啊!你们看他刚才那样儿,我怎么说得出口嘛?”德兴竟撒起了娇,一副委屈的样子,惹得吉雅扑哧一笑。 伯仁偏不肯放过德兴:“不行!我又没有张嘴说话,是你自己把持不住的,你这次必须表演节目!诸位兄弟说,是不是啊?” “是!”众人齐声附和,幸灾乐祸地看着德兴,十分配合伯仁。 “那…….好吧。容我细想下哈,表演个什么节目好呢……”德兴微眯双眼,思考起来。 “你倒是快点啊!”伯仁催促道。 “嗨!都是你害我的啦!”德兴埋怨道。说着从怀里摸啊摸,掏出一个外观精致的小盒子。 “这是什么东东?怎么你以前都没给哥几个看过呀?”伯仁凑过来,伸手去抢。 众人也很好奇,抻着脖子想一探究竟。 德兴把盒子往怀里一缩,宝贝似的搂着道:“别碰!” “至于嘛,什么破玩意儿?整地那么了不得的!”伯仁不屑道。 德兴缓缓打开盒子,众人凑过来一瞧,只见盒子里赫然躺着一叠小扁片,这些扁片呈长方形,有两根手指般大小。每张皆长约8公分,阔约3公分,貌似用丝绸及纸裱制成,上面印有用木刻版制成的各种动物、植物图案,主色调是春、夏、秋、冬四个季节。 “扑——克?”吉雅瞪着眼睛惊道,心说真不可思议啊,这个朝代里竟然还有这种东西! “不是的!这个叫“叶子牌”!我见刘小德就有一副跟这个差不多的,只是没有这副精致。”重八解释道。 德兴点了点头。 “这算什么呀,咱们家也有的,而且比这个还要漂亮许多呢!”塔娜不屑道。 “额?真的吗?你不早说!”吉雅责备道。忽然觉得自己让塔娜带漏嘴了,赶紧偷眼观察他人的反应,看看其它人根本不信,好像没听见似的,都在观察德兴手里的宝贝,便赶紧打住,回头白了塔娜一眼,塔娜不好意思地伸了伸舌头。 “行啊!存货不少哇!这么好的东西搁哪儿弄来的?老实交待!”伯仁故作严肃地看着德兴。 “听爹说,我太爷爷开烧酒作坊时,曾经救过一个濒临饿死的僧人,他为报救命之恩,就把这个随身携带的宝贝赠给我的太爷爷。这东西一直流传下来,我爹不懂这东西是干嘛用的,又见我很感兴趣,就交由我保管了。”德兴眼睛亮晶晶的,解释道。 “袄袄,这样哦。看起来倒是挺好看的,只是不能吃不能喝的,有什么用啊?”伯仁有点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意思。 “哼哼。是么?”德兴白了伯仁一眼,一抱拳,说了声:“献丑!”便轻轻巧巧地取出叶子牌,放到石桌上,单手展牌,双手合牌,双手展牌,单手合牌,然后熟练叠起,从左至右扇形展开,再从右至左叠牌收拢。接着左手一个扇形,右手一个扇形,打开合上,合上打开,动作自然连贯,均匀流畅,一时间,令人眼花缭乱! 突然他手一挥,十指张开,纸牌全部消失了! 众人皆是一惊,而他却微微一笑,双手不慌不忙在空中翻转了一下,伸到嘴边,把纸牌从嘴里一张张,排着序地取了出来! 这一系列动作,看地众人一愣一愣的,吉雅心中不禁赞叹:这俨然就是一场现场直播的扑克牌表演秀嘛! “看清楚了啊!这里面有红牌也有黑牌,这是正面,这是反面。”德兴从牌中抽了几张让大家注意看。 众人会意地点点头。 只见他把这叠牌收拢,切了两下,又上下挥了挥,朝着牌子轻轻吹了口气,面现一丝神秘的微笑,口中道:“注意看,不要眨眼,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这句话很耳熟啊,吉雅联想到了现代世界里的一个魔术师……) 他缓缓展开叶子牌,这叠牌竟然由红、黑杂色,瞬间变成了黄、白杂色! “哇!”众人皆叹! “天哪!这怎么可能?德兴你是怎么做到的?”伯仁一改刚才的不屑一顾,好奇心大发,瞅着德兴手里的牌,急问道。 “这个戏法叫做天地变色。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德兴笑道。 “呵!不说拉倒!”伯仁有些失望,走到一边吃肉去了。 “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是干这行的,都有行规,这里的秘诀叫“门子”,把门子告诉别人叫“过活儿”,随便给观众“过活儿”会让行当里的人不耻的。”德兴笑着解释道。 鼎臣笑问:“那你是怎么知道“门子”的?” 德兴面现一丝狡黠,笑道:“嘿嘿,我“扒门子”啊!” “扒门子?”塔娜疑惑道,其它人也都面现不解之意。 重八略带一丝嘲讽道:“我知道了,你这点跟我去学堂偷听墨水儿是一个道理!” “哈哈哈哈,八哥果然聪明!”德兴笑道。 吉雅坐下来笑道:“不肯“过活儿”也没关系啊,看个热闹也挺不错,咱们继续吧!” “是啊是啊。”众人陆续落坐,继续游戏。 这次德兴说什么也要让伯仁先来,伯仁倒也爽快,对着德兴叫道“什么?”,然后转头对着塔娜道…… 只见伯仁转头对塔娜道:“我——”,正迎上塔娜一双挑衅的眼睛,伯仁心道:哼!谁想跟你说‘我爱你’了,我这是迫不得已。 塔娜好像悟出他眼神的意思,杏眼圆睁,下巴又往上迎了迎,瞪着他,心道:“那你倒是说啊!” “爱——你!”伯仁从牙缝儿里挤出这三个字,怎么听着都像‘恨你”。 塔娜不以为意,回身对着吉雅传过去,吉雅迅速传给重八,重八又往后传...... 一时间,众人都很机警,竟然没有转错说错的,只是速度越来越快,终于在第三圈的时候——伯仁转错了方向,对着鼎臣说了句‘我爱你’…… “哈,哈哈——”吉雅学着周星驰的声音笑了出来。众人都被她的怪笑惊了一下,朝她看来。 “呵呵,呵呵。”吉雅顿觉窘迫,干笑两声,“那个,嘿嘿,伯仁大哥,你错了耶。”吉雅朝着“战败”的伯仁夹了夹眼睛。 第二十章 武术表演? “是——啊!黑脸小子!”塔娜以同样的音调和表情附和着。 “那你表演节目吧,兄弟!”刚才被“陷害”的德兴幸灾乐祸,也以同样腔调和表情挖苦之。 伯仁斜睨着德兴,嗍起嘴巴,突然,往他身上一靠,同时搂住其脖子,作小女儿娇羞状,撒起娇来:“不嘛不嘛,我、不、嘛!” “咦呀——”众人皆身子后倾,斜眼睨着伯仁,咧嘴禁鼻作恶心状。 “哎我去!你能不能不恶心我!”德兴一把推开了伯仁。 “哎呀!德兴哥,你不要这样子对人家嘛!”伯仁又嗲声嗲气地粘了过来。 “咦呀呀呀!”德兴未等其靠过身来,赶紧躲到鼎臣后面。 塔娜忍俊不禁,嗔怪道:“你赶紧地吧!” “八哥,你替我演吧!”伯仁眯起眼睛,作可怜状,朝着重八撒娇道。 “咦呀!你别闹了行吧?我肌皮疙瘩都要掉满地了!”重八往后一侧身,恶心道。 “哼!连八哥都不帮我!表演就表演!有什么啦!”说着撇了撇嘴,起身,紧了紧腰带。 阔步走到火堆跟前,右脚一勾,一根一端烧地红红的三尺木棍便飞入手中。 他按棍在手,收敛笑容,刷地亮开架式,两只眼睛似流星般一闪,眼波随着手势,精神抖擞地舞起来。 其动作静若伏虎,动如飞龙,缓若游云,疾如闪电,边舞边凑近火堆,脚一勾,又是一根火棍在手。 双棍舞动,伸缩自如,苍劲有力,仪态潇洒。 只见那棍越舞越快,木棍一端闪闪发亮,似两团红色火焰绕着他上下翻飞,左右盘绕;棍过处,习习生风,吹动篝火火星飘散开来,霎是耀眼! 众人不禁齐声喝彩,掌声雷动! 吉雅更是热血沸腾,不胜感叹:哇卡卡,真是过瘾!原本在电视剧中见到的武术表演,如今竟然看到现场版的了!尼码穿越真是值得啊! 不过心中虽喜,却又不免疑惑,怎地他这般穷,在哪里学得如此武艺呢? 想了下,明白了。想我们现代人闲暇时可以看电视,玩手机,上网冲浪,四处旅游,或者干脆青天白日睡大觉。 而古代人呢,他们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没有手机,各种的没有,那他们怎么打发时间哩,武术应该就是他们的休闲方式之一吧。尤其是这些半大小子们。 而眼前这个黑脸小子应该是这里面极端尚武的那种吧。 谁知伯仁似有意吊人胃口,众人尚在沉迷陶醉之中,意犹未尽之时,他却已经按棍收手,做了点整理活动和深呼吸,踱到众人跟前,把木棍往火堆里一丢,双手抱拳,得意道:“献丑了!” “哇!伯仁兄弟你果然是真人不露象啊!”德兴竖起大拇指,赞道。 “嘿嘿,过奖过奖!”伯仁笑着拿起筷子夹了块牛蹄,吃了起来。 塔娜瞄了他一眼,笑了笑,心内也不像刚才那样讨厌他了,觉得这人还不是一无是处的嘛。 “哎!发什么呆!赶紧地,轮到你了!”伯仁以肘碰了塔娜一下,心想:大家都是男人,你看我时的样子,怎么跟个花痴似的,整个就一变态嘛! “哎哟!”塔娜吃痛,应声叫了出来。“你干嘛打我?会武功就随便欺负人哪!”塔娜撒起泼来,对着伯仁一顿乱抓。 伯仁虽会武功,却招架不了这种无套路的打法,很是懊恼,索性抓住对方双手,恨恨道:“你到底要干嘛?我只是轻轻一碰而已,你至于这么大动肝火吗?”说完一甩手,塔娜差点倒下,幸亏吉雅在旁边接住。 “表兄……”吉雅抱着塔娜,眼神似乎在乞求:你别闹了行么? 塔娜会意,赶紧起来,回身抱拳,向伯仁笑道:“噢,呵呵,刚才是在跟你开玩笑呢,不要介意哈!” 伯仁撇了撇嘴,没有说话,显然还在生气。 塔娜见状,转过头,也撇了撇嘴,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心说:哼!要不是看在郡主的份儿上,我会给你这么个粗鄙寒酸的南蛮子道歉么? “表兄,开始吧。”吉雅笑着提醒道。 “噢噢,好的。”塔娜醒过神来,赶紧对着伯仁道:“什么?”语调怪异,难掩不屑,但大家知他俩儿的脾气,也都不甚在意。 她转头对着吉雅笑嘻嘻道:“我爱你!”表情变化甚快,对待左右两边的态度,判若两人。 吉雅顺利传给重八,重八依次传下去,速度比上次有过之而无不及,直至第四圈——伯仁对着塔娜说了句“我爱你”,塔娜有意耍他,对着他郑重其事地重复问了句“什么?”,伯仁条件反射,又答:“我爱你”啊!罗嗦!” “哈哈!你输啦!连说了两句‘我爱你’!”塔娜朝着伯仁晃着头,幸灾乐祸道。 “这个不能算伯仁输吧,是你说了两句‘什么’在先,而且转头的方向也不对呀。”重八平静指出道。 伯仁本来还很懊恼自己又输,被重八一提醒,翻然醒悟,拍了下膝盖,指着塔娜大笑道:“八哥所言甚是呀,是你输了才对!” “啊?怎么是我输了呢,明明是你说了两遍‘我爱你’嘛!”塔娜很不甘心,辩解道。 “表兄,确实是你错了哦。还是赶紧给大家表演个节目吧。”吉雅笑眯眯地主持公道。 “哎呀,表弟——”塔娜嗍着小嘴儿,撒起娇来。 “赶紧的吧,你是想破坏规矩呢,还是没什么节目可演呢?”伯仁翻着白眼讽刺道。 “哼,表演就表演!”塔娜被伯仁激将,“呼”地站了起来。 她望着诸位年轻朝气的脸、熊熊燃烧的火焰和洞外的星月,沉默了一会儿。 口中缓缓道: 微微风簇焰,散作满金星。 晚风传雅韵,夜色漫城京。 金火摇璀璨,石洞石如山。 星光闪如幻,月色朦胧颜。 初春多喜悦,大地滋养贤。 恰似那 山含情、水含笑,洞中美景映雄英。 轻风吹、明月高,今夜良宵伴火庆。 只是黑炭不肯识大体,颠三倒四态惺惺, 唉!唉!几次三番败我兴,败、我、兴! 塔娜翻着眼珠,晃着头,右拳砸着左掌,故作遗憾状。 一语未了,鼎臣和德兴微微转头,低头窃笑。 重八端坐未动,飞快地瞟了伯仁一眼,面上微微一笑。 吉雅无奈地摇摇头,心想:这俩儿活宝,互掐上还不放手了呢…… 伯仁纳闷:他们笑什么?到底什么意思嘛?等等,她刚才说什么来着? 只是黑炭不肯识大体?颠三倒四态惺惺?黑炭是什么?啊——黑炭!黑炭不就是说我么?哎尼码——气死我也! “你——你敢嘲笑于我!”伯仁懊恼地站了起来,指着塔娜怒道。 塔娜却不害怕,洋洋得意地坐下,撇嘴挖苦道:“我哪有嘲笑于你啊?我是实话实说、而已!” “别闹了,大家继续吧。”吉雅打个圆场笑道。然后对着塔娜说了句“什么?”,转头对着重八说了句‘我爱你’,一时间游戏又开始了,速度较之以前更加快速。 直至第五圈,吉雅刚想对着重八说出“我爱你”,恰逢重八转过头望着她。 二人四目相对,吉雅突然发现,眼前的人额前乌丝几许,眉梢细长,眼神晶莹清澈,顾盼生辉,鼻梁高挺秀美,嘴唇薄而有型,望之俊的气宇轩昂,酷的摄人心魄,帅的一塌糊涂。不禁呆了一呆。 “喔——”伯仁怪叫一声,笑道:“宝玉兄弟输了耶!” 吉雅立刻回过神来,微微有些窘迫。心中自责道:怎么逮个帅哥就犯花痴呀!唉…… 扫视一圈,还好没人看破她的心思,放心了,对着众人微微一笑,道:“呵呵,这次……确实是……在下输了。愿赌服输!不过……在下不像诸位大哥那样个个身怀绝技,只好,只好给大家来个小段子解解闷儿,不知可否?” “好啊好啊!我最爱听故事了!”伯仁第一个赞同。 “是啊,我最喜欢听郡,表弟讲小段子了!”塔娜想起在府里,陪小王爷去梅园的路上,郡主讲的笑话。至今还觉有趣呢! “呵呵,诸位可曾听过三国时期有位绰号卧龙的先生?” “嗯,听街上说书的说起过。他好像叫诸葛亮。是三国时蜀汉的丞相。”德兴若有所思,点头道。 “嗯,对的。‘少有逸群之才,英霸之气,身长八尺,容貌甚伟’说地就是他了。不知兄弟们可曾背过卧龙先生的《前出师表》?”吉雅笑问。 “没有。”伯仁道。 “没有。”鼎臣与德兴摇头,齐道。 转头望望重八,他展开双手,摇摇头。 “表兄,你应该会背吧?”吉雅笑问塔娜。 塔娜有些得意道:“看来这里就我和表弟知道喽。” “哼!”伯仁有些不甘,白了塔娜一眼,撇了撇嘴。 “那表兄就给诸位兄弟背一遍吧。”吉雅笑道。 “哎!好哩!”塔娜站了起来,故意顿了顿,摇头晃脑地背了起来: 臣亮言: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敝,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然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者:盖追先帝之殊遇,欲报之于陛下也。诚宜开张圣听,以光先帝遗德,恢弘志士之气;不宜妄自菲薄,引喻失义,以塞忠谏之路也。 …… 第二十一章 歪翻某表 臣本布衣,躬耕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 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顾臣于草庐之中,谘臣以当世之事,由是感激,遂许先帝以驱驰。 …… 陛下亦宜自谋,以谘诹善道,察纳雅言,深追先帝遗诏。臣不胜受恩感激!今当远离,临表涕泣,不知所云。完——毕!” 塔娜流利地背完了这段《前出师表》。 众人都很佩服,报以热烈掌声。 “献丑!献丑!”塔娜抱拳故作谦虚,心里却甚为得意。 伯仁挠了挠头,一副不理解的样子:“这段文章这么长啊,讲的是个啥意思嘛?” 德兴也摇了摇头:“这么长的文章,想把意思搞明白,是不太容易。” 旁边的重八挑眉笑道:“在下有一疑问。” “请讲!”吉雅笑道。 “宝玉兄弟何以让你的表兄——内什么,兄台你尊姓大名?”重八朝着塔娜问道。 “在下名唤、名唤、哦对了,西、门、庆!”塔娜差点忘了自己叫什么了,朝着吉雅偷瞟了一眼,心中甚是忐忑。 吉雅白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宝玉兄弟何以让西门兄弟诵文,而自己却不诵呢?在下记得刚才可是宝玉兄弟输了呀!”重八指出道。 “呵呵,小弟不才,正要给诸位兄弟翻译一下这段文章,只是小弟水平甚是有限,翻地不好,还望见谅。”吉雅站起来,笑着抱拳道。 “好哇好哇!”伯仁拍手道。 “快请!”鼎臣笑道。 “兄台快请!”德兴也很想见识一下塔娜背的这段表是啥意思。 重八也笑着点了点头。 塔娜虽然知道大概的意思,但也很期待主子把这段文再给翻译一遍,温习一下。便双手托着下巴,聚精会神侍听的样子。 吉雅仰头想了想,又对众人抱拳,笑了笑,口中道: “你亮叔我跟你讲几句:你爸当年出来混,半道上就给挂了;现在地盘又分成三块了,益州好像咱也罩不住了,这世道眼瞅着就要杯具了! 但是你爸留下的保镖还很忠心啊,出去砸场子的时候,那些二杆子都还是不想要命,这些都是看在你爸往日给钱、给女人的份上,现在想报答罢了! 叔现在就希望你丫放机灵点,完成你爹的遗愿,让兄弟们也扬眉吐气;千万不要把自己当成不值钱的葱,把弟兄们的心给屈了! 你家里、咱帮里,都是在一起的,该批评谁、该扇谁,一碗水端平。 不好好干的,给咱整天惹事的,以及为人忠厚实在的,交给保卫科,该剁手的剁手,该发钱的发钱,这能说明你对大家都一样,你也不要偏谁向谁,让大家有亲疏之别! 小郭,小费,小董,人都实在,事情办的周全,你爸特别看得起,叔认为帮里的大事小情就交给他们。 二杆子老向,性子好得很,人也猛地很,能打能杀,你爸说过“能干”,不行就提拔一下,叔觉得砍人的事就交给他,肯定能扩大咱的地盘,以后没人敢惹咱! 帮里开始为啥红火的很,还不是一直拉拢实在人,撵走没本事的! 后来为啥被别人逼得走投无路,还不是身边都是一群光会耍嘴的SB! 你爸每回跟叔扯闲篇儿的时候,把个胸口能捶青! 侍中、尚书、长史、参军,都是叔的拜把子,你一定要相信他们,咱发扬光大就有戏了! 叔本来是一个种地的,在南阳有一亩二分地,在这个人砍人的时代,叔不想砍人,只希望不被人砍。 你爸不嫌叔怂,三天两头的往叔屋里跑,问我如何管理帮派,我感激得眼泪哗哗的,从此跟着你爸四处砸场子、抢地盘! 后来本帮被人火并,叔死命硬抗,到现在已经二十多年了! 你爹知道叔精的跟个猴一样,所以挂之前把大事都交给我。 自从换了你当新扛把子,叔天天睡不着,害怕把老大的心给屈了,所以五月份领着弟兄们开着船过了泸河,到那个鸟都不拉屎的地方,把该摆平的都摆平了! 现在南方没人敢胡成精,咱的手下也个个兵强马壮,应该好好让兄弟们,放松一下,逛个妓院啥的。 再把中原打拼回来,把那些没良心的,耍奸偷滑的统统拾掇了,把咱那些长老级人物重新扶起来。这样叔也就对得起死去的你爸了! 至于啥事咋弄,好话坏话,就靠攸之、依、允。这一回叔是去砍那些王八蛋的,砍不成回来你咋办都行。如果没人给你说好话,叔就找攸之、祎、允,还不信丫们能翻了天了! 你丫你也应该好好的想想你爹的事。你叔我这里肯定很感激。行了,叔马上就要闪人了,眼泪哗哗的,都不知道胡咧咧了些啥玩意儿! 吉雅学着黑帮大哥一样把这段“译文”表演结束后,对众人抱拳笑道:“呵呵,翻译完毕,水平有限,还望海涵!” 只见众人都是呆呆地表情,然后是忍俊不禁,接着是——哈哈大笑,捧腹大笑,前仰后合! 搞地吉雅大为惊讶——诸位兄弟真是不看电视、不上网、不玩手机、不驴友——笑点真低啊…… “额,呵呵,让兄弟们见笑了,多谢捧场,多谢捧场!”吉雅赶忙又抱拳行礼以表谢意。 “宝玉兄弟,你这搁哪学的翻译啊?实在是,太那个了!”伯仁笑哈哈道。 “呵呵,呵呵,有点儿无厘头哈,其实在下只是用浅白粗俗的方式把此表复述一遍罢了。”吉雅没好意思道出实情:我搁网上看到的,说出来你们不会马上就懂啊。 “想不到宝玉兄弟思维如此灵活,高!实在是高啊!”德兴竖起拇指赞道。 “嗯,还是这浅白粗俗的版本好哇,简单明了!哈哈,宝玉兄弟着实厉害啊!”鼎臣双手竖大拇指赞道。 “表弟,你这是咋啦呀,咋这么翻译呢?为兄以前肿么从来没听过啊?”塔娜半是奇怪,半是懊恼,实在是太意外了呀…… 吉雅笑着转过头,望着塔娜,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好似在说:你再胡说八道,咱们就要穿帮露馅儿了啦!你明知道我摔下马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嘛! 塔娜立刻会意,赶紧笑嘻嘻地打圆场:“噢噢——我想起来了!表弟是曾给为兄这样译过一次,哎呀,当时给为兄乐地呀,那真是,肚子都笑疼了!哈哈……”。 吉雅撇撇嘴,望着她那夸张的样子,心想:你还不如不解释呢,丫的越描越黑…… 唉,再这样下去,估计一准儿得穿帮,就伯仁那脾气,如果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还不定闹出什么事儿呢!得想个法子,胡混过去才好。 “不如这样吧,我看现在也不早了,不如诸位兄弟就回去歇息吧,明日再叙如何?”吉雅建议道。 “好吧。”塔娜有些不情愿,因为现在还不困哪。其它人也都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 “不行!怎么也得看看八哥的表演哪!好久没看八哥的绝技了!”伯仁叫道。 “是啊!”鼎臣附和道,一副崇拜的表情。 “就是就是!”德兴也很期待。 到底是什么绝技啊?都这样急着想看。吉雅和塔娜望向沉默不语的重八。 “那……既然天色已经不早,我就直接耍两下子,就去歇息如何?”重八有些害羞地样子。 “好!”众人皆拍手赞成。 重八站了起来,往山洞里面又走了一段,从一块巨石后面取出了个小东西,双手交替在空中轻快自如地抛动,爽步晃到众人跟前。 所有的目光都迅速集中到重八和他手里的东西上,吉雅好奇地伸长脖子望着他手中之物,笑道:“给小弟拜赏一下可否?” “嗯!” 重八笑着把手中之物轻轻一抛,它便呈抛物线状飞向吉雅,吉雅还算眼疾手快,一欠身子接住了。 捧在手中一看,只见这是个直径约十厘米的小圆球儿,外观似是用七八块尖角粗布缝制而成,内似充气,颠起来弹力很足,想到重八用手颠着它玩儿,不禁脱口疑惑道:“难道是排球?” “不是的。”重八否认,把球取过去,放到右手食指尖上转起来。 “哇,好厉害啊!我知道了,这是蓝球!”吉雅赞道。 “不是。”重八疑惑了。把球往空中一抛,双脚,交替勾着颠起来。 “袄——原来是足球啊!”吉雅一望恍然,赶忙改口道。 重八瞟了一下众人,心想:这宝玉兄弟到底在说些啥玩意儿啊…… “还是不对?袄——我知道了!它是蹴鞠!”吉雅兴奋地大叫道。 重八脚部用力向上一弹,接球在手,笑道:“终于说对了!” 停顿了一下,又道:“其实它有好多名字的,‘蹋鞠’、‘蹴球’、‘蹴圆’、‘筑球’、‘踢圆’都是它了。” “哇!小弟真是好长见识的!”吉雅惊喜地握住拳头晃了晃,赞叹道。 此时塔娜坐在原地,托着个下巴闭口不语,望着主子,心中哀怨道:郡主真是病地不轻啊——摔下马之前,经常跟我们一众丫头小斯们在园子里玩蹴鞠,怎地现在却像是第一次见到这东西似的胡言乱语起来了,唉…… 其它人倒也不甚奇怪,这东西不是谁都爱玩的。 虽然现在是在元朝的统治下,但科举还是存在的,汉人注重以儒家思想为核心的中国传统文化,讲求“和”与“中庸”,多数情况下,还是重“文治”而轻“武功”。 第二十二章 蹴鞠特技? 人们推崇谦谦君子的温文尔雅,鄙薄孔武之士的争强好胜。 在这种社会文化背景下,蹴鞠要么是贵族的休闲活动,要么就是社会底层那些无钱读书,志向不大的市井小子们,用来玩乐打发时间的,重八应属后者。 而且此时蹴鞠对抗性不强,主要就是表演性竞技。 吉雅心中沾沾自喜:嘿嘿,对于你们古人的运动,小女子也是知道一点儿的——虽然是电视上看到的…… 伯仁见重八立在那里不动,笑眯眯地看着吉雅,便急道:“八哥,赶紧给咱们露一手儿啊!” “是啊是啊!”德兴也催促道。 “是哦,快给咱们秀一秀吧!”吉雅鼓掌笑道。 “秀?”八哥奇道。 “呵呵,就是表演的意思。”吉雅解释道。 “袄,好的。献——丑!”重八瞟一眼众人,抱拳微微一笑。 众人皆喜笑颜开,掌声不断,作期待状。 只见他把球往空中一抛,右手食指迅速接住,转起来。 须臾,食指向上直直一弹,左手食指便轻巧接住,右手指头对球一扑,球速更快,双手食指交替传球,球就那么稳稳地,在他两个指头上,来回旋转不停。 食指又是向上一弹,同时身子一弯,便用脑门儿稳稳地接住球,悠然转起头来,球便像粘在脑门儿上一样,不停地晃着圈圈儿。 突然,侧头一撞,球直直飞了出去,众人心中皆是一紧——糟啦!他要掉链子了! 说时迟,那时快,他一侧身,右脚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踢出去,将触未触之时,脚背轻轻一勾,并顺势懈力,将球及时救了回来! 此时他朝着众人夹了一下左眼,嘴角微微上扬——嘿嘿,我逗你们玩呢。 靠,原来他在卖关子呢,卖完关子还不忘给观众放电,吉雅暗想,真是狡猾大大地! 现在球就像提线木偶一样在他的脚背正面、脚背内侧、外侧、脚内侧、脚尖来回跳跃,看地众人眼球眨都不想眨一下。 接着,他又玩起了停球,颠上几下,便促使球在他的脚内侧、脚底、脚背正面、脚背外侧、胸部、腹部、大腿、头部,分别停一下,这情形让吉雅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这动作,这技巧,怎么也算是个国脚(不臭的……)了吧? 想不到古人踢球技艺已经这么滴高超了!那怎么没把优势遗传给后人呢?我就纳闷儿了! 话说眼前这人踢起球来风采更胜,宛如风一般飘逸潇洒的身影,让吉雅一瞬间失了神,呆呆地注视着他迷人的五观,但理智又很快将她拉回现实——冷静冷静哦,咱现在可是男生! 这时,重八把球颠地更高些,突然,前额正面用力顶球,球直直飞向鼎臣! 塔娜“啊——”地捂住了小脸儿——关键时刻你能冷静些儿么? 其余众人顺着球的飞向迅速转头—— 没想到鼎臣反应竟极快——他“噌”地从石凳上立起,头一晃,便用前额侧面把球顶飞回去,动作竟也极是潇洒利落! “哇!原来鼎臣哥也会啊!佩服佩服!”吉雅抱拳,朝着已经安然落坐的鼎臣夸赞道。 “呵呵,不行不行,我不能算会,只是知道一点儿皮毛罢了。”鼎臣回礼笑道,还是一副淡然微笑、很有礼貌的样子,说完就赶紧转头,观赏重八的球技了。 “呵呵,鼎臣大哥谦虚了。”吉雅笑着客套下,也转头继续欣赏起来。 重八已经用膝盖接住了球,然后轻轻一松,球滑到脚背上,又是一松,球便稳稳踩在脚下, 他开始变换动作,熟练地运球:球在他的脚背内侧、外侧、脚背正面、脚内侧来回转动,不时还伴有各种变幻莫测地假动作,看得吉雅眼花缭乱! 这时伯仁站了起来,撸起袖子,笑嘻嘻地踱到重八跟前。 重八微微一笑,知道他是来抢球的,也没抬头,脚下继续专注运球,伯仁瞅准了,突然一伸腿,来个正面抢截——只是没有得手。 又一个冲撞抢截球、再一个侧后铲球、接着一个断截球,动作极其迅速,重八依然笑眯眯地,皆轻巧带球绕过。 一时间,场上热闹,场下也兴奋起来,叫好声不断! 德兴见吉雅特别激动,便凑过来边看边轻声讲解道:“其实蹴鞠踢法很多样的,有双球门踢法,有单球门踢法,还有,无球门踢法,就像八哥这样的。 一人或几个人单独踢,称为打鞠;二人对踢叫白打;三人以上共踢称为场户,如三人场户、四人场户。” “哇!你咋知道地这么多?”吉雅眼睛不离场上演,嘴上惊讶问道。 “呵呵,其实在下也就知道这么多而已,咱们兄弟几个每到庙会时,都会跟着重八哥,赶去闹街上的齐云社,观看蹴鞠特技大赛。”德兴解释道。 “齐云社?”吉雅反问,不是很明白的样子。 “嗯,就是专门玩蹴鞠的地方,也叫圆社。”德兴笑道。 “袄——我知道了,就是足球俱乐部嘛。”吉雅恍然大悟。 “额?什么乐、部?”德兴有些懵了。 “袄袄,不是不是,我是说,原来齐云社就是踢这个球球的地方啊!”吉雅打圆场道。 “嗯,正是!”德兴点头笑道。 “话说这球,怎么会有弹力的呢?在下刚才观察,它明明就是粗布缝制而成的嘛!”吉雅不解道。 “袄,因为那里面是一个……是一个……哈哈!”德兴没说清楚,反而自兀自笑起来。 “额?德兴哥笑什么呀?”吉雅让他笑懵了。 德兴刚要张嘴解释,塔娜突然指责道:“不许戏耍我家表弟!” “人家哪有啊!”德兴嗍嘴委屈道。 “不就是个牛尿泡嘛,我知道的。”塔娜晃着头,得意地道出谜底。 “牛——尿——泡?”吉雅看着来回跳动的球,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是啊,的确。”鼎臣温文尔雅地笑着,证实道。 吉雅想像了一下一个牛尿泡被吹足了气,放到粗布里缝合的样子……不胜感慨——这个是谁发明的啊?无奈、无语、佩服、叫狠中…… 抬头望望重八和伯仁,俩儿人还在乐此不疲地你争我夺,望着他们那幸福快乐的表情,吉雅的思绪飞速穿越到现代的童年。 每到冬天下雪的日子,体育课的内容都是踢足球,那时不管你是男生还是女生,全都疯地可以,嘻嘻哈哈,你追我赶,肆意地欢乐着…… “我也要玩牛——尿——泡!”吉雅大叫着,冲到了“舞台”上。 “哦——哦——好啊好啊!都来啊,都来一起吧!”伯仁叫道。 重八眼里笑眯眯地望着兴奋地吉雅,把球轻轻踢给了她。 吉雅弯腰拾起,双手把球放到脚背勾住,然后手一松——球掉地上,滚走了…… 瞪着滚动的球,吉雅眠了眠嘴唇,呆呆地立在那里——码的,能不能不丢人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伯仁大笑起来。 “呵呵,呵呵。”吉雅尴尬地笑了笑。 鼎臣去捡回了球,建议道:“别搞特技了,宝玉兄弟一时也学不会,分组吧,来个小型对抗赛。” “好哇。”重八微笑而自信地应了。 “好哇,我赞成!六个人正好每组三人!”伯仁兴奋叫道。 “我要宝玉兄弟吧,再来一个。”重八道。 “那这个西门庆给你吧。”伯仁瞟了一眼塔娜,怪腔怪调道。 “哎——哼!”塔娜见伯仁一副嫌弃她的样儿,很是不愤。 鼎臣看着塔娜和吉雅那样儿,应该两个都不太会踢。都给八哥,太不公平,便笑道:“西门兄弟跟着我们吧。德兴哥你去八哥那里。” “好啊!”德兴很高兴跟重八分在一组。 “那开始吧。”重八道。 吉雅把球放置到队伍中间,道:“Ready?one、two、three、go!” “额?”其余五人同时惊奇表情中。 “袄——袄,呵呵,那个,1、2、3、开始!”吉雅赶紧改口。 两队立刻展开激烈地对抗。话说吉雅还不如塔娜,根本碰不到球…… “无耻啊你们,我下去当啦啦队了。”吉雅恨恨地回到“观众席”上,吃起牛肉来了。 塔娜也觉玩不过他们,便不甘心地冲伯仁做了个鬼脸儿,来到吉雅身边坐下,跟着吃起来。 夹起一块牛鞭,悬在半空中,盯着它,恶心地咧起了嘴巴。 吉雅看了她一眼,坏坏地笑了一下,快速从锅里也夹了一块儿,“嗖”地送到嘴里,动作夸张地嚼起来。 塔娜看着郡主的动作,眼睛瞪地滴溜溜圆,心想:郡主,你到底在干嘛呀? 她寻思着,筷子由不得一松,牛鞭“啪”地掉回锅里,把自己吓了一跳。 吉雅也不看她,专心吃着,吃完又夹了一块送到眼前,边看边晃着,作陶醉状:“啊,人间美味啊!美容啊,养颜啊,嫩肤啊,长生不老啊,青春永驻啊,羽化飞升啊!”说完又扔到嘴里,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塔娜让她整地有些五迷三道的,望望锅里,品味下主子的评语,心想,或许吃了真地驻颜有效啊? 第二十三章 各种睡姿 想着,赶紧把筷子伸到锅里拨动起来,寻找牛鞭的下落,找到一块小的,扔在一边,又找,终于找到一个大块的,夹起它,悬在空中,喜滋滋地瞅着,想像吃了它,自己七老八十了,还像小姑娘一样青春永驻,被一群看起来同龄的孙子孙女儿们围着叫奶奶的情景,面上洋溢着幸福陶醉之情。 吉雅瞅着她的样子,偷笑了一下,复又保持一本正经的姿态,轻轻咀嚼着食物,同时拿眼偷瞄着她的样子。 这时,场上踢球的小子们都有些微微冒汗了,不像之前搞地那么激烈,重八往吉雅这边望了望,没发现什么异样,再往塔娜这边一瞅,表情顿时呆了,脚下的动作也停了…… “八哥,快踢啊!”同一队伍的德兴边做假动作防守,边催促道。 重八还是没有动,瞅着塔娜那样儿,突然“扑哧”一笑,其余三人也望向塔娜,须臾全都大笑起来。 塔娜立刻回过神来,白了那四人一眼,心想:哪儿都有你们! 然后一张口,把这一大块全都塞到嘴巴里,大嚼起来。 四人笑声看着塔娜的吃相,笑声嘎然而止,须臾,又是一阵狂笑,笑声较之上次更为剧烈,伯仁笑地最厉害,边笑边狠劲地拍打德兴的肩膀,德兴吃痛,捂着肩膀嗍着嘴巴躲到重八身后。 吉雅终于忍不住了,张大嘴巴笑起来,拍着桌子前仰后合。 塔娜本来对那四人没好气,现在看主子也这样笑起来,就觉得奇怪了,停止咀嚼,在自己全身上下找起来,以为自己的仪表着装出了什么问题。 无奈,他们见状,笑地更厉害了。 塔娜终于明白了。 “啊哼哼哼……郡,表弟,你又戏耍为兄了!不依,我不依!”她扭着身子,嘟着嘴巴,对着吉雅撒起娇来。 “额滴神哪,他怎么跟个娘们儿似的!”伯仁恶心道。 “唉,我也有点饿了,吃几口就回家睡觉去。”德兴摸摸肚子,来到吉雅旁边坐了下来。 鼎臣接过重八手里的球,重八和伯仁也来坐下吃着。 鼎臣往里走,把球妥善放好,转身到外面又抱来些柴禾,把火蓄地更旺些。 吉雅望着他,心想:真是个细心周到的人。 因为之前吃的饱,众人都不是很饿,随便吃了几口,就议论着说要回家歇息了。 吉雅望着外面的漆黑一片并树影绰绰,心扑通扑通地乱跳起来,唉,说不害怕真是假的。 塔娜也嗍着嘴巴,一脸的不高兴。 重八望着吉雅,鼎臣也拿眼角瞄了她几眼,似是有些担心。伯仁瞟了塔娜一眼,看着她那可怜的样儿,心中不舍,一个脱口而出道:“那个,我家离这儿太远,我看,我今天就不回去了。就在这呆一宿吧。” “我也不回去啦。把爹的宝贝烧酒底子都偷出来了,回去也少不了挨顿板子,还是呆在这里比较保险。”德兴索性坐下啃起牛骨来。 “我也不想挨揍啊。”重八晃到凳边儿,也坐了下来。 “那我怎么能随便脱离组织呢?”鼎臣赶紧笑嘻嘻地坐在了重八旁边,吃起肉来。 伯仁大步迈起来,走到德兴身边,伸手到德兴怀里,又摸又掏,抢出酒袋子灌上一口,辣地张大了嘴巴,又抢过德兴手里的牛骨,夸张地啃起来。 “干嘛啊?那里多地是,什么都抢我的!”德兴把伯仁手里的酒又抢了回来,喝上一口,“八哥,给!”扔给了重八,重八伸手接住了,拧开盖子也仰脖灌了一口,抛给了鼎臣。 鼎臣顺手接住,却没有喝,而是招呼还愣在一旁的吉雅和塔娜快快入座。 二位姑娘见诸位大哥们都留下陪着过夜,心中甚是感激,就赶紧坐下来,加入了吃喝队伍。 一时间,众人又high起来,酒袋子在六人之间击鼓传花一般,你一口,我一口,吉雅和塔娜也不再像之前那么矜持,跟着胡喝起来。 这酒有后劲儿,不到半个时辰,众人都有些晕晕地,糊里糊涂,东倒西歪地睡过去了…… 一夜无话。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入山洞,鼎臣眯着双眼最先醒过来,他望了一眼还在熟睡中的兄弟们,蹑手蹑脚地起身去外面捡了好些柴禾,在他们身边生起火来,顿时,洞内又恢复了暖意,顺便把昨晚剩下的牛肉和汤汤水水又热了热。 一边翻转着烤牛,一边瞅了瞅酣睡的兄弟们,这一看就呆了呆,然后扑哧笑了一下。 许是天冷的缘故,这几位仁兄竟然都自觉地挤到一起取暖,样子甚是滑稽。 德兴搂着伯仁的胸部,一条腿还挎在他身上;伯仁仰面而卧,微微打鼾,睡地很沉;“西门庆”蜷缩在“贾宝玉”背后,缓缓翻了个身子,闭着眼,胡乱扯起伯仁的衣襟盖在身上;“贾宝玉”与重八对面而卧,看起来像一只小鸟偎依在一棵大树旁边…… 鼎臣凑近些,端详着新来的兄弟宝玉,心中感叹道:世间竟有如此美貌的少年啊,看他长的多么标致,虽然衣着朴实无华,面目也弄地很脏,可还是难掩俊秀与甜美,尤其那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一般美丽动人。看来我确是那山沟沟里的井底之蛙,孤陋寡闻了。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重八醒了,打了个呵欠,朝四周望了望,见鼎臣在篝火边烤牛肉,微微笑了笑,打了个招呼:“起地很早啊。” 鼎臣还以微笑:“重八哥睡好了么,困的话就再睡会儿。” 重八嘴角微微上扬,没有说话,准备起身,却感觉胳膊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低头一看,果不其然,“宝玉”兄弟自己的胳膊当成了枕头,正睡地香呢。 鼎臣伸出食指,指了指“宝玉”,又摆摆手,示意重八不要起身,也不要叫醒他,重八会意,虽觉得胳膊有些酸溜溜地,还是复又躺下,闭眼小憇。 德兴这时也醒来了,他醒来最先发现的是自己的动作很是不雅,竟然几乎骑在伯仁身上了,连忙缩回腿来。 “呵呵。”鼎臣轻笑一声,又道“睡着了就啥都不知道了吧。” 德兴嗍着嘴巴,搓搓眼睛,然后以手托腮,斜眼瞅着伯仁道:“哎呀呀呀,怎么搞的?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我动也得动个国色天香、倾城倾国、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嘛,骑在这么个黑脸大汉身上,哎哟哟分明有损本人的清誉嘛!” 伯仁和“西门庆”被德兴吵醒,都打起了呵欠,等睁开眼睛,发现彼此靠的很近,都是一惊,塔娜犹甚,她尖叫一声,捂住胸部往后退了下,大叫道:“你,你干嘛?” 伯仁让她叫地莫名其妙,看着她捂胸的动作迷惑道:“怎么了?大惊小怪的,你怀里揣着什么宝贝不让人看的么?”说着又往前凑近了些,想一探究竟。 “你干嘛呀?”塔娜更加慌乱,又往后退了退,四处张望,脱口而出“郡——” 未及喊完,刚刚醒来的吉雅立马打断,“俊表弟是吗?我知道我长的俊,可你也不用天天挂嘴边给我宣传嘛。” “额?噢,噢噢,叫习惯了呀,呵呵。”塔娜清醒了些,连忙打圆场。 吉雅扫视了一圈众人,看看没人起疑,方始放下心来。一转头,发现重八就躺在身边,饶有兴趣地瞧着他,吉雅望着他笑盈盈的、没有一丝杂质的细长如一汪泉水般的双眼,高挺的鼻梁和薄而光亮的嘴唇,突然发现他真的很迷人,不,是勾人,不禁感觉脸颊热热的,赶紧转过头不去瞧他,试图掩饰自己的失态。 “睡够了么?”重八轻声问道。 “噢,睡够了,睡的很好。”吉雅挠了挠头发,感觉身子酸酸的,没有马上起身,躺着答道。 “睡够了,那,就起来吧。”重八扭了扭被压地有些麻木的胳膊。 感觉到他的异样儿,吉雅立刻意识到原来此时自己正枕着人家的胳膊,而且还有可能是压了,一宿! 一想到这儿,“噌”地坐了起来,忙不迭地给重八赔礼道歉:“额,对不起,对不起,重八大哥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睡着了,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哎哟至于吗?人家重八哥也没有生你的气。”伯仁觉得“宝玉”兄弟太小题大作了。 重八拧了拧胳膊,笑着安慰吉雅:“是啊,没关系的。宝玉兄弟不必客气。” “一定很疼吧?要不,我给你捏捏吧。”吉雅凑过来、伸出手。 “不要——”那位“西门庆”兄弟反应极大,令众人愕然。 吉雅转头望着塔娜,心想:你不要大惊小怪好吗? 你何必这样大惊小怪呢?” 吉雅心想:咱俩倒底是谁大惊小怪啊? 不过转念又一想:这古人常说男女授受不亲,况且我身为尊贵的元朝郡主,怎能轻易给汉家男子按摩肩膀?怪不得塔娜反应这么强烈!看来是我太卤莽了,连忙收手,瞅着烤牛肉,岔开话题道:“好香啊,鼎臣哥辛苦了。” “不必客气,你们睡好了就起来去外面抻抻胳膊,活动活动筋骨吧,我去河边打点儿水来给你们洗漱。”鼎臣说着提起旁边的空盆子往洞外走去。 “我来帮你吧。”塔娜美眸一闪,自告奋勇跟了出去,伯仁瞅着塔娜对鼎臣的热情,想着她对自己的厌恶,不悦地撇了撇嘴。 第二十四章 牛气冲天 吉雅瞅着塔娜的背影,若有所思:这家伙该不会是,喜欢上人家鼎臣了吧?才见人家一面就一见钟情了?不能够吧? “走吧宝玉兄弟,去外面活动活动。”重八自顾自地说完,抻着胳膊往洞外晃去。 吉雅和德兴跟了出去,三人在洞外各自做起锻炼,德兴耍叶子牌,左一下右一下的,动作很是娴熟,看的吉雅好不羡慕,重八玩花样儿蹴鞠,吉雅看的也是眼馋,要是我也会那么两下子,那多帅气。不过现在看来自己也只好做某套儿童广播体操了,于是就真的做了起来。 第一节,伸展运动,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第二节,头部运动,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第三节,扩胸运动,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吉雅边做边嘟囔着喊口令,看地重八和德兴睁圆眼睛,一脸的好奇,停下动作在一边观赏起来。 吉雅不以为意,当作没看见,继续做操:“第四节,体转运动,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三二三四五六七八,四二三四……” 重八和德兴看了会儿,复又继续自己的拿手好戏,三人笑哈哈的,玩地不亦乐乎。 这时鼎臣和塔娜一人端着盆水,一前一后的回来了。 塔娜见三人锻炼的样子,盯着吉雅赞扬起来:“做的真棒哦,尤其是我家表弟,这套武功看起来着实是威力无穷啊!” 吉雅收手,吞了口唾沫,白了塔娜一眼,心想:你也太能替我吹了吧,人家哪个不是身怀绝技?我这花枝秀腿算个鸟啊,真让你晕死了都。 伯仁见塔娜端水累地气喘吁吁的,便走过去道:“看你那笨样儿,我来帮你。”从塔娜手里夺过水盆往洞里走去。 塔娜瞪着伯仁的背影,不悦道:“这人是怎么回事啊,给人帮忙还把话说的这么难听,让人感谢的心情都没有了。” “别理他,他就那样儿,嘴巴不饶人,心却是极好的。”鼎臣笑着解释道。 塔娜望着鼎臣,微笑地点了点头,心说同样是人,看人家鼎臣多有礼貌,说起话来那么舒服受听。 吉雅好歹也是现代穿越过来的,二十二岁变成十三岁,样子是变地更稚嫩美丽了,可心思还是二十二岁的心思,她看着塔娜的样子,估摸着她确是喜欢上鼎臣了,心说不会吧,丫头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最瞧不起汉人了么?啧啧,吉雅微微笑着,摇了摇头。 “八哥,来洗把脸!”伯仁在洞里招呼重八。 重八也不应,望着吉雅道:“走,进去吧。” “噢,好的。”吉雅微笑着跟在后面。 德兴、伯仁和重八就其中一个盆子胡乱洗了洗。 “鼎臣不洗么?”德兴搓着脸问道。 “刚才在河边洗过了。”鼎臣笑道。 “那西门兄弟也洗了哦,宝玉兄弟,这盆水没动,给你留着呢,来洗洗吧。”伯仁道。 “不!”塔娜叫道。 “又怎么啦?”伯仁对这个西门兄弟真是无可奈何了。 “我家表弟不能用冷水洗漱,她、她、她有风湿病!” “……”你咒我啊,吉雅对这位表兄真是彻底无语了。 “是么?原来宝玉兄弟贵体染恙,怪不得生得如此瘦弱。”德兴叹道。 吉雅眼球睁的溜圆,嘴巴咧成月牙儿型,呵呵笑道:“是啊,是啊,我就是因为这个风湿病、关节痛才导致身材清瘦、弱不禁风,唉,此生遗恨哪!”说完做抱憾状,心说你个该死的塔娜,你还要胡说些什么呀? “噢噢,原来是这样啊,那西门兄弟也有此病么,为何也生地如此矮小瘦弱?”伯仁很是认真地询问塔娜。 塔娜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不,她是天生的,她天生就这么矮小、瘦弱,呵呵,他们家祖传都是这身材。”吉雅赶忙圆场。 塔娜心内苦笑了下,心想:主子啊,你怎么说奴婢都不会生气的,可奴婢在这里胡言乱语,回到府上您可别修理奴婢啊。 “既然宝玉兄弟身体不适,不宜用冷水,那就热一热再洗吧。”鼎臣说着把水盆放到了火上。 “噢,多谢多谢。”吉雅抱拳施礼。 重八和其它兄弟不拘小节,坐下来吃起早餐,不一会儿,水热了,吉雅只在水里洗了洗手,便也坐过来吃饭。 塔娜见主子没有冼脸,立刻明白了,不能洗脸,洗干净了就容易露馅儿,便也只是洗了洗手。 伯仁奇怪道:“你二人怎么只洗手不洗脸?难不成比我们还不讲究整洁?” “伯仁兄台说的没错,我与表兄二人都是不拘小节之人,向来不怎么洗脸的,哈哈,诸位兄弟不会嫌弃吧?”吉雅借坡下驴,打着哈哈。 “不会,不会,宝玉兄弟你看看我们的打扮,咱们是同道中人啊,我们不讲究那些繁文缛节的。”德兴笑道。 重八撕着牛肉,笑了笑,没有言语,心说这两位的习惯倒还与我诸位兄弟投缘。不禁笑道:“宝玉兄弟,昨日所定结义之事可还算数?” “结义?”吉雅条件反射般回问了一句。 “是啊,该不会是忘了吧?”重八有些失落的问。 “噢,没,没有啊。说结义就结义,怎么能言而无信呢?再说,能与诸位才华出众的兄弟结义乃是小弟三生有幸啊!”吉雅连忙恭维。 重八听后甚是高兴,“既然如此,那宝玉兄弟可想好我们这结义的称谓否?” “称谓嘛,我还是没有想好。”吉雅嘟着小嘴,望着手中的牛肉串,陷入了沉思。 忽然她举起手中的肉串,转来转去,引的众人都跟着看她的肉串有什么问题发生。 “自来鼻上无绳索,天地为栏夜不收。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牛运亨通,勤恳如牛,气贯牛斗,牛气冲天!不如……”吉雅笑道。 “不如就以牛气冲天为我们兄弟结义称谓如何?”鼎臣微笑接言道。 “牛气冲天,牛气冲天,这名字好啊,大吉大利,看来咱们兄弟将来都得是气贯山河,享誉五内的人物啊,哈哈哈哈!”德兴大笑道。 “是啊,不错!”众人皆表示赞成,喜笑颜开。 “那我们就结拜吧!”伯仁很兴奋,“呼”地站了起来。 “伯仁兄弟莫急,来,坐下,咱们还要起个人的称呼。”吉雅笑道。 “噢。”伯仁饶有兴趣地乖乖坐下来,“那我叫什么呀?” “这个要看诸位兄弟的喜好啦,可以自己起,只要带个牛字即可。”吉雅吃了口肉,笑道。 “还是宝玉兄弟给全起了得了,我们一时也想不出好的来。”重八道。 “这……”吉雅有些为难。 “没事的,表弟你就尽情地、放心地起吧,我们都没意见的。”塔娜鼓励道。 “是啊,宝玉兄弟你都起了吧。”鼎臣也在一旁笑着鼓励。 “那好吧,小弟就献丑了。”吉雅抱拳笑道。 “重八哥遇事沉着冷静,颇有大家风范,就叫做牛气冲天之约翰牛吧。” 重八以手指着自己的鼻尖儿一副惊讶的样子,众人皆点头赞同无异议。 “伯仁兄豪爽不羁,武功盖世,就称作牛气冲天之贯斗牛如何?” “武功盖世?哇,多谢宝玉兄弟夸赞!”伯仁大喜过望,连连施礼。众人皆笑。 “鼎臣兄为人廓达有度,任劳任怨,颇似那牛气冲天之孺子牛。” 众人一思酌,果然不错,不约而同地对着鼎臣竖起大拇指。鼎臣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塔娜望了他一眼,心中欲加甜蜜:真没想到,他这样一个贫穷的汉人,既是这样模样俊秀,风姿绰约,又是这样温文尔雅,礼数有加,看来我对汉人的看法有些偏颇了。 “塔娜,俏皮不失可爱,温柔不失敦厚,就是有点那个啥……”吉雅故意撇了撇嘴,停顿了一下,偷看一眼塔娜的表情。 只见塔娜果然急了,“咋啦呀,表弟,为兄哪里不好?” “嘿嘿,小弟与表兄接触时间最长,自然最为了解表兄的性格,对吧?”吉雅问诸位兄弟,除塔娜外,众人皆点头称是。 “不知他这人有什么毛病呢?”伯仁望了一眼塔娜,故意挑唆。 “你——”塔娜跟伯仁较起劲来犹如干柴遇到烈火,又要伸手修理他,伯仁一闪,躲了过去,对其扮着鬼脸,塔娜干着急而无可奈何。 “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啦,他就是有点儿磨磨叽叽,罗里吧嗦,唧唧歪歪,哭哭啼啼……”吉雅右手食指敲打着左手手掌,开始喋喋不休的碎念念。 众人皆笑。 “哎呀,郡,俊表弟,英俊的表弟,英俊而又多才多艺的表弟,你看表兄都这么夸你了,你就给个好名字吧。”塔娜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牛气冲天之小蜗牛。”吉雅道出“谜底”。 “啊——”众人皆有些意外。 “嘿嘿,难道不适合你么,表兄?”吉雅坏笑道。 “表弟,这小蜗牛也不是牛,是颗小虫子嘛!怎么也得给表兄起个带牛的名字吧。”塔娜嗍着小嘴巴嘟囔道。 “不,我觉得这个名字很适合你啊,你看你长的小对吧,蜗牛长的也小,你这人罗里吧嗦,唧唧歪歪,哭哭啼啼,大惊小怪没错吧?我看这小蜗牛的名头很适合你的。”伯仁跟塔娜说道,一脸的认真。 “你是不是找打啊?”塔娜让伯仁气地又挥舞起小胳膊,直捣对方面门,伯仁极快,往后一仰,塔娜便扑了个空,同时身子一下匐到伯仁胸前。 “呀!你干嘛?非礼人家吗?我可没有断袖之辟啊!”伯仁一把推开塔娜,塔娜作势向后仰去,还好旁边的鼎臣伸出援手,偎在鼎臣的臂弯里的塔娜,不但没有像之前那样恼火伯仁,反而面上稍显娇羞模样。 第二十五章 不宜骑马 吉雅见此情形,怕被怀疑,连忙转移众人注意力,笑道:“至于我的称号嘛……” 德兴笑道:“正想问呢,宝玉兄弟给自己起个什么称谓啊?” “嗯,我也正好奇着呢!”重八也一脸的兴致盎然。 吉雅偏了偏头,沉吟了片刻,笑道:“小弟有幸能于此山遇到诸位兄弟甚是兴奋、激动,诸位兄弟是主,我与表兄为客,所以小弟就自称为牛气冲天之牛山客吧。” 鼎臣回味着这个称谓:“牛山客,牛山之贵客?”微微一笑,点头赞道:“好名字啊,常言道:大俗者,大雅也。” 重八一脸的阳光,连眼里都透着暖暖地光晕,他笑着望向吉雅:“牛山客,那就把这座山命名为牛山吧。牛气冲天之山,如何?” 众人皆拍手赞成。 重八拿起德兴的酒袋子仰脖灌了一口,道:“来,为牛山之贵客干杯!”喝完把酒袋递到吉雅面前。 情之所至,吉雅也不推辞,接过饮了一口,随手递给身边的塔娜,塔娜饮了,递给鼎臣,一人灌了口烈酒后,都有些激动,不约而同地起身并排而跪。 “苍天可鉴,小牛为证,今日我朱重八; 我贾宝玉; 我汤鼎臣; 我常伯仁; 我周德兴; 我西门庆; 齐:在此结拜!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言尽,六人对着火堆上的小牛三叩九拜。 “本来觉得这誓言听过很多遍了,不足为奇,不以为然,却没想到亲身体会时可以这样激动人心,可见之前说的那些不屑一顾的话是我幼稚了。今日能与诸位兄弟结识相知,真正是三生有幸!只是彻夜未归,家父定然焦虑不堪,小弟不能久留了,希望诸位兄弟珍重再三,咱们来日方长,后会有期!”吉雅眼含热泪抱拳道,言语中满是真诚。 众人听闻分别之语,也都恋恋不舍。 “那你们什么时候再来这里与我们相会啊?”伯仁很性情,嗍着嘴巴,不舍之意溢于言表。 “是啊,咱们可是结拜兄弟啊,总不能以后都不见面了吧。”德兴满面忧虑。 “敢问宝玉兄弟籍贯何在?可否告知诸位兄弟,闲暇之时,我兄弟四人也可去府上会会宝玉和西门兄弟。”鼎臣建议道。 “这……”吉雅一时语塞,心中急道:怎可道出我的真实身份与地址?这不彻底的露馅了么?再说他们这个时代,等级地位森严,相府千金怎能与汉人结交且义结金兰? 正焦灼间,塔娜急道:“不可!没有,没有籍贯。” “啊?没有籍贯?”伯仁奇道。 “是啊,我表兄他家乡遭灾,与家人失散,一段时间以来居无定所,所以他说自己没有籍贯,就是没有具体住址的意思,不过现在他住在我家了,我们的籍贯相同,都在三十里外的一小村子里。”吉雅赶忙解释。 “噢,不知村子叫什么名字?”德兴问道。 “村子叫……”吉雅大脑里迅速思考,却没有头绪,这附近的村子我一个都不知道啊,她看向塔娜,心说,用到你的时候到了。 塔娜看着吉雅的眼神,彻底慌乱了,心说郡主啊,我整日都呆在府上陪着您,我也不知道你说的三十里的村子叫什么名字好吗?别难为奴婢了呀! 完了,彻底露马脚了,吉雅的心咚咚乱跳。 重八瞅出他二人仿佛有什么难言之忍,可能现在还不便透露籍贯,便打个圆场道:“查人家户口哪?别追着人家刨根问底儿好吗?” 众人一听,也觉有点儿唐突了,也就不好再问。鼎臣抱拳笑道:“是兄弟,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希望能与宝玉、西门兄弟早日再见。” “不是再见,是常常相见。”重八嘴角勾出一个美好的弧度,纠正道。 吉雅有些错愕地望着他,不解他为何如此说。 重八坏笑道:“我记得昨日我说要拜宝玉兄弟为师,宝玉兄弟可是答应了对吧?答应了就得经常来教我写字,读书。” “额?我答应了么?”吉雅有些糊涂了。 “没答应么,诸位兄弟还记得吧?宝玉兄弟有没有收我为徒啊?”重八望着其它兄弟,一脸的天真无邪。 众人习惯性会意。 “是啊,宝玉兄弟难道忘记了么,你确实答应重八哥这个要求了。”伯仁挠着头,诚恳地让人不得不信的样子。 “确实答应过。”德兴简洁明了。 “没错。”鼎洁严肃的点了点头。 吉雅有些不可思议,难道是我的脑子坏掉了么,她无奈且无助地看向塔娜:你肯定不会背叛我,对吧? 可惜此时的塔娜早都让其它兄弟的言语弄地蒙圈了,况且她也没弄明白主子是什么意思,就迷惑的看了看众人,然后吞吞吐吐地说:“好像、好像是、答应了吧。” “啊?”吉雅张大了嘴巴,合着你们是合伙算计我哪! “别啊了,宝玉兄弟,不,宝玉师父,你一定要来给学生我讲学啊,我就在这个山洞等你,大丈夫不可言而无信。”重八的眼神似笑非笑。 “啊?”吉雅还是一脸的惊讶。 “别啊啦,记得要来哦,我放学以后,也要来听课的。”伯仁道,语气中竟透着点儿毋庸置疑的味道。 这都是些什么人嘛,说话都这么霸气测露?吉雅心中甚是无奈。 “好吧。”唉,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不答应也不行了。 出乎意料的是,塔娜竟然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她望了鼎臣一眼,有些甜蜜蜜的样子。这一切让敏感的吉雅看在眼里,心想:死丫头,你完啦,这么快就坠入love河了。 “只是、只是我近日家中有事,可能要过几天才来,重八哥不要着急便是。”吉雅想着这么远的路,至少得学学骑马吧,要是这样步行来去,用不上三天就得累吐血好吧? “我不着急,宝玉兄弟你说话算数就好。”重八嘴角轻扬,笑道。 “那就此别过,诸位兄弟保重!”吉雅与众兄弟施礼告别,与塔娜踏上归程。 一路上,塔娜一扫来时的哭哭啼啼,唧唧歪歪,竟然来了个沉默是金。吉雅知其是因为想着鼎臣的缘故,不禁细细观察她的样子,只见她小手轻摇着小辫子,若有所思,甜甜蜜蜜的样子。不禁偷偷笑了笑,这坠入love河的孩纸着实可爱嘛! 大约走了一个时辰,忽听远处传来隆隆的马蹄声和呼喝声,赶紧拉着塔娜躲在路边的灌木丛中,窥视动静。 这时,马蹄声越来越近,塔娜抻脖瞅了瞅,忽然从灌木丛中跳了出来,拦在路中央。吉雅一惊,吓出一身冷汗,这妮子莫不是疯了,干嘛呀这是? 只见对面飞来数十余铁骑,为首的正是扩廓帖木儿将军,他见有人拦路,立时下马,仔细瞧了瞧男扮女装的塔娜,恍然大悟,单拳抵肩施了一礼,道:“原来是塔娜姑娘,末将这厢有礼了,郡主何在?” “在那边儿。”塔娜小嘴儿朝灌木丛中呶了呶。 扩廓和一众士兵立即转到灌木丛后,果见吉雅立在那里,赶紧握拳抵肩跪下施礼:“参见郡主!” 吉雅突见这阵势,吓地倒退一步,有些错愕地看着扩廓,他今天穿着一套墨色骑马装,显得英姿飒爽,看到他就仿佛看到了古月,虽然人就在眼前,只是他单膝跪地给自己行礼的样子,却好似离自己好远好远。 扩廓微微抬起头,望了吉雅一眼,觉得她的表情有些异样,却不知是为什么,便道:“王爷听相爷说郡主失踪,特派遣末将四处搜寻,不想郡主在此游山玩水,还请郡主快快上马,与末将回府复命,以解相爷、夫人忧心之苦。” “噢,我、我知道了,你们起来吧。”吉雅努力平复了下心情,故作镇定道。 扩廓起身,抬头一看,不禁有些错愕:“郡主,您这打扮和您的脸……” 吉雅让他提醒地立刻意识自己的装扮确实有些失态,便呆了一呆,不过也只是呆了一呆,挑衅地迎上扩廓的眼神,道:“咋的,没见过女扮男装啊?” “没有,不、不是,是末将少见多怪了。”毕竟身份有别,扩廓谦恭地回完话,牵过一匹通体雪白的宝马,低头示意道:“请郡主上马。” 吉雅瞅着这匹高头大马,心内扑腾扑腾乱跳起来,额滴妈呀,还让我骑马,我牵马都不敢好不好?赶紧四处搜寻塔娜的身影。 只见塔娜已经牵着一匹高大的红鬃烈马走过来了,等着郡主上马,这一看不打紧儿,郡主竟然面现犹豫不决之色,甚至有点儿难掩恐惧之意,她意识到郡主不但是脑子摔坏了,连骑马的技术都摔没了,不禁暗自摇头。 “内什么,郡主如果不嫌弃的话,就上奴婢的马一起走吧,左右咱们的身子都很轻。”塔娜建议道。 “额,好呀。”吉雅望着眼前这匹红鬃马,它的毛色很是光亮滑腻,眼睫毛扑闪扑闪的霎是好看,只是眼神出奇的锐利,加之高大强壮,看起来一副雄纠纠、气昂昂的样子,吉雅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这时一个士兵过来单膝跪在马的一侧,身体前倾,看来是让吉雅踏着他的背上马的意思。 吉雅一见那人卑躬屈膝的样儿,心中顿生极不舒服的情绪,这个时代的人们地位怎么如此悬殊?有的高高在上,有的卑微至此!虽如此想,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假装不悦道:“你起来吧!我为什么要踩一个人的后背上马,我、我很笨么?我完全可以自己上嘛。” 那跪在地上的人微微扬起头,面上微微现出惊讶的表情,转头看了看扩廓,扩廓轻轻别了别头,示意他退下,然后望着吉雅,眼中闪现一丝玩味儿地笑意,故作恭敬道:“原来是这样,末将失敬了,郡主且莫怪罪,您——请吧。” “……” 吉雅白了扩廓一眼,心说你既然看出我不会骑马,还故意让我上马,真是——唉,且不想那么多了,还是赶紧解决眼前的困境为好,她瞅着眼前这匹高头大马,心说今日是骑虎难下了,我连摸都不敢摸一下这家伙,怎么敢骑上去? 塔娜瞅着主子的神情异样儿,约略明白一二,看来郡主不只是不会骑马,连碰一碰都不敢了,脑子摔地真是不轻啊!但怎么也不能让主子在众小兵面前丢了面子,失了身份吧?便道:“郡主近日身子不适,不宜骑马,要不这样吧,由奴婢陪着郡主在后面缓行,扩廓将军且回去给相爷、夫人复命,再派马车来接,郡主以为奴婢这主意可好?” “就依你所言。”吉雅立刻应允,心说这小丫头关键时刻还有点儿用嘛。 第二十六章 胡说八道 “这……” 扩廓欲言又止,隐隐觉得此事欠妥,这郡主的脾气看起来阴晴不定,若是自己回去复命,她古怪想法一上来,又落跑了也说不定,好不容易找到,可别又给弄丢了,届时也不好跟王爷交待。 吉雅猜出扩廓的心思,立在那里翻翻白眼,却没言语。 塔娜道:“将军,有什么不妥之处么?” 扩廓望了吉雅一眼,扯起了幌子,颔首道:“禀郡主,末将以为这山野村乡,不乏凶人猛兽,留郡主在此,甚是不妥,所以还请郡主上马与我等同行,末将自会派人快马加鞭回去复命,并遣马车前来接应。” 塔娜以为扩廓想不到吉雅郡主身为大蒙古贵族,竟然不会骑马,于是生了个两全其美的主意:“将军武艺高强,又是王爷的得力部下,护佑主子的任务就交给将军吧,小女先回相府复命,再派马车来接如何?” “噢......”扩廓回望吉雅一眼,意在征求她的意见。 吉雅微微点了点头,道:“可以。” 只要不让我骑马,就依你们。 扩廓得到回应,便道:“如此烦请塔娜姑娘回府告知相爷、夫人,不必心焦,郡主安然无恙。” “好的,那郡主小心点儿,奴婢先行一步!”塔娜说完,飞身上马,动作利落干练,扬起马鞭,高喊了声“驾!”,英姿飒爽的驰骋而去,这一连串的动作看地吉雅好一阵羡慕,心想我也得赶紧学会骑马。 “你们也跟回去吧,与塔娜姑娘一起复命,相爷也好放心。”扩廓将军命令道。 “是!”众骑兵听令后,策马扬蹄追随塔娜而去。 扩廓牵着自己的骏马,恭敬道:“郡主身子不适,不宜步行时间过长,不如上马吧。” “额?”吉雅一脸的不可思议,咋还让我骑马呢? 扩廓抚摸着宝马光滑的鬃毛,笑道:“郡主莫怕,此马跟随末将已有几个年头了,最听末将的话,您尽管上马,末将就在一边牵管着它。” 去,他明明看出我不敢骑马的嘛,该不会是你成心刁难我吧?吉雅略显不悦,浅浅地送了扩廓一记白眼,撇了撇嘴,立在那里既没行动也没言语。 “来,末将扶郡主上马。”扩廓说着伸出手。 吉雅望了望眼前这匹骏马,看着它皮毛光鲜亮丽,甚是可人,又好像很温顺的样子,又望了望扩廓充满鼓励的眼神,不禁有些心动,其实自己早晚是要学习骑马的,不如趁现在...... 想到这里,便伸出了纤纤玉手,一只小手撑着扩廓的大手,另一只手扒着马背,爬呀爬,爬呀爬,意料之中——没爬上去。心里倒是愈加担心惹恼了这个性情捉摸不透的坐骑,微微有些不安,额头都渗出了汗珠儿。 扩廓皱了皱眉,心说她看着纤瘦灵巧,却没想到这么笨的,说了声“小心”,突然双手掐住吉雅的小蛮腰儿,一声呼喝,就把她举到空中,吉雅一惊,尚未反应过来,已身在马背之上,赶紧捉住身前的缰绳,稳住架势,心内犹然怦怦乱跳。 侧头一看,扩廓正笑盈盈地扯着马头望着她,吉雅气不打一处来,心说这家伙明知自己害怕骑马,却还不经她允许就把她丢到马背上,真是讨厌至极,要不是看在他跟自己暗恋的古月长的一模一样的份儿上,真想给他说两句不好听的。 即使不言不语,可表情和眼神已经出卖了她的心,扩廓望着她清澈的眸子和微嗔的表情,突然发现这郡主生气的样子蛮可爱的,禁不住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个很美的弧度。 而吉雅却没有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什么好意来,只感觉他是在嘲讽她,不禁有些恼羞成怒,心想就把你一个人扔在这荒山僻壤,让你自己走回去,累累你这个自大的家伙! 于是学着电视剧中的骑马手一样双腿一夹马肚子,喊了声“驾!” 可能这腿部力量太弱,又可能是这马察觉不是主人在指挥它,竟然只是摇了摇尾巴,腿脚晃了两下,几乎是在原地踏步。 吉雅一脸懵样儿,这什么破马呀,根本不听本姑娘的话嘛,再看看立在一旁的扩廓,眼神更是饶有兴致了,嘲笑之意溢于言表,吉雅看地气不打一处来,抽起马拴上别着的皮鞭,使出全身力气狠狠抽了下马屁股。 这马吃痛,想着主人很少这么虐待它的,突然发了狂一般冲了出去,吉雅一个趔趄,差点摔下马来,本能地握紧手里的缰绳,一路尖叫不断地跟着马儿飞驰,面上早已吓地没有血色,大脑一片空白。 说时迟,那时快,扩廓一看大事不好,目光锐利如电,即刻发足狂追,只是他虽然武艺高强,脚力却稍逊宝马一筹,急中生智,绕到并排的山间小路与宝马并排飞奔,眼见着前方伸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山头,待吉雅在马背上慌乱叫嚷着冲过来时,迅速窜上山头一棵树杈,足下用力一蹬,纵身一跃,便稳稳地落坐于吉雅背后,双臂环着吉雅,扯住吉雅手里的缰绳,向后一勒,同时喊了声“吁——” 骏马如同通了灵性一般,嘶鸣一声,同时扬起前蹄,骤然停下,原地踏着小碎步,甚是乖巧温顺,全不像刚才发飚的样子,吉雅心中好一阵羡慕嫉妒恨,同时又自嘲自己真是可笑,跟人家的马吃地哪门子飞醋。 不管怎样,马总算是停下来了,还以为自己的小命就这样交待了呢,吉雅气喘吁吁,惊魂未定,同时也能感到身后之人的胸膛也在微微起伏,估计是刚才奔地太快,消耗了些体能所致,话说这家伙跑地还真是快啊,这要是在现代世界里,估计可以参加奥运会了都。 脑海中悠然想起现代时在校园里学骑摩托车的情形,想来自己还真是个愣头青,那次也是这样,一给油门,车就狂奔而去,吓地周围的同学好友尖叫连连,正当自己慌乱不堪之际,旁边多了一个骑摩托车的人,没错,是古月。 古月一边控制着避免与她歪歪扭扭的车相撞,一边镇定温和地跟她说:“染儿同学不要怕,放轻松,眼睛向前看,把右手油门慢慢地,慢慢地松开。” 他的声音温暖如春,和煦沉着,使她镇定了好多,按照他的吩咐,她抬头向前看,缓缓地缓缓地松开油门,车便不再像先前那样横冲直撞,最后终因供油不足,连人带车轻轻倒在路边的水沟里,虽然样子很狼狈,但有惊无险。 “没事儿吧?”坐在身后的扩廓温柔地问,打断了吉雅的思绪,她转头望着扩廓,见他眼中满是关切之情,体会他温热的身躯传递给她的体温,想着自己孤身处于这陌生遥远的时空,一瞬间心痛不已,竟至产生了错觉。 “古月,古月大哥是你么?你真地来找我了?”她情不自禁伸出玉指去抚摸他绝美的脸庞,“你不知道这些天我有多想你,”她的眼中慢慢充溢泪水,仿佛就要夺眶而出。 扩廓突见吉雅称呼自己为古月,且如此动情,不禁有些慌乱,缓缓撤掉她的纤纤玉手,轻声道:“郡主受惊了,都是末将的错,还请郡主见谅。”说完翻身下马,立在那里,默然不语。 吉雅被他的话迅速拉回到现实,顿觉自己失态,想起刚才都是他惹得自己情绪失控策马狂奔,还差点受伤,便立时在心中将他的救驾之功一笔勾消,转以怒色,言道:“是啊,都是你害我的,你说怎么办吧?我要不要回去禀报额祈葛啊,要不要把此事透露给你的小王爷啊?”吉雅咬着嘴唇,一副惟恐天下不乱的坏笑。 谁知扩廓却没有想像中的慌乱,表情极其淡定,甚至说没有任何变化,这让吉雅大为惊讶,也有点儿小小的失望。 这家伙怎么这么目中无人呢?难不成相爷、王爷的名头还不够大么?他不就是个小小护卫么,为何如此狂妄? 细一想前日相府赏梅之事,不禁更加迷惑了,那时他就是这副样子,好像连王爷都不在他的眼里,他想尊便尊,不想理睬便不去理睬,让吉雅十分纳罕,这时代竟然有这样视地位尊卑于无物的人存在? 奇怪啊奇怪!由不得对眼前之人更加感兴趣了,嘟着小嘴儿道:“干嘛不说话?你看现在怎么办,我是不敢骑马了,扶我下来。”说着伸出手去。 “回禀郡主,此去相府尚有一段不短的行程,郡主千金贵体,怎可步行?还是骑马为好,末将会在一旁为郡主牵绳护佑,郡主不必惊慌。”扩廓说着拉过马拴。 “不可,我要下去,我可不敢再骑这玩意儿了,太吓人了,我还不想死呢!扶我下去,扶我下去!”吉雅伸着胳膊不甘心的吵闹。 扩廓却不答话,突然一个纵跃,飞身上马,复又坐到吉雅背后,一晃缰绳,喊了声“驾”,这马便腾空跃蹄,奔将开来。 吉雅尚未反应出是咋回事,马已奔出数丈,等回过神时,便大吵大嚷起来:“你干嘛,你干嘛呀?快停下来,停下来,听见没有?我害怕,我害怕骑马啊!” 扩廓也不睬她,继续马不停蹄地驰骋。 吉雅吵闹了一阵,有些累了,况且扩廓也没啥反应,便不再言语,任由自己倚着他的胸膛,在马背上颠簸,看路边的风景快速倒退而过,渐渐地,竟然有些享受这风驰电掣的感觉了。 怪不得常听说有些富人喜欢闲暇间去什么马场骑马锻炼身体,看来这确是一项不错的活动啊,而且是集休闲、娱乐于一身呢。 背靠着这位无论在古代还是现代都称得上是美男子的大帅哥,被他结实有力的双臂包围着,倒是觉得内心充斥着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和幸福感,小心心又不自觉地加快了几个节拍,莫非这活动……还可以用来谈情说爱?近距离接触啊,都能隐约感受到他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不禁有些紧张害羞,吞吞吐吐道:“要不,你还是、还是自己骑回去好了,我身体好,步行回去没问题。” “郡主千金贵体,又是王爷的心爱之人,怎能让您一人呆在这荒山野岭?” 扩廓的想法倒是没那么复杂。但吉雅还是从中听出了一点儿不舒服,“什么王爷心爱之人啊,胡说八道!” “……” 扩廓无言以对,关于“郡主是王爷心爱之人”,是王爷跟他说的,他只是自然照搬过来而已,并未想过太多。 吉雅见他不言语,便又在开始胡思乱想:这个家伙虽生在古代,可骨子里却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陈词滥调,跟他比起来,自己倒像是个死板教条之人了,只是他心里存了我是他主子心爱之人这一固执念头,着实让人有点儿......失落。 第二十七章 雕梁画栋 一路驰骋飞奔,倒也没觉得疲累,身子反而愈加清爽舒适,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便远远望见京师雄伟壮观的城楼,扩廓飞身下马,回身把吉雅从马背上抱了下来。 将军牵着宝马与郡主并排而行。 徜徉于宽阔平坦的道路,远眺澄净无暇的天空,身边伴着和古月酷似的人,这感觉如梦似幻,仿佛又重回现代,却又比喧嚣的现代世界少一缕纷扰,多一丝清静。 吉雅深深地吸了口新鲜无污染的空气,很是满足的样子,扩廓睨了她一眼,面上似笑非笑。 彼此无话,却很享受这份致远的宁静。 是的。 吉雅很享受这近乎美妙的时刻。 前方不远处隐约浮现一座构造雅致的八角凉亭,貌似是用来供给来往客商歇脚的驿站,仔细一瞧,旁边竟立着数十余个蒙古士兵,正手持画像排查来往行人,尤其是逮住妙龄少女,持着画像仔细对照。 言语的静默放大了马蹄哒哒之声,守卫的士兵头领闻声远望,见来者是王府将军,赶忙过来施礼,抬眼一看立在将军身边的人,不禁大惊失色,抻起手中画像细细地瞧了瞧,又端详端详吉雅已化了“土妆”的面容,语调吞吞吐吐起来:“这、这、这不就是……”说着望向将军,以示询问,扩廓没有言语,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小的参见、参见郡主!”那士兵慌忙下跪行礼。 “起来吧,不必多礼。”吉雅道,心想我失踪这一日一夜,额祈葛竟然动用这么多兵力来寻,看来以后想要出府玩玩是不太容易了,想起那些刚刚结拜的兄弟们,不禁有些怅然若失。 “末将已派人去遣马车,估摸片刻即到,郡主且在这里歇歇脚儿吧。”扩廓将军手指旁边的凉亭。 吉雅点了点头。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亭子。 凉亭的主人——一个装扮素雅、面貌慈祥、身材纤瘦的老婆婆恭敬地奉上热呼呼的茶水,吉雅捧起茶杯,一边暖手一边趁热饮了一口,顿觉满口溢香,浑身舒爽,不禁赞道:“想不到这小小驿站竟藏龙卧虎,婆婆泡的茶可不比相府的差呢!” 婆婆笑道:“老妪和扩廓将军相熟已久,将军雅人清致,领来的人也必然是贵客,老妪自然要奉上上品之茗款待公子啊!” “公子?噢,对对,呵呵公子,我喜欢这称呼!”吉雅微微笑着,双手捧着茶杯又啜了一口,禁不住竖起拇指又赞叹一声:“嗯,茶香清雅,甚好!”抬头睨了一眼扩廓,见他正自品茗,面色纯净,表情淡然,目光清澈如水,皎如夜空之明月,想起刚才还与之同乘一匹快马,不禁有些羞赧,便兀自捧杯饮茶,默然不语。 宁静的气氛让吉雅目光迷离,有些昏昏欲睡之感。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亭外响起纷乱的嘈杂声,扩廓望了吉雅一眼:“应该是马车到了。”说着起身走了出去,吉雅跟在后面,出门果见塔娜已换了身儿贵重装扮,带了好多丫鬟、仆妇并小斯们立在那里,几辆装备豪华的有些刺眼的马车纵列着候在亭外,引得行人驻足围观。 用不着这么大阵仗吧,吉雅有些不适应,油然而生受宠若惊的“赶脚”。 “拜见郡主!”众人齐齐跪地,冷不防地举动把吉雅吓了一跳,适才在亭子内奉茶的婆婆闻声也出门跪了下来,口中慌道:“不知郡主大驾光临,多有怠慢,还请郡主切莫怪罪!” 吉雅最见不得别人给自己下跪,尤其是那些年长的人跪在自己面前时,罪恶感油然而生,连忙侧身避开,口中故作镇定道:“不必多礼,快快平身!”说着伸手扶起奉茶婆婆。 扩廓见吉雅对下人如此关怀备至,微眯双眼,一丝诧异的表情瞬间掠过。 塔娜从秋玉手里接过一款泛着莹光的纯白色貂皮披风围在吉雅身上,纤手轻巧地把绸带系在领间,又娴熟利落地从静香手里取过织金保暖袖套和耳包分别罩在郡主的手上和耳上,吉雅顿觉暖和了好多。 “恭请郡主上车。”塔娜微一施礼道。吉雅回身瞥了扩廓一眼,说不出是不舍还是不悦,在秋玉和静香的搀扶下,缓缓上了马车。 车外,塔娜拜了拜扩廓,言道:“相爷托塔娜转告将军,多谢将军相助之恩,诚邀将军近日来府上小聚,相爷欲备薄酒亲表谢意。” 扩廓回礼道:“烦请塔娜姑娘回禀相爷,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请相爷不必客气,末将自会择日到府上拜会。” 塔娜点点头,转身上了马车,陪侍吉雅。 吉雅一直在车内掀帘偷看,感叹古人说话真是文绉绉的,简明扼要。 见塔娜上了马车,赶忙正襟危坐,装作一切如常,却见塔娜一反平日里叽叽喳喳的常态,低着头,默然不语。吉雅顿觉奇怪,贴近她的小脸看了看,这一看,更觉有异,只见塔娜拘着小肩膀,埋着头,好像受了委屈的小猫咪似的,美丽的瞳孔分明泛着泪光,观之我见尤怜。 “哟,这是咋啦?思念心上人啦?哎哟哟哟,这才几个时辰没见哪,就牵肠挂肚成这般模样啦?”吉雅打趣儿道。 塔娜却没答话,只是把脸埋地更低了,好像在刻意掩饰什么。 吉雅更加奇怪了,把住她的肩膀向外展了展,然后双手握住她的小脸,硬是给掰地抬起了头,凑近一看,哟,不只是眼泪汪汪的,这眼睛红红肿肿的,好像之前就重重地哭过,不禁收敛刚才的戏谑表情,一脸正色地关切道:“到底咋了嘛?说话呀?” 塔娜虽然心情不好,但毕竟是个踏实的奴婢,见主子都这样询问了,怎敢继续闹情绪,赶紧在座位上侧身行了一礼,道:“奴婢回到府上,就让相爷和夫人好顿训斥,说郡主出门都是奴婢挑唆的,还说这会儿一回去就要罚奴婢去柴房里做粗活儿。呜呜……”一想起自己可怜的处境,塔娜禁不住呜咽出声,越哭越伤心。 吉雅望着她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心中不禁顿生悲悯之意,心说我这趟出行忒也草率鲁莽了,只顾着自己玩乐,却不想给塔娜造成这样糟糕的后果。怪不得当初去寻游龙异象时,她会哭哭啼啼,她是确实害怕被炒鱿鱼,换工作啊。 “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是我硬拉着你去玩的,我保证,保证不会让你去柴房做粗活,让你继续留在我身边,别哭了,好么?”吉雅连哄带劝。 塔娜听闻主子的保证后,甚是感动,也不像之前那么难受了,止住哭声,却还是难掩抽泣,说起话来断断续续:“其实奴婢心里知道、知道主子待奴婢向来都是、都是极好的,奴婢一直、一直为能有郡主这样的主子是三生三世、三生三世积德,修来的福份。” 吉雅听了她的话语后更加愧疚,自己就这么随便一劝,她就感动成这个样子,一个奴才在古代是多么不容易啊,祸是主子作出来的,到头来受罚的却是无辜的下人,唉,真是汗颜! “你放心,我说到做到,一定会跟额祈葛、额赫讲明原由,还你清白,让你继续留在我身边,而且是永远留在我身边,谁来了我都不换。”吉雅真诚的表白完,深情地看着塔娜,笑了笑。 塔娜听完之后,睁大清澈美丽的双眼,眼神中透着感动,透着惊喜,禁不住道:“有郡主这句话就够了,奴婢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奴婢愿意一辈子跟着郡主,忠心耿耿服侍您!”说着就要作势跪拜。 吉雅赶紧扶起,笑道:“不必跪拜,那个什么,别说的这么吓人,什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整地跟拍惊悚片似的。” 塔娜疑惑道:“郡主,奴婢不明白什么是净、耸、篇?” “惊悚片就是——”吉雅欲解释,一对上塔娜一头雾水的眼神,转而言道:“解释了你也不懂,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讲给你也不迟。” “噢,郡主所言甚是!”塔娜应道。 吉雅想着给塔娜减轻些精神压力,就继续打趣儿,故作威严、一本正经地说:“你主子我有话要问你,你要如实招来!” 塔娜见吉雅郡主说的郑重,便也正色道:“请郡主示下,奴婢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吉雅见她如此认真,不觉呆了一呆,继而挑了挑眉毛,笑道:“说,今天那几个小子中你看上谁了?” “额?”塔娜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一脸错愕,仔细一想,那张精致温和的脸庞就仿佛浮在了眼前,不禁眼神闪烁,娇羞无限,掩饰道:“哪有啊,奴婢不知郡主在说些什么。” “你的眼睛背叛了你的心,别假装你还介意我的痛苦和生命,还介意我的眼泪还介意我的憔悴,还骗我一切不愉快都只是个误会,你的眼睛背叛了你的心,为何不干脆灭绝我对爱情的憧憬……”吉雅闭眼陶醉般的唱起了郑中基的情歌,就像平日里和寝室姐妹玩闹一样毫无芥蒂。 塔娜让吉雅整地一愣一愣的,但还是听清里面的中心句“你的眼睛背叛了你的心”,不禁把个小脸儿羞地更红了,两只小手握住脸蛋儿,蹙眉撒娇道:“哎呀郡主不要取笑人家啦!” 吉雅哈哈大笑,心说小丫头你的心思我已知十有八九了。 说笑间,不觉便到了相府正殿门口。 吉雅在秋玉、静香二人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抬头仰望门庭,不禁肃然起敬! 昨日是由偏门偷跑出来的,那时便觉深宅大院庄重威严,及至此时瞻仰正殿,更是不由得被相府宏伟的气势所震慑,果然是百尺矗立,崔嵬奇伟,雕梁画栋,金碧辉煌! 尤其是朱漆大门两侧的玉雕雄狮,精雕细刻,神情威武凛然,给人神圣不可侵犯之感。 铸铁黑栅栏背后透出修饰得异常整齐的大草坪,塑造出这片深宅大院的标志感,草坪上屹立着数十株高大浓密的乔木,配合高墙掩映后的建筑碎影,显得错落有致;乔木附近点缀着竹篱数排,更显雅而不俗;高墙之上随处可见旖旎的石刻花纹,不可不谓是鬼斧神工,障显着院主人高、霸、上之品味。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有意无意地传递着同一条讯息:这府内居住之人非比寻常,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宰相——脱脱帖木儿! 第二十八章 家法严明? 杰作啊杰作,这是中国建筑史上的杰作,足镇山河! 吉雅不住地搜刮溢美之词赞叹眼前的壮观景象,更加怀疑自己作为相府惟一千金的真实性,以为只是身在梦中罢了,于是竟偷偷地掐了掐自己的大腿,这一掐,顿时疼地“哎哟”出了声。 “郡主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塔娜赶紧凑过来,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主子,一脸的关切之情。 吉雅立刻回过神来,心内自嘲自己没见过大阵势,难蹬大雅之堂,赶忙镇定自若道:“没事,岔气儿了。” “插、旗?”塔娜反问道。 “噢,我的意思是我身子有些不适,呼吸微感不畅。”吉雅解释道。 “噢噢,定是这次出行累着了,秋玉、静香快来扶着。”塔娜命令道。 “是!”二女答应着便过来搀扶起吉雅,吉雅深感无奈,自己又不是什么走不动的老太太,哪里就这么娇气了?这个塔娜怎么老是大惊小怪的。 唉,搀着就搀着吧,扶着就扶着吧,索性全身放松,也不使什么力气了,在搀扶下缓步上了数百级台阶到达雄伟的飞檐门楼下。 本想驻足片刻,好好地把相府正门的景色欣赏一番,却因跟随者众多,不便造次,只好乖乖地在塔娜的引领下踏进府邸。 入了正门,早有小斯们备下二乘轿子候着,塔娜先服侍吉雅入坐第二乘装饰华贵的粉红色软轿,安排妥当,便钻进前面的墨绿色轿子头前引路。 吉雅在吱呦呦的软轿中享受着这份众星捧月般的荣耀,心中着实有些得意。 掀帘望望前面塔娜所乘的轿子,其色通体墨绿,又有同色珠翠点缀,纱缦重叠飘渺,不由得感叹这塔娜在相府地位也是着实不低啊,想起这小丫头的种种行为言语就禁不住忍俊不禁。 约摸一刻钟的功夫,轿子缓缓落下,吉雅知是到了正房,突然变地很紧张,想着自己不听额祈葛的管束,冒冒失失擅自出府游玩,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还连累了塔娜,愈想愈觉得忐忑不安,耳边仿佛响起了宫琳娜那怪异焦躁的嗓音。 此时塔娜已下轿,行至吉雅身边,挑起轿帘,恭身道:“郡主,去拜见相爷和夫人吧。”语气中透着惴惴之意和无可奈何。 吉雅看着她楚楚楚可怜的样子,突然不知打哪来的勇气,想要保护眼前这个小姑娘,毕竟是我闯出的祸端,怎能拖累她去受罚?一人做事一人当,这就去给额祈葛解释明白,领罚去! 吉雅下了轿,深深地望了塔娜一眼,道:“别怕,有我呢!”说完挺胸抬头,雄纠纠、气昂昂般地阔步前进,穿过奢华显赫的长廊,来到正殿厅外,做了做深呼吸,迈步而入。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这丫头真是反了天了,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私自在外面过夜!真是越来越胆大妄为,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啊!”刚踏进门槛儿,就让额祈葛的大呼小叫吓了一跳,回身一看塔娜,早已吓地深身哆嗦,和一众丫鬟、小斯低垂着头,跪在殿外了。 吉雅只好硬着头皮往前挪着步子。 猛然想起自己忘记洗脸更衣了,就这身打扮让额祈葛看到岂不是火上浇油?哎呀这个塔娜,咋不提醒我一下呢?赶紧转身,准备落跑——好歹也得回去洗把脸啊。 “站住!”只听身后一声怒喝,吉雅下意识地止住脚步,立在原地,身子禁不住战战兢兢。 脚步声越来越沉,越来越近,吉雅知是额祈葛过来了,心跳的速度陡然加快,心说想不到额祈葛如此震怒,这下可要死翘翘了。 果不其然,额祈葛过来就举起巴掌,准备给吉雅来个耳刮子,吉雅吓地赶紧把头缩回去,心想自己要是乌龟就好了,可以马上把头缩到壳里躲起来——擦,缩头乌龟?这不就是缩头乌龟的由来么?我咋自己骂自己呢? 相爷见女儿一副胆战心惊的样子,手掌终究还是没舍得落下去,只是口中怒斥道:“你现在知道害怕了?我看你是越发的野了!一个女儿家不好好呆在府里,整日介就知道往外面跑,成何体统?如今竟是越来越放纵不堪,随随便便就在外面过夜,真是越大越不知礼数了!” 吉雅想着古代的女儿家都兴说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话,回顾自己的行为确有些理亏,虽不喜听什么训斥,可也只撇了撇嘴,未敢顶撞。 相爷思酌今日就是不打女儿也得收拾一下她那些“尽职尽责”的“好”奴才们,借此也可让吉雅过过脑子、长长记性,收敛收敛那些顽劣的秉性,毕竟再过两年就到了出阁的年岁了,总不能永远这般任性胡为吧?于是又加重了些语气:“乌恩奇何在?” “属下在!” 一个额头饱满,目如朗星,鼻挺唇秀,畜着络腮小胡碴儿、着一身蒙古束腰青丝袍的中年男子从人群中应声而出,走到近前行礼道:“相爷有何吩咐?” “乌恩奇,这么大的相府我交给你打理是对你极大的信任,可你是怎么尽心尽责的?郡主偷跑出去你竟然丝毫没有察觉!”相爷语气中透着不满,但更多的是失望。 “回相爷的话,都是属下的错,是属下监管不严,才导致郡主夜不归宿,请相爷加倍责罚!”乌恩奇倒是爽快。 “责罚?如果责罚有用的话还要你们这些窝囊废干嘛?”相爷白了吉雅一眼,怒气不减尤胜。 这话儿听着怎么这么熟悉呢?似曾相识啊,在哪里听过呢?哪里呢?吉雅努力搜寻着记忆的碎片,袄——道明寺的经典台词: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嘛? 原来道先生是套用额祈葛的话来的呀,哈哈,身为相爷女儿不胜荣幸之至,荣幸之至!吉雅搁这儿不知死活的胡思乱想。 乌恩奇感到相爷的震怒,赶紧由躬身变成下跪,行礼道:“属下知错了,请相爷息怒!” “哼!”相爷一甩袖子,又白了吉雅一眼,然后威严的扫视了下周围的奴才下人,这些人立刻感受到阵阵寒意袭来,没跪的都齐齐跪了下来,已经跪的把头埋地更低了。 他们深知相爷平素虽是极谦和的,可一旦震怒那也是十分骇人的,尤其是相府的家规家法十分严明,一旦触犯必受责罚,不禁各自在心里捏了把汗,既为待下人极好的郡主担惊,也为自己可能被牵连进去受怕。 相爷见众人皆是一副战战兢兢、可怜兮兮之态,不忍太过苛责,毕竟今日之震怒只是自己一手导演的苦肉计罢了,想着昨日朝廷之上与奸臣别儿怯不花的激烈争吵,想着岌岌可危的大元江山,想着小王爷那日对吉雅的眉目传情...... 吉雅啊,你作为我脱脱帖木儿的女儿不知是你的幸还是不幸? 额祈葛如今改变了主意,请你一定要原谅额祈葛,为了大元江山的千秋基业,为了蒙古子民的安居乐业,你一定要原谅额祈葛...... 吉雅望着跪了一地的下人仆妇,心中甚是不安,又见额祈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欲言还止——现代里生性有点儿懦弱的她可是最怕承担责任了。 相爷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相府管家,冷若冰霜地问道:“乌恩奇,依照家法,郡主彻夜未归,下人该如何处罚?” “依相府家法,该当将倚翠园下人全部拉到醒心别院,杖责十板,塔娜作为郡主贴身奴婢不知劝戒主子,”乌恩奇有些不忍地望了望跪在门外的塔娜,继续道:“应杖责……二十!” 倚翠园的下人们咋一听到判决,身子皆是一哆嗦,尤其是塔娜,眼睛都吓地直了。 吉雅望了望自己园子里的下人脸色,不禁在心中自骂:他们跟了你这么个主子,何其倒霉哉? “那就执行吧!”相爷一脸的铁面无私。 乌恩奇略显沉重的道了声:“是!”起身对跪在身后的家丁们打了个手势,他们立刻会意,自觉地两人一组去拖倚翠园的下人,下人们早都惊地面如土色,要知道那杖刑可不是玩儿的,一板子下去疼痛难忍,十板子下去不屁股开花才怪!这时候见要被家丁们拖去醒心别院执行家法,再也控制不住,都恐惧地哭闹起来,口中求饶不断: “相爷饶命啊!” “相爷开恩哪!” “相爷高抬贵手啊!” “奴婢不敢了,相爷网开一面吧!” …… 吉雅没想到事态会如此严重,顿时也慌了神儿,眼见着包括塔娜、秋玉、静香并一些年长的仆妇在内,都要被拖走行刑,再也hold不住了,大喊了声:“慢着!”然后扑嗵跪倒在相爷面前,扯着父亲的衣襟儿,拖着长音,撒娇道:“额祈葛——”那动静儿十分的娇媚无限,九分的动人心弦。 相爷一听宝贝女儿的求绕声,仿佛听到了天籁之音,心中顿时有种冰山溶化的“赶脚”,可还是面不改色,冷哼了一声,转过身去,没有理睬她。 吉雅想着反正他是我爸,我又是这相府惟一的千金,当爸的怎么可能真生女儿的气?索性就好好地哄哄他,不信搞不定! 于是也不松手,直接抱住额祈葛的大腿,那情景就差说声“土豪,我们做朋友好不嘛”了。 只见吉雅抱着额祈葛的腿摇晃着,表情尽量做到可怜状,口中拿腔拿调地央求道:“额祈葛——,孩儿知错了还不行——吗?放了他们吧,孩儿再也不会夜不归宿了,孩儿昨日彻夜未归是因为看到天上有……” 第二十九章 夜宿家庙? “住口!”吉雅未及说完,就被相爷厉声喝止,吓地身子一哆嗦,本能地缩回小手,跪在那里,偏偏头,撇撇嘴,不敢再言语了。 “你你你,你说你又想拿什么陈词滥调来糊弄于我?你看看你,整日里不安心地呆在园子里学好琴棋书画,绣工女红,就只知道往外面疯跑,如今竟敢落得彻夜不归!难道把我前日里跟你说的话都当成耳旁风了吗?” “琴棋书画,绣工女红?这我哪儿会啊?”吉雅轻声嘟囔,透着小小的不满。 虽然这声音够低,却让耳尖的相爷捉了个正着,顿时火气更胜:“你哪会?你是不可能会,你正经八百地学过一天么?你不爱红妆爱武装,整日介不是外出飙马就是在后花园武枪弄棒,你再看看你这双大脚,哎哟哟——” 相爷一副不忍再看的表情,继续喋喋不休:“这贵族之女该有这么大的脚么?这官宦之家的女孩儿有哪个是不裹足的?你七岁上下就该裹足,可你秉性顽劣,不听教诲,脚没裹成不说,还长地这样大!哎哟哟哟,为父是真怕将来没人敢娶你个疯丫头!” 虽然相爷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并不认同自己的说法,女儿的绝色美貌,举世无双,看小王爷的意思,对女儿便是十分的倾心,只不过出于自己的目的,故意安排这场戏,这场不想面对,不想参与,却必须面对,必须参与的戏。 这边儿跪在地上的吉雅寻思着原来自己这躯体的前灵魂是不爱红妆爱武装啊,那至少是会些武功的,正合我意啊,可话说回来,她怎么一点儿这方面的记忆碎片都没给我留下呢?不禁微感失望,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一脸无辜地脱口而出:“我这脚也就三八半嘛,我身高一米六五左右,与脚长成正比,不算大呀。” “你——” 相爷让吉雅气地一时语塞,竟至无言以对,举手便要拍下,说时迟,那时快,美丽端庄的额赫及时赶到,张开双臂扑了过来,便护住跪在地上的吉雅,连哭带劝道:“老爷,妾身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可舍不得她挨打受苦,您若真想打就打妾身好了!” 相爷陡见妻子出现,甚为意外,抬头斥责夫人身后的一个仆妇:“乌日珠赞!我不是让你看着夫人吗?怎么不呆在内室,跑到这里来了?你是怎么搞的?” 那仆妇一脸的无辜可怜相,低着头,吞吞吐吐道:“奴婢拦着夫人,可夫人她……” “不关乌日的事,是妾身见老爷安排下人阻止妾身来正厅,妾身便知定是老爷又要训斥我的宝贝了,才非要过来看看的,来了一看,果不其然是这样!” 夫人风姿瑰丽,加上一番撒娇耍赖,顿时如春风化丝雨,把相爷的怒气息掉了一多半,转而叹道:“真是慈母多败儿啊,你看看你这宝贝女儿现在真是跟你没两样,都是这么的、这么的……唉!” 当着众人的面,相爷觉得不便太伤相府女主人的面子,就把到嘴边儿的难听话咽了回去,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像我怎么了?我的宝贝女儿自然得像我呀,再说我看像我没什么不好!”夫人嘟着小嘴,振振有词地说。 吉雅抬头看了看美丽的母亲,不禁心中赞叹:我这母亲与电视剧中的那些古代女人不大一样呀,她性格活泼,言语欢脱,跟个小孩儿似的,蛮可爱的嘛,哈哈! 相爷毕竟是个疼爱老婆的人,一见夫人耍赖皮便无言以对,但此次事情重大,不可姑息,便望着吉雅,义正词严道:“随我来家庙!” “家庙?”吉雅疑惑反问。 “老爷——”夫人面现惧色,赶紧扯着相爷的衣襟,欲再次动用‘美人撒娇计’扭转乾坤。 “夫人,你不必再为她求情了,我脱脱帖木儿家族人丁单薄,膝下就这么一个女儿,还这么的、这么的顽劣不堪!如今世道不比从前,她已十而有三,再过两年就到了出阁的年纪,若再不严加管教,只怕为时晚矣,又怎能传承家族重任啊!”说完冷冷地瞥了吉雅一眼,一甩袖子,厉色道:“随我来!” 吉雅怯懦地扶着母亲一同起身,望了望地上跪着的下人,郑重地给相爷施礼道:“孩儿随额祈葛去祠堂接受责罚便是。” “宝贝——”夫人不舍地打起岔来。 “没事,额赫不必担心。” “走吧!”相爷依然一脸的威严。 吉雅却没有动,突然跪下行了个大礼,道:“彻夜不归之事是孩儿的错,一人做事一人当,求额祈葛免除对他人的责罚。” 相爷见状,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欣慰,想不到我这女儿还有些担当,是个仁义之人,便不似先前那般生气,语气也稍微缓和:“既然触犯了家规,理当接受家法责罚,杖责姑且可以记下,但今后三个月的例银必须扣除!” 众下人们一听可以免除杖责,激动非常,赶紧跪拜,哭天抹泪道: “谢相爷手下留情,谢郡主!” “谢郡主!” “谢相爷开恩!” 吉雅见状也似如释重负,连忙拜下,不忘谢恩:“孩儿多谢额祈葛手下留情,网开一面,话说额祈葛果然是胸襟宽广,豁达大度、高情远致,不同流俗,厚德载物,怀谨握瑜,人中之龙,盖世无双!” “胡说八道!人中之龙那是当今圣上!”相爷口中虽持否定之词,心中却被女儿夸奖地有一丝喜悦之意,“起来吧,随我去祠堂!” “噢,是!”吉雅答应着,从地上爬起来,跟着额祈葛后面,父女二人一前一后的往外走,身后跟着一大堆仆妇家丁。 “吉雅宝贝——”夫人无限担忧在后面唤了一声,吉雅也顾不得许多了,回身安慰了声:“额赫请放心,女儿去去就回,不会有事的。”说完跟随额祈葛往正厅走去。 “乌日珠占!”夫人急唤。 “奴婢在,夫人有何吩咐?”乌日赶紧走到夫人跟前,躬身听令。 “快去跟着郡主!”夫人压力过大,有些要晕倒的迹象。 “是!”乌日应了一声,回身吩咐另一个仆妇:“乌兰,快扶夫人进内室休息!” “是!”乌兰赶紧过来扶住夫人。 “夫人请放心,奴婢这就去护佑郡主。”乌日道。 “快去快去啊!”夫人勉强支撑着,催促道。 乌日点点头,面色一紧,急步奔到殿外去寻郡主。 一到厅外,吉雅就从众人的眼神中感受到一种紧张不安的气氛,怎么周围的人个个都这么严肃,难道家庙有古怪? 软轿已经备好,吉雅坐了上去,这次还是乘轿,看样子家庙离正房不算远,但也不会太近。 到底家庙在哪里?它是个什么东东?为何那些下人听额祈葛让我去那儿,就都流露出恐怖的眼神,吉雅有些一头雾水,但更多的是忐忑不安,她开始自我安慰起来:没事的,别害怕啦,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到了地方再说嘛,父亲就是父亲,你是他唯一的女儿,他怎么也不会对你太过苛责滴,不怕啊不怕。 想到这儿,阿Q精神极强的吉雅如释重负,心情又大好了,轿子的座位很软很舒适,她享受着这花钱旅游才能有的感觉,心想这几天还没仔细欣赏这座硕大的高宅大院呢,正好可以一路上观赏一番,于是美滋滋地掀起轿帘。 这一掀一看,受惊不小,深宅大院果然是园中有院,院中有园啊!且花园面积远远超出建筑面积,给人以“近、静、净、境”的无上生活体验,完全符合自己在现代时梦想的“十亩之宅,五亩之园,有水一池,有竹千竿”之意境,砖石木料之工艺,楼阁别院之复杂便是令人目不暇接,水上的书房、临水的美人靠,以及各种路廊岛桥,错落有致,隐逸的山水文化趣味和曲径通幽、步移景异之美,都出乎吉雅意料之外。 果然古代的风景好啊,不但风景好空气也好,嗯,怪不得那些穿越剧里的人常说:这里的酒你尽管喝,肯定没有勾兑甲醇;这里的菜你随便吃,肯定没有泼洒农药;这里的空气你尽量吸,肯定没有汽车废气! 吉雅不禁有些洋洋自得。 掀帘往另外一个方向再看,轿旁边跟着一位三十岁左右的仆妇,仔细一瞅,正是额赫贴身仆人乌日珠占。 “是你啊,阿姨。”吉雅笑着跟她打招呼。 乌日珠占笑着更正道:“见过郡主,奴婢不是很明白郡主为何称呼奴婢为阿、姨?” “那应该称呼什么?”吉雅有些疑惑。 “郡主不是一直称奴婢为奶娘么?” “噢——原来你是、你是我的奶娘啊?”吉雅有些惊讶。 “是啊,难道,郡主忘记了么?”这次是乌日珠占惊讶了。 “噢噢不是不是,我当然不会忘的啦,我跟奶娘开玩笑呢!”吉雅连忙改口,心想原来我不是喝某某牌奶粉长大的,而是喝着她的乳汁长大的啊,哎哟哟,纯天然、无公害的母乳喂养呀,不禁对眼前这个奶娘大为亲切! “奶娘啊,我最近记性有点不太好,不知以前可曾到过家庙?”吉雅试探着问道。 “这……”乌日珠占欲言又止。 她怎么吞吞吐吐的?难道内中果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唉!”吉雅故意叹了口气。 乌日珠占见吉雅一副担忧愁苦的样子,有些不忍心,赶忙安慰道:“郡主不必害怕,有奶娘在呢,奶娘今晚陪你在家庙过夜。” “在家庙过夜?”吉雅不可思议地张大嘴巴。 第三十章 相国世家 “额,呵呵,奴婢的意思是如、果、今晚要留宿家庙的话,奴婢就陪着郡主,呵呵。”乌日珠占特意把“如果”两字加重语气,好像刻意要掩饰什么。 吉雅见她不肯透露实情,甚为扫兴,无奈的转向另一边继续看风景。远眺一眼,隐约可见错落有致的亭台楼阁之后座落着几排高大耸立的建筑物,独树一帜且气势磅礴。那是什么建筑啊,如此雄伟庞大?赶紧掀开帘子询问:“奶娘,前面的那个建筑是什么啊,难道是皇宫?” 乌日抬头望了一眼,有些神不守色,吞吞吐吐道:“回郡主,您是不是没有印象了?那不就是、不就是咱们相府的家庙么?” “家庙?”吉雅伸长脖子又望了望,赶紧回身道:“怎么可能?一个庙都这么大的啊?瞅着可不比咱们府上的正殿逊色呢!” “回郡主的话,咱们这座家庙的确不一般,这可是当今圣上派人修建的啊!”乌日言语中流露出身为相府下人的骄傲之情。 “皇帝建造的?哇,皇帝居然亲自给咱们府上建造家庙啊!”吉雅有些不可思议,同时也更加确信额祈葛在皇帝心目中不可估量的位置。 “是啊。”乌日珠占答道,却目光闪烁,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 吉雅其实是个很敏感的人,她一看奶娘的眼神,便知她还有什么话没说,心中虽很好奇,可转念一想,她是母亲的贴身奴婢,定然是个头脑清醒、有智慧的人,不说自有不说的道理,便不再追问。 吉雅缩回身子,在轿子吱吱呦呦的催眠之下,竟产生些许困倦之感,打了个呵欠,整个小身子堆在座位上,不知不觉睡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轿子缓缓落下,乌日珠占到轿前一掀帘子,见郡主在里面正睡地香甜呢,不禁莞尔一笑,轻声呼唤道:“郡主,郡主,醒醒吧。咱们到了。” 吉雅隐约听见呼唤,闭着眼睛打了个呵欠,嘟囔道:“噢,到了啊。”说着慢慢欠起身子,在乌日珠占的搀扶下跨出了轿子。 不知是午后的日光太刺眼,还是这眼前的宫殿太过金碧辉煌,吉雅有那么一瞬间的恍忽。 “禀启郡主,老爷让乌日珠占过来听候吩咐。”名唤乌恩奇的管家过来躬身行礼道,同时眼角朝乌日瞥了一眼。。 吉雅目不斜视地望着家庙,随口道:“去吧。” 乌日颔首道:“郡主在这里等着奴婢,奴婢去去就回。”说着跟着管家去了。 来到僻静处,那乌恩奇管家伸手食指,往乌日珠占的下巴上轻佻地抚了一下,笑地有些猥琐:“我美丽端庄的额合那尔,就知道你会跟着来这里。” 乌日连忙打掉他的手,含笑嗔怪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在这里胡闹?” 乌恩奇听了,连忙敛容正色道:“老爷吩咐了,先给郡主安排住的地方歇息一下,晚饭后再给郡主训……训话。”话里好似有些隐忧。 “噢,也好。唉,这是第三回了,不知这次郡主还会不会像前两次那样,真是有些焦心啊。”乌日言语间也甚是忧虑。 “应该不会吧,上一次已经是四年前的事了,那时郡主还小,才会……现在不同了,郡主已经大了。”乌恩奇宽慰道。 “嗯,也许吧,你去侍候老爷吧。我去服侍郡主用些茶点。”乌日道。 “嗯,好的。”乌恩奇点点头,离去了,乌日也回身来寻郡主。 此时吉雅正出神地瞻仰着面前的宏伟建筑。她完全被眼前的景象震憾了,看巍峨的五马头墙,可以判断这里是相府宅院的尽头,借助这里高耸的地势,可以远眺府邸周遭的景色,只见相府东耸虎峰,西侍凤冠,南有祥云飘浮而上,北见长溪蜿蜒而来,山清水秀,风光旖旎,果然是传说中的风水宝地啊!仅眼前的家庙占地面积估摸着也有一千多平米,以山带水,气势飞动。 观家庙,大门两侧有一对抱鼓石,雕刻精致。门楼前有照壁,形成护垣,四根粗壮的石质檐柱,托着硕厚的额枋和曲梁,楼顶为重檐歇山式,流线优美的飞檐,参差相衬。 楼面上悬一幅巨大牌匾,牌上直笃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相国世家。门楼下摆为四攒九踩四翘品字斗拱,阔约七间房,进深也至少有两间房宽,壁上皆有浮雕花鸟图,一幅幅既生动又别致,让人仿佛置身于花鸟世界。望正殿院落至少有五至六进,南北各有数余偏殿陪衬,吉雅惊叹不已:果然是造型奇伟、古今罕有的家庙! 此时乌日珠占过来拜见郡主,躬身道:“请吉雅郡主入寝堂歇息,奴婢这就命下人备膳。” “且慢。”吉雅叫住了她。 “郡主有何吩咐?” “奶娘算是这府上的老人儿了吧?”吉雅颇有意味地问道。 “是……是!”乌日好似悟出郡主接下来要问什么,回答地有些闪烁其辞。 “那就给我介诏一下这家庙吧。”吉雅不动声色,语气中却透着勿庸置疑。 乌日珠占沉吟了几秒钟,行礼笑答:“是!郡主请随奴婢来。” 吉雅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爽利地答应了,有点儿小小地意外,虽心中有些忐忑,但面上表现地很镇定,也未言语,只想静观其变,于是抬脚迈进门楼。 “郡主,咱们府上的家庙是当今圣上派人督造,正殿由门楼、影壁、仪门、廊庑、明楼、庭院、亭堂、寝堂八个部分组成,北殿设有金陵戏院、檀溪书院、荷叶塘、桂花厅……”看来乌日对这里很熟悉,介诏起来滔滔不绝。 “等等,什么书院?”吉雅打断了她。 “檀溪书院。” “噢,在北殿么?”吉雅问。 “是。” “那今晚就在那儿住下吧。” “是。”乌日应道,回身命令道:“凌烟、踏雪去北殿把正房的寝堂清扫干净,布置妥善些,郡主今晚要在那里下榻。”两名侍女应声,带着七八个小丫鬟行礼退去。 吉雅想着这古代没电视没电脑,估计手机这会儿也停机了,看来只好看看书打发时间了,今晚就去那个什么西书院看看武侠小说什么的吧,对了,还不知这朝代有没有武侠小说呢?难道真地要看那些听起来就很枯燥的四书五经? 忽然忆起昨日跟那几个结拜兄弟的约定,不禁心思好似千斤重,自己要是个说话不算数的人就好了,也就不会有什么自我谴责了,就当他们是过眼烟云不去理了,可如果真不去给那个叫朱重八的少年讲书,恐怕难过自己良心这一关啊! 吉雅一阵胡思乱想,仿佛又看到想起朱重八充满期待与信任的眼神,不禁有些焦躁不安。 “郡主,咱们还看么?”乌日笑问。 吉雅回过神来,连忙应道:“嗯,当然啦,不过今日时间有限,咱们就先瞻仰一下正殿吧。哦对了,其它人都去北殿等着吧,不用跟来了。” “是,相爷已经差人让看管家庙的所有僧人都退到南殿去了,庙中再无旁人,郡主可以安心游览。”乌日道低头回道。 吉雅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自顾自地向前走去,眼前的盛景让她把心中那一点阴霾一扫而空,渐渐有些喜滋滋的了:嘿嘿,什么忧心的事都抛诸脑后吧,本姑娘今日就好好游览一下这座宏伟的宫殿,不,是宏伟的家庙!注意这一点:免费的旅行。嗯,穿越果然不须此行,不须此行啊!吉雅越想越开心,步伐也更轻快了些,时而停下来抚摸着墙壁上那些精雕细琢出的精美花纹。 所到之处,只见那些额妨梁驮、平盘斗、扶脊木、雀替等等,无一不镂、无一不雕,刀法古朴有力,线条遒劲豪放,至最后一进院落,墙壁上更有石刻中的精品,上面刻有丹凤朝阳、松鹤延年、杜鹃唱梅、牡丹富贵,画面典雅生动,件件巧夺天工! 终于来到最为引人注目的那座气势宏伟的建筑物面前,只见它以木质结构为主,高耸矗立,吉雅伸出手指数了数,有六层之多,一至四层外观呈方形,五六层为八角形,最顶冠镶嵌着紫金葫芦,檐角饰凤尾反翘,隐约可见最底层是硕大的厅堂,整个建筑占地面积极为庞大,吉雅思忖着,这东西看起来倒像个巨型木塔,里面的物件就不用说了,定然极为精美,她有些迫不及待了,赶紧迈步向前,准备进去一探究竟。 乌日珠占样子变得极为恐惧不安,突然跪拜行礼,道:“郡主!”声音中饱含着急切、慌乱、还有……恐惧? 吉雅立刻意识到“蹊跷”就在这个建筑里,心跳骤然加快了几拍,望着跪在地上的乌日珠占,心想:都到了这里了,这个时候了难道你还不肯说么?回复的语气也不像之前那般明快,虽只区区两字,却透着丝丝寒意:“怎——么?” “郡主已经游览了有一阵子了,奴婢估摸着郡主许是累了,应该歇息了,况且这会儿茶点也已准备妥当,不如暂回北殿用膳,明日奴婢再陪郡主续游如何?”乌日尽力掩饰着内心的不安,却让心思敏锐的吉雅察觉出她在刻意隐瞒什么,欲发的好奇心重了。真想马上就进入这个“巨型木塔”一探究竟。 只是见乌日珠占言辞谨慎,滴水不露,让人无处辩驳,况且已经看出她的慌乱不安,又想着自己的躯体从小是吃着她的乳汁长大的,很是不忍,便侧身走到她的面前,轻轻扶起她,柔声道:“奶娘说的正是,走了这么久,我确实有些饿了呢,正想着吃些东西垫垫肚子,快起来随我回去吧。” 第三十一章 又见古董 只是这么寥寥几句,乌日仿佛等了好久好久,她不易觉察地舒了口气,战战兢兢地起身,低着头应了声:“是!”宛若如释重负。 …… 北殿给吉雅第一印象是大,非常大,太大了,除了宽阔豪华的正厅外,该有的房间都有,且个个都以大为主要特点,看来古代最不缺少的是地皮。 沐浴:各种奢侈自不必说; 更衣:各种繁琐更不消细说。 用膳:细说一下。 来了相府先是脑子不舒服,一想关于朝代之类的问题就头痛难忍,之后便是出游,惹下这么个不大不小的乱子,所以这次午后茶点,应该算是在相府里,第一次正愣八经吃的一顿饭吧。 话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府,果然在吃穿用度上非同凡响,这一顿小小的下午茶,就至少有三、四十样菜色,还不算各色糕点、果品。 吉雅先是在心中小小的赞叹了下,便不客气了,挨样品了一品,依次浅尝了一遍,便混了个酒足饭饱,虽然之前摈退了众多下人,只留下乌日珠占、凌烟、踏雪,但这有失郡主威仪的吃相还是惹得三人彼此侧目,传递着一个不约而同的信息:看样子郡主这趟出游不太顺利啊,估计是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要不是饿成那样儿,怎能这般狼吞虎咽、不顾形象?要知道从前的时候,郡主可是随便啜上几口便放下碗筷了。 吉雅拿眼角一瞥便已领会了她们的意思,不过却没放在心上。 这有什么啦,不过是一顿饭而已,你们以后会发现我有更多不同之处,慢慢就习惯了。 话说咱不是失忆了嘛,失忆的人你们懂得?不知者不怪,不知者不怪呀;又话说失忆这事儿……真不是装的,怎么一想有关这个朝代的历史事件便头痛不止?难道我真的患上了选择性失忆症?选择性失忆、选、择、性、失忆!一种对如今身处朝代的未知恐惧感阵阵袭来,吉雅一阵紧张不安,困倦之意也随之而来,“饱暖思睡意”,可能就是这个道理吧,吉雅一边作着最后的领悟,一边模糊地道声“困了”,便沉沉睡去。 乌日等三人就赶忙服侍郡主歇息。 吉雅这厢里心满意足的睡了,却不知道那厢里乌日珠占愈加忧心忡忡。眼见着天色越来越暗了,老爷可吩咐过晚间要给郡主训话啊!唉,乌日不无忧虑地望了吉雅一眼,见她酣睡正香,便无奈放下床帘,退下了。 约摸过了近三个时辰,吉雅方醒,这一觉睡地舒服极了,她伸了个懒腰,同时打了个重重的呵欠,望望窗外,天色稍暗,不过依然不会让吉雅打消去哪儿玩的想法,她美滋滋地寻思着,嘿嘿,穿越到这里真心不错啊,这郡主的日子就是每天吃、喝、玩、乐,真是前世、不、前前世、不不、前前前、千世休来的福份哪,哈哈!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也不叫下人来服侍,准备自己穿起衣服好偷溜去那个八角木塔瞧个究竟,对,没错,就是自己一个人去,你这个奶娘不是不肯让我进去么?我却偏要看个究竟,就不信你们都敢去的地方,我薛染儿不敢去? 一边想着一边搜寻衣服的下落,瞥见斜对面的几子上整齐叠放着厚厚两摞衣物,便走过去,抱到床上,翻动起来,一翻顿时有些头皮发麻,尼码这古人还真是费劲啊,这么多大大小小,厚厚薄薄的东西要怎么穿嘛,尤其是经过自己刚才这么一翻,都找不到哪件是内衣哪件是外衣了,哪个应该穿在哪个外面呢,真真儿地让人头疼哟! 不管了,管它呢!胡乱穿上完事儿!于是就动起手来,刚刚套上一件,就听到屏风外面轻轻脆脆的声音响起:“郡主醒了么?” 哎呀呀,我不是让她们都下去了么,怎么还一个蹲这守着呢?吉雅有些失望,过一会子,乌日不就得知道我醒了么,知道我醒了不就得堵着我不让我去那个巨型木塔了么? “噢,我是醒了,你怎么没有退下?”吉雅故作不悦。 “是乌日珠占阿妈让我留下,以备郡主呼唤的。”女孩儿已经从屏风后躬着腰出来了,低着头怯懦地回话,生怕触怒了郡主。 吉雅见她这么惊恐,便不好太过严肃,不再言语。 “奴婢服侍郡主更衣吧?”女孩儿试探着凑过来。 吉雅看着面前这叠令了头疼的衣物,轻轻“嗯”了一声。女孩儿过来偷眼一瞧,不禁有些忍俊不禁,吉雅白了她一眼,心想果然我穿错了,唉。 女孩儿帮吉雅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重新按照正确的顺序穿好,足足花了半个时辰,让吉雅甚是无奈。 穿戴妥当便是打定主意要独自一人去偷观木塔,无奈眼前这么一个大灯泡在这明晃晃地的照着,实在是个麻烦事,于是故作严厉道:“丫头,我有事要你去办!” 女孩儿突见郡主发威,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甚是恐惧,连忙跪下道:“是!” 吉雅看着她那怯懦的样子,心中不免有些不忍,但一想众人的眼神,尤其是乌日珠占那欲言又止的模样,那充满神秘感的木塔,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瞅着这女孩儿的身材,一计上了心头。 “你把外衣脱下。”吉雅命令。 “这……”女孩儿有些迟疑不决。 “快啊!”吉雅一边脱着自己的外衣,一边催促道。 女孩儿只好信言行事。 不一会儿,女孩儿在吉雅的命令之下互换了外套。 “我一会儿要出去一下,你,躺到我的被窝里去!”吉雅言语很是严肃。 “啊?”这女孩儿惊讶地张大嘴巴,以为自己听错了,“奴婢愚钝,不知刚才郡主说的是……” “躺到这里来!”吉雅一掀被子,示意她。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郡主饶命!”那女孩欲发地恐惧,居然在地磕起头来。吉雅赶紧闪到床的一边坐下,心想你们都给我跪啊跪的,磕啊磕的,我可不想折寿啊!面上还是冷冷地:“饶命可以,躺到这里来!” 那女孩儿战战兢兢地挪到床边,突然又是一个“扑通”跪下,“郡主,要是乌日阿妈知道了,奴婢就活不成了啊,这相府的家规严明,奴婢怎敢睡到郡主的床上呢?请郡主开恩哪!” 吉雅仰天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你放心,到时候就说是我让你睡到我的床上的,OK?” “什么哦,渴的?郡主是渴了么?奴婢这就去给郡主倒茶!”女孩连忙起身去桌边准备倒茶。 “停!停下!”吉雅有些要疯掉的“赶脚”。 女孩儿吓地又连忙跪下了,“郡主请吩咐!” 吉雅把被子又是一掀,语气上又加了一份严厉,道:“上来,躺在这儿!想活命就躺在这儿,不然的话,哼!” 女孩儿这才意识到,今天不躺到郡主的床上,看样子是不行的了,只好依照主子吩咐战战兢兢爬到了郡主的被窝里。 吉雅看着她恐惧的样子,趴到她的小脸儿面前,柔声道:“不怕啊,有我在,你怕什么?谁问你,你都告诉他们说是我让你这么做的,我看谁敢动你?” “是,奴婢知道了。”那女孩儿在床上欠起身子回道。 “好了,睡吧,好好睡一觉。”吉雅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转身蹦蹦跳跳地的出了北殿,由偏门偷偷溜了出去。 吉雅在来北殿的路上就记住了去木塔的路线,约半个时辰便重新到达了庞大的木塔跟前,又一次被眼前高大建筑的宏伟气势与精湛雕功所震憾。 只是、只是这悬挂的牌扁上为何书写的竟然是“警钟长鸣”!这是什么东东,什么意思嘛?怎么好像是一种警告呢?不禁满腹疑团。算了,别管那么多了,进去看看再说。 一进大厅,第一感觉是大,非常大,太大了,大却不空旷,因为这里摆放着不计其数的木雕! 吉雅徐步观去,最靠近厅门的多为吉祥纹样,神话故事,诸如吉庆有余、五谷丰登、龙凤呈祥、平安如意、松鹤延年等等,雕刻精细,鬼斧神工,连表情都栩栩如生,怪不得有“参轮可使自转,木雕犹能独飞”之说,吉雅轻轻抚摸这些镀金木雕,感觉鼻间充斥着一股奇异芳香,凑近木雕嗅了嗅,再仔细观察了下木质,觉得有点儿像电视记录片中介诏地那种叫桧木的木材。 桧木生长于高冷深山中,屹立不摇几千年,吸收天地日月精华故累积大量芬多精,成为植物中带氧量最多的一种,药书中记载,桧木入药使用,有祛风理湿、滋养强壮及宁神益智等效用,吉雅禁不住又深深吸了吸,顿觉神志愈加疏朗。 恋恋不舍地往前走,所见之物尽是些或庞大或娇小,或朴素或华丽的根雕,诸如飞禽走兽、花鸟鱼虫、海洋生物、十二生肖等等,形象逼真,生动可爱,吉雅不禁慨叹:果然是三分人工,七分天成啊,古人同样具有善于发现自然美的能力!佩服佩服! 再往前行,目之所及琳琅满目:空中悬挂着的,架上摆放着的,墙上镶嵌着的,皆是些姿态各异,颜色不同的木雕小玩意儿,什么宫灯啊、镜框啊、笔架、笔筒、首饰盒、储蓄罐,种类繁多,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雕工绝对称得上是精美绝伦,令吉雅眼花缭乱,禁不住心花怒放,这要是放在现代世界里,可都是价值不菲的小古董啊! 第三十二章 塔顶秘密 吉雅左右瞅瞅,确定四下无人,便开始挑挑拣拣,顺手牵羊地,觅了几个可随身携带的饰品,并几个俏皮可爱的小动物,扔到衣袖里,边扔边默默地为自己开脱:窃自家的东西应该不算偷吧?然后蹑手蹑脚地上了通往二楼的木梯。 一上二楼,顿觉豁然开朗,二层为方形神殿,四周设有回廊,八面开窗成阁,厅、堂、殿、阁,组成一体,风格独特,吉雅随意看了看,记着此行的真正目的,便拾裙一步步上了三楼,仍然未见有什么端倪,便上四楼、五楼,直至窜到塔顶,再也无路可走,心内已经充斥着小小失望之意。 吉雅回想乌日珠占那恐惧的眼神,更加满腹疑团,这塔内定然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是为何到现在都没有什么新鲜异样的发现呢? 难道这秘密就藏在这塔顶? 于是加紧防备,脚下步子放轻,小心翼翼地闪身到正厅门口,这里的门是虚掩着的,刚想推门而入,却隐隐听到厅内传来一声声啜泣,这哭泣声蕴涵了太多内容,但更多的是痛彻心扉,是一种融会着痛苦、无助甚至撕心裂肺的痛楚之音。 吉雅借着虚掩着的门缝儿向内窥视,屋里萦绕着供奉香料的气味儿,让人的心和眼都有些朦朦胧胧,加上距离尚远,看地不是十分清楚,但从那人的背影上分析,应该与她心中所料没有出入,这哭声来源于自己这时代的父亲——额祈葛——脱脱相爷,禁不住心跳的节拍又加快了几下。 仔细倾听,只听脱脱相爷道:“阿爸嘎,是我对不起您,您的养育之恩,我一直记在心上,可是走到今天的这个地步,是我无能为力啊,您九泉之下若是痛恨于我,我也无话可说,无话可说啊!啊……”脱脱相爷边哭边诉,这痛心疾首之情深深感染了门外的吉雅。 额祈葛怎地如此伤心欲绝?吉雅把门缝儿又扒地大些,好让自己看地清晰些,隐约见相爷跪在铺团上,不住地磕头,言语中透露着悔恨、歉意还有……无可奈何。 顺着额祈葛的眼色望去,那是什么?什么东西?案几上放罢着一个圆圆地、黑黑地……什么东西……等等,吉雅以为自己眼花了,晃了晃头,揉了揉眼睛,推开门,往前走了几步再看,透过香烟缭绕,吉雅的呼吸顿时变地急促不堪,甚至要窒息了,是的,她终于看清楚了,那不是别的什么东西,而是、而是一颗人头!一颗人头摆在几上,双眼圆睁,面部狰狞,令人望之不寒而栗! 现代穿越而来的吉雅从来没有看过这么惊悚且真实的一幕,登时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 这一晕不知是困着了累着了还是惊着了,醒来已是翌日正午时分。 一睁眼,便瞅见眼前好多双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吉雅又是被唬了一跳,“噌”地从床上坐起,这一起倒是把正端详着她的丫头仆妇吓个半死,全都匍匐跪在床边,口中称道:“郡主息怒!” “郡主醒了?”熟悉的声音传来,吉雅稍显模糊的视线重新清晰起来,眼前之人果然是塔娜没错。 一种不知从何袭来的恐惧与悲愤还有懊恼充斥着内心,再也抑制不住,她扑进塔娜的怀里轻轻啜泣起来:“你知道么,塔娜,你知道我昨晚看到什么了?那不是梦,是真的,是清清楚楚的存在!太可怕了,我要离开这里,带我离开这里,我要离开,我们现在就回倚翠园吧!”说着也不管其它人慌作一团,自己动手胡乱穿起衣服来。 “郡主、郡主您冷静一下,冷静一下!奴婢也是特地为此事来这里的,夫人怕郡主惊惧,特派奴婢前来侍候郡主,郡主不要惊慌。”塔娜毕竟年纪小,遇到突发事件也有些紧张,口中虽不住的安慰吉雅,言语上还是难掩失措,只期待主子不要这么难受,但相爷有命,不能不说,终还是吞吞吐吐地道出:“郡主,相爷命郡主留下,今晚再去、再去警钟长鸣塔。”说完更加慌乱地跪在床边,垂下了头。 吉雅简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什——吗?你说什吗?你再说一遍!”吉雅能感觉到自己的声音不但不那么悦耳,甚至透着愤怒与惊惧等复杂情绪。 什么狗屁的穿越啊,才高兴几天哪,就遇到这么恐怖的事情?难道以为是在拍摄惊悚片么?别坑爹了好么? 于是也不管他们说些神马乌七八糟的劝慰之语,统统不入耳内,一概不听,一概都是扯犊子,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继续往身上套衣穿裤,话说这些衣服还真是难穿,这么烦琐,算了,挑几件保暖的胡乱穿上得了。 塔娜道:“郡主要更衣,不必心急,秋玉、静香来侍候着就是了。”又望了望跪了一地的下人,道:“你们且退下吧,有事再唤你们来。”下人们行礼退了出去。 秋玉、静香来侍候着,吉雅也不推辞,心想且穿好穿暖,吃饱喝足再图逃跑不迟,最好再带些值钱的金银财宝最好,这兵荒马乱的年代,这元朝末年的郡主当也当不了几天,不如另谋他径为好。 只是、只是,吉雅不知怎地,此时的脑海中竟然忽而想起了扩廓将军,毕竟他和古月长的一模一样,如果这一辈子再也无法穿越回去,和他在一起生活倒也不错,可他现在是王爷的人,自己就这么一跑,不是和他再难见面?看他在男女之情上像个呆呆笨笨的木头人,要想把他勾搭着跟自己走,好像也有点儿难度。 就这样在脑海里快速的思忖着,竟然一时间没能拿出什么好的主意来,不禁有些垂头丧气。 可以说是左右为难,想跑又舍不得跑,那就躲到自己的倚翠园吧。 穿戴妥当,就着眼前的铜镜子望了一眼,顿时又被镜子反射出的绝色美人脸吓地一怔,片刻复又镇定下来,没错,她就是我,我就是她,不得不说,自己附身的躯体实在太迷人了,虽然还不满十四岁,可身高已近一米六五,身材虽清瘦了些,但皮肤却出奇的嫩滑,不是那种雪白的颜色,却是上等白玉般晶莹润泽之色,任谁看了都会禁不住倾倒折服,吉雅心中充斥着说不出的复杂思绪。 瞧了眼桌上备好的佳肴美味,却鬼使神差地想起塔顶案前摆放着的阴森可怖的人头,便登时没有半点食欲,按了按眉头,满面升起愁云。 塔娜见状,摈退左右,轻声劝说主子:“郡主,好歹吃点儿吧,晚上还得去……那里。” 不劝还好,一劝吉雅欲加烦恼,忽然一把揪住塔娜,目光也变的凌厉肃穆,盯着她的瞳孔,一字一顿问道:“塔娜,你一定知道那颗人头的秘密吧?” 塔娜冷不丁被逼问,顿时面色惨白,许是因为恐惧,她全身颤抖,闪烁其辞:“奴婢、奴婢并不知晓啊!” 吉雅盯着她的意在躲避的眼神,断定她没有说实话,默了一会儿,轻轻松开了手,往床上的被褥一倚,表情甚为自在,眼神玩味儿地望着塔娜,笑眯眯道:“咱们昨天好像是结拜了啊?有没有这回事啊?” 塔娜嗍着小嘴儿,把头埋地更低了,“是、是、是结拜了!” “既然结拜了就是兄弟,那还有什么事要跟兄弟隐瞒呢?” 塔娜咬着嘴唇,表情甚为为难,嘟着小嘴道:“郡主,您别生奴婢的气,不是奴婢知情不报,是此事是咱们相府的忌讳,下人们哪个敢在明面上谈及此事?还要不要、要不要项上人头了啊?” 吉雅被塔娜一番话说地云里雾里,更加疑惑了,不过从额祈葛昨日哭诉之语和适才塔娜所言可以判定的是此事事关重大,是相府一个众所周知的秘密,但又不能随便触及之事。既然大家都知道了,为何又不能说出来呢?难道此事见不得光? 的确,吉雅的猜测对了一多半。 剩下的谜底看来只能够在今晚揭晓了。 初步理出个大概头绪,吉雅心神略定,望着桌上丰盛的佳肴,独独看上那碟嫩绿幽亮的竹笋,勾起了点儿食欲,便动起筷子,挑捡着吃了几口,就着喝了小半碗桂圆莲子粥。 塔娜在一旁立着未吃,吉雅这才觉得有些不忍,赶紧道:“吃了么,左右这里这么多食物,就着这里吃了吧。” 塔娜本来想回说吃过了,不过见左右再无旁人,郡主又这样真诚邀请,便不作推辞,往翡翠碗里盛了半碗南瓜瘦肉粥,就着吃了两个脆皮炸春卷,放下碗筷叫人来收拾,并挑了几样儿秋玉、静香平素里爱吃的,叫送到她们房里去。 吉雅瞅着塔娜干练地吩咐下人,倒是跟昨日山洞里那愣头愣脑的样儿判若两人,想来这个小丫头是粗中有细、细中有粗之人,不禁微微一笑:“咱们回倚翠园吧。” 塔娜娥眉微蹙,面现难色:“郡主,奴婢们都是身不由己,主子的话都要听,该听谁的呢您说,您自己不也做不了自己的主儿么?再说,因为这事儿,相爷已经严厉责罚过两个下人了。奴婢虽和主子是最亲的,可总得先保住小命,才能继续服侍您,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呢?” 第三十三章 探听虚实 吉雅让她一席话问地哑口无言,心说以我与这丫头的亲密程度,她都不敢吐露半字,看来此事在相府也是讳莫如深了。如此今晚我必须再去一趟那里了,禁不住在心内叹了口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到时再说吧,于是招呼塔娜来床边坐下说说话儿。 虽说主子的床够大,在上面打个滚都绰绰有余,可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儿,怎么敢和郡主平起平坐?塔娜婉言推拒。 吉雅知其意,于是笑眯眯地盯着她的粉嫩小脸儿,扬了扬弧度堪称完美的下巴,小嘴儿轻启,故作嗔怪道:“都成了结拜兄弟了,还这么地忸怩,有个什么意思呢?” 塔娜听了莞尔一笑,起身坐到吉雅身边,也不说话,只是低着头扯着衣襟儿,好似有话要说又不好意思说的样子。 靠地这样近,吉雅顺便仔细打量了下自己这个贴身的小丫鬟。 只见她今日梳了个垂挂髻,头顶盘成蝴蝶结样式,前面别着支翠绿色的玉簪子,沿着蝴蝶发髻两端伸出两缕亮丽的秀发,也用同色翠珠儿攒着,弯成环状分别垂至耳际,发丝乌黑油亮似缎子般润滑,望之柔情似水而又不失简洁明快。 标准的古典美人瓜子脸,额头光滑饱满,秀眉不描自黛,眸子清澈如水,扑闪扑闪的长睫毛似两叶墨色的迷你羽扇,流线秀美的鼻梁障显高贵典雅,圆润的鼻头儿微微上翘,映衬着娇俏粉嫩却唇线分明的性感小嘴儿。 这妮子还真是生地挺俊呢,这身装扮也着实不差,一身翠绿的毛皮织金小袄,腰间束着同色玉带,下着同样布料百褶裙,裙下露出小半截白色紧身裤,裤脚束在粉底牛皮靴内,加之身材婀娜多姿,玲珑有致。 这身装扮,这份美貌,让人望之都会误以为是哪家府上身份尊贵的小姐,只可惜,只可惜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吉雅心中一阵惋惜。不过转念一想,既然她是我的贴身侍女,如今又是我的结拜“兄弟”,怎么也得给她许个好人家,不能埋没了她。 嗯,吉雅在心中点了点头,应该给她找个她喜欢的人才对。 忆起昨日她看着鼎臣的眼神,和那一副殷勤的样儿,便心中略知一二,于是笑眯眯地盯着她的长睫毛,明着是审视,看起来却又像是打趣儿,笑问道:“塔娜姑娘有可心的人儿了么?不妨说来听听?” 塔娜听主子这一询问,登时羞地小脸儿泛上嫣红,更增一分妩媚姿色,睨了吉雅一眼,道:“奴婢不知道郡主在说些什么?” “噢,那是我多想了,听说这府里的女孩儿年满十五岁就要聘个人家了,原本以为你已有心上人,好歹咱们主仆一场,怎么地也得拼着自己的能力给你配个可心的人儿,既然没有,那额赫如果乱点鸳鸯谱,给你随便配个小子,届时你可别找我哭啊。”吉雅一脸的无辜模样儿。 塔娜一听主子点中了要害,不禁有些犹豫不决,咬着嘴唇,低下了头。 吉雅知其已有所动摇,更把她心内所想猜着了八九分,笑道:“有我给你作主,你怕什么?” 塔娜咬着嘴唇轻声道:“只是即便我对人家有这层意思,却不知人家对我……怎么看呢?” “是鼎臣吧?”吉雅目光如注,一语中的。 “郡主既然有数,还问奴婢?”塔娜轻声反问,不胜娇羞。 “这人确实不错,长的好模样,性情又好,嫁了他定是有福的。”吉雅赞道。 塔娜听了主子的溢美之词,低眉垂目,咬着嘴唇没有言语,娇羞之态上又多了一分欣喜。 吉雅望着她,心中思忖:你我皆身处元朝末年,战乱纷飞再所难免,嫁与汉人也未必是件坏事,本想凭着额祈葛的地位,许你心上人鼎臣混个一官半职,只是这天下即将易主,还是不必冒这个险了,如今看来,只要有足够的金银,自然可以四海为家,终比侍在这相府坐以待毙的好。 “既然你主意已定,那就试着和他相处吧,女人这辈子终究要找个心仪的依靠,且不要错过了。”吉雅看着眼前这娇羞的小丫头,禁不住眼含笑意。 塔娜更加不好意思了:“什么错过了?哪里就那么严重了?郡主越说越不像话了!”说着侧过了身子,佯装生气。 “我说的可不是玩笑话,你十而有五了吧,他也有个十六七岁了,估摸着下次咱们与他们见面时,他已经有了老婆了。”吉雅正色道,说完睨了塔娜一眼,禁不住要笑出声来。 这话果然有效,塔娜听了终是有些急了,抬眼看着吉雅,闪烁其辞:“那、郡主说这事如何、如何是好?” “看你自己的喽。俗话说的好: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吉雅说出了自己想说却不敢做的事。 “可是咱们和他们都见不了面,咱们是相府里的蒙古人,他们是山野乡间的汉人,追求什么的却又从何说起?”塔娜的勇敢有些出乎吉雅的意料,看来她不是不敢追求,而是碍于距离和身份差异啊。 “如果他对你也有意,那我就禀明额祈葛,许了你们的好事,先招他来咱们府上当差,再行下一步打算。”吉雅说出了自己的安排。 “当差是不错,别看相爷这两日待咱们凶了点儿,其实平日里相爷、夫人待下人都是极好的。只是还要有什么下一步打算呢?”塔娜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吉雅一愣,方始想到这妮子还不知道天下既然大乱的事,自己说地有些多了,便岔开话题,笑道:“说到这出去与他们见面的事,我也正踌伫着呢。”面上现出为难之色。 塔娜接言道:“主子有什么事,请明示。” 吉雅故作忧虑的叹了口气,缓缓道:“如今额祈葛大发脾气,你也都看到了,咱们还想再出去断是不那么容易的了。” 塔娜咬着嘴唇,心里很是同意主子的意思,却也苦无良策。 塔娜端详着她的面色,悠然道:“其实你能帮得上我,只是你未必愿意啊。” 塔娜闻言抬起了头,有些奇怪:“郡主有话尽管说,还有什么奴婢不愿意的说法呢?说吧,只要奴婢能办得到。”墨染一般的瞳孔注视着主子的俏脸,眼神里充斥着的都是鼓励。 吉雅顿了顿,盯着塔娜的眸子,一字一顿道:“解铃还需系铃人,只有把相爷哄高兴了,放宽对咱们的管束,就可以……你懂得?” 塔娜闻言恍然,一脸正色地点了点头,深表赞同。 “只是……如何能让相爷高兴呢?咱们昨日惹了那么大的乱子。”塔娜一筹莫展。 “所以说,你要帮我啊,为了我跟那帮小子的诺言,也为了你的终身大事,你必须帮我。”吉雅语气坚定,言语间无庸置疑。 塔娜看着主子的表情那么严肃认真,没有一丝一毫的玩笑之意,不禁也表情坚定的点了点头。 吉雅得到她想到的讯号,终于道出了她的目的:“俗语说的好: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我们只有摸清额祈葛的脾气,才能哄他开心啊。” 塔娜让主子的弯弯绕整地脑子有些雾气蒙蒙,脱口问道:“郡主想知道有关相爷的什么事,貌似您应该比奴婢更了解相爷吧?” 吉雅听了她的话,不禁撇了撇嘴,没有言语,心说你个丫头怎么这么死心眼儿,你忘了我脑子摔坏了么,选择性失忆啊……唉! 塔娜想了想,猛然明白了:“噢,奴婢想起来了,郡主的脑子……噢不是,奴婢是说郡主的病还没好利索呢,呵呵,那个郡主要知道相爷的什么事,奴婢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嗯,那就好,你告诉我,那个人头,是怎么一回事?”吉雅本想问些相爷饮食穿着、兴趣爱好之类的也好投其所好令其开心,可还是难掩好奇心,脱口问了心中最想了解的事。 塔娜闻言,面上立显惊惧之色,目光闪烁,分明有些后悔刚才一时冲动迷糊跟主子许下了“知无不言”的承诺,不禁微微撇了撇嘴,坐在那里无言以对。 因了都在想着那可怖的一幕,室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吉雅还在等待,等待她要的答案,她隐隐的直觉告诉她,塔娜对人头一事是有所了解的,甚至说自己现在的这个躯体的灵魂也知道事情的原由,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兑现你刚才的诺言,把事情的经过,告、诉、我。”吉雅催促着,言语中竟然透着连自己都不太相信的森森寒意。 她太急于解开这个疑团了,她怕她再不弄清谜底就会让那颗面目恐怖的人头整地食不甘味,夜不能寐。 塔娜观主子的模样儿,知今日已无可闪避,只能实话实说了,眼神变得凄迷:“其实郡主摔下马之前是知道事情的大概原委的。” 吉雅虽然已经料到这个可能,但听她一说还是禁不住心中一凛。 “这颗人头不是别人,正是相爷的阿爸嘎。”塔娜道。 阿爸嘎?塔娜努力思忖着,忆起当里额祈葛在塔顶香案前就是这样称呼那个、那颗人头的。她说的没错。 阿爸嘎? “原来他竟是我的、我的爷爷?”吉雅低声惊呼,自己爷爷的人头竟然被割了放在案前供奉,这成何体统?太不像话了!娥眉微蹙,渐渐挤成了深深的“川”字。 塔娜微微嗍起了小嘴儿:“郡主,这个时候您怎么还有时间开玩笑?” 第三十四章 伯颜乱政 “什么?谁、谁跟你开玩笑了?人家哪还有兴致开玩笑?莫名其妙!”吉雅秀眉微蹙、故作烦恼状,末了转头盯着塔娜,好奇道:“说说到底咋回事?” 塔娜吐了吐舌,心想:看主子这样儿应该不是开玩乐,许是真的不知内情也说不定,既然已经触碰了这根敏感的弦子,索性就讲个明白吧,便去到外间,推开门四下望了望,见没有什么异常动静,便回身复又侧坐在吉雅床边,吉雅顺势把她拖到自己的被窝里,把被子盖到二人齐腰处,小嘴儿一抿,道:“这样暖和儿些,扯闲话儿也方便。” 塔娜虽不大适应主子的盛情,但还是觉得心里暖暖的,便给主子和自己分别掖了掖被角,倚着床靠背儿,蓄着前面的话茬儿解释道:“郡主,阿爸嘎不是爷爷,是相爷的伯父。” 吉雅恍然、呆了一呆,随之点了点头。 原来那颗人头的主人竟然是额祈葛的伯父。 不知怎的,吉雅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毕竟不是直系亲属啊,还好还好。 “只是在相爷的眼中,他不是额祈葛却胜似额祈葛。”塔娜继续讲述,吉雅却听地心中又是一沉......什么叫“不似父亲胜似父亲”啊? 塔娜望了主子一眼,知其不解,便点了原由:“只因咱们相爷从小便是在这位伯父家长大的,听长辈们透露说伯颜宰相生前待相爷是极好的,甚至比自己的亲子还要好上数倍呢。” 吉雅闻言,微微蹙起眉头,心内却跟明镜儿似的。 明白了,全明白了,怪不得额祈葛那样伤心,原来他是他的养父!生恩不及养恩大,是这么个理儿。 只是,好像还不是特别的明白,隐隐觉得还有疑团没有解开。 譬如说既然是额祈葛爱戴的养父,额祈葛却又为何把他放在案上供奉,而不将其入土为安呢? 塔娜本着不说则已,一说就竹筒倒豆子的原则继续陈述道:“据说相爷的伯父,也就是这位人头的主人,他名唤伯颜,是当朝前前任宰相。” 吉雅又是一惊,想不到做了这么大的官,这故事越来越让人感兴趣了:“前前任?那前任呢?” 塔娜微微一笑:“奴婢就说嘛,郡主您失忆这事是真真儿地做不得假,竟然连这相府上上下下都知晓的事儿也一无所知。” “行了,既然知道我患了这么个毛病,况且府上人又都知道的事儿,就别卖关子了,直接说了得了。”吉雅说着啜了一口塔娜递过来的热茶。 塔娜乖乖地点了点头:“是。咱们相爷的额祈葛便是当朝前任宰相爷。” 吉雅听地睁大了眼睛,合着前前任宰相是额祈葛的伯父,前任宰相是额祈葛的额祈葛,现任宰相是额祈葛,这是搞神马嘛,世袭制?做皇帝搞家族世袭制,可从来没听说做宰相也适用过这个制度。 塔娜瞅着惊讶的表情,偏头笑了笑:“郡主无论什么样的表情,都这么的漂亮迷人。” 吉雅咋一听这话茬儿,反应了下才明白:“哟你别打岔行不?我大爷爷、爷爷、父亲都是宰相,这事儿是怎么说的?” 塔娜敛容正色道:“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奴婢确不知晓,但主子昨日可曾在家庙门庭之上见过“相国世家”的牌匾?” 吉雅想了想,点了点头,心道原来这四个字不是玩虚的啊,的确堪称“相国世家”。 “奴婢对那些政治上的变动也不懂得,左不过是咱们脱脱家族才华横溢,多蒙当今圣上的信任与垂爱罢了。” 吉雅见塔娜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也不插言,任凭塔娜讲下去。 塔娜望了望窗外的夜色,道:“郡主,如今时候也不早了,姑且先不说前任宰相的事儿,只说说这人头的主人伯颜宰相的事如何?” 吉雅点了点头,毕竟自己最想知道便是这一段。 吉雅见主子同意了,便继续道:“奴婢向来是做好自己的本份也就罢了,只是这事儿在咱们府上曾经是尽人皆知的秘密,奴婢也就顺带听去了一知半解,姑且给郡主说说,错与对,是与非,请郡主毁莫怪罪奴婢的无知之罪。” 吉雅复又点了点头,心说怪不得你在府上下人里混地这样好,说话儿之前都先给自己求个护身符。 “听说四年前,这个伯颜宰相在位时施行了好多政策。”塔娜说完顿了顿,去桌上给吉雅换了杯热茶,自己也倒上一杯捧在手里,思忖了片刻,偏了偏头道:“据说有这么几条比较风极一时的说法:伯颜宰相不让汉人参与朝政,罢免科举选拔人才的制度,引起了好多汉人的不满;并以广东朱光卿、河南棒胡等起兵反元为由,奏请当今圣上,禁止汉人、南人持有兵器,因咱们大蒙古族是马上取得天下,故而也不允许汉人、南人私养马匹。” 吉雅听了撇撇,嘴面色变地很难看,却没言语。 塔娜又顿了顿,拿眼光偷瞄了主子一眼,见主子面露不悦之色,不禁有些不安,伸手触碰了下吉雅的茶杯,试探着道:“郡主、郡主请喝茶。” 吉雅兀自沉浸在故事当中,悠然回过神来,却无心喝茶,只木然道:“你喝。” 塔娜有些错愕,末了依言乖乖地啜了口茶,继续道:“并且他禁止农家人使用铁质农具种田,每十八户人家合用一把菜刀来切菜做饭,以防他们拥有武器,方便造反。” 那他们种起田、做起饭来得多不方便呢,吉雅的脸色更黑了,这是咱们脱脱家族的人么?像个什么话? 塔娜观察着主子的脸色,禁不住轻声问道:“郡主,您、没事儿吧?” “没事,继续说。”吉雅心情很乱,声音听起来冷冷的。 “当时伯颜宰相权倾朝野,自行颁布诏书,禁止汉、南人学习蒙古、色目文字;罢免汉人官职官位,中央、地方衙门幕长皆用蒙古、色目人。他还提出……”塔娜说到这,又顿了顿,偷望一下主子的表情,咬着嘴唇道:“提出杀光张、王、刘、李、赵五姓汉人。”她叙述的声音越来越低,似乎也为自己的大蒙古族出此败类而深感羞愧。 吉雅简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手慢慢、慢慢地握成了拳头,对着床棱狠狠砸了一拳,这一下痛地惊呼出声,赶紧甩了甩手,本能的放到嘴边吹了起来。 “呀!郡主——您这是干嘛呀?很痛吧?”塔娜说着放下茶杯,扯着吉雅的手轻轻揉了起来,边揉边吹。 “他还实行了什么狗屁不通的政策,一并说出来吧。”吉雅的眼神现出凛然之光,声音中也愈加透着寒意。 “奴婢不说了吧,看郡主的眼神,奴婢害怕。”塔娜咬着嘴唇推辞道。 “我只是一时有些气愤,没事的,说吧,把你知道的统统告诉我,忘了我刚才说的么:“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此时的吉雅已没有了一丝戏谑,内心充斥着复杂的情绪。 那五姓汉人后来怎么样了?看现代世界里还有这五姓人的存在,没有杀光是一定的了,只是仍然好奇过程是怎么样的。 “虽说伯颜宰相主张杀光这五姓汉人,但当今圣上英明,坚决没有同意,方始作罢。” 吉雅闻之,心内总算松了口气。看来这元朝的末代皇帝还没有昏庸的太过头。 话说民族歧视,实碍团结啊。 “你还知道多少?”吉雅问。 塔娜摇了摇头:“只有这些了。” “伯颜,额祈葛的阿爸嘎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他的人头被供奉在塔顶香案之上?”吉雅要得出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答案。 塔娜闻之面露难以掩饰的惧色,把个头摇成了拨浪鼓:“不知道,奴婢真的不知道!” 她越是紧张慌乱,就越发证实了一点——她知道答案。 其实即便塔娜不说,吉雅把事情的前前后后在头脑中缕了一缕,也已分析出了个大概。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伯颜宰相是额祈葛所杀,他大、义、灭、亲了,对么?而当今圣上怨恨伯颜把持朝政,乱施诏书,便令额祈葛将伯颜的人头供在塔顶,以此让额祈葛忠于职守、引以为戒,对、么?”吉雅一字一顿地替塔娜道出谜底。 塔娜闻言深呼了口气,如释重负一般,垂首低声道:“郡主果然是、果然是冰雪聪明。” 虽然不出自己所料,但从塔娜口中得到证实这一刻,吉雅还是禁不住倒抽一口冷气,这就是说,等同于额祈葛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弑父!无论在现代还是古代,尤其是在注重三纲五常的古代,可是大逆不道之举!怪不得……怪不得昨夜,额祈葛哭的那样伤心欲绝,都说父仇不共戴天,可这仇他何处去报?果然是忠孝难两全! 吉雅在心中幽幽地叹了口气。 缓缓地躺在了被褥上,脑中一片混沌,如今知道了答案,却又似乎没有头绪,一时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行事。 塔娜说完这些,也觉得有些疲惫,见主子躺下了,便道:“郡主若是累了就歇息吧。晚上、晚上到时候,奴婢再来唤您起床。”言语中很替吉雅担心。 吉雅没有言语,微微颔首。 她需要时间和空间来梳理自己纷乱的思绪。 第三十五章 物归原主 除了知道自己身处元朝末年,下一个朝代是明,明开国皇帝是朱元璋外,吉雅对所处的时代再无所知,或者说即便在现代世界里知道,也不敢刻意去想,因为经过几次尝试之后,她发现一往那个方向思考,不但记不起什么重要的线索,反而会头痛欲裂,至于历史上是不是真的有脱脱相爷这个人,这个人是怎样的一个人,对这段历史有多大的影响,就更加无从所知了。 但就目前从塔娜口中得知,和自己近日对额祈葛的观察了解来看,额祈葛应该是个不一般的宰相,他能为了元朝的长远未来大义灭亲,杀父成仁,这行为一般人就做不出来。 果然宰相不是谁都能当得了的,至少得想别人不敢想之事,做别人不敢做之事吧?如果是我,我是铁定都下不了手的,不管这行为是间接还是直接。 吉雅幽幽地叹了口气。 心内充斥的同情多于褒扬。 呵呵。 她又禁不住对自己这个古怪的想法报以冷冷一笑。 杀伐决断是聪明,理性取舍是聪明。 ……也许,她这辈子,都没办法做个聪明人了。 可一想起塔娜说的那些有关伯颜宰相所行之错事,又觉得他死不足惜。 只不过对他下手之人,却是他最爱的养子,这对他们双方都是残酷的。 不但残酷而且富有讽刺意味。 假如用河流来比喻历史。这滔滔不断的河流,便是滚滚而下的历史,夏侯商周,汉晋隋唐,宋元明清,历史的汹涌波涛,呼啸而来,奔腾而去。但是很偶然的,河流里出现了那么一丝不和谐音,有一小股水流,想要换个方向流流看,这小股水流,便是七百多年之后而来的吉雅。 她知道所处的时代是元末明初,兵荒马乱再所难免,但是身为元朝宰相的女儿,她不想死,所以要为此做出一些改变,这是一切的大前提,为了活下去,她必须有所动作。 可问题就糟糕在两点上,第一,吉雅不知道应该如何动;第二,她不知道,自己这一动之后,会带来什么后果。 对此段历史的选择性失忆让事态变地很糟糕,很糟糕,糟糕到她明知道历史即将朝哪一个方向发展,却对此刻真实的处境一无所知,眼睁睁看着一切的发生、发展却无能为力。 所以,尽管知道身为蒙古贵族的她即将面临死亡的威胁,她却始终找不到有关明朝第一任皇帝朱元璋的一点点儿线索。他现在多大了,住在哪里,在干嘛?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我找到他,他会给拥有蒙古贵族身份的我一张免死金牌么? 好多好多问题都在她的大脑中打起问号,却无人帮她求出一个正确的解。 尽管拥有着凌越于时代之上的超然,可以穿透近七百年的时间,用历史的眼光审视这个时代的变迁,甚至可以说在大局方面,有明确而清晰的把握。 但解决的办法也无非只有两个:唯有进退二字罢了。 退:说服额祈葛辞去官职,隐姓埋名,过普通人的日子。当然具体实施起来可以有点儿麻烦,寻一处清静之地,置办房产,不能太招摇,同时把相府大量财产转移安置好,生活用度总得用到钱吧,这个是必须的。 这个办法实施的前提条件是额祈葛愿意听从我的意见。 当然,这几乎不可能,从他杀父救国的强硬手腕来看,他应该是一个极端固执且对元朝社稷极其忠心耿耿的人,怎么可能为了一己私利放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之职? 况且你跟他说,放弃吧,隐退吧,元朝要灭亡了,赶紧遣散这些下人,带着咱妈和我逃命吧! 嗯。 想法是好的。 吉雅啊,难道你就不怕你这个额祈葛一怒之下把你这个逆女也大义灭亲了啊? 想到这,禁不住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一看法。 进:也就是另一个办法,也是惟一的办法便是改变这段历史,不让战争发生,不让自己所处的朝代灭亡。 改变历史?改变历史! 吉雅让自己这不知怎么就冒出来的想法惊了一身冷汗。 蓦的脑海中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句在某书见到的话,似在告诫于她:你不该妄想以一己之力,改变一个王朝的气运。 是啊,吉雅不得不考虑一个问题,假如她为了自保而有所动作,会不会影响到今后的历史发展? 假如因为她的异动,导致历史上发生小小的波澜,而这个波澜慢慢扩大,最后不小心的影响到了七百多年后,怎么办? 更直白一点说,就是吉雅担心因为自己的愿望,不小心直接或间接的导致二十一世纪的染儿的不知道多少辈祖先被咔嚓掉了,那么她吉雅还会不会存在? 这个问题,可能有点无聊和无趣,却是吉雅不得不去正视的,假如因为她改变了历史事件,导致历史的轨迹发生了偏移,那么……会怎么样? 她会不会嗖的一下,凭空就没了? 也许别人看来这个问题实在是庸人自扰,可是事关自己的小命,吉雅怎么可能不反复思量? 况且如何改变历史? 明知道下一个朝代的皇帝叫朱元璋,难道要让他凭空消失么? 难道要先下手为强把那人给解决掉么? 解决掉? 杀人? 吉雅想到这二字,倒抽一口冷气,感觉全身都陷入冰窟,禁不住有些颤抖了,本能的产生极大的抵触情绪,不管怎么说,我不能杀人,我的双手直到死也不能沾上别人的鲜血,嗯,这是我做人的原则。 吉雅在心里又把这个想法也否定了。 推翻第二种可能,又回到第一种可能去也——劝说额祈葛改变主意,全家隐退江湖。 吉雅已经拿定主意,长呼了口气,如释重负——虽然这劝说额祈葛的担子压地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唉,轻轻叹息一声,吉雅垂下头,伸手抚上自己地额,只觉得这个动作做起来那么的无力。 话说双管齐下也不错,如果实施行动的过程中出现意料之外的突发事件,说不定还是要跟那个明朝皇帝打交道,混点交情。只是那个姓朱的到底在哪里呀?不会还在他娘的腿肚子里转筋吧? 不会,应该不会。 吉雅微眯双眼,缓缓摇了摇头。 忆起几日前额祈额与小王爷的对话,确切地说是额祈葛的话。 记得那日小王爷来府上,额祈葛很沉重地对小王爷说黄河开始大幅度泛滥,有几个地方还出现了严重的旱灾,百姓流离失所,面临饥饿与瘟疫的威胁,莫非、莫非战事已经迫近?直觉告诉她,最长也不过这一两年间吧?这个未来的朱姓皇帝可能已经做好一切起义的准备,磨刀霍霍向猪羊了。 想到这,吉雅感到脊背传来阵阵凉意,心跳也不自觉地加快了节拍,同时在心底自我谴责、自我祈祷:不要胡思乱想了,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呸呸呸,呸呸呸!胡思乱想,切莫怪罪! 有些倦了,有些累了,更有些,怕了。 吉雅双目呆滞无神,缓缓掀开厚厚的丝被,将整个身子缩了进去,头也埋了进去,紧紧捉着被子包围自己,感觉此时就像条深入水底的鱼,情愿把整个身体还有思绪都层层包裹起来。 这样也许会觉得温暖些,安全些,也不那么,孤独。 是的,她此刻很想很想家,很想回到二十一世纪的家,她在那里生活了近二十二年,这二十多年的日日夜夜早在她的身上、心上打下不可磨灭的印记,她早已适应了那里的生活,那里有太多她眷恋的东西:把她养大的儿童村妈妈,帮助她上了大学的叔叔阿姨,整日里打打闹闹、说话不必顾及的寝食姐妹,还有电视电脑手机外加自己最爱的咖啡味冰激凌,还有、还有、还有总是挂着温暖微笑的古月。 对了,我的手机,我的手机哪去了? 吉雅掀开被子在床头四处翻捡,搜寻手机,想要再看看古月的照片,却一无所获。 蓦然想起手机根本不在家庙,而是搁在倚翠园,不禁面色有些苍白:此刻它已经低电量关机了吧?这里没有通电,到哪里给手机充电呢? 想到这,吉雅自嘲地晃了晃头:就算有电也没有数据线,更没有万能充,怎么充电?吉雅嘴角一抽,又苦笑了下。不知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在嘲笑此刻这个什么现代化设备都没有却即将生灵涂炭、战乱不断的朝代。 算了,不多想了,养好精神,晚上作战。 作战?是啊,那颗狰狞可怖的人头…… 吉雅打了个冷战,重新钻回被窝,迷迷糊糊的睡去了。 ※※※※※※※※ 日落西斜,暮色悄悄降临。 一轮圆月升起在轻云覆盖的天空中,圆润晶莹如一颗硕大的夜明珠被云朵簇拥着,明亮的银辉给周围的云镶上了彩色的光晕。 云移月走,月亮周围的光晕也随着云朵的不同形状,变化着奇妙的色彩,如梦似幻。 吉雅从床边缓缓坐起,眯着双眼,微微昂头,透过窗口,仰望浩瀚的星空。眼瞳间仿佛噙着汩汩流动的泉水,清澈透明,不沾一分尘世的污染,月光洒在身着一袭纯白色睡裙的身上,使她恍如九天仙女下凡,令人望之迷醉却不忍亵渎分毫。 吉雅只觉得今夜的星空无比灿烂,明月也分外皎洁。禁不住思忖:这世界存在平行时空么? 我还能否与现代世界再有哪怕一丝一毫的瓜葛? 直视着月亮,心中想着那些对月起相思的诗句,禁不住眼含热泪,不知是虚幻还是真实,月亮在泪光之中变得愈加明亮耀眼,忽闪忽闪之间放射出的光芒把夜空映照如同白昼一般,吉雅有些恍惚,搓了搓眼睛,重新睁开来。 没错,此时的月亮的确不寻常。 它闪闪发光! 不像是反射来自太阳的光,倒像是自身会发光! 我没看错吧?月亮怎么可能会发光? 据吉雅在现代课本上学到的相关理论表明:只有恒星才能发光,是巨大的气体或气液混合天体,在引力作用下,产生核聚变,相当于“原子锅炉”,才能发光发热。 月球是卫星,质量很小,固体岩石星球,没有能量可以支持它发光,反而内部越来越冷。它只能反射太阳光,而且它最多也不过能反射百分之七的光线到达地球,虽然勉强可以照亮地球上的黑夜,但绝不会像现在这么明亮,亮的甚至有些刺眼! 须臾,这轮明月由白亮色逐步转为亮红色,这红色偏似娇艳的桔红,中间还缭绕着不规则的云层,月球周边泛起浅浅地、若有若无的光晕,霎是旖旎迷人。周围的的星星仿佛也感受到它的美丽动人,竟然悄悄隐去面容,整个夜空就只剩下这轮明月。 此时它缓缓地在夜空之上移动,好一会儿,它停了下来,好像在歇脚儿,也好像找到了它要停留的位置。它就呆在那里,不在漂移。 吉雅皱了皱眉,对眼前的景象有些不置可否。 等等,此刻它停留的位置好像是、好像是在倚翠园上空! 没错,的确。 吉雅有些惊讶,有些不解,更多的是想看看它下一步有什么变幻莫测的行为。 目光紧紧盯着,不想放过一丝一毫的瞬间,怕它瞬间即逝,只给好奇心重的吉雅留下一批大问号在脑子里。 看它只是一闪一闪的发着红光,没有进一步变化,吉雅有些失望,思维却十分的活跃,此刻她已经联想到这情景可能是月全食。 是月全食的红光现象,记得在网上曾经看过一组有关日本北海道发生的红光月全食的图片,就跟天上这个差不多。 只是眼前这个更绚烂、更奇异些。 它终于开始下一步行动了。 蓦地从桔红色的月亮边缘伸出一条弯弯曲曲的同色光线斜斜地向地面游走,吱吱啦啦地闪着火花既像通了高伏电压,又像除夕夜的耀眼礼花,极为多彩瑰丽。 吉雅不由得痴了,这是什么节奏? 大晚上的,月亮自己发了光,竟然还会伸出触角光顾地面! 呀—— 吉雅睁大了双眼,为啥? 因为这光线竟然很有目标性,它正朝着倚翠园缓缓移动! 不好! 这东西像是带着电,该不会是要把园子烧了吧?那里可住着好多人哪!吉雅好紧张,手心都微微冒了汗,却苦无力气呼救,只好眼睁睁看着事态的进一步发展。 这里,更奇怪的事发生了,由倚翠园里竟然伸出一条光线,缓缓向夜空游走,也是与月亮红光一般的形状,不过颜色却是七彩斑斓,更加耀眼好看些。 这两条光线好似牛郎织女在鹊桥相会,彼此遥遥相对,很期盼对方的样子,缓缓地、缓缓地向彼此靠近。 吉雅不可思议地吞了口唾沫,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又晃了晃头再看,差点晃瞎双眼,这两条线已经交汇在一起,发出了耀眼无比的光芒,并以极其迅猛的速度堕入倚翠园,光芒瞬间即逝! 抬眼仰望夜空,一切恢复如常,皎洁的明月安然地在云层里若隐若现,星星眨着眼睛。 夜,分外地宁静。 好似刚才的一幕从来都不曾发生过。 连亲眼目睹的吉雅都有些恍惚那是不是一场梦。 “是梦,的确是梦。”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么清晰且出其不意,吓了吉雅一跳。 抬眼一看,床边立着一个白发婆婆,她慈眉善目,望之极为亲切,只是……只是她明明没有立在床边,而是、而是脚踩着一朵袢云,悬在虚空之中! 天哪,有鬼! 吉雅本来是个相信唯物主义的无神论者,不相信这世界有鬼的存在,却被眼前的现实弄地惊恐交加,无所适从。 先是夜空中的月亮抽了一阵疯,现在又是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跑到了自己的卧室! 就算我神经比较大,不怕不怕不怕啦,此刻也禁不住害怕好么? “老婆婆,我知道你生前可以遇到什么不平事,可是冤有头、债有主,您老有什么委屈就去找惹到您的人吧,别在我这里耽搁了,呵呵,那什么,我都困了,要睡觉了,您老还是、还是离开吧,呵呵。”吉雅陪着笑脸下了逐客令,生怕得罪了她,立时丢掉小命。 白发婆婆却不答话,只是微微笑着,这笑容看起来很慈祥,却勾不起吉雅的亲切之感,只希望她赶紧走人,别再呆在这里让她毛骨悚然了。 须臾,老婆婆从袖子里取出一杖金丝玉坠,笑容可掬道:“老身就是要走,也得把任务完成,把东西送到不是?”说着把坠子递了过去。 吉雅哪里敢接?婉言谢绝道:“老婆婆,这个东西,它不是我的,您看我呆在这相府里,什么金银首饰没有啊,不缺这个,您还是自己留着吧,呵呵呵呵。” “哦?是这样么?难不成你这相府也有这样的坠子?”婆婆一脸的鄙夷。 吉雅撇了撇嘴,心想:这还有硬给人家塞东西的。人家不要偏要给。 坐在那里,也不言语。 婆婆也不生气,笑道:“这东西本来就是你的,只不过它已吸收了天地之灵气,幻化了形状,你暂且认它不出,可它就是你的东西,所以应该物归原主。” 本来就是我的东西?吉雅一脸的疑问。 第三十六章 塔内受戒 婆婆却不正面回答这一疑问,只笑道:“我只问你一句话。” “什么话,请问。”吉雅道。 “你可想穿越回去?”婆婆笑地有些神秘。 吉雅一闻此言,大惊失色,盯着婆婆急切地问:“难道、难道婆婆也是由那里穿越而来的么?你有穿越回去的法门对么?那快快带我回去吧,我不想呆在这里!” 婆婆缓缓摇了摇头,语重心长道:“一切皆为虚幻,我本不曾穿越过来,为何却要穿越回去?姑娘你只记住,既来之,则安之,完成你的使命之后,一切愿望自然皆可达成,切记,切记!” 说完未及吉雅继续提出疑问,便灵光一闪,消失地无影无踪。 “哎,哎——老婆婆——不要走,不要走啊——,我还有好多话要问您,不要走,不要走啊——”吉雅十分心有不甘,兀自大喊大叫,期待白发婆婆听到呼喊能转而回来为她解开迷团。 “郡主、郡主,您没事儿吧,是奴婢啊,您别怕,塔娜在这里呀!” 吉雅终于在呼喊声中缓缓睁开眼睛,先看看塔娜,再环视了下四周,一切如顾,没有红月,没有白发婆婆,没有什么玉坠,原来这只是一场梦,原来这就是一场梦,而已而已。 吉雅咽了口唾沫,心中充斥着小小的失落。 “郡主,这是什么呀?”塔娜手里拿着一杖挂坠好奇的欣赏着,“真精致啊,郡主从哪里弄来的?” 刚刚醒过来的吉雅还有些迷糊,听塔娜一说,赶忙抬头一看:“我的妈呀,不会吧?” 吉雅一把从塔娜手中夺过玉坠,拿到眼前仔细一瞧…… 没错,就是这杖玉坠,这就是白发婆婆在梦里要送我的那杖玉坠! 怎么可能?梦里之事成真了?太不可思议了,吉雅旋转着这杖玉坠,仔细观察了下,只见正面是一个凤凰开关的浮雕,姿态美伦美奂,栩栩如生,翻到背面一瞧,上篆八个简体字:凤挛驾临,移形换影。 凤挛驾临,移形换影? 见到简体字,吉雅惊地手都有些颤抖,这个时代的字都是繁体的,突然出现简体字,怎么能不惊讶? 看来我想穿越回去,必然要用到这个玉坠子了,吉雅翻来转去观察它,想要从中得出法门,却没有什么更多的收获,心中慨叹那个不该没说清楚就飞了。 塔娜凑了过来,也来观察玉坠,盯着那八个字看了半天,面现疑惑,冥思苦想,却不能认出写的到底是什么,眉间拧成了井字,奇道:“郡主,这写的是什么字啊?” 吉雅不但不做出解释,反而把坠子揣进了袖子,道:“路上捡的小玩意儿,没啥希奇的。” 正面有凤凰图案,背面还写着这么八个字,毕竟是在这么个朝代,这东西有点儿烫手啊,可别传了出去说我有野心当皇后啊,话说当今圣上是个糟老头好吧,就算嫁给他儿子“哎哟”小王爷我也不干啊,那个傻乎乎又装逼的家伙,唉! “郡主在想什么?”塔娜一脸的好奇。 吉雅当然不能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只是故作苦笑:“在想接下来要怎么办?” 塔娜听了这话,也忧虑起来:“是啊,郡主,我听说、我听说……” “你听说什么?”吉雅见她吞吞吐吐,不由得把话接过去,逼问起来,目光之锐利令塔娜打了个寒战。 “没、没、没听说什么。”塔娜眼神闪烁,掩饰不了内心的恐惧。 吉雅看她那紧张兮兮的小样儿,禁不住在心内偷笑,面上却故作严肃:“听说在柴房里做活儿挺苦的,但是也很锻炼人,我看你胆子辣么小,应该去那里磨练磨练意志啊。” 塔娜闻言,面上立刻现出惊惧之色,话说她自小被郡主选中呆在倚翠园也快十年了,哪里碰过那些脏活累活呢,养的跟个千金小姐似的细皮嫩肉的,要是真弄到那里去做活,不害怕还真是、真是不可能的! “郡主——奴婢”塔娜面现乞求之色,扑通跪在床边,眼泪汪汪,憋着小嘴儿,扯着吉雅的袖子撒起娇来。 服侍吉雅郡主这么多年,塔娜早就摸透了主子的秉性,也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罢了,酝酿酝酿情绪求求她,这事也就胡混过去了。 虽然此时郡主的灵魂已经换成了染儿,但染儿同样是个心思软弱的人,一看到塔娜跪在地上,这样地央求,便不忍心起来,撇撇嘴不再追问下去,同时伸手扶她起来,嘴上嗔怪道:“也不知道你们古人是怎么的了,把下跪都当成了家常便饭,不管什么事,动不动就是下跪下跪。” 顺势把她拉到自己床边,坐了下来,道:“既然你为难,我便不问你了,以后没有外人在,你我就以姐妹相称,有事就说,不要随便下跪。我们可是结拜兄弟啊,忘记了么?” 一边劝说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你不说我也无所谓,反正谜底迟早是要解开的,对于那颗人头的了解,已经够多了。只是…… 吉雅心内还有一个疑问,但瞅着这塔娜就是知道了恐怕也不会说的,还是不要为难她了,便生生地把到了嘴边儿的话硬吞了回去。 恰此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塔娜看看吉雅,吉雅点了点头。塔娜应道:“进来吧。” 来人正是吉雅的奶娘乌日珠占。 一见到她,吉雅方想起,原来是额赫不放心,复又遣塔娜来服侍,毕竟塔娜最了解主子,服侍起来也觉顺手,两人年龄相仿,说起话来也方便。 思忖间,乌日已经走到近前,单拳抵肩福了福,道:“郡主,轿子已经备下,相爷吩咐您即刻启程到警钟长鸣塔。”说着忍不住拿眼偷瞄了下吉雅的脸色。 与她所料的一点儿没错,此时的吉雅面色苍白,即使再怎么掩饰,还是不由得身子微微发抖,那可不是拍戏的道具啊,是一颗真正的人头啊! 真的不想去,能不能不去? 吉雅不住地在心中自问。 “郡主?”乌日与塔娜同时发问。 吉雅回过神来,“嗯?”了一声。 “请郡主出殿上轿去吧。”乌日也很担忧却不得不听从相爷的吩咐。 看来是躲不掉的了,吉雅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走了出去。 上轿,起轿,走着。 吉雅却再也没有心情观赏一路的风景,整个小身子堆坐在轿子里,无论从眼神里还是表情里都看不出什么波澜,仿佛在等待末日的审判。 不知什么时候,轿子终于缓缓落下,乌恩奇与乌日珠占来请吉雅上塔,吉雅仰望塔顶良久,怏怏地拾级而上,全没有前日里独自来这里游玩的兴致了,显然是压力所致,无形的压力压在她的胸口,想逃离却又挪不动步子,只能由着下意识的动作一步一步的上着木质阶梯,本能地希望这阶梯再长些,再长些,即使累也想一直这样走着,不想去塔顶见那个可怕的人头。 虽然有这么多的人陪伴,但吉雅依旧觉得仿佛这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好孤单好无助,却必须面对。 不知走了多久,就这样麻木不仁地到了塔顶。 真正看到虚掩耳的门了,那扇昨日曾经推开的开,那扇不想再推开的门。 吉雅突然有了一种想逃离的冲动。 不管了,跑! 吉雅突然改变行进的方向,转身便逃,插进人缝儿七扭八拐,众人突然见到这种情况,却没一个敢于出手拦阻的,这可是相府未来的主人哪,可别惹火了她,于是大家怯怯地闭着嘴,甚至有让路让她随便跑的趋势,于是吉雅以极民以极快的速度到达了楼梯口。 刚要抬步下梯,只听后面一声断喝:“站住!你还想逃到哪里去?”这声音浑厚中透着极度的威严,让吉雅禁不住立刻止住了脚步。 没错,这声音的主人当然是吉雅的额祈葛——脱脱相爷。 “你们都下去吧。”相爷的语气稍有缓和,众人赶紧施了礼,退了下去,估计内心都很庆幸,总算把这苦差事办完了,郡主,您接下来就自求多福吧。 如今这巨塔的走廊里就只剩下这对父女。 静。 非常的静。 静的可怕。 因为这里除了两个大活人之外,旁边屋子里还有一颗人头,一颗干尽坏事的人的人头,而这人头的主人竟是站在面前的额祈葛的伯父、同时也是养父、更是吉雅的大爷爷的人头! 一丝冷风透着窗缝儿扫进来,扫在吉雅有些单薄瘦弱的身上,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 末了还是额祈葛先开了口,语气没有想像之中的严肃和威仪,竟是出奇的平静,平静中透着些许沧桑、甚至还有些不易察觉的痛苦:“跟我来。” 一半的怯懦,一半的好奇心,吉雅不再心存逃跑的念头,而是乖乖地跟在了额祈葛的身后,再次走进那扇虚掩的门,这里依然弥漫着香料燃烧的味道,让人仿佛回到现代世界里盛极一时的庙会,只是没有人群的摩肩接踵,拥挤不堪,烟雾之中只有两个身影在移动,一个长身而立,显得孤寂飘渺,一个纤细灵巧,宛若瑶池仙女,一前一后地走向香案,去目睹这个摆在供桌上的人头,很近的距离却走出了很远的人生。 额祈葛先到达那里,在迷雾之中,他静静地跪在铺团之上,道:“阿爸嘎,今日我把吉雅带来了,记得您说您最是喜爱这个小孙女儿,如今她已十而有三,我带她来见您了。”末了也不回头,平静的命令道:“还不来跪下?” “是!”吉雅忙应了句,轻轻跪在父亲右侧的铺团上,却丝毫不敢抬头看一眼香案上的那个东东,只觉得靠地越近,越觉得头皮发麻——尼码呀,让不让人活了啊,这不是在拍摄惊悚片啊惊悚片,这是真的啊真的,我害怕啊害怕,你这个老东西,你你你,活着的时候让人遭罪,死了又让人受连累,你生来就是祸害人的吧,有木有!!有木有!! 吉雅不知怎地竟然当着这颗人头的面,把他在内心好一顿批判,这一批判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等回过神来,也不知额祈葛都说了些神马,只是为自己对头上供着的这个大爷爷人头发的牢骚有些后悔,这家伙到时可别变成大厉鬼啥玩意儿的来找我报仇啊,可见任何时候对任何人都不能心存不好的看法,否则心里就会鬼鬼祟祟,疑心生暗鬼嘛。 吉雅在心中一顿剖析,不但没有更加害怕,反而觉得光明磊落了,怕什么,这家伙不是好东西,我何必惧怕他呢,于是竟然满不在乎地抬起头来:我倒要看看是你害怕了我,还是我害怕了你! 由于这次比起昨日见这家伙距离近了好多,这一看更觉清晰无比,不知用了什么药水的处理,这东西没有像一般的死人头那样发生了干涸,腐烂,看起来仿佛刚刚被执行砍头那样新鲜,只是皮肤看起来比常人更红些,红中透着紫黑,眉毛倒竖,一双杀气腾腾的虎眼,仿佛要用目光杀人于无形,耳朵超大,像两叶红黑的扇子,上面竟然生着红毛,整个脸庞被看起来很锋芒毕露的胡子包围着,看起来不只是恐怖,还有点儿,恶心。 这是我们家的亲戚么?吉雅侧脸瞄了眼额祈葛,一看就不像有血缘关系的,我的额祈葛生的如此俊秀,风采卓然,怎么能有这么丑陋不堪的伯父?罪过罪过啊。 又一想,这人生来也许没那么丑陋,只是后来心灵变得丑陋了,相由心生,外表也便跟着丑陋了。 唉,你生的丑那不能怨父母啊,那得怨你自己啊,谁叫你老想着为难别人,辖制别人啊,甚至杀人啊,导致你生的这样可怖,落的如此下场! 死有余辜。 吉雅得出这么个结论,便不再害怕也不再怜悯,只在这里等着额祈葛唠叨完事,好回府吃饭睡觉。 “我说的话你都记住了么,吉雅?”相爷微微侧头,用余光询问。 “噢,都记住了,额祈葛所言甚是,女儿定当谨听教诲。”虽然不知额祈葛刚才都说了些什么,但吉雅知道只要乖乖听话肯定是没有错的。 相爷听了好像很满意的样子,点了占头,道:“好,那也不惘你大爷爷生前对你的一番厚爱,他死前已知自己所犯错误罪不可恕,因而希望后人能够为国家效力,以弥补他生前所犯罪过。这个重担落在我的身上,自然也落在你的肩头,你可要勇敢的扛起来啊。” 什么?我没听错吧,他犯了错误,让我们来给他弥补?没搞错吧,父债子还?你早干嘛了你呀,你生前不做好事,不给儿孙们积德存福,死后把烂摊子就这么随便一丢,就撒手跑路了啊,太不讲究了吧你,你太太太过分了你! 吉雅在心里把他又是一顿毫不留情的批判,嘴上却温和应道:“额祈葛说的甚是,维护咱们大元朝的利益是我辈不容推辞的责任,责无旁贷!” 吉雅说的很是流畅,这都要拜她在现代世界偏爱看穿越剧所赐,就好像拿现成的台词表演似的,末了还不忘加入感情色彩,让人听了以为是出自真情实感呢! 这一表现连吉雅都佩服自己,慨叹自己当初不应该念什么中文系,完全应该去报考表演系嘛。 果然相爷对吉雅的回答很满意,他欣慰的笑了笑,道:“只要你以护国为已任,我便不好再说什么了,毕竟咱们大蒙古族还是个豪放的民族嘛,额祈葛支持你骑马,研习武术,明儿个额祈葛可以给你专门请师父来府上给你上课,只是这女孩子家家该学的你也得学,额祈葛可是对你给予厚望啊!” “放心吧,额祈葛,女儿不会让您失望的,一定会好好研习功课的!”吉雅进一步给相爷吃定心丸。 “好,好,好啊!”相爷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换了个女儿,这女儿比从前可是乖巧可爱多了,最起码说起话来是很有分寸的。 这样才承继大统啊,这样才是一国之母该有的风仪嘛。 相爷不无深意的又点了点头,道:“既然这样,今日你也不必在这里守着了,愿意留在家庙便留下来玩玩,不愿意就带你的下人们还回倚翠园子里去,歇息好了,过几天额祈葛便差人去寻几个像样儿点儿的师父给你讲学。” 吉雅点了点头,忽然望着额祈葛,道:“额祈葛,女儿听说王爷的护卫最擅长骑马与武术,何不让他来教女儿呢?” 相爷想了想,心想如此一来,王爷自会常来府上与吉雅见面,在自己的府上,女儿的安全也可保证,又多了相处的机会,岂不更好? “如此也可,额祈葛自会派人与小王爷商量此事,你且回去吧。”相爷点头道。 “是,女儿告退。”吉雅施了礼,缓缓退出,一到了门口,顿觉如释重负,深呼了口让自己倍感压抑的气,开心的不得了,怎么能不开心呢?原以为有什么重大可怖的事要发生呢,却不过就是听听他的教诲嘛,没什么大不了的,这就走起! 第三十七章 陪我吃饭 吉雅也不唤下人,提着裙摆下楼梯,一口气奔到了一层大厅。 又欣赏了一番木雕,抓了一把小玩意儿丢到袖子里,方始出了塔,在下人们的簇拥下来到北殿,也不留宿了,只吩咐下人们连夜回倚翠园去,走之前倒是去附近的书院挑了不少感兴趣的和不感兴趣的书,准备回到园子里当精神食粮,对了,顺便差人给自己的卧室做上几个精美的书架,这样看着也方便,左右卧室那样大,放几个书架什么的也不占地方。 好嘛,说了就做,做了看起来就有些吓人,按照吉雅的挑选和列的清单,整整拉了三马车的书,一路上又是轿子又是车子,又是仆妇下人,浩浩荡荡,不可谓不壮观。 毕竟有些累着了,吉雅便差乌日珠占回额赫那里问安,待三日后去给额赫那里亲自请安,取道直接回自己的园子,一行队伍缓缓地在相府行了约摸一个时辰方到达倚翠园。 下了轿子,吉雅顿觉深身的轻松,这轻松应该就是来源于心理上的轻松,下人们也是个个欢欣雀跃,整个倚翠园都像焕发了勃勃生机,透着庆幸的味道。 “这两日让你们跟着我担心受怕了。”吉雅笑道。 “郡主何出此言呢,这都是奴才们份内应当的。” “郡主平时就待咱们下人不薄,如今别说罚点子例银了,就是挨上十个板子也不会对郡主有分毫的怨言呢!” “是啊是啊,所言甚是!” …… 一时间,众人的嘴如同抹了蜜糖似的,夸赞不断。 不管是实话实说还是阿谀奉承,听到这么多溢美之词,吉雅心内还是很受用,也不多言其它,只切了最为重要的一点提了下:“诸位的例银被扣除三月,这事因我而起,自然不该叫你们领这个罚,左右我这里还有些银两,你们大可不必忧心,到了月底到塔娜这里领月例就是了。” 众人听了这话儿,心内无不称颂跟了个好主子。 塔娜管理着倚翠园子的财政、小金库,虽觉得主子对下人们的照顾忒也大方,花起钱来有些大手大脚,可这钱归根结底是主子的钱,主子叫咱们怎么做,咱就乖乖地听着就是了,所以也是乐得做这个好人儿,笑容可掬地立在吉雅身边,适时的配合一下,点点头示意着。 “至于你们平日里的吃穿用度上缺了什么,少了什么,也不必客气,只管张口就是了。今日天色不早了,且回去歇着去吧。”吉雅笑道。 诸位下人们见郡主的性格比从前更好,也更体贴奴才们了,心内着实高兴地不得了,千恩万谢不说,也不用主子提醒,小斯们就撸胳膊挽袖子,积极地参与到今日最后的劳动之中去了——把几马车的书籍安置起来,方始拜别主子,各回各的住处暂且不提。 这边吉雅在众丫鬟殷勤侍候下沐浴更衣用晚膳,之后便留下塔娜、秋玉、静香三人在房里,差塔娜寻来叶子牌,四人按照吉雅传授的现代玩法,串起了红十。 按照吉雅定制的规则,谁也不许考虑身份尊卑,只管尽兴去玩,三个姑娘毕竟都是小孩子心性,又在主子用膳时,让主子逼着一人喝了一杯果酒,本就有些兴奋,这会子听了自然高兴,于是都脱了鞋子,上了外间暖和和儿的火炕,围着精巧的红木桌儿坐定,兴致盎然地玩了起来。 只一呼尔的功夫,便见四个姑娘家,个个脸上都贴上或多或少的白纸条,因吉雅相较之下算是老手,贴的就没有其它三人多,总之四人玩地嘻嘻哈哈,乐不思蜀的。玩到尽兴处,吉雅也不觉得困乏,倒是差小丫头子送来各色小点心并度数较低的果酒,四人边喝边耍,直闹到掌灯时分方各自散去。 塔娜应吉雅的吩咐就睡在外间卧室的火炕上,两室之间只隔着一道门,门没关,只放下了珠帘而已,二人便躺在被窝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唠着闲嗑儿,直至困意袭来,方始渐渐没了声息。 ※※※※※※※※ 许是昨夜闹的太晚,身子有些疲累,吉雅这一觉睡的很是香甜,直至日上三竿方才醒来。 醒了也不叫人侍候,只眯起美丽的双眼,眨着扑闪扑闪的长睫毛躲避有些刺眼的太阳光,捉起柔软光滑的被褥捂住两腮,脑子里回味这几天发生的事,略过那个恐怖的人头,只想那些有意思的片断,想着想着,嘴角便不禁泛起笑意,体会着和扩廓将军同乘一马的情景,有些羞赧,有些喜悦,有些紧张,还有些对未来的期待,不自觉地捉起被角往上拉,顺势把整个纤瘦的身子缩进被窝里,嘿嘿嘿嘿地傻笑起来。 睡在外间的塔娜早已起床,里外的收拾停当后,便吩咐了下人们各就各位,忙活儿起来,自己则候在外间炕上等着郡主起床,好服侍着洗漱、用膳。 此时她悠闲自在地倚着被褥坐在炕上,上身儿着一件翠绿织金衫子,外罩一件皮草镶边的酱紫色毛坎肩,下身穿着一条与坎肩同色同布料的长裤,看起来娇俏而随意。 估摸着郡主这几日受惊不小,又许是累着了,所以起的才这样晚,左右相爷说了这几日给郡主放假,让她好好歇息调理一下身子,也就没敢惊动主子。 闲来无事,她扯开炕柜子,取出一摞绣花家什,倚着缎被,有一搭没一搭地就着前几日剩下的绣起来。 别看塔娜平日里跟着主子东跑西窜的,像是也没个安生气儿,但这绣功可着实不一般,说起来这还都是拜里面那位主子所赐。 相爷每每命吉雅呈上绣工女活儿,都是塔娜代劳,倒是不知不觉中练得一副好手艺,她绣的花儿逼真动人,连蜜蜂都引不住驻足,她刺的小动物个个栩栩如生,让人禁不住想摸摸看,是不是真的动物附到了上面,因而这府里上上下下都想到倚翠园子里来找塔娜求个活儿计,就是碍于人家是主子身边儿的人,常常是大事小情缠身、不得空儿,不好张口罢了。 听着里屋的动静,好像是主子醒过来了,便放下手里的活计,起身挑了帘子往里望了望,又没动静了,便轻手轻脚地迈了步子,走到吉雅床边一看,不禁心中一乐,面上莞尔,心说这主子的心性是越发的古怪了,醒了也不着人侍候,一个人躲在床上发起闷呆来了。 “奴婢给主子拜个早安,这会子您看是起来呢,还是躺着呢?”塔娜福了福,笑问道。 吉雅微微一笑,望着塔娜这身装扮,也不答话,只笑道:“越发的娇俏了,又是这样好的心性儿,真真儿地迷死个人儿,把你的终身事办妥当了,我在这里也就省了一半儿的心了。” 塔娜咋一听这捣三不捣两的话茬儿,有些懵懂,细想一下,不禁脸儿腓红,羞道:“郡主整日里就喜欢取笑奴婢。” “不取笑你又来取笑谁呢?这府上也没甚好玩的,这日子怎么打发是好呢?”吉雅有些百无聊赖,忽而眼睛一亮,道:“对了,我昨日命他们拉回的书置在哪个房间了?” “如今还没做主子所说的那种书柜,故而暂时搁到西厢房套间里的书房里呢。”塔娜笑道。 “噢,这样啊,书房?我还没有去那里看过,咱们这就去看看吧。”吉雅说着掀了被子就坐在床边穿鞋子。 塔娜见主子这风一阵雨一阵儿的,便道:“主子就算是要去看也不急在这一时,左右咱们这几天都得空儿,不如先就在这儿里吃了饭再去也不迟呀。” 吉雅一听吃饭这茬儿,方始摸着肚子笑道:“别说,睡了这么久,还真有点儿饿了。” 塔娜笑道:“主子定在这儿吃了?还是去东厢房的餐厅吃呢?” “走来走去岂不麻烦琐碎?且在这里吃了罢了。”吉雅道。 “是。”塔娜福了福,朝外间叫道:“秋玉、静香来服侍郡主洗漱。”外间那二位答应着就进来了,其实一应物品早都准备妥当了在那里候着了,所以一喊就到了,随叫随到。 这边吉雅在二人的服侍下洗好后,端坐在镜子前挽发,因也不出门,吉雅便令二人梳个简单的发型,听秋玉说这叫做“朝云近香髻”,松松散散的挽在头顶,用一枝通体亮晶晶的雕花金钗别着,看起来很是随意、舒服。吉雅挺满意的摸了摸,道:“这发髻看起来倒是挺不错的。以后在府上就挽这个发型吧。” 秋玉与静香相视一笑,静香道:“主子忒也玩笑话儿了,挽这发髻原就不费什么事儿,您一天就是换个十样发型,奴婢们也自会料理的周全,何故又只这一个发型呢?” 吉雅一听,不禁对镜莞尔一笑,心说原也就是看着这个样式简单,不想太麻烦她们,却不知这些个小姑娘们都生的个七窍玲珑心,好似猜到我心底里的意思似的。便道:“如此甚好。”谁不愿意一天换套衣衫,换个发型呢,看着心情也好呀,如今还这么的方便快捷,用那“甄环体”来说就是真真儿地开心死个人儿! 收拾停当,塔娜也吩咐居灶君,也就是厨房那里的丫头把饮食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吉雅这卧室里虽然够大,餐桌自备,屋内也有烧的通红的炭火,虽然和现代世界楼里的地热比较是不及的,倒也不觉得冷。 吉雅却偏爱在那暖和和儿的炕上用餐,塔娜遂命丫头们把那张既华丽雕花的炕桌置到炕上,食物也都摆在那里,又命将炕又抹了个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吉雅看着她的殷勤周到,心内很欣慰也有些受宠若惊,面上现出莞尔笑意,便脱了鞋子上了炕,瞅着今早的饮食比之昨日在北殿那些用度更是丰盛有余,很是新奇,虽如此说,只是……这么一大桌子的东西她一个人吃忒也奢侈,忒也浪费了。 吉雅很是过意不去,再看看立在一旁侍候的侍女们,就更有些不自在,人家给咱准备妥妥的了,现在咱吃着,人家在一旁看着,是不是有点过分哪?于是热情地招呼她们上桌一起吃,说这样吃起来热闹,更有食欲。 而那些妹子可倒好,一听这话儿都禁不住捂着小嘴巴,笑着摇头。 塔娜笑道:“回主子的话儿,奴婢们都已吃过了,此间也不饿,再说了就是饿了,奴婢们有奴婢们用餐的去处,又是怎么了,能与主子在一个桌上吃饭?没有这个理儿,也不合规矩不是?” 吉雅听了这番言论,有些小小的失落,觉得做一个富贵有福之人原来也不过如此,被人尊着敬着却也被保持着距离,这固定的距离便是主人与仆人的距离,一道无形的鸿沟。 虽然理智告诉她有了这样的距离或许会得到更多的尊重,但却觉得更加无聊、无趣儿了。 塔娜惠质兰心,瞅着主子是老毛病又犯了,自从主子从马上摔下来就是这个样子了,不拿自己当主子,也不拿奴才当奴才,倒是一心觉得大家都是平起平坐才对似的,不禁微微蹙眉,在心里又把个头摇了数遍。 见主子迟迟不动筷,塔娜便摈退了左右,一个人留在主子身边,福了福,笑道:“主子刚不还说有些饿了么,这会子怎么又不吃了呢?难道是这菜式不合主子的胃口?那奴婢去差人撤了重做便是。”虽然知道自己是明知故问,但于礼数上还是得过问一下,有时这奴才在主子面前装糊涂是很有必要的,要不怎么说是难得糊涂呢?过多的揣摩主子的心思是可以的,过多的表达出来就是错误的了。深在这府中,塔娜早就练就了这样一身儿旁敲侧击的本事。 吉雅睨了她一眼,又回过头瞅着眼前这些美味,落落寡欢道:“当然不是了,这么多的菜,样儿样儿都像是经过精心准备的,哪有不合口味的理儿?只是你明知道的,我一个人睡,现在又一个人吃,其实原也正常、没什么,只是咱们都年纪相仿,又都是女孩子家,没什么隔阂,明明可以一起吃的嘛,却又为何都对我敬而远之呢?一个园子里人就是一家人,饭也不在一起吃,有个什么趣儿呢?” “主子可千万别这样想,这样岂不无端就降低了您的身份儿?您就不要多想了,将就着吃点儿吧。”塔娜劝道。 吉雅又犯起拗病,嗍着小嘴儿,也不说话,也不动筷子,塔娜察觉自己这话显然是让主子更加不悦了,便不失时机的改口笑道:“左不过是奴婢们起的早了些,这会子都已吃过了,所以才……” “吃过早饭了对吧?可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吉雅笑眯眯地看着塔娜。 塔娜默了一会儿,然后扑哧一笑,道:“罢了罢了,真是拗不过您。”说着单膝曲着侧坐到炕沿边儿,顺手拿起粥勺儿,从大玉碗里盛了两小玉碗栗子桂花羹,给主子递过去一碗,拿起公用筷子,捧着另外一碗,捡着几样菜色夹到主子面前的空碟子里,复又夹了一筷子擎在半空中,笑道:“吃吧,主子不吃,奴婢可就真的不敢吃了,擎等着挨饿罢了。” 吉雅见状一笑,捡起筷子捧起碗,捡几样爱吃的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边吃边夸:嗯嗯这个狍肘子焖的入味儿,哎哎那个翡翠银耳汤味道清新,还不断给塔娜夹菜,给塔娜面前的汤碗添汤…… 一时间塔娜有些不知所措,也有些受宠若惊,更有些惊讶:这主子是怎么了,好像我是主子,她是下人似的,还有......这吃相,怎么好像多少日子没吃饭了似的? 其实多半是吉雅太高兴的缘故。 “我跟你说啊,以后你的饭就在这里吃,也不用让厨房再备办东西,左右这里的也吃不完。”吉雅边嚼边举着筷子比划着,快乐的地吩咐。 “那怎么行?您是主子,奴婢是下人,这主子和下人在一个桌子上吃东西,原就是不合规矩的,今日若不是郡主盛情,奴婢却之不恭,奴婢怎么也不敢与郡主同席,更加不敢日日如此。”塔娜放下碗筷怯怯道。 吉雅听了不禁有些扫兴,自己不过是想找个和自己一起吃饭的伴儿而已,咋说的这样严重呢?想着想着就撇了撇嘴,食不甘味,便怏怏不乐地放下了碗筷:“好怀念那日在山洞里与众人吃烤肉的时光,无拘无束多好啊。” 瞅着主子听了自己的一番言论面现不悦,不禁有些后悔。虽说与主子同席这事儿不合规矩,可比起让主子高兴这事来说,还是后者至关重要,于是笑道:“左右也不过在咱们这园子里,又是在郡主的卧房里,知晓的人也就秋玉、静香,要不……就依着主子吧。” 吉雅闻言,自然是喜不自胜,见这会子塔娜也是紧张,没怎么吃东西,复又往她面前的空碟子里夹了些自认为好吃的,催促她吃。 塔娜自然是盛情难却了,喜滋滋地吃了起来,虽然在相府里是名符其实的大丫鬟,什么阵势都见过些,什么吃食都差不多品尝过一二,但这是主子赐的吃食,当然要细细品味。 第三十八章 初入学堂 吉雅见她吃的开心,也便开心起来,捡着几样爱吃的菜色,就着喝了小半碗栗子羹,复又吃了小半碗血燕窝粥,吃的小肚子胀鼓鼓的,心说虽然吃的精细、营养丰富,自己这小身子骨也着实瘦的可怜,但也得小心谨慎些,万一胖起来可怎么学骑马和武术呢? “走,塔娜,出去散步吧,俗语说的好,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吉雅说着走在了前面。 “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嘿嘿,还挺压韵的哈。”塔娜一边回味着主子的话一边跟着下了楼。 已是午后时分,睡了个早儿的吉雅一点儿困意也没有,走在园子里的石板小径上,沐浴着这初春里亲切的阳光,闭上双眼,感觉真的好舒服。 静静地想:其实我在这里也不是孤单的,这里有塔娜,有额祈葛、额赫、奶娘、有那些结拜兄弟、还有古月,啊不,扩廓将军。多热闹多温馨的生活啊。 深深地吸了口新鲜无污染空气,很是满足的样子。 说实话,如果没有那个天下即将易主的困扰,一直在脑海萦绕,说不定她真的很享受这里的生活。 一边的塔娜见主子高兴,自然也是开开心心的。 一路上边走,边问这问那,塔娜均做出耐心解释,就好像给一个外来者介诏本地风光的导游小姐。 逛了大半个园子,有些累了不想再逛,不过最后一个地方是定要去的,自然是东厢房套间的书房了,这里是独立的院落,可以说是倚翠园的园中之园,庭院为半封闭。 大门楼四角飞檐,上悬牌匾,匾上刻有“小竹里馆”四字,倒是雅致。文人的书房,讲究题名。 有的书房命名,突显着主人的人生态度,充满着哲理,记得在现代世界旅游时,参观过苏州留园,其中一间书房名曰“汲古得绠处”,意思是钻研古人学问,必须有恒心,要下苦工夫找到一根线索,方能登堂入室,如汲深井之水必须用长绳一样。 有的书房周围多有山石花木,便以这些爱物为题:如苏州网师园的“殿春簃”,是因周围多芍药花(殿春为芍药别名),故有此名;以梅香命名的沧浪亭的“闻纱香室”;以梧桐命名的畅园的“桐花书屋”…… 而从此间的“小竹里馆”四字分析…… “这里面定是有好多竹子吧?”吉雅笑道。 “主子的记性倒还是不错呢,别的忘了八九分了,这个倒是端地一点儿没错。”塔娜言语中分明有点戏弄,吉雅也不以为意,仍然笑眯眯的。 再看左右两侧的对联,不禁扑哧一笑,道:“这对联倒是很有韵味。” 只见上联书的是“咬住几句有用书,权作充饥”,下联为“养成数竿翠玉竹,直似儿孙”。 “这是相爷给郡主题的。”塔娜笑道。 吉雅觉得这两句很是对胃,看的出来,额祈葛不是死读书之人,这对联虽是很有教育意义,但却透着些许顽皮之情,不禁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额祈葛的对联果然是文采飞扬,启人心智。” 回想起现代世界里那些爱书之人,只要条件许可,多会在有限的居住之所里,设一间独立的书房,而今在没有电器设备的古代,文人应该更是重视书房的设置了,尽管各自经济状况迥异,但应该都很讲究书房的高雅风致,力图营造一种浓郁的文化氛围,想来是这么个道理,于是复又点了点头,推开虚掩的门,信步而入,要一睹这书院的风采。 一入门楼,映入眼帘之景便让人顿觉清新无比,这里的确是宁静致远的所在, 门口有一座静中观,外形似亭,二面借廊,只伸一角。轩前小院四周围有曲廊,轩南庭有挺立石笋,青藤蔓绕着古木,更显自然风光的旖旎之态。 翠竹一排排,郁郁葱葱,志通幽远,虽是初春,却已抽出嫩芽,焕发着勃勃生机。 透过竹林的掩映,隐约之中可见前方的屋舍,造型颇似欧洲别墅,让吉雅大喜过望,因为这样造型的房屋,是她现代世界里最最向往的居住之所。又是翠竹,又是欧式建筑,障显着高贵与典雅,吉雅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加快了脚步。 穿过了几条清新素雅的羊肠小径,只片刻便到了正房门前,屋上又有对联…… 上联为识尽天下文字,下联是读遍万卷好书,横批亦是一个匾额:逐日轩。 吉雅瞅着气势过于大气了些,让人感受到出题匾人有些许自负狂妄之态,不禁皱了皱眉头:“这是也额祈葛题的?” 塔娜察言观色道:“这……这个是郡主题的。” 吉雅转头看了塔娜一会儿,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过转念一想,噢,是这个躯体的前灵魂题的啊。 吉雅对前灵魂的对联默默批判了下,并祷告她不要生气她的直言不讳,嘴上与塔娜轻笑道:“我忽然有些不太同意自己从前的意思了,不如改了去吧。” 塔娜笑道:“郡主要改自然是没问题,相爷早都吩咐过了,除了正门门楼的对联之外,其它的都由郡主说了算,郡主想怎么改,奴婢这就差人依着改去就是了。” 吉雅听了很是受用,喜滋滋的。 盯着这副对联看了半晌,末了道:“全换了也觉可惜了。” 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倒是把塔娜搞的有点儿蒙了,到底是换还是不换呢?有些迷惑的望着主子求下文。 吉雅顿了顿,笑道:“只添上几个字罢。” 塔娜偏了偏头,一脸的乖巧,笑道:“哪几个字呢?奴婢洗耳恭听。” 吉雅笑道:“天下文字何其多哉?焉可识尽乎?普天之下的书卷亦何其多哉,焉可读遍乎?如今只在“识尽”前面加上“发愤”二字,“读遍”前面加上“立志”二字,权作对我辈的鼓励之语罢了。” 塔娜瞅着对联,偏头一想,眼睛为之一亮,拍了下小巴掌,笑道:“郡主这四个字加的甚妙啊!这样对联就变成:发愤识尽天下文字,立志读遍万卷好书,意思既变为:在有生之年,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识更多的字,读更多的书。甚好甚好啊,郡主果然是聪明绝顶,奇思妙想。” 吉雅笑道:“什么奇思妙想了,不过是姑且用这对联自勉,告诫自己不要骄傲,要时刻保持着谦虚的心态而已,且进去看看吧。” “是!”塔娜笑着应道,同时推开了门。 步入轩内大厅,东头一张红木藤面贵妃榻,壁悬大理石挂屏;正中八仙桌,左右太师椅,桌上置棋盘;西端靠墙的红木琴桌上搁古琴一架;两侧墙上挂名人所书对联;北墙嵌三个花窗,有如三幅图画…… 幽静、秀美、典雅,在此间读书,与友人唱和,堪称一种全身心的享受,吉雅禁不住为自己拥有这般豪华的书房而喜不自胜,赶紧到贵妃榻上斜倚着、侧着身子躺下,顺手取过旁边的几本书翻了翻,觉得再也没这么舒服的感觉了,不禁靠着枕头,闭上了眼睛,甚是享受的样子。 不一会儿,一些下人喜滋滋地送来了几个巨大的炭炉,屋里顿时暖烘烘的,吉雅心说这又是谁通风报信,说我来这里逛了,竟然“雪中送炭”来了,说着瞟了瞟塔娜,果然塔娜会意,笑道:“是奴婢临出门时通知秋玉、静香来着,让她们着人送来的。” “你呀,还真是个鬼灵精儿!”吉雅笑着捏了塔娜的小鼻子一下,心中甚是满意。 塔娜知是主子变相的夸奖她,撒娇道:“奴婢可不能把主子冻着了,不然奴婢就是有十个脑袋也是没法跟相爷、夫人交待的。” 吉雅也不言语,只是笑盈盈的。 “行了,没你们的事了,都回去吧。”塔娜打发走了下人,轩内除了火炉传递过来的阵阵暖意,便是清静了。 吉雅起身与塔娜一道去几个侧门门口,推开看看,果然到处是精美的檀木雕花书架,当然也有一些房间的配套设施,屋子里混合着木香与书香,甚是迷人,书本网啊书本网啊,吉雅更开心了,这与自己在现代世界里的想像完全一样,不,是超乎想像呢。 听塔娜的介诏后,吉雅心中渐渐有数,与其说这是间巨大的书院,倒不如说是独立的休闲场所,这里配有卫生间、卧室、就连小厨房和餐厅都有,当然最大最显眼的,便是那一间间书房了,这书房共有五大间,听塔娜说是按照类别划分的,藏书如此之多,让吉雅有些咋舌,觉得昨日从北殿兴师动众搬几马书过来实属有些好笑。 于是挨个书房看了看,挑选了几本感兴趣的书,侧卧在贵妃榻上看了起来,不一会儿,塔娜把秋玉、静香准备的小点心和热茶端了过来,放在榻旁的几上,照顾的很是周到。 吉雅望了望立在旁边的塔娜,笑道:“你也上来吧,左右这榻大着呢,咱们两个人就在这里呆上半日,看看书也好。” 塔娜踌躇了一会儿,但知道主子的脾性,便也不再忸怩,去到卧室里捧来蚕丝被子,给主子盖在身上,自己也上来,扯了被角,盖了盖自己的腿,和吉雅一起倚在柔软的睡枕上,顺手捡了本书,津津有味地翻看起来。 吉雅把被子往她那边又送了些,帮她盖盖好,塔娜见主子这样关心自己,很是感动,虽未言语,却给主子送去一抹感激的微笑。吉雅没有言语,也只是回以微笑。 于是两人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书,塔娜时不时的取块小点心送到吉雅嘴里,吉雅也不推辞,直接张口吃了,末了接过塔娜递过来的茶水,润上一口,感觉这日子过的,忒也舒坦了。 说是呆上半日,左右这里什么设施都有,吃了些点心,也不觉得肚子饿,便也不回去用膳了,两位姑娘呆在小竹里馆看书,直至天色渐暗,方始夹着几本书,往自己的卧房回返,也不让塔娜派轿子来接,只说活动活动筋骨挺好的,一路上游山玩水,不知不觉便到了地方。 如此,今后的几日皆如同前一日,晚上招呼塔娜一同用膳,顺便把秋玉、静香也拉上桌,四人同饮同食,晚间又聚在一起耍叶子牌,吉雅又教了她们几样现代玩法:升级、拱猪、斗地主、捉黑叉(黑桃A)、争上游/跑得快、变色龙、说瞎话、拉大车,最后连勾鱼、抽鳖都玩上了。 直逗地她们三人乐不可支。吉雅还趁机向她们宣传打扑克的好处:打扑克不仅是一种最好的消遣活动和娱乐方式,而且它和各种棋类活动一样,能起到增进人际交往,活跃大脑功能,陶冶人们性格,培养健康情趣等作用。因此,应当推广,让广大人民群众闲暇时间都玩一玩,开心一下。 白日里睡到日上三竿自然醒,起来洗漱装扮,然后拽着塔娜一同用早点,当然,吉雅用的是早点没错,而人家塔娜吃的则是午餐了,用过饭之后,就依然是出去遛弯子,晃到小竹里馆呆到天黑,再回自己的卧房,如此周而复始,几日便一晃而过。 吉雅觉得这样的生活挺不错的——如果不去想将来可能发生的事。 相爷说是给吉雅放几天假歇息一下,实际这一歇息就歇了一个多星期,这日,王爷府给相府回复,愿意为相爷分忧,让扩廓将军前来给吉雅传授文学与武艺,并说好明日便到府上拜会。 相爷自然很是欣慰,况且他已得知扩廓将军乃平章察罕帖木儿的外甥,也是平章的养子,从小即受到良好教育,文才武略确实令同辈人望其向背,又是小王爷的贴身护卫,为吉雅与王爷的相处提供更多的机会。 于是从得到王府回应后,便“无情”地把吉雅的休假取消了,告诉她准备一下,从明日起便安心上学堂里读书吧。 吉雅听了,自然是挺心疼还没享受够就烟消云散的清闲日子,但想着就要见到阔别数日的扩廓将军,心内还是挺开心的,甚至有那么点儿……激动,记得在现代世界里,一到即将开学的几天里,就会为能再次见到古月而激动一番,如今到了古代,这感觉竟然没有消失,着实感到惊讶,难道连思念的习惯都跟着穿越过来了? 是夜,吉雅竟然有点儿小失眠,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后来竟然跑到外间炕上,和塔娜睡一个被窝,唠了点儿闲嗑儿才睡着。 翌日清晨,吉雅虽然有些困倦,但还是让“无情”的塔娜叫醒了,没能自然醒,躺在床上,打着呵欠的她有些懊恼:“这是怎么说的呢?平白无故就被上了刑,唉!” 塔娜笑道:“郡主还是好生起来洗漱用膳吧,今儿个是第一日上学堂里用功,说不好,相爷也会亲自去监督的,您就不想给他老人家留个好印象么?” 吉雅听地甚是入耳,觉得小丫头所言不差,便起了床,在秋玉、静香的打发下穿衣、洗漱,之后去墨羽堂给额祈葛、额赫请安,顺便在那里用了早膳,席间又听了额祈葛一番教育理论,吉雅本着不惹额祈葛生气的原则,一路点头哈腰,不断称是,塔娜、秋玉、静香作为陪读书僮也一并听了教诲,三个丫鬟也乖巧的很,每每必应,让额祈葛也觉挑不出什么大毛病,便放她与三个丫头去学堂。 吉雅如获大赦,赶紧行礼离去,主仆四人乘骄子去了东院里专门为吉雅设置的学堂,这学堂形同现代里独立的学校,学堂里不止设有教室,连同休息室,餐饮室,并堂前练武骑马的草场均应有尽有。 吉雅倒是十分的满意,想想这相府的格局布置,还真是富的让人咋舌。 不知是什么原因,王爷和扩廓将军此时还未到学堂,左右现在无事,就叫上塔娜、秋玉、静香到草场上胡乱的踢起了蹴鞠,这个蹴鞠自然是做工精细,布料讲究,看起来很是华美,吉雅思忖着什么时候去牛山给重八大哥送一个去。 吉雅让跟过去的小斯们立了球门,用了那个叫做秋痕的小斯和一个叫格子的小斯当守门员,然后分一下组,她和秋玉一组,塔娜与静香一组,浅要地讲解了下规则,四人便展开了古代女子现代版足球赛。 虽然踢地没什么章法,但场外仍然有一堆小斯、侍女呼喊鼓掌,叫好声不断。 有的还讨论上了。 小斯甲:“踢地还真不赖呢!” 小斯乙:“没错,都是经常踢啊,经验丰富啊。” 小斯丙:“只是咱们郡主的踢法好像跟以前不大一样啊。” 小斯甲与小斯乙赞同地点点头,望着场上的主子面现迷惑不解之意。 原来吉雅因为此时心情好,又忆起现代世界里小时候踢球的情景,竟撒了欢儿一般的踢起来,时而因为技法水平十分有限,摔个狗啃屎,幸好草地柔软,也不觉得疼,没等其它人来扶,自己便爬起来,双眼放光,继续追球,看地场外的下人们一个个张口结舌,面面相觑,索性郡主美若天仙,摔倒了也不难看。 踢到尽兴之时,吉雅振臂一挥,招呼场外的人都参与进来,于是大家也不客气,统统加入球赛当中,一时间,足球场上呈现了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吉雅郡主领着倚翠园子的小斯、丫鬟们在草场上对一个球围追堵截,嘻笑怒骂之声不绝于耳,吉雅深觉大快人心。 第三十九章 老师来了 就在此时,吉雅并不知道,场外早已多了不少眼睛,正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这些眼睛的主人就是爱猷小王爷、扩廓将军和那些随从甲、乙、丙、丁…… 本来附近的奴才早都留意到他们了,惊地面如土色,准备跪下行礼,却被王爷和扩廓将军及时阻止,他们不想惊动了这场别开生面的足球赛,倒是很想亲眼看看吉雅活泼好动的一面。 王爷今天换了把翡翠骨绸缎扇,此时正摇着扇子,怡然自得地欣赏着场上东跑西窜的吉雅,眼神里透着极大的兴致。 后方立着的扩廓,依然是一副没表情的俊脸,望着场上的吉雅,眼睛里透着淡淡笑意。 场上踢的正嗨,吉雅却发现自己队伍上的人,基本上都把球想方设法地传给她,而对方的队伍以塔娜为首也有倒戈的倾向,处处给郡主让路,让她把球顺利踢向对方球门,更让她郁闷的是,对方守门员竟然在球奔过来那一刹那来了个很明显的假摔动作,故意扑空,扒在地上,让球顺利进了球门。 吉雅再傻也看出来他们是故意让着她的,不觉有些扫兴,翻了翻白眼,丢下众人,往场外走去,边走边怏怏道:“哼,不跟你们玩了,没劲!” 待快要走到场外时,一个熟悉人影最先映入眼帘: 吉雅顿时难以抑制兴奋之意:“是你啊!”说着连蹦带跳的跑到扩廓将军面前,想要伸手扯住对方衣襟,突觉这行止有些过头,周围还这么多人看着呢,于是赶忙把手缩了回去,口中却难掩愉悦之情:“你来了啊,内什么,来了很久了吧?”突然想到刚才自己在草场上疯跑踢球之态估计都已尽收他眼底,不禁面上一红,止住了话,缓缓低下了头,有些忸怩之态。 扩廓望着娇俏可爱的吉雅,嘴角微扬,看得出点点笑意在眼里,却看不出情绪和表情在脸上,口中淡淡的问道:“可以开始了么?” “什么?”吉雅蓦地抬起头,望着扩廓,一脸迷雾地脱口相问。 这女女是不是脑子不太好啊,一副愣头愣脑的样子。 扩廓刚欲张口解释清楚自己的意思,一边响起了重重咳嗽声:“咳咳——嗯——咳!” 扩廓立刻闭上嘴巴,立在王爷一旁不说话了。 发出咳嗽声的不是别人,正是爱猷小王爷,他被这二位的无视已经搞的怒不可遏了,在心内把扩廓又痛骂了一百遍,不住地翻白眼球也没引起人家一星半点儿的注意,实在是受不了了,只好用咳嗽声来告诉他们,这里有个地位比他们高的主子呢。 吉雅见扩廓表情肃然,立在那里不说话,方始发现一旁还有一个大人物,是王爷嘛。于是微微撇嘴,象征性的拜了下去:“小女参见王爷,祝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也不等人家免礼,便起身了,朝着扩廓喜笑颜开道:“我额祈葛让您来当我的师父,你们古代都有什么拜师仪式对吧,我要不要参拜一下你呢?”说着就福下身子欲拜扩廓,把那日和他闹的小别扭全都抛诸脑后,忘了个一干二净。 扩廓虽然孤傲,但也不是不知礼数之人,怎能在众人面前接受比自己地位高的郡主的参拜?于是闪身到一侧,淡淡道:“郡主不必客气,论理末将该参拜您才是。”说着给吉雅行了一礼。 “不可不可,您现在是老师,我是学生,自然是我来拜您才是。”吉雅连忙回礼。于是二人你行一礼,我回一礼,看地王爷一脸的没好气,嗍嘴道:“好了好了,别拜了,搞的像夫妻对拜似的。” 扩廓和吉雅听了一愣,方始停下来,二人相视片刻,面上微微有些窘迫,眼中透着笑意,却都没有说话。 塔娜见状,早都遣散了众下人,只留下秋玉、静香,以防主子们难堪。 见三人均不说话,便携秋玉、静香跪下来,口中笑道:“主子们这日后是要常见面的了,难道都要这样客气不成?依奴婢看,这该拜的是奴婢们才是,奴婢们拜见王爷、郡主、将军,祝王爷、郡主、将军身体安康,万福金安!”说着双掌抵肩,认真拜了下去。“ 吉雅当塔娜是好姐妹,最不喜她这么拜自己,但当着王爷和扩廓的面也不好阻止,只好怏怏地看着她们三人,咬着嘴唇,竟忘记了喊“平身”。 王爷却是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摇着扇子怡然自得的样子,扬着脖子也不看她三人,口中傲慢地道:“起来吧。” 吉雅让他的话拽回神来,白了他一眼,不悦的撇了撇嘴,仍然没有说话。 塔娜三人笑道:“谢王爷。”然后起了身,立在一侧。、 塔娜见主子们仍然不说话,便笑道:“既然主子们都已准备妥当了,那就请入兴阳书院吧。” 吉雅三人觉得有理,便都点了点头,在塔娜的引领之下穿过高大乔木的掩映,来到学堂房舍——兴阳书院。 “这里缺少一副对子,相爷吩咐让郡主题上联,王爷题下联,题好了,奴婢好差匠人雕刻到上面。”塔娜说着从秋玉、静香手里取过笔墨纸砚于旁边树下的石桌上摆好,立在那里等着了。 与此同时,吉雅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塔娜,问道:“你说什——吗?” “真的么?相爷真这么说的?”王爷显然不能抑制内心的兴奋与激动,一脸好奇的复问。 吉雅看他那样儿真想朝他脸上拍过去,黑着个脸立在那里不说话。 王爷却仿佛根本没有理会吉雅的不悦表情,“啪”地打开扇子摇了起来,瞅着吉雅吹弹可破的俏脸,一脸的兴致盎然道:“吉雅妹妹,请吧!” 语调之得意禁不住让吉雅苦笑:该死的草包,别得意,以为有额祈葛给你撑腰,我就会乖乖就犯么? 如果说那次赏梅赋诗时,对他还算客气的话,那这次对王爷就是大不敬了,她做了一个行礼的动作,却没有行礼的意思,一副吊二郎当的模样,撇着嘴,也不看王爷,双目无意识的瞥向一边,口中很有些无耻的回道:“回禀王爷,小女子才疏学浅,大字都不识得几个,哪里会对什么对子呢?您还是自己对了去吧。” “那怎么行?相爷不是吩咐了让咱们两个人对么,妹妹题上联,我题下联嘛。”王爷嘟着嘴巴,一副委屈失望的样子。 “今日我头疼,没有灵感,一时想不出来,不如就由王爷代劳,全题了去吧。”说出这话,连吉雅自己都觉得牵强,可她就是不想和这个讨厌的家伙共同为学堂题联。觉得那是耻辱的见证,不想每天到了学堂,抬眼一看就会想起这个草包王爷的嘴脸,那样也实在是太扫兴了。 王爷见她耍赖皮,也不以为意,倒是很能谅解,笑道:“既然妹妹如此信得过哥哥,那哥哥就不跟妹妹客气了,笔墨纸砚侍候!”说着伸胳膊挽袖子一副要上战场杀敌的气势。 吉雅让他这出其不意的表现弄的一愣,待缓过神来,突然有些后悔莫及的感觉,这家伙肚子里的墨水,她最清楚不过了,让他来给自己的学堂题联,真是大杀风景啊。但,显然没什么别的办法了。 突然灵机一动,一改冷冰冰的态度,对着王爷莞尔一笑,眨着长睫毛,温柔地道:“王爷,小女子倒是有一个好主意。” 王爷陡见郡主妹妹如花笑颜,喜不自胜,连忙笑逐颜开地道:“什么好主意?且快说来听听罢。” 吉雅回望一下扩廓,笑道:“小女子听额祈葛说我这位老师才华出众,学富五车,小女子腹中没有好句子,不如让就扩廓师父代劳吧。王爷出上联,将军对下联,如何?” “那怎么行?”王爷显然不喜欢这个决定,一脸的不悦。 “啊,那你自己题吧。”吉翻了翻白眼,不再说话,一副事不关已的态度。 王爷见吉雅姊妹有些不高兴了,便改口笑道:“那就依妹妹所言吧。”然后撇撇嘴,白了扩廓一眼,道:“过来吧,一起来。” 转过身去,背对着扩廓和吉雅一边走一边现出龇牙咧嘴的表情,心中恨恨道:哪都有你,哪都有你,你等着瞧吧,早晚有一天把你支到前线去打仗,让你壮烈挂掉!省得整日里在这儿碍手碍脚,哼! 扩廓一脸漠然,一点也不觉得参与这二位王爷、郡主的文字游戏有什么好玩的,但仍然是一副很听话的样子,应了声“是”,跟了过来。 只见王爷提起毛笔,沾了些墨水儿,在砚台荡了荡,抬起笔,直起腰,朝着学堂的四周望了望,摆出一副凝神苦想的神情和姿态,复又做出一副唉声叹气的模样儿,始终没有落笔,这副样子看地吉雅有些抓心挠肝的感觉,心说你这做作的行为能不能收敛点儿啊,实在是让人受不了了啊,是不是和你在一起的那些所谓文人都这么滴恶心啊。 想像一群像王爷这样的读书人在一起摇头晃脑,装作冥思苦想的样子,真是让人倒胃口啊,忽又想起王爷的那帮无聊的随从,不禁又有些想笑,记得上次赏梅赋诗时,王爷的随从对王爷的夸赞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不过还好还好啦,吉雅偷瞄了眼扩廓,觉得他就是跟他们不一样。 今日扩廓着一身淡蓝色丝质长袍,腰间束着深蓝色镶玉带。显得身材格外晰长,吉雅站在旁边刚刚够到他的胸口而已。 感觉他比现代世界里的古月还要高出三公分,想起那会古月作为学生会主席在舞会上邀请自己跳舞,把她激动个半死,不知怎么的,他那天晚上只请她一个人跳舞,这一直让她迷惑不解,一直想问问他为什么这样,当然那晚,想与她共舞的男生也很多,而她,当然也只愿意与他一个人翩翩起舞。 勾着他的肩膀跳了两个多小时,虽然胳膊很累很酸,但心内一直激动着,幸福着,说不出的飘飘欲仙的感觉,她甚至在内心不断乞求:时间老人,请你就在这里停驻吧,停驻吧,我宁愿就这样与他共舞一辈子。 虽然时间没有停住,但那一刻千金的时光却永远的停在她的心间,她清楚的知道,这奇妙的感觉将伴着她一生,成为永不能磨灭的回忆。 当然,她还依稀记得这一晚的共舞在女生当中引起多么大的醋意,那浓烈的酸味儿让她感觉这周围不知道打碎了多少只醋坛子,哈哈,她们那些挤兑她的话啊,让她至今想起来都觉得好气又好笑。 眼前的扩廓将军比之现代的古月更多一丝说不出的魅力,不知是出尘的书卷气还是锐利的武人风,诱人之态只有更胜一筹。 淡淡春风拂过他湿润如玉、英俊秀美的面庞,几缕柔软的发丝掠过浮光碎雪的脸颊,更添几分迷人的风采,漆黑如墨的眸子似一抹深潭,怎么望也不见底里的颜色,让你捉摸不透却又情不自禁地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这番观赏与思量让吉雅神游物外,一副陶醉的表情,更重要的是她的外面表情给众人的感觉是,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扩廓将军的脸,出神。 扩廓仿佛事不关己,依旧一副淡雅的表情,偶尔会微微转头欣赏欣赏学堂的美景,而王爷自然是更加气恼,却不好发作,只在一旁不住的撇嘴翻白眼,就差照着扩廓精美的俊脸一拳打过去了。 塔娜觉得主子有些失态了,轻轻拽了拽吉雅的衣襟儿,吉雅方回过神来,却脸皮厚的好像根本没做出什么难堪行为似的,耸耸肩膀,对着王爷笑道:“王爷想好了么,就请动笔吧。” 小王爷“哦”了一声,却没动笔,又执笔开始苦想,吉雅被他搞的有些莫名其妙,心想你今天还能不能憋出来几个字儿了? 于是索性也不催促了,一屁股坐在石桌边儿的石椅上,准备来个长期等待。 同时招手扩廓、塔娜一同过来坐下,塔娜自然不肯,只将秋玉递过来的几个铺团分别放到石椅上,复又笑吟吟地立在旁边。 扩廓却表现的很是不让人失望,很自然的坐在了吉雅的旁边,一个胳膊肘儿支在桌子上,托着腮,与吉雅一同等待着,好像很了解王爷会思索半天似的。王爷见扩廓很不客气地坐在椅子上,白了他一眼,心说你在王府上这样,我就不跟你计较,来了相府,在我心爱之人的面前仍然这么不给我面子,这么脸大的平起平坐,忒也过分,哼!想到这又白了扩廓一眼,不过也没甚好法子,毕竟是人家吉雅妹妹让他坐的,他能拿人家怎么样呢?唉! 小王爷这一段思索全都表现在脸上,忽而失望,忽而怨恨,忽而摇头作无可奈何之状,让吉雅看地一头雾水,心说你也不好好思考着把对联想出来,却在这里胡思乱想,还真是烦人呢。于是也学着扩廓摆出一样的动作,表情看起来百无聊赖。 其实小王爷生的并不丑,甚至说也很漂亮,虽说没有扩廓那么高大,但也算身材英俊挺拔了的美少年了,单看五观就几乎称得上无可挑剔,尤其是那细嫩光滑的皮肤,让大多数女孩子都要禁不住汗颜,再加上华贵至极的装扮,让人禁不住想多看两眼。 只是吉雅对他的评价却是:立在那里别说话,别挤眉弄眼,更别摇着把破扇子搔首弄姿,那样或许会给初见到他的人造成一个假象:这家伙还真是帅的一塌糊涂呢。 当然那些“别怎么样怎么样”是不可能实现的,因而他的气质也就那样了。唉,白瞎了这副好皮囊。 塔娜见这三人就为这副对联也得耗上至少两个时辰,便偷偷示意秋玉与静香在桌边添了两个香炉,一个放了烧的火热的炭,一个则焚上了上等的香料,一时间气氛倒也不错,又差人送来了茶水、各色小点心与果品,把这里顺便整成了茶话会兼对联会。 吉雅又命塔娜寻来几本书,于是便和扩廓一人拿着一本书一边翻看,一边吃着点心喝着茶水,倒也十分的惬意。又命塔娜不必拘束,既然是自己的陪读书僮,就也跟着边吃边看书吧。 塔娜见主子再三让她们加入,却还是选了个折中的办法,与秋玉、静香在旁边下首的一张石桌上摆上香炉、果品、茶水,坐下看书,时不时起身服侍,十分的周到、有眼色,让吉雅自叹弗如。 闹到现在一看,就剩下王爷拿着笔站在那里眉头紧皱,冥思苦想。 吉雅见状有些不忍,笑道:“王爷把笔放下吧,坐下来喝点茶水,或许一会儿灵感就有了呢?” 小王爷一听觉得有理,便笑哈哈坐下来,道:“果然还是妹妹最关心我啊,哈哈!”说着拿起桌上的一个鸭梨,望着扩廓,狠狠地咬了一口,好像咬的不是梨,而是扩廓将军的肉似的。 吉雅瞅着他那个样子就觉得可笑,又有些担心,其实敏感的她早就察觉到相爷有意安排她与小王爷相处,虽然是相爷的女儿,但这其中不可谓没有政治联姻的味道。 第四十章 王爷,请吧! 吉雅猜的没错,其实她早就应该知道这一切,因为这就是那日在塔顶,吉雅没有认真听取的一段话,相爷早看出小王爷将来会承继大统,但也发现,小王爷生性愚鲁,难堪大任。 如何补救王爷的缺陷,成了相爷心中的一块心病。 蓦然,相爷记起了一个情景,那日小王爷来府上赏梅,望着吉雅的眼神里,透着十分的钟爱。 于是相爷才在心中有了这番思量:不如便把吉雅嫁给王爷,成为王妃了,进而在将来可以顺理成章的晋封皇后,这样女儿就可以在君王之侧辅佐,以保全蒙古族的千秋大业。 虽然相爷明明知道女儿不喜欢小王爷,甚至从她的眼神之中可以看到,她其实很讨厌他,但在一国之相的眼中,与国家社稷相比,一己的幸福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既然生在相府,生在相国世家,作为相爷的女儿,就必然要做出比平民百姓更多一些的努力和付出,乃至牺牲自己的终身幸福。 可相爷毕竟只有吉雅这么一个女儿,强迫女儿嫁给她不爱的人,实在有些残酷了。 如今最好的办法便是让王爷多些接触吉雅的机会,让吉雅在与王爷的相处中,慢慢对王爷产生好感,毕竟基于感情的婚姻,会让自己实施的一切,进展地更加顺利些。 此刻的相爷在墨羽堂之中,一个人喝着闷酒。 仿佛和女儿心有灵犀似的,一边喝酒,一边在心中默默地诉说着:女儿啊,你要理解额祈葛,理解额祈葛的苦衷啊,当年额祈葛大义灭亲,便是为了国家的前途和命运,如今仍然是为了大元的基业,牺牲了你的终身幸福。 额祈葛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不知有多少个日夜难以入眠,不断地做着心理斗争,却最终只想出了这么一个可行的办法,请你一定要以元朝的前途与命运为己任,与元朝的兴衰成败共存亡,方不辜负额祈葛的殷切期望。 仿佛与额祈葛心有灵犀似的,此刻吉雅已经体会到了相爷的意思。 只是这意思却让吉雅产生了无形的精神负担,她感觉有一双无形且无情的手正在慢慢、慢慢地扣住她的鼻口,让她喘不过气来,濒临窒息的边缘。 “我才不要,我才不要哩!”吉雅看着小王爷的样子,胡思乱想着,竟然脱口说起胡话来。搞的在场的人都睁大双眼看着她,一脸的惊讶。 吉雅在说完之后自然也缓过神来,觉得是自己压力太大导致失神所至,赶忙为自己打圆场,指着书中某一段,笑道:“抱歉啊,吓到你们了吧?我看这书写的真是太好看了,这段描写简直是,”吉雅做出一副难以置信的陶醉表情,继续道:“简直是太出采了,啊,情不自禁,情不自禁就赞叹不已了。”说完闭上双眼,轻轻晃了晃头,一副沉浸其中的表情。 众人皆对她的解释点点头,不知是真信了她的话还是顺势敷衍塞责,反正是给了吉雅一个失态的台阶。 吉雅一边假装看书一边轻瞄了众人一眼,便撇了撇嘴,心想我这番夸张的掩饰,只瞒过一个人——“哎哟”小王爷。 三位丫鬟早就对郡主的奇形怪状屡见不鲜了,扩廓虽不知吉雅刚才心中到底想了什么,却一眼看出她根本不是看到什么有趣、有意义的段子,而是在刻意掩饰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但却不以为意,心说这妮子还真是爱作怪,微微笑着,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 扩廓这轻描淡写的态度却让心细如发且敏感的吉雅察觉,她有些失落地想:这家伙对我兴趣不大耶,哼,不大我可以努力让你对我感兴趣,不信不能把你勾上手。 于是拿起果盘中牙签,插了一块菠萝递到扩廓嘴边儿,朝着他抛了一记媚眼,极尽温柔道:“老师,请吃口水果解解渴吧。” 说是抛媚眼,其实在外人看来是就不停地眨着长睫毛,夹鼓眼儿,看起来好滑稽的样子,三个丫鬟看着主子搞笑表情,都眼含笑意,忍俊不禁,但都不敢笑出声。 扩廓看着吉雅的样子,表情淡然,眼中透着一点点难以捉摸的味道,瞟了一边气地快爆炸的王爷,没有吃这片水果,却端起桌上的茶水,递到嘴边,也不看吉雅,目中没有什么情绪,轻声却很有礼貌地解释道:“末将不喜吃水果,太酸,喝茶水就可以了。” 这样不给面子,让吉雅很受打击,但却非常执拗地凑近扩廓,把水果递到他性感的唇边,嘟着小嘴,盯着他俊美的眼睛注视了一会儿,然后把视线缓缓转移到他唇边的菠萝片上,旋转着它,观赏着它,嘴角上扬,缓缓道:“这东西又称王梨、凤梨、黄梨,原产南美洲巴西、巴拉圭的亚马逊河流域一带,是一种热带水果,16世纪从巴西传入中国,有70多个品种,岭南四大名果之一,它含有大量的果糖,葡萄糖,维生素B、C,磷,柠檬酸和蛋白酶等物质,具有解暑止渴、消食止泻之功,为医食兼优的时令佳果,值此初春,只有我们相府的温室果园里才有这种水果,别处可是吃不到的。”说完挑了挑眉毛,手指轻扬了下果片,示意了下他。 扩廓对她一通详尽的描述很是惊讶,眼中的惊奇却是一掠而过,但就这一瞬间的异样足以说明他内心的拨动不小,吉雅知道已经大功告成,不再看他,只把水果递到自己的嘴里,边优雅地咀嚼边轻轻笑道:“吃还是不吃,全、由、你。” 任扩廓的身份着实不低,见过不少美貌姑娘,却从来没见过像吉雅这样有趣儿的,怎么能不有些动心呢?只是他素来习惯不动声色,不喜张扬罢了。听了他的解释,也禁不住缓缓签了一块拿到眼前审视了一番,今日才知道对这个东西了然的还真是不多,长了见识了,于是优雅地张口含到嘴里,边嚼边觉得味道也仿佛与往日吃时不同了,不由自主地对着吉雅笑了笑。 这一笑让在座的人都为之震惊,为啥,因为据大家的了解,这家伙向来很少笑啊,如今竟然笑了,吉雅望着他的笑意,心说真是笑颜如花,一笑值千金啊,难得难得,实属难得。 只是这边的王爷早都坐不住了,也不看什么书,想什么对联了,见扩廓又要从碟子内取一片菠萝,却来了个先下手为强,抢过那片菠萝扔到嘴里,一边咀嚼一边把牙签随口吐到地上,夸张的点头笑道:“嗯嗯,味道果然不错,听了吉雅妹妹的一番描述,觉得这菠萝乃是上上之佳果呢!不如给小王一些罢,小王也好进献给父皇品尝一番。” “王爷倒很是孝顺呢,不过您大可不必这样做了。”吉雅副轻描淡写的样子,喝上一口茶水,缓缓地道。 王爷听了这话有些奇怪:“哦?这话儿是怎么说的呢?” “有好吃的,不给你父皇先献上些,我们怎么敢坐在这里胡吃海喝呢?额祈葛早就选上等的菠萝给皇帝送去了。”吉雅一手看书,一手持着茶杯,眼睛瞅着书上的片段,嘴上继续轻描淡写的态度。 谈起在坐各位敬之如天人的皇帝,好像在提起一个平常的不能再平常之人似的,让他们有种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的感觉。 估计若是别的什么人在小王爷面前以这样大不敬的态度谈论他的父皇,有多少个头都不够砍了,可偏偏是吉雅,反倒让小王爷有种受虐狂的喜悦之情,这吉雅妹妹还真是与众不同啊。 “既然这样,小王就不客气啦。”于是在扩廓又一次伸手欲取一片菠萝的瞬间,一边夸赞一边以极快的速度把整碟菠萝都搬运到自己的面前,一片接着一片的大吃起来,一边吃一边把一根根细小的竹签随口吐到地上,好像多少年没吃过这么美味的东西似的,更好像他I妈没教过他要讲究公共场所的卫生似的。 他这夸张无礼的行为让在场诸人都是一呆,吉雅终于忍不住了,便一边喝着茶水,一边低头看书,脸上似笑非笑,嘴上似劝慰更似挖苦,仍然轻描淡写道:“启禀小王爷,那东西您还是少吃点儿吧,吃多了可能会发生过敏反应的。” “额?什么是过敏、反应?”小王爷把拿菠萝的手停在空中,嘴里的咀嚼速度放慢,奇怪地问道。 “通常来说,过量食用菠萝之后,在15分钟到1小时左右可能急骤发病,出现腹痛,腹泻、呕吐或者头痛、头昏、皮肤潮红、全身发痒、四肢及口舌发麻,甚至还出现呼吸困难、休克等一系列过敏症状反应。人们习惯的称这种菠萝过敏反映为“菠萝中毒”或“菠萝病”。”吉雅放下书和茶杯,十分郑重地看着王爷和王爷手里护着的菠萝碾子,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虽然吉雅的言语中有很多他不太懂现代词句,但大体意思还是明白的,就是说吃多了菠萝会中毒,会有很多不舒服的感觉,甚至会死掉! 王爷想明白后,顿时吓的脸儿都绿了,右手一松,菠萝片“啪”地掉回了碟子里,左手也不拦着碟子了,嘴角抽动了几下,撇了撇嘴巴,有种想要把吃进去肚子里的东西吐出来的冲动,最后静静地把碟子推到扩廓跟前,笑道:“小王知道将军向来是体格康健,从不生病,吃什么东西也都不会中毒的。不如,就让给你吃吧。” 众人对小王爷这番举动都甚是无语,做的也太明显了吧,没听说有毒时争着抢着要吃,一听说有毒就推给人家吃,害人也不用做的这么直接吧,实属让人大跌眼镜。 再看扩廓,人家不以为意,竟然很是听话的样子,起身给王爷行了一礼,道:“谢王爷赏赐。”说完复又坐下,风采卓然且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竟然一刻不停地把所有王爷剩下的菠萝都吃掉了。 王爷见了很是高兴,眨了眨眼睛,笑道:“将军别害怕,待会儿你要中毒了,我会派人把你送回府上,请太医为你精心医治的。”一副大发慈悲的样子,让人看了哭笑不得。 “谢王爷对属下的关心。”扩廓又立起身回了话儿,方始悠然坐下,静静地看起书来。 王爷却一副焦灼的状态,好像很是期待人家发病似的,在那里静静观察扩廓的一举一动,毕竟是大半碟菠萝啊,他咋还没有啥反应呢? “王爷大可不必为将军忧虑,因为他不会有事的。”吉雅提醒道。 “哦?这是为何?还请妹妹细细说来听听。”王爷一脸雾水。 “正因为过量食用菠萝可能会有这些潜在的危险,所以在食用之前可先把果皮削去,除尽果皮,然后切开放在盐水中浸泡一下,这样就可以减少菠萝朊酶过敏的事故发生,同时,使一部分有机酸分解在盐水里,菠萝的味道显得更甜。而王爷和将军适才吃的水果就是经过盐水浸泡过的,所以,王爷大可不必为将军担心了。”吉雅说完瞟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小王爷,悠然端起塔娜刚刚换过的热茶,缓缓地吹了吹腾腾的热气,轻轻饮了一口。 扩廓听了这番讲述也是为之一振,只是仍然在表面上一掠而过,让人不易察觉。 其他人就不用说了,个个佩服地五体投地,连塔娜都不知道这个中原理,她只知道相爷有一个硕大的温室园子,专门在寒冷时节种植夏日才有的瓜果蔬菜,也没见主子曾经对此发生过什么兴趣,却没想到主子会知道这么多,大感意外也更加庆幸跟了个聪明绝顶、知识渊博的主子。 “哈哈,想不到吉雅妹妹竟然如此见多识广,小小一碟子水果也竟然有这么多的学问,小王今日真是不虚此行,开阔眼界啊!妙哉妙哉!”虽然这过程中,吉雅的解释明显是大喘气,有意戏弄一下小王爷,而出乎意料的是,小王爷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反倒很是乐不可支。 吉雅都有些不了解眼前这个地位尊贵,头脑却看似简单的王爷了,他到底是装葱、还是装蒜、还是装葱蒜? 这里的人有资格催促王爷把对联赶紧勒出来的,也只有吉雅一人了,其它人让他们等多久,估计也不敢有什么怨言,于是吉雅旁敲侧击地道:“王爷此时可有灵感得出妙联?” 王爷一听吉雅的提醒,方始想起在这里落座的原始目的,是为了题学堂的门联,于是赶紧伸手取过毛笔,在砚台中蘸了些墨水儿,复又虚张声势地在台子上荡了荡余墨,陷入了锁眉沉思的状态。 吉雅一见他这举动,便如霜打的茄子一样无精打采,看他这样儿,估摸一时半会儿还是想不出来,她胳膊肘儿支着桌子,托着腮望着王爷,另一只手取过一片餐巾纸包裹起一块糕饼递到王爷面前,微微一笑道:“吃一块吧,边吃边想,或许就有灵感了。” 王爷陡见吉雅一反常态对他如此之热情,竟然有些不知所措,赶忙把空着的手在胸前抹了两把,好似胸前的衣服是干净的毛巾一样,笑逐言开地接过糕点,喜滋滋地边吃边点头夸赞道:“嗯嗯,味道极好呢,想不到相府的糕点比之我们王府的竟是更加香甜可口,看来小王以后定要日日来府上品尝。” 日日来府上品尝?吉雅感觉头上有好多的金星与蜜蜂,正在飞来飞去嗡嗡嗡。不禁在心中自骂道:你这只贱手,你这张臭嘴啊,怎么一不小心就把这样一个讨厌鬼,勾成粘人的牛皮膏药了呢? 不禁大大地后悔,只是后悔而莫及。 不想那么多了,给你吃就是为了让你别那么斤斤计较,打扰我和扩廓交往,吉雅甩掉让人烦恼的思想包袱,复又精心地在各个碟子里挑选了下,选了块外形呈月牙型,周身印着精美花纹、色如翠玉一般的迷你小糕饼,递到扩廓嘴边,笑道:“时近中午了,该饿了吧,吃一块权作充饥。”知道他可能会碍于王爷的心情,而拒绝自己的盛情,所以先给小王爷递过去一块,然后再浅浅劝说了一番,希望他会吃下自己亲自为他挑选的食物。 扩廓迟疑了下,看着王爷因为吉雅先把糕点给他,正自得意洋洋地向扩廓投去胜利的目光,知道接了这饼,王爷也不会太过气恼,便伸手去接,谁知吉雅竟然把手往后一缩,复又递到他的嘴边,更加靠近他的身子,语带撒娇,道:“我要喂你吃。” 这一句如同一声闷雷,更犹如一颗炸弹,蓦然在五人之间炸开,受伤最为惨重的莫过于小王爷,他已经丢掉了手中的笔,气呼呼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而更加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扩廓竟然没有像上次一样婉言拒绝,而是乖乖地张口用牙齿一咬,往回一挣,整个吞进了嘴里,有滋有味地咀嚼起来,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吉雅见他把糕点全部咬过去吞在嘴里,一定是为了让她与众人都免于尴尬,再看小王爷那怒不可遏的样子,不禁有些扫兴,这个在现代里很好玩的一件事情,怎么到了古代里,竟然会惹出这么个不大不小的乱子?她有些意外,也有些不理解,进而回头对着王爷笑道:“王爷该不会觉得我,额不,觉得小女子有些……有些那个啥了吧?要不小女子也喂你吃几口?”这话看似客气,实际上,语气里透着很深的讽刺意味。 偏偏小王爷最喜欢被吉雅妹妹挖苦似的,竟然高兴地的点了点头。 吉雅不禁大悔:自己犯了个小贱,手欠欠儿地去喂将军吃糕点,竟然引出一“大贱”!这小王爷的脑子该不会是真不好使吧?都让我挖苦讽刺成这样了,还是一副没知没觉的样子。 吉雅不禁感叹:原来这世界里,不是强者无敌,也不是“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而是——人至贱,则无敌。 但既然自己已经说了那样的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反悔,只好履行承诺,于是嗍着小嘴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端起一碟糕点,怏怏地走到王爷跟前,一手托着碟子,一手捡起一块糕饼,递到王爷唇边儿,眼睛看向别处,阴阳怪气地道:“王爷,那就请吧。” 第四十一章 心有灵犀 今日吉雅略施粉黛,淡扫娥眉,皮肤更显细润,如温玉一般柔光若腻。 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温婉,灵活转动的眼眸,流露一丝慧黠,几分调皮,几分淘气。 身着一袭淡绿色素雅衣衫,外罩一层薄如蝉翼的纯白色纱衣。纤腰不盈一握,束着一条与衣同色的镶玉流苏。裙摆百褶至膝,行动起来如月光婉转流动,更映衬着美腿纤细修长。 美得无瑕,美得不食人间烟火。 如今在王爷眼里,就是这样一位绝代佳人,正端着碟子,玉指纤纤,将晶莹剔透的点心,送至他唇边儿,他怎能不欣喜?于是一边色迷迷地盯着吉雅的羞花闭月之貌,一边张嘴,轻轻地把糕饼咬下一小块,缓缓咀嚼着,同时从上至下,从左到右地,把吉雅周身瞄了数遍。看地吉雅浑身不自在,不知拿眼白了他多少下,只是这王爷却仿佛丝毫不曾察觉似的,依然是喜滋滋的模样。 瞄完吉雅,王爷又转头望向扩廓,傲慢且得意洋洋地道:“好吃啊好吃,真是太好吃了,妹妹,以后你可要天天喂我吃。” “好啊,没问题。”吉雅的表情看起来是甜美的,心里却不知讽刺挖苦了他多少遍。她塞了一大块到王爷嘴里,巧笑倩兮,甩了一句广告词,道:“真的好吃么?好吃你就多吃点儿!”说着不等对方吃完又硬塞了一块进去,把王爷的嘴堵的满满的,然后看着他的吃相,把盘子往桌上一放,坐下来,拿起书,端起茶水边喝边笑颜如花道:“好吃么?要不要小女子再给您喂点儿啊?” 王爷早觉得消受不起了,本就不太饿,糕饼再美味,于他王府里却也是应有尽有。如今这口中之物是吃也不是,吐也不是,一听吉雅还要再喂他吃,赶紧摆手道:“不、不吃了,小王已经、已经饱了,呵呵。” 吉雅微微一笑,道:“噢,那就好,王爷来咱们相府可不要客气啊,就像自己个儿的家一样,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让小女子喂呢,也不用客气,直管招呼就是了,小女子一定尽心尽力地伺候好王爷,让王爷高兴而来,满意而归。” 听着吉雅这不伦不类的客套话,扩廓轻轻地摇了摇头,端着塔娜换上的热茶饮了一口,又把视转移到面前的书上,专注的看着,心无旁骛地翻动着书页,淡漠出尘之风,更添一分儒雅之态。 吉雅望了望扩廓将军,仿佛也被其感染,便拾起面前的书,认真翻看起来,心说:你做什么,我便做什么,跟着你的脚步总是没有错的。 这边王爷让吉雅好一顿戏弄,却一点儿也不生气,倒是学地乖巧多了,也不再让吉雅喂饼,一个人提着笔思考着,须臾,眼前一亮,仿佛突发灵感似的,赶紧下笔挥舞起来。 吉雅与扩廓诸人都没留意王爷的异动,此刻,他们正倘佯于书中的喜怒哀乐,时而啜一口热茶,时而拈一块小点心送入口中,慢慢咀嚼。 只见王爷写一会儿,停一会儿,停一会儿,又思考一会儿,然后又写一会儿,又停一会儿,又停一会儿,又思考一会儿,只一盏茶的功夫,看看他周边的地上,已经聚满了他扔下的纸团,而且越写越没好气,团纸的态度看起来很恶劣,有些凶巴巴的样子,看地三位丫鬟胆战心惊,不敢看书,也不敢饮茶,更不敢吃什么小点心,只战战兢兢地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不住地拿眼偷瞄着王爷,椅子虽然宽大柔软,三人却如坐针毡,随时准备着跪到地上,向王爷求饶。 许是折腾地有些累了,王爷一屁股坐了下来,伸手端起桌上的茶杯,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 塔娜赶紧过来添茶,许是刚才吃的点心太干太腻,王爷连喝了满满三杯茶水,然后在小斯的陪同下去如厕,回来后复又执起笔来,反反复复琢磨思考,又过了约摸一个时辰,方才大功告成。 他喜滋滋地拿着自己做好的对子,从上至下,又从下至上打量了一下,然后朝四周望了望,却见众人都在埋头看书,原来这会子早都没人搭理他了。 王爷嗍起嘴巴,显然有些小失望,不过这只是一瞬间,他堆起满脸的笑,拿着对子来到吉雅身边,凑近她的耳朵,轻声唤了句:“吉雅妹妹?” 虽然声音不大,却仍然把看书已经入迷的吉雅吓了一跳,握着茶杯的手随之一抖,茶水也溅了出来,不偏不斜,正好泼到了王爷的对子上,对子上的字迹有些还没有干涸,这会儿立刻在水渍的污染下,变的模糊不清了。 吉雅见此情景,也大敢意外,很是过意不去,连忙起身赔礼道歉。 王爷见吉雅妹妹跟他如此客气,不但不生气反而很高兴的样子,笑道:“没事,我再重写一份就是了。” 于是转身,复又执笔蘸墨,发现墨却已经没有多少了。塔娜一见,赶紧起身,准备过来给王爷研墨。 吉雅觉得刚才把人家辛苦写出来的对子弄脏了,虽然不是故意的,但也很是歉疚,毕竟人家费了那么大的劲,才做出来的。 于是朝塔娜摆摆手,示意她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自己走到王爷跟前,拿起旁边的墨盒,取出一小块儿精美的墨锭,放到砚台上,又倒了少许水,在砚台上轻轻打圈,磨了起来,磨了一会儿,复又添了少许水,继续打磨,动作匀速、轻柔。 王爷见吉雅亲自为自己研墨,显然很感动,适才受了那么多冷落,突然对他这么好,他怎么能没有反应,只见他的眼睛里,竟然闪现了一点儿晶莹的东西,却控制着没有掉下来,只看着吉雅熟练的研墨动作,嘟囔着问道:“吉雅妹妹,小王见你这研墨的功夫可不是一天两天的啊,难不成妹妹平时写字时都是自己亲自来研墨么,那你的那些丫头子是该打发着去柴房里担水烧火了。” 这一席话立马把一边三个丫鬟得罪了,这三人虽说是下人,可也是相府里娇生惯养长大的,整日也不过是跟着主子做着舞文弄墨,嬉笑玩耍的事,何时做过那些个粗活,如今让小王爷平白数落,虽然面上看不出来什么,但心里都不很自在,心说这王爷一看就是个粗鄙浅薄之辈,郡主若真是嫁给了他,岂不白瞎了? 虽说心里不舒服,但还是知道礼数的,听了王爷这么一说,全都跪下怯道:“都是奴婢们的错,还是让奴婢来研吧,郡主歇着吧。”说着都起身来到主子旁边,准备换下主子。 吉雅却笑着又摆了摆手,道:“没你们的事,回去坐着吧。”说完转头看着王爷,笑道:“平日里,自然是丫鬟们为我研墨,就是这一次不同,王爷好不容易写出的对联,让小女子弄湿了,虽说是无心之失,可毕竟是小女子的疏忽造成的。就由小女子为王爷研墨,以略表对王爷的歉意吧。”吉雅边说边专注着手上研墨的动作。 王爷听了更加感动,他当然希望吉雅继续留在身边为他服务了,刚才的话也不过是为了讨吉雅开心才随便说说的,于是看着吉雅的专业研墨水平,看起来动作着实熟落,便奇道:“既然吉雅妹妹平时里也不研墨,却为何练就一手精湛的研墨功夫呢?” 吉雅边磨边笑回道:“回王爷的话,这不算什么精湛的功夫,不过是磨个墨罢了。只是小女子的研墨方法是在一本专门讲述笔墨纸砚的书上看到的。今日姑且按书说的做去罢了,其实小女子自己也不知这方法是对是错。” “这方法很对。”一个声音响起,透着清淡与沉静,正是来自扩廓。 他缓缓饮着茶水,目光清明而散淡,口中娓娓道来:“轻研墨,重舔笔。好砚磨好墨,研出的墨汁细腻。轻研墨,指的是不要急躁,不要重力压墨锭。要将墨锭研磨面平置砚面,用力均匀,速度均匀,一个方向研磨。这样研出的墨汁细腻好用。放水时,一次不要放地过多,要边磨边适量添水。墨锭之中,以三十年以上的老墨,最为好用。” 吉雅惊奇地看向扩廓,他说的不就是昨日自己在小竹里馆里看的那本《文房四宝杂谈》么?原来他也凑巧看了这本书。 前几日闲来无事,想着自己在这个时代要经常写手笔字,应该练习一下,虽然在现代上学时,出于兴趣爱好,参加了几年书法培训班,学了点皮毛, 但在这方面的悟性不怎么样,写的不好,只是勉强过的去罢了,于是特意取了自己现在躯体前灵魂的字出来,临摹了一番,基于以前的功底,也能临出个七分像。 又特意去书房寻了几本书法帖子和那本叫作《文房四宝杂谈》的书。这本书是吉雅特意从家庙北殿的书院挑选出来的,所以连塔娜、秋玉、静香也没有看过。 如今扩廓却看过这本书,吉雅顿时有种遇到知音的感觉。于是一边用心地研墨,一边轻扬下巴,嘴角含着一抹笑意,顺着扩廓的话茬儿道:“好墨须搭配好砚及好纸才能有效发挥,这讲究起来没完没了,但为了使作品更出色,一切都值得。孙过庭有云:“纸墨相发,一合也。”乃千古名训,洵不诬也。千万别相信有些书论所提到「不择笔墨」这句话,有此能力的书家历史上可能不到十位。” 吉雅停顿了下,笑盈盈地看向扩廓。 向来不苟言笑的扩廓竟也回去一抹微笑,接过话茬儿:“墨锭优劣的要素甚多,其中以墨色和墨粒子的分散性最为重要。就墨色的种类而言,一般包括黑色,紫黑色,黑褐色,蓝黑色等,其中以紫黑色被认为最佳墨色。影响墨色的因素包括黑烟的种类,烟颗粒的大小及墨的新旧等。” “墨最常用的松烟一般呈蓝墨色,而油烟呈黑褐色.墨存放时间愈久,墨色会逐渐呈现紫黑色。”吉雅道。 扩廓微微一笑,又接了过来:“油烟的色调虽非最理想的墨色,但烟粒子细,分散性佳及墨汁书写于纸面时,比松烟墨更具有光泽。” “故油烟被认为是制墨最佳原料,墨粒子的分散性除了与黑烟原料有关之外,与制墨条件,用胶量及存放环境等均有密切的关系。由于墨锭所使用的原料不一,配方各异,制造条件亦不尽相同,故墨锭的品质不一。”吉雅说完,又给扩廓抱以一丝甜美的微笑。 扩廓虽未朝她这边看过来,只拿眼朝别处一瞥,然而嘴角的弧度却又向上弯去了些,末了,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泯了口热茶,对着茶杯上花纹审视了下,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 虽然这动作是那么轻描淡写,不细思忖都品不出个中滋味,可细一思忖却让吉雅整个心胸都荡漾起一股暖意,这种你不言语,我不言语,却彼此交心的感觉最为奇妙,就像人们常说的——“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吉雅禁不住嘴角一弯,莞尔一笑。 须臾,吉雅回过神来,看向小王爷,只见他瞪着眼睛,嗍着嘴巴,一副气呼呼的样子,刚才她与扩廓的默契之语在王爷眼里简直就是字字如针的一唱一和,早都把他搞地醋意大发了。只不过吉雅刚才沉醉在与扩廓愉悦的交心之中,浑然忘却身边还有这么一个人罢了。 如今察觉了王爷的异样,却不想他再闹心了,便看着王爷,微笑道:“磨墨时,要把墨条垂直向下,在墨砚上打圈来磨。还有一种是将墨条倾斜大约四五十度,在砚面前后直线来回磨。注意水不要一次加太多,可以磨好一些后将墨倾入砚池再滴水磨。不知小女子说的可对么,王爷?” 吉雅蓦然这一发问,让情绪波动中的王爷一愣,虽然不知吉雅说的一些现代名词儿“四五十度”什么的是个什么意思,但仍然胡乱应道:“对、对,吉雅妹妹说的甚是。妹妹真正是博学多才,见多识广啊。”说着竖起了大拇指。 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明明他说的都夸赞之词,可在吉雅听来就是不对路,觉得他这夸奖牵强附会,敷衍塞责,还不如不说的好。 于是怏怏不乐地闭上嘴巴,不再言语,只专注的研墨。 慨叹啊,总有那么一类人,他和你没有默契,有的只虚伪、做作的附和。如果他此刻不在,这里该是多么和谐,果然哪里的世界都是不完美的,现代里,古月是学生会主席,富二代,而自己虽然自负美貌,却出身平平,身份的差距让这份情感看不到明天。 如今穿越到古代成了身份高贵的郡主,又有相国世家的家境,生活在高高在上的位置,而他,作为王爷的贴身护卫,他和自己又究竟有多宽的、难以逾越的鸿沟? 所以作为身份更高的自己,是不是该更加主动一些,让这段缘分走的更长、更远,甚至是、一辈子。 这时墨已经研好了,王爷看着吉雅亲自研出的墨果然更加细腻,于是执笔蘸墨,动作看起来小心翼翼的,好像蘸着的是什么无价之宝似的。 在吉雅注视下,他好像有些紧张,写了几个字,错了,团成一团扔到地上,又写,又错了,又团做一团,刚要随手扔到地上,蓦然发现吉雅正冷冷地注视着他的动作,动作便僵在那里,觉得自己这行为确实不咋地,于是将团成一团的纸打开来,一下一下的折叠好,板板正正的搁置在石桌一角,带着谄媚的笑,执笔重写。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小王爷终于把对子写好,递到吉雅眼前,让其观赏。 吉雅瞅着他精心写出的对联,不禁眉头一皱,心说这家伙还真是个白痴呢,费了大半天功夫,就憋出这么几个臭字儿,有种想敲碎他的脑壳,看里面是不是装着大粪的冲动。 先不说做为一个古代人,这手歪歪扭扭的字儿,就已经让人一个头两个大了,怪不得都写了这么久,原来这对联是现想的,这字儿也是现练的,唉。他平时都干嘛了都?不好好练练字儿。 只见这上联写的是:今朝芊芊佳人在此读书。 磨几半天,竟然写出了这么叙事直白的一句废话。吉雅不禁大失所望,陡然想起一个笑话,于是看着王爷笑了笑。 在王爷看来,吉雅这一笑是赞美褒扬之意,顿时心花怒放,道:“吉雅妹妹在笑什么,觉得小王这上联写的如何?” “额?”吉雅本能的应了一声,末了似跟小王爷说话,也似自言自语,道:“王爷的文采果然是堪称一绝,奇思妙想,奇思妙想啊,就比如说这芊芊二字吧,让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是吗?这芊芊二字可是小王的点睛之笔啊,是形容妹妹你的腰枝纤细,不盈一握,哈哈哈哈……”王爷忘情大笑。 吉雅陡然被王爷品头论足,又被这样一阵狂笑,不禁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这家伙该不会精神错乱吧?再说形容腰枝纤细,那不应该是“纤纤”么,怎么写成了“芊芊”?晕,他竟然写了错别字,一共才十个字,就错了俩儿……你的学问都学到狗肚子里了么?索性这芊芊的意思是贤淑温婉,美丽恬静的意思,倒也还说的过去,便不做更正,就此作罢。 第四十二章 妙哉妙哉 “谢王爷夸奖,王爷果然文采出众,不像某些读书人死读书,读死书,白活一世。”吉雅笑道。 王爷一听这话,以为吉雅在影射扩廓是个读死书的呆子,不禁心花怒放,往扩廓那边儿投去得意的一瞥,喜滋滋地把对子小心地搁置到桌子上,故作潇洒地一抖衣襟儿,朝吉雅抛去一记媚眼的同时,傲娇地坐了下来,取出别在腰间的翡翠扇, 蓦地“啪”的一下打开,吓了吉雅一跳,然后摇头晃脑的扇了起来,一边摇一边对旁边立着的吉雅笑道:“妹妹不必拘束,坐下来吧。咱们且聊聊天,叙叙旧。” 众人听了,都在心里默笑,心说你这话儿的意思,就好像此刻你并没有在人家相府,倒好像是在你们王府里似的,竟然堂而皇之地反客为主了! 吉雅知其就是这样,也不想与他麻几,徒增计较,只笑盈盈地附和着,坐了下来,眼睛却瞅向扩廓。 王爷见她又看扩廓,心中甚是不悦,便打岔道:“妹妹?” 吉雅回过神来:“嗯?” “自上次在府上听了妹妹讲的小段子,小王甚是想念。”王爷合了扇子,在手掌上有节奏的敲打着。 “啊?”吉雅没想到对方这么直白。 “啊不是、不是,小王的意思是甚为想念妹妹讲的小段子。”王爷赶紧解释。 “噢。”吉雅点了点头。 “如今正好得了空儿,想请妹妹再给小王讲上几个,不知可好呢?”说完停止敲扇,瞅着吉雅吹弹可破的俏脸,摆出一副甚是期待的模样儿。 吉雅见他这样直盯着自己,甚是不舒服,便把身子往旁边挪了挪,更靠近了扩廓一些,王爷见状,也把身子挪了挪,靠近了吉雅一些,吉雅更不舒服了,心说这家伙还这么年轻就如此好色,当真不堪,索性也不坐了,站了起来,略带轻蔑地瞟了王爷一眼,笑道:“段子倒是不少,不知王爷爱听哪种类型的?” 王爷见吉雅准备讲笑话给他听,大喜过望,随口道:“随便什么样的都可以啊,只要是妹妹讲的,小王就都爱听。”说完“啪”地打开扇子,怡然自得地摇晃着,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吉雅刚欲张口,塔娜立了起来,行礼笑道:“奴婢们也期待着,赶紧听主子讲段子呢,只是现在已近晌午,到了用餐时候,暖月阁那边已经备好了淡酒薄菜,还请主子们移步到那里,边吃边聊,如何?” 还别说,塔娜这一提醒,众人都觉得有些饿了,于是吉雅笑道:“说的正是,我这光顾着玩呢,却忘记了招待客人,王爷,将军就随小女去餐厅用餐去罢。” 王爷笑着点了点头,道:“多谢。” 于是在塔娜的引领之下,众人穿过几条回廊,来到暖月阁门前,踏入阁内,顿时觉得这里十分的素雅清静,光洁油亮的大理石地面可鉴人影儿,两套红木雕花餐桌上,已摆满佳肴美酒。六人落座,自然还是吉雅、王爷、扩廓一桌,塔娜、秋玉、静香一桌。 吉雅坐定之后,目光仍然朝四周张望,好像这里不是她家的书院,倒像是上别人家串门似的,映入满目的都是新奇。 只见墙壁上雕刻着旖旎的花纹,空白处则悬挂着几幅名人字画,笔法或飘逸飞扬,或端庄正统,画面或是清丽自然的山山水水,或是栩栩如生的花鸟鱼虫,使人在用餐时,也能体会到,房主人对文化的不懈追求。 厨房与餐厅中间,用一道珠帘隔开,隐约可见厨房里面忙碌穿梭的身影,在吉雅看来,虽说这里被塔娜称作小厨房、小餐厅,但也足有一百五六十平米。 此时侍女们正莲步轻盈地,从厨房中端着最后几道菜,传了上来。 一切都已备的妥当,吉雅端着酒杯,站了起来,笑盈盈地看着众人,准备说点儿祝酒词,刚张开小嘴儿,话还未出口,便被王爷打断:“讲段子听吧。”说完,自喝了口美酒,有些兴奋的样子。 吉雅一想,也好,就讲几个笑话活跃活跃气氛吧。 于是开讲。 “一个姿色动人的少女,进宫选秀,被皇上看中,封了嫔妃,本来是件高兴的事儿,可看着皇上赏赐的封号,她就是高兴不起来!”吉雅说着顿了顿,看着众人的脸色。 塔娜三人都手执筷子侧耳倾听,扩廓一副淡然处之的态度,玩弄着手中的浮雕玉杯。果然王爷最沉不住气,开始插嘴:“被皇上看中是多么荣耀的事啊,她为啥不高兴哇?” 吉雅笑了笑,道:“这少女很纳闷啊,封号不都应该是婉嫔、琪妃、惠贵人这些好听的吗?”说着又顿了顿。 王爷一边点头,一边啜了口美酒,表示赞同。 “这少女哀愁的想:皇上为什么偏偏给我个尿嫔的封号呢?这是咋回事儿啊,啊啊啊啊,谁把人家的床弄湿了啊?” “噗~~~”王爷冷不防地,听吉雅抖落出包袱,一口酒喷了出来,饶是扩廓一身的武功,可离的这样近,又是这么突然,还是没能躲这一劫,伸手也只护住俊脸,手臂和衣襟儿上,都沾满了王爷喷出来的酒渍。 扩廓连忙站了起来,无可奈何地张开薄唇,同时皱着眉头,仰头望天,微微叹了口气——对这个傻呼呼的主子,他已无力吐槽。 吉雅连忙扯出手帕,给扩廓擦拭,离地这样近,又是这样的殷勤,这让扩廓微微有些窘迫,他轻轻地朝旁边一闪,口中道:“没事,没事的。”同时伸手,弹了弹衣襟儿上的酒渍,便在塔娜的引领之下,去隔壁的洗漱室了。 留下王爷、吉雅、秋玉和静香, 除了王爷,其它人都有些尴尬的样子,尤其是吉雅,没想到自己讲这么一则小笑话,给扩廓招来了这么一个不大不小的“灾难”。于是也不招呼王爷喝酒吃菜,自顾自捧起翠玉琵琶粥吃了起来,这段时间吃荤已经腻了肠胃,所以此时捡些清淡的素菜,吃了几口。 王爷见众人皆不说话,也觉尴尬起来,于是饮了口酒,笑道:“吉雅妹妹,刚刚的段子讲的实在是太有趣儿了,所以小王才会不小心……其实小王不是故意的。” 吉雅本来不往那方面想,这时一听王爷的解释,突然用奇怪的眼神看向王爷,合着你是故意的啊,嘿——你个、你个缺德玩意儿,看不出来,你肚子里坏道道不少啊,这会子在这里等着呢,我也就是为了活跃气氛讲个笑话让大家乐一乐,你可倒好,竟然借机调理人家扩廓将军,肚子里还真是文墨没有,坏水儿多多!不禁对王爷的印象更加的大打折扣了。 于是敷衍地轻哼了两声,权作回应,继续吃东西,好像很饿的样子。 王爷见状,便也跟着吃起来,吉雅吃什么,他就跟着吃什么,好像人家吃的东西就是他爱吃的似的。 吉雅让他整的很是无聊、无奈,索性放下筷子,不吃了。 “妹妹怎么不吃了,这才吃了几口啊,吃的也太少了,你看你都瘦地皮包骨了,再不吃点儿,我都担心大风一吹,就把你刮倒了,再不吃点儿,我都担心狼见了你,都得掉眼泪儿,这丫头不好吃啊,就剩下一把骨头了。”王爷一边说,一边用沾了自己口水的筷子,不住地往吉雅面前的空碟子里夹菜,夹的都是荤菜,夹了满满一碟,又把吉雅的粥碗里也塞的满满的,堆的跟两座小山似的。 吉雅本就觉得这些荤菜油腻腻的,不想吃,如今见他不用公共的筷子来夹,却用自己的筷子给她夹了这么多肉到碗里,瞅着这些泛着油光的肉,滴着黄油的肉,想着上面沾了他的口水,禁不住有些恶心,感觉刚刚吃下去的东西就要返上来了,赶紧起身,给王爷摆了摆手,示意他继续吃、喝,然后在秋玉的引领下,也去洗漱室了。 餐厅里只剩下静香和王爷了,王爷最是自命不凡,见静香生的也挺俊俏的,便想趁四下无人,调戏她一番,于是拿眼角瞟了她一下,边吃菜边问道:“你叫什么?” 静香本也欲陪主子去洗漱室,却被吉雅临走时,打手势阻止了,让她留下侍候王爷。所以静香只好留下,在下首的桌边立着,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甚是紧张,一听王爷问话,连忙跪了下来,恭敬地回道:“回王爷的话,奴婢名唤静香。” 王爷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思忖了下,道:“静香?于寂静之中散发阵阵幽香,嗯,好名字!”说完一边色迷迷地瞅着跪在地上的静香,一边饮了杯中酒,然后也不叫人家平身,兀自握着筷子,一口接着一口,吃起菜来。 静香没得到允许,就跪在那里没敢起身,一直跪着。 王爷吃的差不多了,停下了筷子,仍然没有叫她起来的意思,继续道:“你主子平时也给你们讲有趣的段子么?” “回王爷的话,主子偶尔也给奴婢们讲一点儿。” “那你挑有趣儿的,给本王讲一个罢。” 静香思忖了会儿,道:“回王爷的话,奴婢肚子里虽然没什么墨水儿,但王爷有命,奴婢怎敢不从?姑且就把昨日里,郡主给咱们下人讲的一则笑话,说给王爷解解闷儿吧。” 王爷一听真的有有趣儿的段子,顿时乐了,催促道:“好啊,甚好,快快说予本王听听。” “是。”静香也不敢抬头看王爷,只低着头,微微顿了顿,就准备开讲。 王爷见她要讲段子,自然是把注意力都集中到她的身上,这才发现她已跪在地上许久了,于是仿佛施了大恩似的,有些傲慢地命令道:“不必拘礼了,且起来讲罢。” “谢王爷。”静香起身,自然不敢落坐,就躬身立在那里,短暂地酝酿了下,正欲张口道来,瞥见扩廓将军、塔娜、吉雅、秋玉四人前前后后陆续从洗漱室时走了出来,连忙退到一边,不说话了。 吉雅见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一个吃着,一个看着,觉得气氛有些诡异,便笑道:“这是怎么说的,我就出去了这么一会儿,你们也不好生吃着?静香怎么傻站在这儿了,回自己的位置上,吃饭去吧。” “哎——妹妹。”王爷边吃边朝着吉雅打了个阻止的手势,笑道:“妹妹你不知道,我正想让这丫头给我讲笑话呢,她说你昨日给她们讲了个好笑的的段子,我想听听呢,既然妹妹回来了,我自然不用她来讲了,你快给小王讲讲,你昨日给他们讲的什么呀?” 吉雅莫名其妙地看了静香一眼,心说我昨日给你们讲了什么笑话,我怎么不知道? 但碍于王爷在跟前,也不好把事情揭穿,便顺水推舟道:“我身子有些不太舒服,静香,你就给王爷讲一遍吧。” 静香早在心底把故事捉摸好了,这会子听主子让给大家讲一遍,虽然心中有些惴惴不安,但毕竟也是相府里长大的,见过些阵势,默默做了两下深呼吸,将气息调允,面带微笑缓缓道来:“主子昨日给奴婢们讲的小段子是这样的,说的是一个老大爷,一辈子就干着一样活计来维持日子。”说着也像吉雅讲段子时一样顿了顿。 王爷果然打岔了:“什么活计啊?” 静香朝着王爷微微施了一礼,回道:“掏大粪。” 此时吉雅、扩廓、塔娜、秋玉都已落座,侍女也陆续上来撤下一些渐渐冷下去的菜色,换了几盘热的,正冒着腾腾的热气,吉雅用公用的筷子给扩廓将军夹了几样自认为比较可口的,放到他面前的碟子里,荤素皆有,扩廓点头表示谢意,并很优雅、很有礼貌地夹了几块送到口中,吃了,还喝了口热茶。吉雅看着他,眼里都是笑,心里充斥着甜甜蜜蜜,觉得这样的生活真是温馨,要是能天天这样该多好! 这边的静香继续讲:“这掏大粪的老大爷有一天来到长城下掏大粪,一边掏,一边欣赏着周围的景色,觉得长城真是壮观雄伟啊,感觉祖国的强大无比,很是兴奋快乐。”静香讲到这,又顿了一顿。 其他人倒也没什么,只等着罢了,王爷又插嘴了:“接下来呢?接下来发生什么事了?” 静香又朝着王爷施了一礼,笑回道:“接下来,掏大粪的老大爷看见两个衣着华丽的书生,从身边走过,一人手里握着一把扇子,正在游览长城。”静香又顿。 “哦?”王爷一听有书生游览长城,眼睛一亮,便胡猜起来:“他们游览长城都干了什么?对着长城赋诗了吧?” 静香正欲解答,吉雅也插嘴了:“没有赋诗,而是对了对子。” “哦,对了什么样的对子,妹妹说来听听。”王爷好奇心更甚。 “静香接着讲。”吉雅把绣球抛回给静香。 静香朝着主子回了声“是”,笑道:“正如郡主所言,这两个书生远眺绵延的长城,顿生灵感,其中一个书生提议道:‘贤弟,你我二人苦读寒窗十余载,如今饱读诗书,满腹经纶,正是施展才华之时,不如就对这雄伟壮观的长城做一副对联如何?”静香说到这,再次停顿了下。 王爷果断插嘴:“此提议甚妙哇!不知他们都对的什么呢?快快道来。” “其中一个书生指着远处一排排的城墙感叹了阵,道出了上联:“远看长城锯齿齿。”静香道。 “说的好啊,长城的豁牙儿可不就像锯木头的齿子么?果然是观察入微啊。”王爷一脸正色地赞叹道。 静香见王爷如是说,不知该不该讲下去了,朝吉雅传去了一抹乞求的眼神,吉雅会意,却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末了,“扑哧”一笑道:“要讲便讲,看我做什么,快讲了去吧,左右讲的好坏,王爷也就当一段子听着,解解闷儿罢了,何必拘紧?”吉雅这边儿先旁敲侧击地给静香吃了杖定心丸。 “吉雅妹妹说的没错,你且接着讲罢,说坏了本王不怪罪于你,说地好了本王还要奖励你呢!本王还急着知道那另外一个书生对的下联是什么呢!”王爷有些急了。 “另一个书生冥思苦想了一番,终于对出了下联:近看长城、齿、齿、锯!” “妙哉!妙哉啊!”还未等静香停顿,王爷突然迫不急待地敲打着扇子赞了起来,并开始发表自己的见解:“这下联对的太妙了,诸位看这个韵压多么恰到好处,这个对仗是多少有序整齐!这意境是多么贴切长城的外形!果然从这副对子当中,我们可以联想到长城当时的情景。”王爷说着轻敲着扇子,闭上眼睛,放低声音,道:“太、妙、了。” 这边儿吉雅听着王爷不切实际地赞叹,早都忍受不了了,她扭动着身子,胳膊肘儿支着餐桌,不断地变换托腮的姿势,心里祈祷着他能快点结束这让人抽疯的点评。 静香见王爷如此评价,是真的没有勇气讲下去了,此刻她早知道郡主是知道这个笑话的,于是憋着小嘴儿,眼睛蓄满泪水,干巴巴地瞅着吉雅,好似在说:“郡主,快救救奴婢吧,您再不出手相救,奴婢今天定是要死翘翘了!” 吉雅也在踌躇要不要把故事接过来,讲下去,见静香那样儿着实可怜,终于挺身而出了。只见她笑盈盈地放下筷子,转头对着王爷,扑闪着长长的睫毛,直朝对方抛媚眼,柔情问道:“王爷,您知道接下来发生什么事了么?” 王爷见吉雅对着自己笑颜如花,骨头早就有些酥了,这会子见她说的郑重,便放下筷子,也一脸正色道:“发生什么事了?” 第四十三章 醉闹学堂 吉雅瞟了静香一眼,看似很随意地道:“静香讲了这么久了,且坐下吃点儿东西吧,再喝口果酒,润润嗓子。” 静香如得大赦一般,看向王爷,王爷见吉雅妹妹要给他续讲,自然乐不可支,笑道:“且坐下吧。” 静香赶忙行礼称是,退回自己的位置,小心翼翼地侧着身子坐了下来,心里犹然呯呯乱跳,果然伴君如伴虎啊,都怪自己一时争强好胜,想要在众人面前露个脸,结果差点把个小命弄丢了。 吉雅对着王爷笑道:“王爷,您还记得那个掏大粪的老大爷么?” “嗯,记得记得,对了,他听了书生们才气十足的对联是个什么态度,什么评价啊?”王爷好奇道。 吉雅给王爷快空了的酒杯满上了酒,正色道:“小女子本不该在这样的场合,提什么掏大粪之类的事情,可这掏大粪老大爷的表现,实在太叫人感动了。小女子不能不说啊。” “无妨,快说来听听吧。”王爷更加郑重了。 “只因这掏大粪的老大爷听了两位高材生的对子后,感动的……”吉雅抽泣了下,继续道:“哭地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吉雅说着,做出一副万分同情地悲壮模样。 “妹妹你说的对,实在是太叫人感动了!” 王爷说着说着,表情也变得很悲伤、很感动,顺手给吉雅的杯子也满上果酒。 抬眼看着吉雅,王爷一副相见恨晚的遗憾表情,无限同情地道:“这老头儿毕竟是掏了一辈子的大粪,肯定是很后悔,当初没有好好读书,求取功名,才会落得一辈掏大粪的命运!如今见到才华出众的书生,做出如此精妙的对联,怎能不勾起了他心底里最痛苦的滋味儿,自然也就老泪纵横了啊,对此,小王还是可以理解的啊,唉,悲哉叹哉!” 王爷感叹完之后,顺势端起酒杯,摇了摇头,一饮而尽。 吉雅不失时机地给王爷倒酒,同时端起洒杯,与王爷的酒杯“铛”地碰了一下,带着无限的感慨,和王爷同时把酒杯送到嘴边,王爷一饮而尽,吉雅只是放在唇边儿意思了一下,然后与王爷同时放下杯子,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给王爷又满了一杯,口中饱含深情道:“所以说,这读书是太有必要了,要不额祈葛怎么会邀请王爷和扩廓将军,来舍下为小女子讲学呢?” “妹妹所言甚是。”王爷此刻很兴奋,很感动,很自在,很潇洒——他自己觉得。 他的面上已经微微泛红,正色迷迷地盯着吉雅的俏脸,觉得她美貌尤胜从前,宛如瑶池仙女下凡。 而这位仙女正在热情地给自己斟酒,和自己畅谈读书的妙处,解读人生的真谛。 自见到她之日起,便日日期盼能与她这般亲热交谈,如今这愿望终于实现了,况且,是在讨厌的王保保面前。 虽然自己贵为王爷,但他在自己的贴身护卫——王保保面前,总是有那么一点儿自卑感。 坦白来说,这家伙确实长的比自己帅那么一点点,只是一点点而已,文采偶尔也比自己强那么一点点,只是偶尔而已,可就这一点点,这偶尔,却常常于不自觉中抢去了自己的风头,让自己施展不开,憋闷、难受! 如今却不同了,看心爱的吉雅妹妹,一返常态,一点儿都不去理睬王保保,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自己的身上,这样的情况,何其有过? 想到这,王爷更加激动,一杯杯地、不住地喝着吉雅倒的美酒,越喝,就越觉得眼佳人更美,美的让他如同坠入仙境,意识里,感觉身体轻飘飘地、如同腾云驾雾一般。 这果酒度数不大,喝起来有点像现代的葡萄酒,味道甜甜的,但喝多了也是会醉人的,王爷这样一杯跟着一杯的,怎能不醉? 只一刻钟的功夫,就见其双眼迷糊迷离,身子也晃晃悠悠的,只是还在不停地邀吉雅给他倒酒,邀吉雅给他喂菜。 扩廓本来一直在默默地、慢慢地夹菜、吃饭,根本不去理会吉雅与王爷的胡闹。但此刻见王爷真的喝醉了,怕喝的太多,伤了身子,便禁不住看了一眼吉雅,语气清淡地道:“差不多得了,别让他再喝了。” 吉雅知道扩廓是在尽他贴身护卫的本职工作,也知道静香讲的这个故事,他也知道,不过不肯张扬罢了,如今听他这么一说,也觉自己做地有些过头了。 见王爷喝的确实不少,便不再劝酒,只对着王爷笑道:“王爷,您已经醉了,去卧房休息一下吧。” 只是王爷已经喝到酣处,无论吉雅怎么劝,也不肯回房,一定要吉雅给他倒酒,陪她喝酒,手也开始不老实了,竟然一把把吉雅搂在怀里,乱摸起来,还将嘴巴也凑了过去。 吉雅又惊又怒,不断挣扎着,想要挣脱。 可王爷看似细皮嫩肉、手无缚鸡之力,其实力量却非常大,大到无论吉雅怎样挣扎,都无济于事。 他的力量是吉雅完全抗衡不了的,她挣扎来去,却没有脱离王爷半分的束缚,反而被搂的更紧了。 此刻,塔娜三人坐立不安,不知道该上去阻止,还是静观其变,真是慌乱的不得了。 看着王爷渐渐逼过来的唇,吉雅的身子竭尽全力地向后倾倒,她咬着嘴唇,既紧张又害怕,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看向扩廓,有些求助在眼里,也有些埋怨在眼里。 是的,她生气了,很生气。 她觉得此时的扩廓不是扩廓,而是古月。 但古月却没有像现代世界里那样,救她,护她,而是眼睁睁地看着她受辱,不肯伸出援手。 的确是这样,扩廓一直低着头,不去帮她,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仿佛不关心眼前发生的事似的,因为他跟着王爷到处寻花问柳,早都习惯王爷的这些龌鹾行为了。 只是这一次,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同。 无论他怎么控制,一切都不可阻挡地尽收眼底。 他告诫自己不该去过问主子的事情,他没有这个权力。 但他分明感受到了自己内心的痛苦,而吉雅的眼神里,仿佛也有这样的感受。 他难以控制了,第一次,他产生这样的感觉。 是的,他决定出手,他必须出手。 只见他摇了摇头,依旧是冷着脸,自座位上站了起来,来到王爷身边,也不言语,伸手直接把王爷的酒杯强行拿下,放到餐桌上,然后扯过王爷的胳膊——正圈住吉雅的胳膊,往自己的肩膀上一搭,便把王爷从座位上,生生地硬拉了起来。 吉雅终于脱离魔掌,深呼出一口气,胸脯犹然紧张地一起一伏。 王爷则表现地很听话,甚至有些要睡着的样子。 塔娜三人见状,连忙过来,想要伸手帮忙,扩廓对着她们摇摇头,只冷冷地瞅向一边,冷淡地说了两个字:“卧房。” 吉雅一听,看向塔娜,塔娜赶紧小跑到将军右侧,伸手示意,道:“将军,请随奴婢过来。”同时回头嘱咐立在原地的秋玉、静香,道:“照顾好郡主。”便头前带路去了。 吉雅目送他们三人的背影离去后,又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感觉王爷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色胚。 这边静香见王爷、将军已去卧房,也松了一口气,赶忙给吉雅郡主跪了下来,施了一大礼,口中充满感激道:“静香多谢郡主相救,以后但凡郡主差遣,奴婢定在所不辞。”说完便要给吉雅叩头。 吉雅笑盈盈地,过来扶起,随意道:“这是怎么说的,也不过是代你讲个小段子罢了,又何必这么兴师动众、小题大做的?” “主子快别这么说了,要不是您从中间帮奴婢打这个圆场,奴婢今天是铁定会得罪王爷了,到时候就是今天不死,将来也未必会保全小命。”静香是个聪明人,今日之情况她不是不懂,主子之所以一改常态,来殷勤服侍小王爷,又是讲故事又是劝酒,全是为了她。 这对主仆突然来了这么一下子,倒是把一旁边的秋玉弄糊涂了,禁不住违反相府家规,插了嘴:“奴婢不知郡主和静香妹妹在说些什么,可否给奴婢言明一二呢?” 吉雅和静香相视一笑,然后突然捂着嘴巴,大笑起来。 “这是笑什么呢?这么有趣?”塔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三人身边,好奇地问。 吉雅望着秋玉和塔娜,笑道:“呆会儿再跟你俩儿说罢。来,都过来,到我的餐桌坐下来,刚才光顾着照料那个人了,你们也都没怎么吃东西,我都看在眼里呢,一起吃点儿吧。” “郡主,奴婢不饿……”静香还沉浸在恐惧当中未能自拔,见主子帮了自己的忙,还这样热情,就更加过意不去了。 “别想那么多了,坐下吃饭要紧,下午总得学点子功课呢,不然没法和额祈葛交待,这会子不吃,到时候学功课的时候,喊着饿肚子了,我可不管了。”吉雅说话软中带硬,由不得三人不听,乖乖落座,一个个的样子,看起来是既害羞又激动。 三人中,也只有塔娜还好,毕竟跟主子最为亲近,已经在一起同吃同睡了一段时间,没那么紧张。她笑劝秋玉和静香:“既然主子让吃,那就吃吧,别平白又惹了主子不高兴。” 秋玉、静香听了,喜滋滋地点了点头,接过了塔娜递过来的新筷子。 塔娜思忖着,刚才主子光顾着照料王爷了,也都没怎么吃,咱们这些下人要是不陪主子吃两口,看主子这样,也是断没胃口的。于是招呼厨房里的人:“无盐!” “在!姑娘有何吩咐?”厨房那边,一个小斯掀开门帘,恭敬地立在那,听候差遣。 “这些菜都凉了,撤下去吧,再换桌新的来!”塔娜命令道。 无盐赶紧高声应了:“是!小的这就去办,请郡主稍等片刻。” 餐厅立刻陷入了忙忙碌碌,来回着能有十几个侍女,端着盘子、碟子,于厨房到餐桌间,不停穿梭。 只片刻,桌子上便又摆满了热气腾腾的菜肴和佳酿。 静香很是乖巧,起身给四人酒杯都满上了,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端起酒杯,面朝吉雅,眼中含泪,道:“主子,您的恩情,奴婢记在心间了,这杯酒,奴婢敬您。”说完,将酒一饮而尽。 此刻,吉雅望着有些动情的静香,只见她一抹淡妆,使得皮肤更显白嫩细滑,眉形长而整齐,不描自黛,眼睛不算太大,却很有神,睫毛虽然不长却浓密漆黑,鼻梁挺直秀气,流线顺畅,唇是饱满的,泛着淡淡的粉红,看起来很是诱人,她今日穿的是一套淡粉色衣衫,纤腰长腿,玲珑有致,看起来虽不及塔娜和秋玉,但也是个美人胚子。 见她干了杯中酒,吉雅三人也都陪着干了一杯。 “坐,坐吧,坐下来,慢慢吃,慢慢聊。”吉雅知道她不放声儿,她们是不会坐下的,虽然自己向来不喜欢应付场面上的事儿,说客套话,但这些小丫头子在自己面前,还是难掩拘紧,只好处处想着周到些,让她们不要太紧张,否则这饭就吃的没意思了。 于是想着找个话题,让大家放松下来,忽而想起扩廓还没回来,便望着塔娜道:“王爷睡了吗?” 塔娜这才想起回来时光顾着说别的了,却忘记给郡主回话儿了。于是赶紧站了起来,躬着身,笑道:“看奴婢这记性儿,把这正经该说的事儿竟给忘在脑后了,回主子的话儿,将军把王爷扶去卧房放下,王爷就躺在床上睡着了,估摸这会子,将军也已睡下了。” “他也睡了?他很困么?”吉雅随口问道,忽而觉得自己问了个、人家塔娜根本答不上来的话儿,觉得自己有点可笑,也有点儿窘迫,怕众人瞅出自己的心思,便笑道:“许是累了的缘故,就让他睡去吧,咱们且喝咱们的,没有外人在,咱们也还随意些。”说着起身,亲自为三位姑娘布菜。 吉雅这动作,着实把三个丫鬟吓住了,怎地逆了天了,主子给下人布菜?一个个脸都绿了,赶紧立了起来,接住吉雅夹的菜,点头如捣蒜,口中不断称谢。 其实连吉雅都觉得自己有点过头儿了,自己身为主子,却不像主子,和丫头们相处时,也总是觉得和她们是平等的,甚至因为自己在她们面前所拥有的至高无上的地位,感到些许惭愧,我何德何能,要让你们整日里为我服务? 于是总能在不经意间,做出一些所谓“出格”的行为举止,令下人们受宠若惊,甚至胆战心惊。 当然,她们更多体会到的是,主子对咱们下人越来越体贴关怀了,咱们吃着、用着主子的赏赐,就得为主子更卖力的服务。 由此,我们不难得出一个结论:吉雅关心他们不止是、出于现代里人人平等的思想,还拢络人心的私心在里面。 天下即将大乱,好死不如赖活着,没有人想随随便便就挂掉吧?把这些下人团结好了,将来就会多一些朋友,少一些敌人。 所以即使吉雅存着这份私心,我们也是可以理解的。 因为地位的悬殊,使得效果看起来极佳,三位姑娘感激涕零地接过主子的食物,却仍然不敢随便落座。 “坐啊,都坐啊,别这样紧张,我当你们是好姐妹,你们也不必跟我这么客气。”吉雅说着又领头儿先坐了下来。 三人见主子盛情,也笑盈盈地坐下来。 吉雅见三人坐定,举起酒杯,笑道:“能相聚在一起,就是咱们的缘分,来,为咱们的缘分干杯!”虽说有笼络人心的目的在里面,但吉雅本是一个心地纯良的人,说起这些话来,其实还是满含着感情的,所以听起来情真意切。 三个姑娘自然很是感动,跟着主子把杯中酒干了。 接着,塔娜、秋玉也分别说了祝酒词,四人又连干了两杯,这杯子虽然不大,又盛的是度数不高的果酒,但架不住已经连喝了四杯了,四个女孩儿的脸上都有些微微泛红,情绪却比先前还好,个个喜笑颜开的。 果然酒至酣处最是舒服,可以让人忘却烦恼,忘记身份,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四人都很享受这种感觉。 接下来,吉雅又劝三位姑娘吃菜,喝了些酒的丫鬟们也不像先前那么忸怩了,欣然接受主子夹过来的菜,当然行礼、道谢的礼节还是没忘的。 边吃边聊,边喝边笑,进而畅所欲言,划拳行令,场面好不热闹,最后竟然一人手里拿着一枝筷子,敲打着碗碟杯盘,引亢高歌起来,吉雅唱的竟然是现代歌曲《走进新时代》,记得那是同学们聚会时,喝醉了,集体必唱的一首歌。 而塔娜三人也因为醉了,不但没有起疑,还跟着胡乱唱起来,把喜悦的气氛推向高潮。 卧房与这里其实只有几房之隔,扩廓将军将王爷扶在那里,服侍着他睡下,给他盖好被子,便在一旁的太师椅上斜倚着打盹儿。 这会子睡了已经有一个多时辰了,睡梦之中,隐隐约约听到了歌声,声音虽然不大,但扩廓是习武之人,耳力较之常人要更强一些,便被吵醒了。 睡了这么久,他感觉周身很舒服,抻了抻胳膊,起身又活动活动筋骨,望了望对面躺在床上的王爷,只见他睡姿凌乱,轻微地打鼾,睡地正香甜,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至少还得再睡上三个时辰,天黑前能醒过来就不错了,于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然后侧耳倾听歌声,觉得是由餐厅那边传来的,知道是吉雅那们几个在那里闹腾,便不以为意的笑着,轻轻晃了晃头。 复又躺在了太师椅上,望着王爷出神。 闭上眼睛想再打了盹,却一点困意都没有了,况且这会子再睡,只怕晚间又睡不着了。不如出去溜达一圈吧,练段子武术什么的也好,于是便起身推门走了出去,屋外还立着一个随从,见了扩廓,赶紧行礼,怕吵醒屋里的王爷,所以只是做了动作,嘴上却没言语。 扩廓知王爷睡地正香,睡眠质量又好,不会轻易醒来,便轻声问道:“都吃午饭了么?” 那随从赶紧笑呵呵地躬身回道:“回将军的话儿,属下都已吃过了,还喝了小半碗果子酿。”说着吐了吐舌头,像个做错事的调皮孩子。 扩廓听了,微微皱了皱眉头,略带责备道:“不是早都跟你们说了,当值时不许饮酒。” 虽然扩廓的声音是轻描淡写的,但这随从听了,却大为恐惧,连忙把身又弯低了些,同时单手握拳抵肩,怯懦道:“是,将军批评的是,属下知错了,属下今儿回去就领罚去!” 扩廓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既知纪律严明,却又为何触犯?” 那随从听了却不敢言语,只把个头儿埋地更低了。 “晚上回去都领罚去吧。”扩廓淡淡地说完,朝餐厅走去,虽然他不想打扰吉雅四人的胡闹行为,但却不得不这么做,因为他要去草场习武,自然要穿过中间隔着的餐厅。 “将军慢走。”被批评责罚的随从却丝毫没有生扩廓的气,反而更加殷勤周到了,话语中透着对扩廓的尊敬。 第四十四章 竹林习武 扩廓也不回头,右手举起朝身后示意了下,权作回应。起了几步,突然停了下来,那随从见将军停步,知其有事要问,便小碎步跑过来,眼含笑意,躬身问道:“将军有何吩咐?” “他们都在岗上吗?”扩廓也不看随从,目视前方,面无表情地问。 “回将军的话,小的们都在。王爷睡觉的屋子四周,都是咱们的人。将军放心吧。”随从答道。 扩廓点点头,摆了摆手,示意他退回原来的位置上,随从称了声“是”,退了回去。 扩廓双手十指交叉,举过头顶,抻了抻,同时打了个舒服的呵欠,大踏步朝餐厅走去。 这边吉雅和三个丫鬟正闹地厉害,只见吉雅手持酒杯,又往口中灌了一口果酒,眯着一双醉眸,舌头打着结,指着众人,笑问:“你们知道我给王爷讲的故事里,真正的结尾是什么吗?” “不知道。不——知道。”塔娜舌头也不好使了,一边说话一边摇头。 “不知道,奴婢也不知道,求郡主明示。”秋玉看着晶莹的果酒,笑道,眼睛眯着,像是要睡着了。 静香扒在桌子上,脸贴着桌子,嘟囔着笑道:“主子,奴婢知道,但奴婢是万万不敢说的。” “我来给你们完整地、不停顿地、没有任何悬念地、不插播任何广告地、给你们、讲一遍这个笑话。我跟你们讲啊,我这个笑话很有趣儿的,保证你们乐不可支、乐不思蜀、乐地笑开怀,因为这个故事就是用来讽刺那个屋里正睡着的……”吉雅手执酒杯,张牙舞爪地,准备给大家重新讲讲那个“老大爷掏大粪的故事”。 正待说出这故事就是要专门讽刺谁的时候,扩廓正好路过这里,一见吉雅就要脱口说出不该说出之话,立刻急步走过来,捂住了她的嘴巴,同时朝着塔娜三人道:“你们休息去吧,这里我来料理。” 塔娜三人见了将军,醉意早已去了一半,听了将军的命令,便糊里糊涂地行礼退了下去,三人相互扶着去了一间卧房,倒在床上,便睡了过去。 这边儿扩廓松开了捂着吉雅的手,吉雅却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顺势睡着了,头不自觉的歪向一边,滑向站在她旁边的扩廓,贴到扩廓腰间,停顿了下,继续向下滑去,如果不是扩廓及时拦住她滑动的趋势,她这一下就得一头栽在地上。 扩廓把吉雅往她的座位上挪了挪,把旁边的一把椅子拽过来,靠近吉雅的椅子,挨在旁边坐了下来,把桌上的茶水倒了一杯,送到嘴边,喝了一口,然后转过头,望着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吉雅。 此刻,她双目微闭,睫毛长而浓密,因为睡地不实,时而抖动着,像美丽娇艳的蝴蝶,正扇动迷人的翅膀,几缕发丝掠在粉嫩可爱的小脸儿上,更添几分柔情似水,全不似清醒时那般调皮。 扩廓望着她的模样,眼中现出一丝柔情,微微笑了笑。 一想到她刚才差点儿醉后吐真言,将军又皱了皱眉,心说你个小傻瓜啊,智商很高,情商却不算太高,动不动就会说出或做出些出格的事儿,自己却浑然不知。虽说王爷头脑愚鲁,但惹恼了他,果断不是什么聪明的事儿,毕竟当今圣上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让他承继大统是早晚的事,他是谁啊,未来的皇帝啊,管你是相爷还是郡主,胆敢这样私下里嚼未来太子、皇帝的舌根儿,是不是嫌自己活的太久呢? 这时,吉雅忽而又有些清醒起来,只是醉意丝毫未消,她眯缝儿着双眼,更添几分诱人的媚态,不知怎地,她又有些困意,又闭上了眼睛,恍惚间,见身侧有个人影儿,她微微地笑了,一脸的神秘兮兮,缓缓地凑近对方的耳朵,轻轻地道:“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嘿嘿嘿嘿,这秘密谁都不知道,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虽然这声音不大,但室内寂静,便放大了这声音,扩廓担心她又要重讲那个“掏大粪”的故事,赶忙捂住了她的嘴巴。 吉雅冷不丁地让人捂住嘴巴,不能说话,呼吸也微感不畅,便有了怨言,一边本能地去扒开对方的大手,一边囫囵着道:“干嘛堵人家的嘴巴,放开我,走开你。”这声音因为扩廓捂着她的嘴巴,而听起来不是很清楚,只有靠近她的扩廓,大约可以分辨出来。 他见事态进一步发展下去,要么吉雅会说出那个故事的原委,要么相府的下人会认为郡主遇到了不测,进而引起不必要的骚乱,于是急中生智,往厨房那边瞟了一眼,冷酷威严地命令道:“郡主醉了,要在这里歇息一下,你们全都退下吧。”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 “是。” 所有在场的下人都知道这个扩廓将军身份不低,乃是王爷的贴身护卫,又是相爷请来给吉雅郡主讲学的师父,所以都没有什么异动,乖乖地听从命令,行礼退下了。 扩廓见众人退下,方始松开了手,吉雅却又昏睡了过去,不再言语。 扩廓有些无奈地望着她。 她要讲的那个“掏大粪”的故事,他是知道的,那个叫静香的丫鬟前面的讲的一段,都没有错,只是王爷不断插嘴,夸奖两个头脑简单的书生才华横溢,这让静香很是惶恐不安,不敢再往下讲,因为这个故事的主旨恰恰与王爷所想相反,是讽刺挖苦两个笨蛋书生的。 如果静香按照这个故事的内容继续讲下去,这个小段子就变成了一个冷笑话,王爷极力赞美的人,她却极力去讽刺,这不是不想活了么? 即使静香是相府里的家生奴,王爷看在相爷和吉雅郡主的面子上,可能会暂时饶了她的性命,但这天下都是王爷家的天下,而这个丫鬟却让王爷在心爱之人面前大大丢脸,王爷怎会不记恨于她?杀死她也不过是迟早的事儿罢了。 扩廓想到这儿,转头又望了望吉雅。心说她其实很聪明,也很…...善良,为了挽救静香,她挺身而出,主动给王爷说好话,给王爷敬酒夹菜,这一切作法,都是为了挽救那个处于危险之中的丫鬟,因为从他的观察角度来看,这个吉雅郡主是很讨厌王爷的,她能这么做,已经很难得了。 并且她把故事的内容也顺着王爷的意思改动了,可谓反应机智灵敏。 而此刻,吉雅对周围的一切都浑然不知,她的脑海之中,只有朦胧的意识,她下意识地跟眼前的人嘟囔着:“你知道么?我不是这里的人,其实我是……我是七百年后过来的人,那里的世界有好多东西,你们这里都没有。” 吉雅伸出纤细白嫩的食指,在扩廓眼前左右晃动,好像在挑逗对方似的,只听她笑眯眯地道:“一切跟电有关的东西,你们都没有,呵呵,电灯,七彩斑斓的电灯,忽明忽暗的彩虹灯,有的像星星,有的像霹雳闪电,有的像美丽的烟花,好美,好美;还有电视机,各种精彩分成的电视节目,肥皂剧,脱口秀,动作片,纪录片,星光大道,开门大吉,啊,还有各种相亲节目,非诚勿扰,我们约会吧;” 吉雅仍然笑眯眯地,顿了顿,继续道:“电脑,还有电脑,可以网上冲浪,SurftheInternet,doyouknow?哈哈哈哈。”吉雅有些无意识地哈哈乐着,将食指往上举起,触碰到对方的鼻子,开始有节奏地点着,一边点一边继续笑道:“我跟你说啊,还有一样东西,你们这里也没有,这东西对你们来说很有用,但你们这里就是没有,你们连听都没有听过,是什么啊?你说?” 吉雅完全没有意识到,她此刻所说的话,对方根本听不懂。 索性扩廓这人的性格是稳重沉静,只当对方是醉后胡言,也不插嘴,也不惊扰她,只面色如常地坐在那里,默默地,任她胡闹,胡说八道。 “你怎么不说话?你是木头人么?好吧,木头人,我告诉你,这个东西叫手、机。你没听说过吧?iphong5s,额,我是买不起啦,不过,我们店长就有一个,我见过,上面有个苹果,让人咬掉了一口,嗯,等我打工赚够了钱,我也弄一个去。看书、上网、看电影,都可以,都可以,不像我的山寨手机,不是掉线,就是打不开网页,烦着呢!” 吉雅说着挥舞了一下胳膊,身子又慢慢向下堆了过去,最后,倒在扩廓的腿上,她以为有了枕头,便下意识地蹭了蹭这个“枕头”,有种舒服的感觉,顺便打了个呵欠,闭上了眼睛,口中犹自嘟囔道:“什么才华横溢啊,才高八斗啊,才富五车啊,都是扯他妈的乌龟王八蛋,掏大粪的老大爷为什么哭,那是因为……他感叹,他掏了一辈子的大粪,却没有把两位书生脑子里的大粪掏、干、净……” 吉雅在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终于失去了意识,睡了过去。 扩廓仍然很平静,也不打算惊扰她,也不打算把她抱到别处去,只把旁边一把椅子上的皮草毡子取了来,展开,轻轻盖在吉雅的身上。 然后把她的头轻轻托起,在下面也放了一个毡子,当作枕头。 吉雅闭着眼睛,蹭了蹭“枕头”,继续睡地香甜。 扩廓微微笑了笑,又把餐桌向外挪了挪,搬过两把椅子,这吉雅的另一侧做了个简单的“护栏”,以防她翻身,掉到地上。椅子都很大,上面都铺有厚厚的草皮毡子,吉雅在睡梦之中露出微笑,显然睡地很舒服。 安排妥当,扩廓望着吉雅的微笑脸庞,也露出了俊美的微笑,然后往门外走去,顺便把房门关严,防止冷风吹进来,害吉雅着凉。 将军信步来到草场边的竹林之中,见这里有一块宽阔的空地,便决定在此练习一下棍术,于是随手折了一枝精细长短适宜的竹竿,演练起来。 他使的的这套棍术,十分的潇洒利落,身着蓝衫的他,行动起来,似一团蓝色火焰,这火焰时而快速,似凌厉闪电,时而缓慢,却棉里藏针;四周的竹子成了他攀登的阶梯,他快速行走在竹竿之上,步伐稳健,如履平地;偶尔足下轻轻一蹬,便窜到了另一枝竹竿之上,同时手腕不停翻转变幻,舞动着手中竹竿,棍过处,虎虎生风,其速度之快,动作之妙,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竹子上的嫩叶都被棍风振动地颤抖起来,须臾,一片接着一片从枝上脱离,飘落,在空中飞舞旋转片刻,接着簌簌落下,仿佛自碧蓝天空中,洒下一片纷乱、美妙的竹叶花雨。 扩廓将军越武,动作越快,仿佛有使不完的耐力与精神,约摸练了有一个多时辰,方始停下来,做了做整理活动,调理了下气息,方始窜上一棵高大的竹树上,寻了个坚固粗壮的树权,斜倚了上去,从怀里掏出一本书,悠闲地翻看起来。 细看去,此书为墨蓝色线装书,版心黑口,双鱼尾,正文字体是宋体,白纸,黑字,写着“司马法”三个字。 扩廓翻动着这本书,仔细研读,时而专注阅读,时而凝神思考。 《司马法》又称《司马兵法》、《司马穰苴兵法》。相传是姜子牙所写。据《史记司马穰苴列传》记载,战国初期齐威王命令大臣追述古代的司马兵法,同时也把春秋末期齐景公时的将军司马穰苴的兵法附入其中。《司马法》最早见于《汉书艺文志》.《司马法》中主要记录了中国古代的军礼和军法,对于礼学研究非常重要,受到历代兵家和史学家的重视。 此刻,扩廓正是看这样一本书。约摸看了一个多时辰,扩廓觉得有些困乏,便靠着树杈,睡了过去。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吉雅睡了三个多时辰,醒了过来,意识尚未完全清醒的她,先是眯缝儿着眼睛,朝四周看了看,见室内空无一人,有些奇怪,心说人都跑哪里去了,塔娜她们也不在,咋把我一人扔这儿了? 再触摸一下身上的草皮毡子和头下枕着毛毡卷起的枕头,不禁更加迷惑了,因为酒精的作用,头还微微有些昏沉,摸着脑门,她努力回忆睡前的影像。 隐约记得,睡前有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他温情的笑让她没有任何设防,产生诉说的欲望,自己好像在朦胧睡去之前,还跟他说了好多心里话,这些心里话的内容好像是围绕现代世界的一些事物。 “啊——”吉雅不禁惊呼,心说,我怎么把自己的身份暴露了?糟糕!糟糕!很糟糕! 这要是他把我的身份捅了出去,我会不会被相府赶到大街上去,毕竟我是个冒牌的嘛,哎呀,怎么办,怎么办? 对了,那人是谁呀? 是谁呀? 吉雅不住地、慌乱地敲打着自己的小脑袋,冥思苦想。 突然,一张俊脸浮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对了,那人是古月呀。 记得他温柔的眼神和充满温情的脸。 不对,好像那衣着又不像是他。 “噢——”吉雅终于想起来了,那人不是古月,而是扩廓帖木儿将军! 再看看自己身上盖着的,头下枕着的,还有拼凑成床的椅子,不禁微微有些感动,扩廓将军真是个细心的人啊。 只是塔娜她们哪里去了呢?记得自己就是和她们一起喝酒,划拳行令,之后唱歌跳舞,闹到最后…… “啊——”吉雅恍然大悟,看来她们应该也都醉了,去睡了,不然以她们的身份,定然不会把主子一个人扔在这里的。 说来这个扩廓将军也真是的,怎么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就不在旁边陪我一会儿?太不像话了。 吉雅想到这儿,又有些思想偏激了,觉得他忒有些不解风情了,这点跟现代里的古月,就没法比,看人家古月多好,整日里笑呵呵的,虽然明明长的很帅,家境又好,可从来不摆架子不装酷,一副阳光多情的好男人形象。 再回忆回忆这几次见到扩廓将军,虽然和古月的外型比较起来,好像又美上三分,只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超然物外的模样,让人禁不住有种被冷落的失落感。 好歹我也算是个绝色了吧,好歹我也是相府的千金了吧,好歹我…… 吉雅在心中好一阵“好歹”,越想越觉得扩廓自命不凡,自以为是,自我感觉良好,自…… “算了,不想了,出去散散心吧,谁都别想影响我的好心情,哼。”吉雅自言自语地道,一副傲娇的神情,来掩饰内心的不悦。 “来人!”吉雅望着空旷的四周,试着喊了声。 果然下人都比较有警觉性,一听主子呼喊,立马就跑出来一位,这是个长相还算齐整的小斯,他躬着身子,来到吉雅跟前,跪下行礼,问道:“主子有何吩咐?” 第四十五章 竹林漫步 吉雅微微侧身,避开跪拜,口中道:“起来吧,叫人把这些东西都撤下去。” “是,不知主子还有什么吩咐?”小斯倒是很懂规矩,又习惯性地问了下。 吉雅想了想,道:“去煮些醒酒汤来,叫侍女分别送到王爷和塔娜房里,送的时候,可小心着点儿,别惊动了他们,把他们吵醒就不好了。” 这小斯见主子这么关心人,尤其是关心下人,不禁心中一乐,笑道:“主子不说,小的也都吩咐下去了。这会子,估摸着已经煮好了,小的这就吩咐着给送过去。” 吉雅心说这小斯倒是挺机灵的,于是问了句:“你是这里管事儿的么?” “回主子的话,小的不是管事儿的,只是今日是小的当值,所以就去厨房吩咐了。咱们这里,都是谁当值谁管事儿,基本上是一人轮一天。”这小斯回到。 “哦?还有这种制度?是谁定的?”吉雅笑问,心中想起,在现代世界里上初中时,班主任曾经让班里的同学轮流当班长。觉得和眼前这制度有点儿类似。 “这……”口齿伶俐的小斯,此时竟然欲言还止了。 “有何不能说的么?”吉雅有些奇怪了。 “难道郡主忘记了么?这制度不就是郡主您,定的么?怎么现在反倒问起小的了?所以小的有些奇怪……”小斯怯懦道,心说这主子问我这话儿,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呢? 吉雅一听到这话儿,自己也吓了一跳,看来是自己太过疏忽了,对于这里的一切,了解的还太少太少,得赶紧打听一下塔娜,可别再出这样的乌龙事件。 望着眼前有些惧怕的小斯,吉雅从他的身上没有看出对自己的怀疑,倒好似在认真揣摩主子的意思似的,于是也不担心什么了,只笑道:“我说呢,有些日子没来了这里了,竟把这事儿给忘到脑后了,今儿个就先这样吧,你且去忙你的吧。” 吉雅觉得轮流做管事人,这种制度可以用,但也有很多的弊病,比如,做的好便让众人信服,做的不好,则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得尽快选出一个得力的助手,来管理这个学堂。 边想边走到了门口,推门而出,发现天色已近黄昏,远处的天际,几片血红的火烧云,霎是唯美,勾起了吉雅的喜爱之情,真想顺着它们的方向往前走,走到天的尽头看一看,顺便与“红云娘子”握握手。 于是眼望着红云,信步往前走,觉得这几朵云在缓缓变幻着,可以把它们想像成各种动物、植物或者人物,吉雅最喜欢对着自然界的景观胡思乱想,乱发感慨,此时便觉得大自然真是奇妙无比。 不知不觉,倒到了一片竹林,只见满地都是散落的嫩绿竹叶,不禁有些迷惑不解,这叶子才刚发芽,怎地就落了呢? 拾起一片,仔细观察,发现断梗处还冒着新鲜的汁水,好像不是自然脱落的,再看看地面上还有些碎裂的叶子和纷乱的脚印,心说,难道是下人们因为轮流当班,没有一个说的算的管事人,所以闹了矛盾,来这片林子打架了? 想到这,吉雅心中顿时一沉。 于是做了做深呼吸,酝酿了点儿威严的气息,故作生气地叫道:“是哪些人不知规矩的,在这里打架斗殴?还不赶紧给我站出来!” 毕竟吉雅的性子是不喜装腔作势,所以这种教训人的语气,一听就像是故意演戏似的,不但没有威慑力,反而透着点搞怪的意思。 而此时的扩廓,早在吉雅往这里走的时候。就已经听见动静,苏醒过来,只不远远望见,来者是吉雅郡主,又是一副痴痴望天的表情,不禁心中好笑,索性也不急着下树,倒要看看她来这里打算做什么。 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树下的吉雅,看着她大呼小叫的样子,扩廓将军的脸上不禁露出玩味的笑,好像在看一个调皮的孩子在耍赖一样。 吉雅呼唤了一阵,见无人来应,便推测小斯们应该是在这里撕打过后,便各自离开了。 于是也只能作罢,准备回去再慢慢调查此事。 蓦然发现树上竟然有脚印,不禁大为惊奇,顺着脚印望去,发现脚印竟然向上延伸了好长一段,就更加惊奇:这是咋回事呀? 吉雅转了转身子,朝四周望了望,发现不少竹竿上都有脚印,不禁更加疑惑了,这竹子个个高耸参天,且没有多少可以供攀附的树杈,什么人能爬地这样高? 看来这打架的人不但能打架,还是爬树高手。 想不到学堂里竟然藏龙卧虎,吉雅不禁好奇心大发,心说,我也来爬一爬吧,看看这竿子到底好不好攀爬,权作锻炼身体了。 于是双手攥住竹竿,用力向上,同时双脚蹬住树干,开始了蜗牛一般地攀爬秀。 这一切都看在扩廓的眼里,不禁眼里脸上都是笑,同时摇了摇头,心说这妮子真是调皮。 只是吉雅费了不少劲儿,却只爬了五、六米而已,更糟糕的是,她有轻微的恐高症,眼见着再也爬不上去了,就准备往下退,于是向下一望,这一望,心中倒抽一口冷气:这么高哇!这可怎么办哪?下不去了呀! 吉雅这一害怕,手脚都跟着抖起来,战战兢兢地,感觉一不小心就会失手掉下去,摔个狗啃屎,况且这树下可不是什么软棉棉的充气垫,而是硬邦邦的青石板啊! 吉雅看了一眼地面,就不敢再往下看,心儿扑通扑通乱跳,小心翼翼地转头,朝四周望了望,期待能看到路人甲、乙、丙、丁从此经过,伸手相助。 怎奈竹林里除了小鸟的鸣叫声外,再无其它动静。 看来,只有铤而走险了,自己慢慢往下挪吧。 于是,手脚并用,向下迈了一步,还好,没有什么大问题,于是勇敢迈出第二步,这一迈,许是不够谨慎,出事儿了,踩了个空,手上的那点儿力气根本就没有用了,只刹那间,吉雅就已心知不好,这下定是要死翘翘了。 于是心儿一冷,眼睛一闭,擎等着厄运的降临。 那一瞬间,她的思绪却是极活跃的,她想到了死,没有想像之中的极度恐惧,反而有些期待,期待着自己在坠落的过程中,再次遭遇意外,同时飞速地穿回现代。但更她更理性地认为,自己多半不会穿越回去,而且极有可能摔个生活不能自理。 纷乱的思绪只在须臾之间,吉雅便感觉自己着陆了,而且是——安全着陆,而且是——软棉棉地安全着陆。 好吧,我可能已经穿越了,因为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只有疼、更疼、非常疼才对,怎么也不可能会是现在的感觉,所以在那一刻,吉雅得出了一个很有逻辑性的结论,那就是她一定是穿越回现代了。 不禁有些沾沾自喜,心说:好,太好了,我真是个幸运儿,oh,Iamaluckydog!哈哈,早知如此,早就该来这片林子爬竹竿子玩了!吉雅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乐不可支。 “很好玩么?”一个温柔含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连喘息的气流都能感触到。 而吉雅却在喜悦情绪的干扰之下,顺口回答了一句:“是啊,确实很好玩。”等说完这句话后,才立刻觉得有些不对劲,谁在和我说话啊?哪来的人啊? 于是慌忙转头,就在转头的一瞬间,一件更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由于转速过快,没有注意,竟然就那么巧合地碰上了对方的……性感薄唇,在触碰的一刹那,二人的身子都是一紧,僵在那里,彼此睁大眼睛瞪着对方的瞳孔,感觉瞬间里,有股奇异的电流自对方唇间传递过来,在自己的周身,上上下下,窜了个来来回回,说不出是紧张、温暖、期盼、激动还是……舒服。 也许,这些感觉都有一点儿吧。 明明知道这是荒唐的,二人看着对方的眼睛,却都没有马上离开对方的柔软,吉雅感觉身体仿佛要失去了控制,为什么自己很想亲吻他,想要更进一步,再用力些,用力去索取他的诱人滑软? 眼前的面容是那么熟悉、亲切,饱满光滑的额,挺直秀美的鼻梁,一双睫毛浓密黑长的眼,瞳孔里的颜色仿佛一弯深潭,诱人至极,吉雅突然有种时空交错的感觉,他,到底是古月还是扩廓? 其实不管是哪一个,此刻她都不想错过这个美丽的瞬间。 身体的本能传递来的欲望,让她的脸变的躁热,胸内仿佛有只调皮的小鹿,不听指挥,到处乱撞,身子和唇马上就要失去最后的矜持,缠绵向前,主动出击。 花痴啊花痴,吉雅在心中自骂。眼前的人就是扩廓将军,你和人家才认识几天呢?就这么无所顾及! 于是,鼓足勇气,决定离开他温热的怀抱,他诱人的……唇。 “谢谢,谢谢你啊。今天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吉雅将头向后挪了一寸,并活动着身子,想脱离他的怀抱。 吉雅眼神闪烁地道谢,言语间吞吞吐吐,十分的尴尬,只是话还没有说完,身子也还没有挣脱,对方却突然抱紧了她,很紧很紧,让她有种要窒息的感觉,同时那对柔软迅速挨了上来,比适才的蜻蜓点水,来的更为火热、激情。 他喘息着,疯狂地索取她的美好,让她几近昏厥,大脑完全是空白的,身子也失去了控制,只能下意识地回应着他。 回应? 是的,她有回应。 虽然不是那么明显。 但她的本能告诉她,她是愿意让他吻的,此刻她很享受他给予她的一切。 扩廓一直在索取,仿佛想吞没对方,又仿佛是想从对方身上得到安慰,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要的到底是什么。 此刻,他只想要这么做,只愿意这么做,不管她的身份是什么,将来可能成为谁的女人。 他只知道,只有怀里的这个女人,让他产生了这样的冲动。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候,他终于放开了她。她感觉自己的唇很热很热,有些肿胀。胸脯也因剧烈的喘息而起伏不定。 他的唇放过了她,手臂却没有松开,虽然松了些,却依然揽她在怀,环着她,包裹着她,好像怕她离去似的。 靠着粗壮的竹竿,他抱着她,倚着竹竿向下顺势滑动,直至席地而坐,将她很自然的抬起,放到他的腿上,宠溺至极。 然后带着淡淡忧伤,将头温柔地、软棉棉地埋进了她的颈,好似和她认识了千年,那么熟悉,那么自然。 吉雅偎在他的怀里,靠着他结实的胸,感觉此刻好有安全感,就好像有他在,她就什么都不用害怕,好安心、好安心。 虽然只是这样抱着,没有什么别的动作,彼此也不说话,吉雅却仍然抑制不住呯呯乱跳的心,既期待这样继续下去,又觉得自己正在做一件大错特错的事。 总之,此刻她很矛盾。 扩廓此刻很安静,激情退去的他,像是换了一个人,很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他轻轻磨蹭着吉雅的小脸儿,好像在寻求她的安慰。 吉雅想离开他的怀抱,却蓦然感受到他传递过来的阵阵忧伤,于是伸出纤指,扳起他的头,迫使他正视自己,带着询问,带着关切,带着温柔,轻声问:“你有难过的事,对么?” 扩廓望着眼前的壁人,眼睛里闪现晶莹的泪珠,却强忍住,没有掉下来。嘴里轻轻地道:“没有。” “你说谎。” “我没有。” “你的眼睛早已出卖了你的心。” “……” 扩廓无言以对。 吉雅说的没错,向来善于掩饰的他,今天却在她的面前暴露了。 “以后再慢慢跟你说罢。今日也有些晚了,估计你的丫鬟,我的爷,都该醒了。回去吧,别让他们好找。”扩廓恢复了平日里的淡漠,好像刚才的激情瞬间只是别人的事,自己从来不曾染指过眼前的美人儿。 因为清醒之后的他知道,她注定是王爷的女人,甚至是母仪天下的那个女人,而他,注定只能是她人生中的匆匆过客,甚至连一弯雨后的彩虹都不算。 他们之间的鸿沟,恐怕这一世里,永远都不能逾越。 “今天的事……”吉雅有些心有不甘。 “就当从来都没有发生过。”扩廓接了过去,眼神里透着一丝冷意。 吉雅冷笑了下,虽然是无声无息,却透着一丝凄楚与无奈,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应了下去:“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感觉自己的声音,比他适才的还要冷上三分。 这声音让扩廓抬起头来,深深地看了吉雅一眼,有些失落,有些自责,更有一丝痛苦在心内散开,犹如一丝浓度极高的墨水,滴进了心底,并迅速漫延…… “那,咱们回去吧。”扩廓听到了自己有些机械的声音。 吉雅的眼睛像冷嗖嗖的利箭,看向别处,末了,也不去理他,一个人走开去,走了几步,突然加紧脚步,进而变成了飞奔,好像要尽可能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只是,虽然极力提醒自己,不用悲伤,不用难过,不用在意他的话,这只不过是一场意外,一场意外而已,却,禁不住泪如泉涌。 扩廓已经从地上缓缓地站了起来,望着逃也似的离去的倩影,感觉心内好像被压了一块重重的石头,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却不能伸手去挪开它,只能这么无奈的承受着,承受着。 吉雅在到达餐厅门前时,拭干了面上的泪水,只是眼睛还是红红的,难掩哭过的痕迹。况且她的唇……还是肿的,估计这会儿进去了,碰到塔娜她们,问起来,也不好解释。 于是转身,去了附近的另一所房子,到了门前,吉雅伸手到衣袖里,取出王爷今早私下里,郑重交给她的一串钥匙,打开房门,推门走了进去。 这里的大小比餐厅的二倍还多些,里面间隔了四五个房间,分别是画室,音乐室,舞蹈室,文学室,还有实验室!吉雅看着“实验室”三个字,禁不住身子抖了一抖。赶紧取出钥匙打开门锁,推开门,探头往里面望了望。 只见屋子的中间有一口大锅炉模样的东西,四周几张长而宽阔的桌椅,桌上摆放着各种用来实验的器具,虽没现代世界里的实验室种类齐全,但一应该有的东西也都像模像样儿。 吉雅走进去,反手把门插上,然后面对屋里的物什,瞅瞅这个,看看那个,眼中闪动着奇异的色彩,仿佛又回到了学校里的化学实验课堂。 仔细观察,发现这些东西上面,都已积了厚厚一层的尘土,好像扔在这里,许久没人光顾了。 看着满室的瓶瓶罐罐,吉雅的心跳速度加快了几个节拍:看来额祈葛不愧为一国之相,涉猎的范围如此广泛。 又是温室蔬菜瓜果,又是实验室研究,又是匡扶社稷,又是大义灭亲,堪称集政治家、农业家、科学家、化学家于一身的“奇才”。 感叹之后,吉雅继续扫视着室中的各种物件。 突然她发现窗边的一张桌子上,搁置着许多外形巨大的坛坛罐罐。 由于外部不透明,便不知里面盛装的到底是何物,于是好奇心起,走了过去,便要掀坛一探究竟。 蓦然想起,对这东西尚不明底细,或许是什么危险之物也说不定,毕竟是在实验室里,应该小心谨慎些才是。 于是到处扫视,看看此间有没有什么保护措施。 蓦地发现,室内靠前面些的一张桌子上,搁置着几副簇新的丝质手套,便走过去,取过一双,戴上手上,又拾起手套旁边的一个铜勾,走回窗边,小心翼翼地将桌上最左边的一个坛子的顶盖儿缓缓揭开。 先是轻轻吸了吸鼻子,觉得气味上没有太多异样,便抻脖朝坛口观去,一观,吉雅笑了,里面的东西不是想像之中的危险化学物质,而是些形状不一的石头。 于是有些自嘲地晃了晃头,觉得自己太过大惊小怪。 第四十六章 从何学起 感叹之后,吉雅继续扫视着室中的各种物件。 突然她发现窗边的一张桌子上,搁置着许多外形巨大的坛坛罐罐。 由于外部不透明,便不知里面盛装的到底是何物,于是好奇心起,走了过去,便要掀坛一探究竟。 蓦然想起,对这东西尚不明底细,或许是什么危险之物也说不定,毕竟是在实验室里,应该小心谨慎些才是。 于是到处扫视,看看此间有没有什么保护措施。 蓦地发现,室内靠前面些的一张桌子上,搁置着几副簇新的丝质手套,便走过去,取过一双,戴上手上,又拾起手套旁边的一个铜勾,走回窗边,小心翼翼地将桌上最左边的一个坛子的顶盖儿缓缓揭开。 先是轻轻吸了吸鼻子,觉得气味上没有太多异样,便抻脖朝坛口观去,一观,吉雅笑了,里面的东西不是想像之中的危险化学物质,而是些形状不一的石头。 于是有些自嘲地晃了晃头,觉得自己太过大惊小怪。 又掀开第二个坛子,往里一望,还未看清里面装的是何物,便觉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赶紧扔掉手中的勾子,以衣袖遮挡口鼻,同时向后连退了几步。 吉雅虽然捂着口鼻,但仍能嗅到一股特殊的臭味儿,从坛中缓缓散发出来。 忍着这股难闻的气味儿,吉雅向前迈了两步,往坛口一望,只见坛中之物呈不规则块状、粗颗粒状。浅黄色、黄色或略呈绿黄色,石块上布满条痕,条痕呈白色或淡黄色。石块儿表面不平坦、粗糙,并伴有许多小孔隙,泛着脂肪光泽,有的断面呈蜂窝状,纵面可见细柱或针状晶体,近于平行排列,闪耀着金刚光泽。 吉雅观察一下自己的手套,看着纹理还算密集,挺厚实的,便试探着伸到坛口,自表面捡了一块儿,放在手心里,轻轻地掂了掂,觉得相对它的体积来说,它的体质很轻,用勾子轻轻敲打一下,便从上面掉下一小块儿,伴着渣子,散落在吉雅手中,看来它的质地很是松脆,易碎。 总的来说,坛中之物多是整齐、色黄、有光泽、质松脆、无杂质者,应该是相爷搜罗来的上乘佳品。 吉雅把东西放回坛子,去打开窗户,把气味往外疏散一下,同时,她的眉毛渐渐地拧成了“川”字。 是的,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她已经认出这些东西是什么了。 没错。 坛中之物正是一种低毒危险化学品——硫磺。 据吉雅在现代所学知识来看,这种物质蒸汽及硫磺燃烧后产生的二氧化硫对人体有剧毒。 在日常生活和工业硫磺生产中,硫磺有很大的作用:硫磺主要用于制为硫酸,氟化工、柠檬酸、钛白等耗酸工业产品,也被制为磷肥产品。此外用于橡胶、造纸、食品工业、日化助剂、医药、火柴、农药、漂白剂等工业。 但在古代,它的用处更多是用来制造一种危险品,这种危险品是用来杀人的武器——火药。 古代人制作的火药叫做黑火药,是以硫磺和硝石为原料。 可天朝虽地大物博,却并不盛产这两种矿物。不过,这显然没有难倒智慧勤劳的天朝民众和为长生不老而孜孜不倦的炼丹术士们。 硫磺虽不常见,可黄铁矿却不难找。古人以土法炼硫,从黄铁矿中产出了硫磺。而另一边,村庄住宅及茅厕的墙角根则盛产含硝的矿物,古人通过炼制和加入草木灰便制造出了可以使用的土硝。 宋时蒙古人西侵,天朝火药技术于是外泄,其中精华的粪土产硝技术也不例外。据史书记载,英夷三百多年前仍有专务此业的集硝官,他们兢兢业业,每天四处闯入居民家中,从厕所和马厩中搜集出来土硝,以确保大英帝国的火药库不至于弹药匮乏。 吉雅来到第一个坛子前,揭开再看,心中已经了然,这坛里的石块正是可以用来提炼土硝的矿石。 真相了,顿时感觉脊背冰凉冰凉的,原来额祈葛在私下里研制火药,又把钥匙交由自己保管,难道想让自己也研究学习不成? 就算研制火药是为了大元的安危着想,可若是让脑子少根弦的王爷看到,会不会跟他父皇说,额祈葛正私下里研制军火,准备图谋不轨呢? 这可不是玩儿的,一旦被怀疑,可是要满门抄斩的。 心儿也不自觉地加快了节拍。 这时,听到外面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和说话声:“郡主到底是去哪里了呢?四处都找遍了也不见人影儿,该不会是又跑到府外面去玩了吧?”听着像是塔娜的声音。 “要是那样,可怎么好呢?相爷刚刚罚过咱们,这会儿若再出乱子,咱们可真得去柴房里烧火劈柴了。”这应该是静香在说话,声音中透着无限的忧虑。 “唉,都怪我一时疏忽,竟忘了做奴婢的本分,喝的烂醉如泥,才把主子弄丢了。”是秋玉自责的声音。 吉雅赶紧轻手轻脚地盖好两个坛子,蹑手蹑脚地挪至门边,闪身来到走廊,顺手带上门,悉心上了锁,并把实验室的牌子揭了下来,揣在怀中。 一路小跑,来到文学室门口,开了锁,走到室内,见这里装饰华贵,学堂里的设施甚是齐全。 墙壁上挂了不少名人字画,室前的墙壁上悬着一张巨大的、长方形的檀香木板,板上左侧挂着厚厚一叠洒金宣纸,中间部分张贴着一页单张的宣纸,估计是供老师讲课时,以毛笔在上面书写板书之用。 放眼室内的桌椅也不于往常的私塾相同,倒是极为舒适的样子。 每张书桌都很大,样式各有不一,有的呈长方形,有的呈三角形,有的呈圆形,有的则呈菱形…… 再看搭配的椅子,更是样式多变,铺张奢侈。都采用了上等之木材及布料、毛皮。 有的是藤萝编制的摇椅,吉雅试探着坐了上去,靠着椅背,闭上眼睛享受一番,感觉甚为自在。 又有的做成细长的椭圆形,靠背十分奇特,是一枝枝不知名的海草拼凑而成。这些海草皆呈淡绿颜色,向上弯曲延伸,好似在微波荡漾的海水之中飘浮着,毛皮椅面里,像是充着弹簧的海绵,整体看起来,很像是现代世界里的创意沙发。 也有甚为简约的,没有靠背,却是一个独立的、看起来像一个红苹果的软绵绵的椅子,只是这“苹果”让人从中间切了个通透的“十”字,吉雅过去把这“四瓣水果”分别朝四周一拉,中间竟然现出了一个白色的木板椅。 “哈哈,椅中有椅!”吉雅笑道。 又见那边用有一个形似月亮的摇椅,坐上去,摇来晃去,倒像是月牙上坐了个嫦娥一般,既有美感,又很舒适。 花样甚多,这里不一一列举。 吉雅一边感叹额祈葛的奇思妙想,一边寻了个钟爱的椅子,坐了下来。 与其说这是椅子,倒不如说是个类似小竹里馆里那样的贵妃榻,只不过虽比那张更俏丽些,却没有那张大,只够一个人躺着,两个人的话,就只能并排坐着了。 吉雅果然酷爱慵懒的生活方式,连看书学习时,也是这样。她脱了鞋子,把腿蜷了上来,伸手取过一旁的纯棉毛毡,盖到腿上,探手去桌上的书架,寻了本书,靠着软枕,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翻看起来。 这边的塔娜三人一边议论,一边走进了书院,挨个房间往里探视,直到来到文学室,三人往里一瞅,顿时心花怒放,一颗石头落了地。 “参见郡主。”三人同时拜了下去。 “平身。”吉雅微笑着道。 “奴婢们该死,只顾着自己滥饮,竟把主子扔到了一边儿,差点儿弄丢了,奴婢们真是该死,请郡主责罚。”塔娜并不起身,只是低着头跪在地上,保持行礼的动作,口中不断道歉。 秋玉、静香也异口同声地道:“请郡主责罚。” “快起来吧,这么一点儿小事,不必放在心上。”吉雅笑着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三人一侧,伸手扶起她们,并把她们一一按到椅子上去,笑道:“就在这里,温习一下功课也好,提防着晚间,额祈葛考问功课。” 三人虽然是陪读,可也很是同意郡主的看法,若相爷考问起来,估计也不会放过她们,于是赶紧到书架上找来书本,认真读了起来,时而还交头接耳,研究一番。 塔娜起身去外面,招呼小斯们,往这里搬来几个硕大的火炉,屋子里顿时暖暖的,侍女们陆续进来,端了不少果品糕点并热所腾腾的香茶,一一摆满吉雅宽大的书桌。 吉雅本就不饿,嫌吃食太多,摆在桌上,有些碍手碍脚,便让搬去她们桌上一些,塔娜听从吩咐,秋玉、静香也来帮忙。 吉雅不吃不喝,只是低头看书,此刻她钻研的,是此时代里,最为简单的入门之书——《三字经》。 书架上的书很多,但无甚闲书,皆是用来四书五经之类的正统之书,《三字经》的版本倒是有不少,有的刻在竹简之中,有的书写在丝织品之上,应该就是帛书。吉雅只从中挑选了本既有插图、又有注释的纸书。 她侧卧在宽大的软榻之上,单手托腮,静静地翻看着,不时地闭上眼睛,在心内默记。 塔娜见主子学地专注认真,好奇心起,起身来到主子身边,一瞧,面上现出迷惑不解之情,恭敬道:“额,启禀郡主,恕奴婢打扰,您怎么看起《三字经》来了,奴婢记得这本书您不是早就读过了么?而且奴婢记得,你已经可以倒背如流了。” 吉雅冷不防听到塔娜的声音,吓了一跳,本就心虚的她,这会子让人发现了她的秘密,很有些不安,不过只是一瞬而已,便即刻冷静下来,故作轻松地笑道:“这么久没有坐下来认真读书了,想将之前学过的东西拿来复习一下。” “复习?”塔娜仍然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重复了下主子的话,又问:“主子已经可以倒背如流,怎么还要复习呢?” 倒背如流?吉雅一听,心内又是一惊,看来那日塔娜在牛山山洞之中,所说的“过目不忘”不是空穴来风,竟然是千真万确的。 那这本事还在么?至少现在她知道,这躯体的前灵魂是没有给她留下一丝一毫这方面的记忆。 一切只能从头再来。 关于国学,现代世界里学的那点儿东西,只能说是皮毛而已,如今只好从最简单的,慢慢学起。 毕竟这躯体的前灵魂,太过聪明,学过的知识太多。不想穿帮,也只能尽量多学一些。 否则,迟早得露馅。 所幸的是,吉雅隐约觉得自己的头脑,确实比之前在现代世界里更加灵活,记忆力超强,就比如说,现在看这本《三字经》,只细细地品味一遍,便将看到的内容牢记于心。 看来,这前灵魂至少给自己留下了这个过目不忘的本事。 还好还好。 吉雅很是庆幸。 虽然一切要从头开始,但至少不那么艰难。 于是看着吉雅,笑道:“孔圣人有云:温故而知新。温习学过的知识进而能够从中获得新的理解与体会,我自然是为了这个意思才想要复习的。” 塔娜顿觉有理,于是笑道:“主子果然高见,奴婢受教了。”迟疑了下,又道:“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那主子就可以当老师了,赶明儿咱们去牛山……” “咳,咳咳!”没等塔娜说完,吉雅便咳嗽了两声,将其话语打断。 塔娜立刻会意,吐了吐舌头,心说差点把话说吐噜扣了,旁边还两位姐妹呢,虽然关系交好,可也不能随便就把她和主子的去处说出来,况且看主子咳嗽的意思,就可以知道,主子是不愿意让她把那次出行之事,说给外人听的。 索性秋玉、静香倒也乖巧,知道主子的秘密,下人不能过问,便装作只听懂一个表面,于是二人皆起身,去主子桌边儿,给主子倒茶润喉,掩饰地恰到好处,没有让吉雅产生一丝尴尬。 吉雅顺势欣慰地点了点头,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笑道:“都不必客气,随意些,吃的喝的这么多,搁那里干嘛?”说完又认真地钻研起《三字经》来。 塔娜三人道了声谢,一人端着一杯茶水,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也各自看起书来。 又过了约摸一个时辰,卧房里的王爷也醒了过来,本想来书院这边儿寻吉雅,却因天色渐暗,只派个小斯来书院这边,回了吉雅,便与扩廓并一众随从,打道回府了。 却说直至返回倚翠园子用了晚膳,也未见墨羽堂那边有唤吉雅过去背书的消息,吉雅心中甚是庆幸,估摸着额祈葛的意思,可能是想让她先慢慢学着,过段时间了,再考问于她。 于是庆幸之余,倒更有了精神气儿,晚上与塔娜一人捧着本书,用心研读,直至困乏,方始入睡。 因与额祈葛商量好的,上一日,休息一日,所以第二日自然是休息日了,吉雅也不用早早起床,又像往常那几日一样,睡了个早儿,直至日上三竿,方才来了个舒服的自然醒。 用过早点,与塔娜三人去外面跑跑步,做做广播体操,锻炼完身体后,便回房,在外间的炕上与塔娜一同读书。 现代世界里,吉雅便是一个乖巧的好孩子,于读书学习之事,不甚烦恼,研习功课时,最能耐得住寂寞,此时,她便静静地倚在缎子被上,手握《三字经》,专注地默读、默背。 直觉得里面的叙述,奥妙无穷,怪不得在现代世界里,曾经听古文老师说过:《三字经》与《百家姓》、《千字文》并称为三大国学启蒙读物。 如今细细研读,吉雅发现,《三字经》不仅短小精悍、琅琅上口,而且其内容丰富,涵盖了历史、天文、地理、道德以及一些民间传说。 所谓“熟读《三字经》,可知千古事”。果然所言不虚。 当然,以吉雅一个现代人的目光来看,《三字经》难免也含有一些精神糟粕、艺术瑕疵,但那都是基于历史原因,而其独特的思想价值和文化魅力应当被公认,被奉为经典,不断流传。 由于起的晚,早点用的也晚,所以午餐便省了,只吃了一点儿小点心,喝了杯茶,权作充饥。 出去散了步,便又回房,续读《三字经》。 直到傍晚时分,吉雅通读完了这本书,并且已经可以熟练背诵。 她自然很是开心,并在塔娜面前不失时机地炫耀了一下。 只是让她微感失望的是,她洋洋得意地背完之后,塔娜便从后至前的,倒背了一遍。 背地很是流畅,一字不差。 吉雅撇撇嘴,感觉酸溜溜地,有些嫉妒她了。 再看看她手里正读的书,不禁更羡慕了,人家此时读的是《史记》。 第四十五章 关于强吻 吉雅微微侧身,避开跪拜,口中道:“起来吧,叫人把这些东西都撤下去。” “是,不知主子还有什么吩咐?”小斯倒是很懂规矩,又习惯性地问了下。 吉雅想了想,道:“去煮些醒酒汤来,叫侍女分别送到王爷和塔娜房里,送的时候,可小心着点儿,别惊动了他们,把他们吵醒就不好了。” 这小斯见主子这么关心人,尤其是关心下人,不禁心中一乐,笑道:“主子不说,小的也都吩咐下去了。这会子,估摸着已经煮好了,小的这就吩咐着给送过去。” 吉雅心说这小斯倒是挺机灵的,于是问了句:“你是这里管事儿的么?” “回主子的话,小的不是管事儿的,只是今日是小的当值,所以就去厨房吩咐了。咱们这里,都是谁当值谁管事儿,基本上是一人轮一天。”这小斯回到。 “哦?还有这种制度?是谁定的?”吉雅笑问,心中想起,在现代世界里上初中时,班主任曾经让班里的同学轮流当班长。觉得和眼前这制度有点儿类似。 “这……”口齿伶俐的小斯,此时竟然欲言还止了。 “有何不能说的么?”吉雅有些奇怪了。 “难道郡主忘记了么?这制度不就是郡主您,定的么?怎么现在反倒问起小的了?所以小的有些奇怪……”小斯怯懦道,心说这主子问我这话儿,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呢? 吉雅一听到这话儿,自己也吓了一跳,看来是自己太过疏忽了,对于这里的一切,了解的还太少太少,得赶紧打听一下塔娜,可别再出这样的乌龙事件。 望着眼前有些惧怕的小斯,吉雅从他的身上没有看出对自己的怀疑,倒好似在认真揣摩主子的意思似的,于是也不担心什么了,只笑道:“我说呢,有些日子没来了这里了,竟把这事儿给忘到脑后了,今儿个就先这样吧,你且去忙你的吧。” 吉雅觉得轮流做管事人,这种制度可以用,但也有很多的弊病,比如,做的好便让众人信服,做的不好,则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得尽快选出一个得力的助手,来管理这个学堂。 边想边走到了门口,推门而出,发现天色已近黄昏,远处的天际,几片血红的火烧云,霎是唯美,勾起了吉雅的喜爱之情,真想顺着它们的方向往前走,走到天的尽头看一看,顺便与“红云娘子”握握手。 于是眼望着红云,信步往前走,觉得这几朵云在缓缓变幻着,可以把它们想像成各种动物、植物或者人物,吉雅最喜欢对着自然界的景观胡思乱想,乱发感慨,此时便觉得大自然真是奇妙无比。 不知不觉,倒到了一片竹林,只见满地都是散落的嫩绿竹叶,不禁有些迷惑不解,这叶子才刚发芽,怎地就落了呢? 拾起一片,仔细观察,发现断梗处还冒着新鲜的汁水,好像不是自然脱落的,再看看地面上还有些碎裂的叶子和纷乱的脚印,心说,难道是下人们因为轮流当班,没有一个说的算的管事人,所以闹了矛盾,来这片林子打架了? 想到这,吉雅心中顿时一沉。 于是做了做深呼吸,酝酿了点儿威严的气息,故作生气地叫道:“是哪些人不知规矩的,在这里打架斗殴?还不赶紧给我站出来!” 毕竟吉雅的性子是不喜装腔作势,所以这种教训人的语气,一听就像是故意演戏似的,不但没有威慑力,反而透着点搞怪的意思。 而此时的扩廓,早在吉雅往这里走的时候。就已经听见动静,苏醒过来,只不远远望见,来者是吉雅郡主,又是一副痴痴望天的表情,不禁心中好笑,索性也不急着下树,倒要看看她来这里打算做什么。 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树下的吉雅,看着她大呼小叫的样子,扩廓将军的脸上不禁露出玩味的笑,好像在看一个调皮的孩子在耍赖一样。 吉雅呼唤了一阵,见无人来应,便推测小斯们应该是在这里撕打过后,便各自离开了。 于是也只能作罢,准备回去再慢慢调查此事。 蓦然发现树上竟然有脚印,不禁大为惊奇,顺着脚印望去,发现脚印竟然向上延伸了好长一段,就更加惊奇:这是咋回事呀? 吉雅转了转身子,朝四周望了望,发现不少竹竿上都有脚印,不禁更加疑惑了,这竹子个个高耸参天,且没有多少可以供攀附的树杈,什么人能爬地这样高? 看来这打架的人不但能打架,还是爬树高手。 想不到学堂里竟然藏龙卧虎,吉雅不禁好奇心大发,心说,我也来爬一爬吧,看看这竿子到底好不好攀爬,权作锻炼身体了。 于是双手攥住竹竿,用力向上,同时双脚蹬住树干,开始了蜗牛一般地攀爬秀。 这一切都看在扩廓的眼里,不禁眼里脸上都是笑,同时摇了摇头,心说这妮子真是调皮。 只是吉雅费了不少劲儿,却只爬了五、六米而已,更糟糕的是,她有轻微的恐高症,眼见着再也爬不上去了,就准备往下退,于是向下一望,这一望,心中倒抽一口冷气:这么高哇!这可怎么办哪?下不去了呀! 吉雅这一害怕,手脚都跟着抖起来,战战兢兢地,感觉一不小心就会失手掉下去,摔个狗啃屎,况且这树下可不是什么软棉棉的充气垫,而是硬邦邦的青石板啊! 吉雅看了一眼地面,就不敢再往下看,心儿扑通扑通乱跳,小心翼翼地转头,朝四周望了望,期待能看到路人甲、乙、丙、丁从此经过,伸手相助。 怎奈竹林里除了小鸟的鸣叫声外,再无其它动静。 看来,只有铤而走险了,自己慢慢往下挪吧。 于是,手脚并用,向下迈了一步,还好,没有什么大问题,于是勇敢迈出第二步,这一迈,许是不够谨慎,出事儿了,踩了个空,手上的那点儿力气根本就没有用了,只刹那间,吉雅就已心知不好,这下定是要死翘翘了。 于是心儿一冷,眼睛一闭,擎等着厄运的降临。 那一瞬间,她的思绪却是极活跃的,她想到了死,没有想像之中的极度恐惧,反而有些期待,期待着自己在坠落的过程中,再次遭遇意外,同时飞速地穿回现代。但更她更理性地认为,自己多半不会穿越回去,而且极有可能摔个生活不能自理。 纷乱的思绪只在须臾之间,吉雅便感觉自己着陆了,而且是——安全着陆,而且是——软棉棉地安全着陆。 好吧,我可能已经穿越了,因为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只有疼、更疼、非常疼才对,怎么也不可能会是现在的感觉,所以在那一刻,吉雅得出了一个很有逻辑性的结论,那就是她一定是穿越回现代了。 不禁有些沾沾自喜,心说:好,太好了,我真是个幸运儿,oh,Iamaluckydog!哈哈,早知如此,早就该来这片林子爬竹竿子玩了!吉雅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乐不可支。 “很好玩么?”一个温柔含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连喘息的气流都能感触到。 而吉雅却在喜悦情绪的干扰之下,顺口回答了一句:“是啊,确实很好玩。”等说完这句话后,才立刻觉得有些不对劲,谁在和我说话啊?哪来的人啊? 于是慌忙转头,就在转头的一瞬间,一件更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由于转速过快,没有注意,竟然就那么巧合地碰上了对方的……性感薄唇,在触碰的一刹那,二人的身子都是一紧,僵在那里,彼此睁大眼睛瞪着对方的瞳孔,感觉瞬间里,有股奇异的电流自对方唇间传递过来,在自己的周身,上上下下,窜了个来来回回,说不出是紧张、温暖、期盼、激动还是……舒服。 也许,这些感觉都有一点儿吧。 明明知道这是荒唐的,二人看着对方的眼睛,却都没有马上离开对方的柔软,吉雅感觉身体仿佛要失去了控制,为什么自己很想亲吻他,想要更进一步,再用力些,用力去索取他的诱人滑软? 眼前的面容是那么熟悉、亲切,饱满光滑的额,挺直秀美的鼻梁,一双睫毛浓密黑长的眼,瞳孔里的颜色仿佛一弯深潭,诱人至极,吉雅突然有种时空交错的感觉,他,到底是古月还是扩廓? 其实不管是哪一个,此刻她都不想错过这个美丽的瞬间。 身体的本能传递来的欲望,让她的脸变的躁热,胸内仿佛有只调皮的小鹿,不听指挥,到处乱撞,身子和唇马上就要失去最后的矜持,缠绵向前,主动出击。 花痴啊花痴,吉雅在心中自骂。眼前的人就是扩廓将军,你和人家才认识几天呢?就这么无所顾及! 于是,鼓足勇气,决定离开他温热的怀抱,他诱人的……唇。 “谢谢,谢谢你啊。今天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吉雅将头向后挪了一寸,并活动着身子,想脱离他的怀抱。 吉雅眼神闪烁地道谢,言语间吞吞吐吐,十分的尴尬,只是话还没有说完,身子也还没有挣脱,对方却突然抱紧了她,很紧很紧,让她有种要窒息的感觉,同时那对柔软迅速挨了上来,比适才的蜻蜓点水,来的更为火热、激情。 他喘息着,疯狂地索取她的美好,让她几近昏厥,大脑完全是空白的,身子也失去了控制,只能下意识地回应着他。 回应? 是的,她有回应。 虽然不是那么明显。 但她的本能告诉她,她是愿意让他吻的,此刻她很享受他给予她的一切。 扩廓一直在索取,仿佛想吞没对方,又仿佛是想从对方身上得到安慰,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要的到底是什么。 此刻,他只想要这么做,只愿意这么做,不管她的身份是什么,将来可能成为谁的女人。 他只知道,只有怀里的这个女人,让他产生了这样的冲动。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候,他终于放开了她。她感觉自己的唇很热很热,有些肿胀。胸脯也因剧烈的喘息而起伏不定。 他的唇放过了她,手臂却没有松开,虽然松了些,却依然揽她在怀,环着她,包裹着她,好像怕她离去似的。 靠着粗壮的竹竿,他抱着她,倚着竹竿向下顺势滑动,直至席地而坐,将她很自然的抬起,放到他的腿上,宠溺至极。 然后带着淡淡忧伤,将头温柔地、软棉棉地埋进了她的颈,好似和她认识了千年,那么熟悉,那么自然。 吉雅偎在他的怀里,靠着他结实的胸,感觉此刻好有安全感,就好像有他在,她就什么都不用害怕,好安心、好安心。 虽然只是这样抱着,没有什么别的动作,彼此也不说话,吉雅却仍然抑制不住呯呯乱跳的心,既期待这样继续下去,又觉得自己正在做一件大错特错的事。 总之,此刻她很矛盾。 扩廓此刻很安静,激情退去的他,像是换了一个人,很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他轻轻磨蹭着吉雅的小脸儿,好像在寻求她的安慰。 吉雅想离开他的怀抱,却蓦然感受到他传递过来的阵阵忧伤,于是伸出纤指,扳起他的头,迫使他正视自己,带着询问,带着关切,带着温柔,轻声问:“你有难过的事,对么?” 扩廓望着眼前的壁人,眼睛里闪现晶莹的泪珠,却强忍住,没有掉下来。嘴里轻轻地道:“没有。” “你说谎。” “我没有。” “你的眼睛早已出卖了你的心。” “……” 扩廓无言以对。 吉雅说的没错,向来善于掩饰的他,今天却在她的面前暴露了。 “以后再慢慢跟你说罢。今日也有些晚了,估计你的丫鬟,我的爷,都该醒了。回去吧,别让他们好找。”扩廓恢复了平日里的淡漠,好像刚才的激情瞬间只是别人的事,自己从来不曾染指过眼前的美人儿。 因为清醒之后的他知道,她注定是王爷的女人,甚至是母仪天下的那个女人,而他,注定只能是她人生中的匆匆过客,甚至连一弯雨后的彩虹都不算。 他们之间的鸿沟,恐怕这一世里,永远都不能逾越。 “今天的事……”吉雅有些心有不甘。 “就当从来都没有发生过。”扩廓接了过去,眼神里透着一丝冷意。 吉雅冷笑了下,虽然是无声无息,却透着一丝凄楚与无奈,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应了下去:“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感觉自己的声音,比他适才的还要冷上三分。 这声音让扩廓抬起头来,深深地看了吉雅一眼,有些失落,有些自责,更有一丝痛苦在心内散开,犹如一丝浓度极高的墨水,滴进了心底,并迅速漫延…… “那,咱们回去吧。”扩廓听到了自己有些机械的声音。 吉雅的眼睛像冷嗖嗖的利箭,看向别处,末了,也不去理他,一个人走开去,走了几步,突然加紧脚步,进而变成了飞奔,好像要尽可能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只是,虽然极力提醒自己,不用悲伤,不用难过,不用在意他的话,这只不过是一场意外,一场意外而已,却,禁不住泪如泉涌。 扩廓已经从地上缓缓地站了起来,望着逃也似的离去的倩影,感觉心内好像被压了一块重重的石头,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却不能伸手去挪开它,只能这么无奈的承受着,承受着。 吉雅在到达餐厅门前时,拭干了面上的泪水,只是眼睛还是红红的,难掩哭过的痕迹。况且她的唇……还是肿的,估计这会儿进去了,碰到塔娜她们,问起来,也不好解释。 于是转身,去了附近的另一所房子,到了门前,吉雅伸手到衣袖里,取出王爷今早私下里,郑重交给她的一串钥匙,打开房门,推门走了进去。 这里的大小比餐厅的二倍还多些,里面间隔了四五个房间,分别是画室,音乐室,舞蹈室,文学室,还有实验室!吉雅看着“实验室”三个字,禁不住身子抖了一抖。赶紧取出钥匙打开门锁,推开门,探头往里面望了望。 只见屋子的中间有一口大锅炉模样的东西,四周几张长而宽阔的桌椅,桌上摆放着各种用来实验的器具,虽没现代世界里的实验室种类齐全,但一应该有的东西也都像模像样儿。 吉雅走进去,反手把门插上,然后面对屋里的物什,瞅瞅这个,看看那个,眼中闪动着奇异的色彩,仿佛又回到了学校里的化学实验课堂。 仔细观察,发现这些东西上面,都已积了厚厚一层的尘土,好像扔在这里,许久没人光顾了。 看着满室的瓶瓶罐罐,吉雅的心跳速度加快了几个节拍:看来额祈葛不愧为一国之相,涉猎的范围如此广泛。 又是温室蔬菜瓜果,又是实验室研究,又是匡扶社稷,又是大义灭亲,堪称集政治家、农业家、科学家、化学家于一身的“奇才”。 感叹之后,吉雅继续扫视着室中的各种物件。 突然她发现窗边的一张桌子上,搁置着许多外形巨大的坛坛罐罐。 由于外部不透明,便不知里面盛装的到底是何物,于是好奇心起,走了过去,便要掀坛一探究竟。 蓦然想起,对这东西尚不明底细,或许是什么危险之物也说不定,毕竟是在实验室里,应该小心谨慎些才是。 于是到处扫视,看看此间有没有什么保护措施。 蓦地发现,室内靠前面些的一张桌子上,搁置着几副簇新的丝质手套,便走过去,取过一双,戴上手上,又拾起手套旁边的一个铜勾,走回窗边,小心翼翼地将桌上最左边的一个坛子的顶盖儿缓缓揭开。 先是轻轻吸了吸鼻子,觉得气味上没有太多异样,便抻脖朝坛口观去,一观,吉雅笑了,里面的东西不是想像之中的危险化学物质,而是些形状不一的石头。 于是有些自嘲地晃了晃头,觉得自己太过大惊小怪。 第四十六章 从何学起 又掀开第二个坛子,往里一望,还未看清里面装的是何物,便觉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赶紧扔掉手中的勾子,以衣袖遮挡口鼻,同时向后连退了几步。 吉雅虽然捂着口鼻,但仍能嗅到一股特殊的臭味儿,从坛中缓缓散发出来。 忍着这股难闻的气味儿,吉雅向前迈了两步,往坛口一望,只见坛中之物呈不规则块状、粗颗粒状。浅黄色、黄色或略呈绿黄色,石块上布满条痕,条痕呈白色或淡黄色。石块儿表面不平坦、粗糙,并伴有许多小孔隙,泛着脂肪光泽,有的断面呈蜂窝状,纵面可见细柱或针状晶体,近于平行排列,闪耀着金刚光泽。 吉雅观察一下自己的手套,看着纹理还算密集,挺厚实的,便试探着伸到坛口,自表面捡了一块儿,放在手心里,轻轻地掂了掂,觉得相对它的体积来说,它的体质很轻,用勾子轻轻敲打一下,便从上面掉下一小块儿,伴着渣子,散落在吉雅手中,看来它的质地很是松脆,易碎。 总的来说,坛中之物多是整齐、色黄、有光泽、质松脆、无杂质者,应该是相爷搜罗来的上乘佳品。 吉雅把东西放回坛子,去打开窗户,把气味往外疏散一下,同时,她的眉毛渐渐地拧成了“川”字。 是的,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她已经认出这些东西是什么了。 没错。 坛中之物正是一种低毒危险化学品——硫磺。 据吉雅在现代所学知识来看,这种物质蒸汽及硫磺燃烧后产生的二氧化硫对人体有剧毒。 在日常生活和工业硫磺生产中,硫磺有很大的作用:硫磺主要用于制为硫酸,氟化工、柠檬酸、钛白等耗酸工业产品,也被制为磷肥产品。此外用于橡胶、造纸、食品工业、日化助剂、医药、火柴、农药、漂白剂等工业。 但在古代,它的用处更多是用来制造一种危险品,这种危险品是用来杀人的武器——火药。 古代人制作的火药叫做黑火药,是以硫磺和硝石为原料。 可天朝虽地大物博,却并不盛产这两种矿物。不过,这显然没有难倒智慧勤劳的天朝民众和为长生不老而孜孜不倦的炼丹术士们。 硫磺虽不常见,可黄铁矿却不难找。古人以土法炼硫,从黄铁矿中产出了硫磺。而另一边,村庄住宅及茅厕的墙角根则盛产含硝的矿物,古人通过炼制和加入草木灰便制造出了可以使用的土硝。 宋时蒙古人西侵,天朝火药技术于是外泄,其中精华的粪土产硝技术也不例外。据史书记载,英夷三百多年前仍有专务此业的集硝官,他们兢兢业业,每天四处闯入居民家中,从厕所和马厩中搜集出来土硝,以确保大英帝国的火药库不至于弹药匮乏。 吉雅来到第一个坛子前,揭开再看,心中已经了然,这坛里的石块正是可以用来提炼土硝的矿石。 真相了,顿时感觉脊背冰凉冰凉的,原来额祈葛在私下里研制火药,又把钥匙交由自己保管,难道想让自己也研究学习不成? 就算研制火药是为了大元的安危着想,可若是让脑子少根弦的王爷看到,会不会跟他父皇说,额祈葛正私下里研制军火,准备图谋不轨呢? 这可不是玩儿的,一旦被怀疑,可是要满门抄斩的。 心儿也不自觉地加快了节拍。 这时,听到外面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和说话声:“郡主到底是去哪里了呢?四处都找遍了也不见人影儿,该不会是又跑到府外面去玩了吧?”听着像是塔娜的声音。 “要是那样,可怎么好呢?相爷刚刚罚过咱们,这会儿若再出乱子,咱们可真得去柴房里烧火劈柴了。”这应该是静香在说话,声音中透着无限的忧虑。 “唉,都怪我一时疏忽,竟忘了做奴婢的本分,喝的烂醉如泥,才把主子弄丢了。”是秋玉自责的声音。 吉雅赶紧轻手轻脚地盖好两个坛子,蹑手蹑脚地挪至门边,闪身来到走廊,顺手带上门,悉心上了锁,并把实验室的牌子揭了下来,揣在怀中。 一路小跑,来到文学室门口,开了锁,走到室内,见这里装饰华贵,学堂里的设施甚是齐全。 墙壁上挂了不少名人字画,室前的墙壁上悬着一张巨大的、长方形的檀香木板,板上左侧挂着厚厚一叠洒金宣纸,中间部分张贴着一页单张的宣纸,估计是供老师讲课时,以毛笔在上面书写板书之用。 放眼室内的桌椅也不于往常的私塾相同,倒是极为舒适的样子。 每张书桌都很大,样式各有不一,有的呈长方形,有的呈三角形,有的呈圆形,有的则呈菱形…… 再看搭配的椅子,更是样式多变,铺张奢侈。都采用了上等之木材及布料、毛皮。 有的是藤萝编制的摇椅,吉雅试探着坐了上去,靠着椅背,闭上眼睛享受一番,感觉甚为自在。 又有的做成细长的椭圆形,靠背十分奇特,是一枝枝不知名的海草拼凑而成。这些海草皆呈淡绿颜色,向上弯曲延伸,好似在微波荡漾的海水之中飘浮着,毛皮椅面里,像是充着弹簧的海绵,整体看起来,很像是现代世界里的创意沙发。 也有甚为简约的,没有靠背,却是一个独立的、看起来像一个红苹果的软绵绵的椅子,只是这“苹果”让人从中间切了个通透的“十”字,吉雅过去把这“四瓣水果”分别朝四周一拉,中间竟然现出了一个白色的木板椅。 “哈哈,椅中有椅!”吉雅笑道。 又见那边用有一个形似月亮的摇椅,坐上去,摇来晃去,倒像是月牙上坐了个嫦娥一般,既有美感,又很舒适。 花样甚多,这里不一一列举。 吉雅一边感叹额祈葛的奇思妙想,一边寻了个钟爱的椅子,坐了下来。 与其说这是椅子,倒不如说是个类似小竹里馆里那样的贵妃榻,只不过虽比那张更俏丽些,却没有那张大,只够一个人躺着,两个人的话,就只能并排坐着了。 吉雅果然酷爱慵懒的生活方式,连看书学习时,也是这样。她脱了鞋子,把腿蜷了上来,伸手取过一旁的纯棉毛毡,盖到腿上,探手去桌上的书架,寻了本书,靠着软枕,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翻看起来。 这边的塔娜三人一边议论,一边走进了书院,挨个房间往里探视,直到来到文学室,三人往里一瞅,顿时心花怒放,一颗石头落了地。 “参见郡主。”三人同时拜了下去。 “平身。”吉雅微笑着道。 “奴婢们该死,只顾着自己滥饮,竟把主子扔到了一边儿,差点儿弄丢了,奴婢们真是该死,请郡主责罚。”塔娜并不起身,只是低着头跪在地上,保持行礼的动作,口中不断道歉。 秋玉、静香也异口同声地道:“请郡主责罚。” “快起来吧,这么一点儿小事,不必放在心上。”吉雅笑着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三人一侧,伸手扶起她们,并把她们一一按到椅子上去,笑道:“就在这里,温习一下功课也好,提防着晚间,额祈葛考问功课。” 三人虽然是陪读,可也很是同意郡主的看法,若相爷考问起来,估计也不会放过她们,于是赶紧到书架上找来书本,认真读了起来,时而还交头接耳,研究一番。 塔娜起身去外面,招呼小斯们,往这里搬来几个硕大的火炉,屋子里顿时暖暖的,侍女们陆续进来,端了不少果品糕点并热所腾腾的香茶,一一摆满吉雅宽大的书桌。 吉雅本就不饿,嫌吃食太多,摆在桌上,有些碍手碍脚,便让搬去她们桌上一些,塔娜听从吩咐,秋玉、静香也来帮忙。 吉雅不吃不喝,只是低头看书,此刻她钻研的,是此时代里,最为简单的入门之书——《三字经》。 书架上的书很多,但无甚闲书,皆是四书五经之类的正统之书,《三字经》的版本倒是有不少,有的刻在竹简之中,有的书写在丝织品之上,应该就是帛书。吉雅只从中挑选了本既有插图、又有注释的纸书。 她侧卧在宽大的软榻之上,单手托腮,静静地翻看着,不时地闭上眼睛,在心内默记。 塔娜见主子学地专注认真,好奇心起,起身来到主子身边,一瞧,面上现出迷惑不解之情,恭敬道:“额,启禀郡主,恕奴婢打扰,您怎么看起《三字经》来了,奴婢记得这本书您不是早就读过了么?而且奴婢记得,你已经可以倒背如流了。” 吉雅冷不防听到塔娜的声音,吓了一跳,本就心虚的她,这会子让人发现了她的秘密,很有些不安,不过只是一瞬而已,便即刻冷静下来,故作轻松地笑道:“这么久没有坐下来认真读书了,想将之前学过的东西拿来复习一下。” “复习?”塔娜仍然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重复了下主子的话,又问:“主子已经可以倒背如流,怎么还要复习呢?” 倒背如流?吉雅一听,心内又是一惊,看来那日塔娜在牛山山洞之中,所说的“过目不忘”不是空穴来风,竟然是千真万确的。 那这本事还在么?至少现在她知道,这躯体的前灵魂是没有给她留下一丝一毫这方面的记忆。 一切只能从头再来。 关于国学,现代世界里学的那点儿东西,只能说是皮毛而已,如今只好从最简单的,慢慢学起。 毕竟这躯体的前灵魂,太过聪明,学过的知识太多。不想穿帮,也只能尽量多学一些。 否则,迟早得露馅。 所幸的是,吉雅隐约觉得自己的头脑,确实比之前在现代世界里更加灵活,记忆力超强,就比如说,现在看这本《三字经》,只细细地品味一遍,便将看到的内容牢记于心。 看来,这前灵魂至少给自己留下了这个过目不忘的本事。 还好还好。 吉雅很是庆幸。 虽然一切要从头开始,但至少不那么艰难。 于是看着吉雅,笑道:“孔圣人有云:温故而知新。温习学过的知识进而能够从中获得新的理解与体会,我自然是为了这个意思才想要复习的。” 塔娜顿觉有理,于是笑道:“主子果然高见,奴婢受教了。”迟疑了下,又道:“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那主子就可以当老师了,赶明儿咱们去牛山……” “咳,咳咳!”没等塔娜说完,吉雅便咳嗽了两声,将其话语打断。 塔娜立刻会意,吐了吐舌头,心说差点把话说吐噜扣了,旁边还两位姐妹呢,虽然关系交好,可也不能随便就把她和主子的去处说出来,况且看主子咳嗽的意思,就可以知道,主子是不愿意让她把那次出行之事,说给外人听的。 索性秋玉、静香倒也乖巧,知道主子的秘密,下人不能过问,便装作只听懂一个表面,于是二人皆起身,去主子桌边儿,给主子倒茶润喉,掩饰地恰到好处,没有让吉雅产生一丝尴尬。 吉雅顺势欣慰地点了点头,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笑道:“都不必客气,随意些,吃的喝的这么多,搁那里干嘛?”说完又认真地钻研起《三字经》来。 塔娜三人道了声谢,一人端着一杯茶水,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也各自看起书来。 又过了约摸一个时辰,卧房里的王爷也醒了过来,本想来书院这边儿寻吉雅,却因天色渐暗,只派个小斯来书院这边,回了吉雅,便与扩廓并一众随从,打道回府了。 却说直至返回倚翠园子用了晚膳,也未见墨羽堂那边有唤吉雅过去背书的消息,吉雅心中甚是庆幸,估摸着额祈葛的意思,可能是想让她先慢慢学着,过段时间了,再考问于她。 于是庆幸之余,倒更有了精神气儿,晚上与塔娜一人捧着本书,用心研读,直至困乏,方始入睡。 因与额祈葛商量好的,上一日,休息一日,所以第二日自然是休息日了,吉雅也不用早早起床,又像往常那几日一样,睡了个早儿,直至日上三竿,方才来了个舒服的自然醒。 用过早点,与塔娜三人去外面跑跑步,做做广播体操,锻炼完身体后,便回房,在外间的炕上与塔娜一同读书。 现代世界里,吉雅便是一个乖巧的好孩子,于读书学习之事,不甚烦恼,研习功课时,最能耐得住寂寞,此时,她便静静地倚在缎子被上,手握《三字经》,专注地默读、默背。 直觉得里面的叙述,奥妙无穷,怪不得在现代世界里,曾经听古文老师说过:《三字经》与《百家姓》、《千字文》并称为三大国学启蒙读物。 如今细细研读,吉雅发现,《三字经》不仅短小精悍、琅琅上口,而且其内容丰富,涵盖了历史、天文、地理、道德以及一些民间传说。 所谓“熟读《三字经》,可知千古事”。果然所言不虚。 当然,以吉雅一个现代人的目光来看,《三字经》难免也含有一些精神糟粕、艺术瑕疵,但那都是基于历史原因,而其独特的思想价值和文化魅力应当被公认,被奉为经典,不断流传。 由于起的晚,早点用的也晚,所以午餐便省了,只吃了一点儿小点心,喝了杯茶,权作充饥。 出去散了步,便又回房,续读《三字经》。 直到傍晚时分,吉雅通读完了这本书,并且已经可以熟练背诵。 她自然很是开心,并在塔娜面前不失时机地炫耀了一下。 只是让她微感失望的是,她洋洋得意地背完之后,塔娜便从后至前的,倒背了一遍。 背地很是流畅,一字不差。 吉雅撇撇嘴,感觉酸溜溜地,有些嫉妒她了。 再看看她手里正读的书,不禁更羡慕了,人家此时读的是《史记》。 吉雅倒抽一口冷气。 真行啊,人家已经开始读史记了,这就说明,她已经把四书五经、诸子百家的书都读过了。 因为吉雅从《三字经》里知道,读经是讲究一定顺序的。要从易到难,循序渐进。 比如: 小学终,至四书:意思是要先读《小学》,读完之后,才能读四书,这里的《小学》是朱熹编的《小学》,主讲为人的基本道德;四书指《大学》、《中庸》、《论语》、《孟子》; 孝经通,四书熟。如六经,始可读:《孝经》和《四书》读熟了,才可以读“六经”,即《诗经》《尚书》《易经》《乐经》《礼记》和《春秋》; 经既明,方读子:儒家的经典全都通晓之后,才可以读诸子百家的书; 经子通,读诸史:“经”书和“子”书读懂了,再读各朝的史书; 史虽繁,读有次。史记一,汉书二。后汉三,国志四:读史书的顺序是《史记》《汉书》《后汉书》《三国志》,即四史。 第四十七章 学堂起名 而如今塔娜已经开始读《史记》了,自然是把四书、五经、经、子之书都已读过,方能读四史。 这要怎么活啊,丫鬟都这么厉害的。 塔娜见主子盯着自己手中的《史记》出神,不禁有些紧张,试探问道:“主子,您该不会是……” 虽然这话没有说完,但吉雅已知她要问的是什么,便嗍着小嘴儿,一脸的委屈与悲愤,点了点头。 “啊——?”塔娜不禁惊呼出口。 她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主子那次摔马,后果竟然如此之严重,不但摔忘了自己的身份、性格、兴趣和爱好,就连学过的文化知识也都一并的,摔没了。 “这话儿这事儿,可就你一人知道。你可明白我的意思?”吉雅咬着嘴唇,一脸认真地望着塔娜的眼睛。 塔娜见主子说地慎重,也知此事严重,便赶紧自炕上跪下来,一脸正色道:“主子不说,奴婢也明白,这事可大可小,索性咱们补救也还来得急,只是……奴婢担心的是,若是相爷那边考问起来,主子不是一个《三字经》就能混过去的吧。奴婢此刻只想了解一下,不知主子那过目不忘的本事是否也……” “这个还好,虽不敢说是过目不忘,不过较之从前,倒还算是背地快些了。” “啊?较之从前背地还快?”塔娜张大嘴巴,惊喜不已。 蓦然想起,不是较之前灵魂,而是较之现代世界的自己,吉雅立马更正:“不是不是,是较之过目不忘稍快一些,啊不,是较之过目不忘,背地稍慢一些。” 吉雅说着低下了头。 塔娜则有高亢的情绪迅速转为失落。末了,见主子也很沮丧,便试着拍拍郡主的肩膀,轻声劝慰道:“郡主,您也不必太伤神,这来日方长,可以慢慢补救。况且,依奴婢看来,主子的《三字经》背地就很快,奴婢记得,您是从昨夜晚间开始读这本书,至今日晚间,便能熟读成诵,这说明您过目不忘的本事,并没有摔丢啊。” 虽然说起来有些底气不足,但说的内容基本属实。 吉雅有些委屈地抬起头来,望着塔娜,可怜巴巴地点了点头,同时“嗯”了一声。望着塔娜手里的书,吉雅突然眼前一亮,道:“哎?” 塔娜顺着主子的目光,看向自己手中的书,然后拿起书,前后左右,上上下下地瞅了半天,没发现什么异样,于是看着出神的主子,问道:“郡主,您发现了什么?我的书,有什么问题么?” 只见吉雅的眼睛发亮,透着一丝狡黠与欣喜,既像回答塔娜,又像自言自语:“不如就从你这本书读起吧。” “啊?”塔娜显然不甚明白。 “你不是说要防备额祈葛考问么?不如就从《史记》背起,把它背熟练了,到了墨羽堂,额祈葛问书读到哪里了,就说读到《史记》了,然后额祈葛让背诵一下,我便背诵出来,按照读书的顺序,额祈葛必然以为前面的书,我已读过了。这样岂不是好呢?”吉雅喜滋滋地解释道。 “妙啊!”塔娜把书卷成筒状,在手心里敲了一下,赞道。又说:“主子这主意确实不错,可以蒙混一阵子,届时为我们赢得了复习功课的时间。妙哉,甚妙!”塔娜说着又敲了两下手心。 吉雅看着她的动作,禁不住撇了撇嘴,不屑道:“你可别学会了这习惯。” “奴婢学会什么习惯?奴婢可是从头学的啊。”塔娜怯怯地为自己开脱。 “我不是说你像我一样插着缝隙读书,我是说你不要学那个人一样,老是敲打手心。”吉雅眼含笑意,白了塔娜一眼。 “噢——我明白了,哈哈。”塔娜低头看着书筒,恍然大悟地笑道。 “呵呵。”吉雅淡笑。 “呵呵。”塔娜淡笑。 “呵哈哈。”吉雅笑。 “呵呵哈哈哈……”二人相视大笑。 显然都记起了王爷那一惯地敲扇动作与表情。 于是,吉雅对于明日要学的内容已经有了主意,便是让扩廓将军给自己讲解《史记》。 ※※※※※※ 一夜好眠。 吉雅没有像前日那样贪睡,没等塔娜过来叫醒她,便自行起了床,在秋玉、静香的服侍下,洗漱、挽发、穿衣,并照例与塔娜在外间炕上用的早点。 然后也不让轿子送,与塔娜三人说,只步行去学堂罢,这样权当是做晨练了,可以帮助消化腹中的食物,促进新陈代谢。 塔娜三人虽不太懂得主子说的话是个什么意思,但觉得主子比之往日更显乐观自在,又这么的平易近人,很是乐得与主子一道同行。 一路说笑,边走边闹,心情倒是格外的好,这心情可能与周边的环境也有关系。 比如说这古时的空气吧,它没有污染,又适逢初春,一日暖似一日,呼吸起来,特别的清新。相府之中,随处可见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假山花园,赏心悦目,况吉雅又是这样一个乐观的人,见此情景,怎能不心情大好? 于是也还没觉得累,便到了地方。 果然不出所料,王爷与扩廓还没有到。 “呵呵。”吉雅哼笑了一声。 塔娜三人知是郡主在心里嘲笑王爷懒惰,未能早起,禁不住抿着嘴,彼此相视,莞尔一笑,却没敢笑出声。 于是主仆四人便直接去了文学室,吉雅嫌这教室的名字太过古板,没有个性,况且昨日里把实验室的牌子摘了,此刻那里也是光秃秃的,没有名字了。 于是暂不读书,与塔娜三人研究起更换各室的名字来了。此间,塔娜又安排厨房那里送来一应瓜果桃李,各色点心,并果酒、热茶。 众家奴把东西送至,便都恭敬地退了下去。 今日也没有人送火炉过来,屋内却是温暖如春,甚至有些热,吉雅不禁疑惑地看着塔娜,道:“没有火炉,却为何如此暖和?” 塔娜笑道:“主子贵人多忘事,咱们这里不是烧的地笼子么?这地下便是火炉。焉能不热?”说完持着手中的帕子,捂着嘴,笑了笑。 秋玉、静香于与主子的相处中,也渐渐了然,主子自摔下马之后,在某些事情上,失去了记忆,倒也不以为怪,只是抿嘴微笑。 吉雅顿时恍然,原来这地下,就像现代世界里,偏僻农村中学的宿舍一样,这地下挖了洞,生了火,整个地面都是热的,就像楼房里,地板下安着水管,通了暖气,屋里就特别的热,到了冬天,还在室内穿着夏天的衣衫,有种时光交错的感觉,甚是舒服自在。 如今这屋内就是这样,虽然脱了外套披风,但只一会儿,吉雅就觉得身上的衫子也穿不住了。 塔娜倒是心思细腻,招呼着秋玉,俩儿人一起出了门,须臾,回来了,各自手上多了一叠崭新的衣衫,吉雅望了望,便明白了,笑道:“这是怎么说的,竟然在学堂也能找到更换的衣衫?” 塔娜此时已到跟前,笑盈盈地,曲了下膝,权作行礼,解释道:“主子定是不记得了,咱们学堂里也有为主子单独设置的休息室,那里有衣柜,里面搁着主子的衣衫,一年四季的都齐全着呢。我们下人的休息室里也都有,况主子的呢?” 吉雅听了,在心里又是一顿感慨:活地还真尼码奢侈!”面上却只是报以微笑,权作答语。 左右王爷与扩廓将军也还没来,于是四人便来到此间的东北角,这里有一个阔约七、八米的超大山水丝质屏风,屏风后有一把巨型椅子,这椅子酷似现代里的沙发,有扶手,有靠背,沙发的底面呈紫色,整体看去,倒像是一铺紫色的大炕,估摸着有十人站在上面,也不会觉得拥挤。 塔娜三人便在这铺大“炕”上,给主子换了衣衫,自己也都各自换了,四人顿时觉得冷热适中,舒服以及,于是嘻笑着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吉雅走了几步,忽然驻足,回头望了望,觉得这个沙发满大的,很像一铺炕一样,于是招呼她们三个,笑道:“我看这里不错,咱们就在这儿看会儿书吧。” 主子的话自然要听,于是三人乐滋滋地称是,塔娜去“炕”角搬了炕桌到中间,秋玉、静香则回身去室前,把四人的书,果品,茶水都端了些到“炕”上,安排妥当,四人便围着炕桌看起书来。 吉雅这时才蓦然想起刚才要做的事,于是笑道:“我这会儿想起来了,这几个房间的牌名忒也土气,咱们且把牌名想一想,换了罢。” 三人一听,忽而想起主子之前,是提了这么档子事儿,于是皆客套起来,说些奴婢才疏学浅之类,只请主子改去罢。 吉雅见状,虽有些无奈,却也已经习惯,除了因古代之人皆喜欢客气外,又因了身份的差距,她们说些客气话儿,也是可以理解的,于是再三鼓励她们,她们方才同时跟主子探讨自己的见解。 吉雅见她们答应参与商讨,很是高兴,于是又补充道:“不过因时间有限,今日便只改“文学室”,其它的,待明日回倚翠园子,有了空闲,再改如何?” 三人自是无不称是,点头答应。塔娜问道:“只是这名字换了,得有个说道儿吧。” “塔娜说的没错,咱们现在便各自思考,有了答案,便执笔写出来。想好名字,说给大家听的时候,也要把个中原由说开去,让众人明了、信服。”吉雅笑着定了规则。 于是姑娘们皆放下手中的书,捧着茶水,凝思起来,须臾,便陆续去到屏风外,在书桌上,执笔写了起来。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各自都有了,持着手中的宣纸,返回“炕”上,围着炕桌坐定。一个个喜滋滋的,跃跃欲试。 吉雅笑了笑,道:“都说说自己的看法吧。” 众人你推我让,最后还是吉雅道:“既然都不想先说,也没问题,左右你们都写在纸上了,便把各自的宣纸,放到前面的书桌上摆好,咱们逐一品评便是了。 众人拍手,皆赞这个想法好。 于是各自把宣纸拿到桌上摆好,四人于桌间游走、鉴赏。 只见静香的纸上书的是:滋兰之九畹兮,又树蕙之百亩;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行清洁者佩芳,兰芳秋而弥烈,君子当佩之。故“文学室”可改为“香草园”。 吉雅见了这些诗句,便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正自琢磨,只见静香在侧轻轻念了一遍后,点头笑道:“秋玉姐姐这名字起的好,楚大夫的诗句,当真配咱们的学堂之景呢。” 楚大夫?吉雅自记忆中搜寻着。 是了。 这是屈原《离骚》之中的诗句。 回想着园中种处的美景,倒是合乎情理,于是微笑着,点了点头,甚是满意。 秋玉见主子微笑,甚是害羞,绯红了俏脸,扯着胸前的一缕秀发,低下了头。 “更为难得的是,这香草的意义所在。”塔娜夸赞道。 秋玉赞同地点点头,补充道:“这香草比喻君子、贤臣、人才,正适合咱们的学堂“文学室”的本意。” 吉雅一直没有说话,在一旁旁听,不是因为她不想去评,而是听了她二位的评点后,甚为汗颜,自己竟浑然比不上这几位贴身丫鬟,虽然在现代也是读的中文系,可如今看来,自己的书还是不知读到哪里去了,竟然如半个文盲一般。 于是也不说话,只是微笑,点头示意。 除了塔娜微微有些明白外,其它二位倒觉得,这不过是主子谦逊的表现。想把品评的机会让给下人罢了。于是各自在心中更加爱戴主子了。 这边静香受了夸奖,心中自是欣喜。于是众人又来到第二张宣纸前。 这幅是秋玉所做。 只见上面书的是: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故“文学室”可改为“竹里馆”。 吉雅一见此诗,笑了。 这不是唐代著名大诗人王维的一首五绝么? 记得读小学时,便在教科书有这首诗。只是吉雅仍然没有言语,倒想听听塔娜与静香的高见。 塔娜自负胸中才学,早想着这样施展的机会,于是安心想要表现一下,便笑道:“这是一首写隐者的闲适生活以及情趣的诗,诗名《竹里馆》,乃唐代田园诗人王维先生的大作。诗中描绘了诗人月下独坐、弹琴长啸的悠闲生活。总共只有四句,拆开来看,既无动人的景语,也无动人的情语;既找不到哪个字是诗眼,也很难说哪一句是警策。且诗的用字造语、写景、写人,都极平淡无奇。然而它的妙处也就在于以自然平淡的笔调,描绘出清新诱人的月夜幽林的意境,夜静人寂融情景为一体,蕴含着一种特殊的美的艺术魅力,使其成为千古佳品。况咱们学堂草场那边便有一大片翠竹,倒是正合此名。” 静香也是活泼爱表现之人,且思维灵活机动,塔娜说完,她便笑着接道:“以弹琴长啸,反衬月夜竹林的幽静,以明月的光影,反衬深林的昏暗,表面看来平平淡淡,似乎信手拈来,随意写去其实却是独具匠心,妙手回春的大手笔。只是……” 静香显然是要说些不足之处,于是看向吉雅与秋玉。 吉雅微笑不语。 秋玉连忙道:“妹妹但说无妨。” 静香笑道:“秋玉姐姐,请恕妹妹直言。”说着给秋玉行了一礼。秋玉连忙还礼,笑着催促道:“你这丫头,平日里在一处吃,一处睡,打打闹闹的,什么话不说,这会子,倒装起大头……”蓦然想起主子就在身边,连忙把“蒜”字吞到了肚子里,对着吉雅行礼,惶恐道:“奴婢失礼了,请郡主责罚。” 吉雅笑道:“不必拘束,我倒是喜欢你们这样。静香且说无妨。” “是。”静香连忙行礼答应。 于是看着秋玉的字,笑道:“只是咱们倚翠园里的书院叫做小竹里馆,这里却叫竹里馆,盖了咱们书院的名字不说,也无小竹里馆的志趣了。秋玉姐姐,不知静香说的是也不是?” 秋玉倒是大度之人,连忙点头,笑道:“我倒是这事儿给疏忽了,咱们园子里的书院可不是叫这个名字么?罢了罢了,咱们且看看郡主和塔娜姐姐的如何?” 吉雅见秋玉倒是爽快之人,心中甚是喜欢。于是点点头,四人顺势踱到塔娜的宣纸前。 上面写的是:集大成也者,金声而玉振之也。金声也者,始条理也;玉振之也者,终条理也。始条理者,智之事也;终条理者,圣之事也。故“文学室”可改为“玉振金声”。 “大妙呀!以钟发声,以磬收韵,奏乐从始至终。比喻音韵响亮、和谐。也比喻人的知识渊博,才学精到,此名正合适咱们学堂。”静香赞道。 秋玉笑问:“静香妹妹可知“玉振金声”的出处?” 静香笑道:“此句是孟夫子对孔圣人的评价,表示奏乐的全过程,以金声开始,以玉振结束。以此象征孔子思想集古圣先贤之大成,赞颂孔子对文化的巨大贡献。因此,后人把孔庙门前的第一座石坊命名为“金声玉振”。自然是出自《孟子万章下》喽!” 第四十八章 隔空传情 吉雅听地不甚明白,只觉得她二人所言之内容,莫测高深,让她如同坠入云里雾里。转头看看塔娜,只见塔娜微笑着点了点头。 “妹妹所言不错。‘网罗经诰,玉振金声,义贯幽微,理入神契。’玉振金声这名字的确不错。不知主子意下如何?”秋玉转向吉雅,笑问道。 吉雅见秋玉问她的意见,不禁呆了一呆,心说,你们说的这样,我并不明白,但听着倒是合情合理,只是这三人,三个想法,除去秋玉的与书院名字重复外,在静香与塔娜之间也不好做出选择,只因各有各的妙处。 正踌躇间,只听外面响起了吉雅不想听到的声音:“你家主子来了么?” “回王爷的话,郡主一个时辰前便到了。”一个下人回道。 “哈哈,起地可真早啊,果然是勤快之人!这早起的鸟儿有虫儿吃,好鸟好鸟,着实是一只好鸟!”王爷哈哈笑道。 好鸟? 他这是用词不当,还是故意转着圈地骂我?吉雅听到这不伦不类地赞美,把个眉毛拧成了“井”字。 再扫视下塔娜三人,禁不住撇了撇嘴,因为她三人虽然在表情上没有什么变化,可眼睛里却都透着笑意,明显是在笑王爷这话儿里,分明是指着郡主是那只好鸟儿。 面对这三个丫鬟,吉雅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在心底摇头,这摇头不是嫌她们有什么恶意,而是觉得她们不但调皮可爱,而且长着七窍玲珑心,个个聪慧灵巧、不点自通。 思忖间,王爷已经带着一众随从进了屋。 显然小斯们已经禀报王爷,室内的温度如何,应该着多厚的衣衫,所以看起来,王爷和随从们穿地倒是极为适宜。 不等吉雅过来拜见,王爷便热情地走到吉雅面前,扶起即将下拜的吉雅,笑道:“幸亏奴才们乖巧,把小王常穿的衣服备了些,放在妹妹学堂里的客房内,不然今天可真的要热成烤鸭了。” 吉雅听着他这可笑的比喻,努力控制着面部肌肉,挤出一丝笑容,有些机械地给王爷比量了个“请”的姿势。 虽然在吉雅来说,觉得自己的微笑和礼节都有些牵强附会,但在王爷眼里却是笑颜如花,温柔可人。 只见王爷向前两步,与吉雅靠地很近很近,近到吉雅闻到对方身上的脂粉香气,她本能地倒退两步,拉开与王爷的距离,同时又挤出一点儿笑容,并在心里恶心了下:怎地他一个大男人,还涂脂抹粉么? 一边想着一边又偷瞄了几下王爷的脸,这一细看,果不其然,这王爷的脸较之昨日更加细滑,白里透粉,仿佛吹弹得破。 吉雅不禁在心中无奈地捂住了额眉眼脸,心说你这皮肤的细腻程度超过了塔娜、静香和秋玉,同时也快追上我的了,你让女人怎么活呀? “吉雅妹妹起地还真是早,小王自叹弗如,本想着隔日再来学堂时,也起地早些,可小王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睡个懒觉,所以,恐怕不能像妹妹一样日日按时上学了,还请吉雅妹妹多多见谅。”王爷说着,竟然手握扇子,给吉雅浅浅地施了一礼。 吉雅陡然见王爷对她如此客气,很是不舒服,便顺势闪在一侧,笑道:“王爷多虑了,您几点起来,哦不,您几时起床,与小女子没有半毛钱关系,你大可不必忧心此事。” “半毛钱关系?是个什么意思啊,吉雅妹妹还请明示。”王爷一脸的雾气朦朦。 吉雅听王爷一问,方顿觉失言,于是赶忙堆起甜美的笑,解释道:“这半毛钱的关系嘛,就是,便是,便是说以小女子的身份,焉能染指王爷的起居时间?王爷何时起床,只有两个人能说了算,断没有小女子的份。” “哦?”王爷听了吉雅的自谦之语,甚是开心,于是一敲扇子,笑问道:“不知是哪两个人呢?” “这两人之中,首屈一指的,自然非当今圣上莫属了。”吉雅边说边给遥远的圣上施了一礼。 王爷听了自然是一喜,追问道:“那这另外一个又是何人呢?” 吉雅笑了笑,顿了顿,音调悦耳地回复道:“这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自然是王爷您自己喽。” 王爷一听,大喜,笑赞道:“怪不得人人都说相府的千金聪慧以及,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如今看来,就连这说话也是端地让人舒服,让人开心。好,好啊!妹妹若是能天天在小王身边,让小王天天都这么开心一下,定是人生一大乐事啊!” 吉雅一见王爷这般模样,便无力吐槽了,只能立在那里,皮笑肉不笑地陪笑,心里却早已老大的不乐意了。拿眼往王爷身后一瞄,不禁有些失落,他呢,他今天怎么没来?他不在,而王爷却在,这一天,可叫我怎么过呢? 于是笑眯眯地瞅着王爷,试问道:“王爷,吉雅的老师今天可是有什么事务缠身么,为何到现还没有来?” 王爷仿佛得了习惯性厌烦症了似的,一听到吉雅提起扩廓将军,就立马地不乐意,又不善于去掩饰,于是这不乐意,便全都表现在了脸上。 只见他嗍着嘴,眼睛里都是埋怨,末了,带着一丝委屈,嘟囔着道:“吉雅妹妹就那么着急见将军么?” 吉雅本来是跟着感觉走的,一看到扩廓不在,便有些失落,觉得空气都有些不对劲儿,好像缺少了什么似的,于是才随口问问,却没有想到让王爷这般不高兴。 寻思着,这家伙还是得哄着,得从大局考虑啊,不能因我个人的喜好,随随便便就把他得罪了,否则额祈葛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于是故作轻松,满不在乎的样子,笑道:“王爷真是说笑,小女子不过是忧心,扩廓将军不在,今天的课程又由谁来给吉雅上呢?” 王爷一听,乐了,看来是我多虑了,量他一个小小的护卫,又怎么能够跟本王的尊贵身份相比较,只要是本王看上的东西,哪里有他的份?听吉雅妹妹这语气,也不过是把王保保当成个教书先生罢了。 于是有节奏地敲着扇子,笑道:“妹妹不必担心,扩廓将军的舅舅今日大寿,扩廓留在府上给他舅舅祝寿呢,估摸着午后时分便回到这里来了。” 吉雅本来还在担心,是不是因为前日在竹里发生的误会,导致扩廓将军改变了主意,不肯再来学堂给她上课。如今听王爷这么一说,心里顿时释然了,既然人家有事在身,自然应该忙去才是。 想到这,突然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奇怪,怎么他一时不在,她就这么慌乱不自在,还怀疑到那件事上了。 况且,那件事情,完全是他主动好么?我可是被动的。但想归是这么想,忆起那个事情的过程,却还是有些心虚,那可是她和他二人独有的秘密啊。不禁面上升起两抹绯红。 王爷见吉雅在她面前突然红了脸,还道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于是心中更是大乐,笑道:“既然扩廓将军不在,不如就由小王来给妹妹上这半日的课吧?” 吉雅本是沉浸在内心的美好回忆之中,陡然一听王爷的话,顿时惊地张开小嘴儿,说不出话来。末了,转了转眼珠,笑道:“王爷有此雅兴,吉雅正是求之不得,请王爷上坐。”吉雅边说边做了个请的姿势。 自命不凡的王爷自然是乐不可支,傲慢地走在了前面。 入了内室,塔娜三个早已跪在那里,王爷喊了声“平身”,便把注意力转移到桌子上的几幅字上了,虽说对文学知识不怎么懂,但字总归是认识一些的,于是敲打着扇子,逐个去认,去读,其读书的样子,很像是七岁小童在语文课上,朗读新学的课文。 那音调时而在不恰当的地方停顿一下,时而又念成了连成串儿的儿歌,让人禁不住想捂住耳朵,不想再继续受这个摧残。 但大家的忍受功力显然练地都不错,一个个听的笑逐颜开,偶尔还点头表示赞美、佩服之意,场面异常的和谐美好。 吉雅却在心里进行了一段长篇大论,内容围绕如何堵住王爷的嘴巴和捂住自己的耳朵,进行了一番深刻细致的剖析。也没听清王爷说了些什么。 “吉雅妹妹?你意下如何啊?”王爷笑着看向吉雅,怡然自得地问道。 “啊?”吉雅反应过来时,一头雾水。 “妹妹觉得小王这名字起地如何?”王爷继续笑问。 起的名字,什么起的名字?吉雅开始思忖,哦——他也给文学室起了名字。 “王爷起的甚好,只是小妹以为,这文学室该是这学堂的中心所在,最为重要,正因为王爷题的字最为恰当不过,所以小妹恳请王爷留下墨宝。以待今后有人问起这名字的来历和根源,小妹也可借此取出炫耀一番。所以,还请王爷屈尊,给小妹写到宣纸上,如何?” 吉雅一阵圈拢的目的,无非是因为刚才出神,未曾听到王爷对四幅字的点评,也未曾听到他自己给文学室起的名字是什么,于是方罗嗦这么一段话,结果王爷听了之后,激动不已,连忙点头答应道:“多谢妹妹垂爱,小王这就给妹妹写下便是。” 于是塔娜等连忙给王爷准备文房四宝。 王爷喜滋滋地模样,执笔把刚才的想法写了出来。 吉雅拿过来一看,不禁笑了。 不会吧?一天不见,他仿佛变得聪明了似的,这纸上的想法也合情合理了,字迹较之前日也有所进步,若不是亲眼见他现场写来,还以为他雇了枪手呢。 纵观整体的字态走向,感觉他好像在刻意临摹谁的字体,虽然练习时间短暂,不过是临阵磨枪,但还是能看出他在刻意追求骨感、俊秀,字型看起来像是现代世界里,被放大的钢笔字。 塔娜抻着脖子,凑过来,望了望,面现惊色,脱口问道:“启禀王爷,恕奴婢直言,王爷这是在研习“瘦金体”么?” “哈哈,小丫头知道的不少哇。”王爷转头瞟了塔娜一眼,有些得意。 “奴婢也是瞅着这字体瘦直挺拔,横画收笔带钩,竖划收笔带点,撇如匕首,捺如切刀,竖钩细长;联笔处游丝行空,所以才觉王爷的字体有徽宗之风。请王爷切莫怪罪。”塔娜躬着腰,低着头,有些怯懦地回道。 经塔娜一说,吉雅照字观去,果然不错,虽说才开始练习,但现代里参加过书法班的吉雅还是听书法老师提过这位宋徽宗,好像还是位亡国皇帝。 “说的没错,据小王所知,徽宗独创的瘦金体书法独步天下,直到今天相信也没有人能够超越。这种瘦金体书法,挺拔秀丽、飘逸犀利,即便是完全不懂书法的人,看过后也会感觉极佳。传世不朽的瘦金体书法作品有《瘦金体千字文》、《欲借风霜二诗帖》、《夏日诗帖》、《欧阳询张翰帖跋》等。迄今没有人能够达到他的高度,可称为古今第一人。故小王才要研习他的字体。”王爷说的头头是道,就好像是在背诵课文一样。 吉雅观察着眼前的王爷,有些不可思议,果然像人们说的那样: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么? 塔娜、秋玉、静香也很惊讶,相互传递着眼内的迷惑不解。 还是吉雅说话了:“这瘦金书的确是天下无双,王爷果然是慧眼独具啊,令小女甘心拜服!”说完一揖拜了下去。 王爷见吉雅对自己如此崇拜,真是心花怒放,心想:扩廓将军给本王的建议还算起了点儿作用嘛,哈哈,这小子还不算是一无是处。 王爷一边想一边不自觉地吐露了真相:“还不是王保保那小子……”王爷得意忘形地说了半句,陡然发现说露馅儿了,连忙收口,看着吉雅四人,有些尴尬地呵呵笑了两声,便不再言语。 吉雅四人个个都是敏感聪慧,怎能没有察觉?一听王爷说了这半句话,便立刻心中了然:早听下人们议论,这位扩廓将军还有一个汉人名字叫王保保,原来这王爷学习瘦金体,竟是出自扩廓给他的授意,如此看来,刚才他背书一样地讲述对瘦金体见解的套话儿也是扩廓将军教他背的了。 虽然面上如常地微笑,但皆在心中把傻乎乎的王爷嘲笑了一番。 可不管怎样,学书法总是件好事,况且吉雅听王爷说是扩廓授意他练瘦金体,那便是说这个字体确实很不错,于是在心里思忖着,等回了园子,自己也要偷偷练一练,便笑道:“看看王爷墨宝的内容吧,静香来读。” “是。”静香将宣纸接了过来,读道:“阎君不忍拆燕飞,隽永何须诺相随?山盟海誓一线牵,深恩重爱十指连。如花美眷匿心间,似水柔情驻娇颜。云鬃雾髻点窈窕,默语醉吻翠竹仙。天恩似露当珍惜,举案齐眉静心山。‘文学室’可改为‘静心斋’否?” 秋玉道:“妙啊,予情于景,情景交融,倒看得出王爷对咱们郡主可是……” “不许胡说。”未等秋玉说完,吉雅便打断了她的话,生怕她说出些个让她尴尬的话来。 秋玉赶忙住嘴,确实,郡主若不阻止,她确实能说出一些让主子害羞的话来,看看王爷倒是挺高兴的样子,不禁在心内自骂“该死”,心说自己确实有些过分了,真是让主子宠的越来越没规矩了。 其实,这也不算得什么,只是此刻充斥在吉雅心中的,不是秋玉的口无遮拦,而是“默语醉吻翠竹仙”这句话。 默语醉吻翠竹仙?默语,不说话的意思。醉吻,他好像也没喝酒,但当时的眼神,却是迷离醉人的,吻,这个不用解释了吧,至于翠竹仙,她,还有那片翠绿的竹子…… 前日里他在竹林里,将她揽在怀里,那么疯狂的吸吮、索取,今日便在王爷的诗句中出现了这样一句话,怎能不叫人生疑? 这也太过巧合了吧? 这让她不得不怀疑,王爷这诗句也是扩廓将军代做的。 静香读完便笑道:“别说,这些妙句倒是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王爷一听甚为紧张,眼神闪烁地问道:“在哪里见过?”一边问,一边在心咒骂扩廓:该死的王保保,你可别戏耍本王啊,本王这可眼见着就要虏获芳心了!可千万别出什么叉子才好! 这边王爷在不住的祈祷,那边塔娜三人已经开始对王爷的诗句品头论足。 只听静香道:“回王爷的话,奴婢见这诗句竟与郡主所做之词虽不是十分的对仗,但寓意却较为贴切。” “哦?是吗?本王来看看。”王爷说着来到一幅字面前驻足,虚张声势地左右审视了下,然后一拍扇子,笑道:“果然如此。”接着朗声念道:“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停顿了下,重重地敲打着扇子,道:“好,好啊,果然是般配啊!这诗句果然是似曾相识。吉雅妹妹,你这诗句做的甚妙啊!” “回王爷的话,小女子能说这诗句乃是唐代大诗人王维所做么?”吉雅行了一礼,笑颜如花地道。 第四十九章 极品王爷 “额?这、这……哈哈,妹妹,其实这诗句是谁做的,都不重要,重要的这诗句如今让妹妹拿了来,派上了用场,这就是诗主人的荣耀!这个王维应该感到荣幸之至!”王爷倒是很能信口胡诌,一听吉雅这么说,立刻改口了。 “回王爷的话,小女子能说这幅字不是小女子所写么?”吉雅又行一礼,保持笑颜如花的表情。 “啊?”这下王爷可真正品尝到什么是尴尬了,闹了半天,说了这么多话,都白说了,马屁拍偏了。于是怏怏不乐地问道:“那这里哪幅才是妹妹的大作啊?” “王爷请随我来。”吉雅笑着走在了前面。 来到吉雅的作品前,王爷这次认真看了看,突然,吉雅蓦地发现,有一丝失落的神情出现在王爷的脸上。 没错,是失落。 这更加印证了她的想法。 王爷所做的诗句定是扩廓将军的作品。 王爷毕竟是读了不少年的书,虽说也没怎么好好读,可还没傻到,看不出吉雅与扩廓的诗句确有那么点儿相似之处,虽然说不清是在像在哪里? 只见吉雅写地是: 伫倚暖阁风细细,黄昏望云,滟滟生天际。 月色烟光残照里,竹叶片片寄情思。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 婵娟同驻宁心阁, 默默相顾, 腹藏无言泪。 “文学室”可更为“宁心阁”。 “王爷所做的是“静心堂”,郡主做的是“宁心阁”,果然是有异曲同工之妙。”静香一边思忖着,一边嘟囔道。 王爷心里有鬼,一听说扩廓代他做的诗,与吉雅的形似,神更似,便更加懊恼。而吉雅则有些惴惴不安:怎么这么巧合,便与他起了如此相似之名?当然,她心所想的不是王爷,而是扩廓。 自思一下,显然那次误会给他和她都留下了不浅的印象,虽然吉雅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想,但在做诗时,大脑仿佛不听使唤似的,老是往那件事上面靠,结果做出来,就是这样了。如果没有王爷这首诗的出现,别人或许不会多想什么,可现在,那三个鬼灵精儿似的丫头,都开始胡乱琢磨起主子的心思,有的甚至掩嘴偷笑起来。 吉雅无奈地白了她们一眼,好似跟他们说话,也好似自言自语:“王爷所做之诗,应在众人之上,就按王爷做的,镌刻了去罢。” 王爷听吉雅这么一说,很是高兴,他总抱着侥幸的态度,觉得吉雅既然没有揭穿他,应该就是没有发现他搞的小动作,于是兀自沾沾自喜的样子:“多谢吉雅妹妹的赏识。那咱们就开始上课吧。” 蓦然听到王爷要给她上课,吉雅禁不住皱了皱眉,心说就你那点儿水平,也要来教我?你该不会是成心想要误人子弟吧? 可面上却不好拒绝,左右午后扩廓将军就回来了,姑且敷衍他一下罢:“那就多谢王爷了,王爷今天想教我学什么呢?”一口一个小女子的称呼,已经让吉雅叫地烦了,见王爷一直不肯让她改掉这个蹩脚的称谓,索性她便自己改了,就用现代世界里常说的,最简单的“我”字便罢。 王爷是个粗枝大叶之人,改了他也没有察觉似的,丝毫没有怪罪,只笑道:“小王也不知道该教妹妹点儿什么,不知妹妹最想学什么呢?” 听了王爷这话儿,吉雅都有些无语了,你要当人家的老师,你连自己想教什么,都心中无数,你这是不是脑子让门给挤了呀? 又想,我今天是想学《史记》不假,可你读过这书么?不用问,都知道你没读过,那你能给我讲解个什么所以然来。 但王爷既然问了,那就不能冷场,不能不回答他的问话,于是念头一转,甜美一笑,建议道:“王爷且来咱们的大椅子上来看会儿书吧,咱们便在这椅子上边看书,边讨论自己的看法,届时妹妹若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也便可顺便向王爷请教,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顺着吉雅手指方向看去,王爷见到了一个硕大的丝质屏风,听吉雅说里面有一张大椅子,不禁有些好奇,又听吉雅说可以一起坐到椅子上去,一同看书,不禁在心里乐开了花,觉得追求吉雅的进程又更进了一步,赶紧点头答应道:“妹妹这主意再好不过了,咱们且过去吧。”说着头前先去了。 也算安排下了这个大麻烦,吉雅在后面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然后看了看塔娜她们,见她们也都犹如卸下了重担,不禁有些自怜的感觉,涌上心头,心说,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怎么就招惹到了这个傻X,地位又高的家伙呢?这一天天的,也不用干别的了,整日里就照顾这么个缺心眼儿的玩意儿,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呢? 想到这,就颇有些同情日日相伴王爷的扩廓将军了,他能好好地活到今天,还没有死掉,也没有疯掉,还真是幸运的不得了。 思忖间,众人便已来到屏风后的巨大椅子上,众人依次落座,王爷很是高兴,因为这张大椅子十分的大,大到五个人坐在上面,都可以随便打滚,一点儿都不会觉得挤,而她们四个,个个美貌如花,尤其是吉雅,简直就是天仙下凡一般,如今她们都陪在他身边,一起看书,品茶、用点心,感觉甚是快活,于是随便打开一本书,便胡乱翻看起来,说是看书,却没把心思用在书上,倒是时不时地便拿眼偷瞄四人,尤其是那眼珠子,动不动就像是被施了魔法似的,在吉雅的脸上,手上,身上,来回地打转儿。 吉雅主仆四人却都像没有感觉到似的,个个专注地看着书,因为她们知道,王爷这样做,已经是不错了的,至少没有进一步的不轧行动,也没有给她们找什么额外的麻烦,这就已经足够了。这样,她们就可以安心地看会儿书了。 一上午,王爷都没有专心看书,几乎盯着花容月貌的吉雅,看了一上午,这要不是因为吉雅出身相国世家,又被皇帝亲自策封为郡主,身份尊贵,让他有所顾忌,估计这会儿,早都让他揽入怀中,那个啥了。 可愈是这样忍耐,他愈觉得吉雅魅力无穷,坐在那里,也不好好看书,兀自情绪颠簸,胡思乱想。 吉雅早就感觉到了他的异样,真想一脚把他踹到地上去,但还是控制住了,因为她可不想随随便便就掉了脑袋,毕竟对王爷的态度,关系到的不是她一个人的荣辱,而是整个相府的安危。 额祈葛就是再有能力,可也敌不皇家的权威,敌不过皇帝对儿子的疼爱。这要是把皇帝心爱的儿子惹火了,估计额祈葛就光是被解雇那么简单了,皇帝一怒,相府被满门抄斩,也是有可能的。 于是,感觉眼前的王爷不是一个人,简直就是一把明晃晃的利剑,悬在半空中,而且这剑看起来很“贱”。 吉雅心中波澜起伏也就那么一阵子,便被《史记》的内容吸引过去了,不再理会他“丑人多做怪”的讨厌举动。 此刻,她静静地斜倚着身边的靠枕,专注地看着书,目光清澈而高远,神情庄重而温柔,王爷看地越发痴了,索性也不看书了,只靠着枕头,托着腮,直盯着吉雅,上下打量着,像是看着一个精美的艺术品。 一会儿,又打搅起身边的静香来:“过来,给本王捶腿。” 静香正看着《春秋左氏传》,看到身临其境处,却被王爷用脚蹬了一下,吓了一跳。等回过神来,看到王爷正冷冷地瞅着她,眼神里便溢满惊惧,赶忙放下书,一边答应着,一边跪着爬了过来,侧坐在王爷身边,轻轻给王爷捶起腿来。 吉雅简直是受不了了,真想不止是把他踹到地上——把他踹到地上,还要在他肩膀补上一脚。 当然,她调了调呼吸,还是忍住了。 白了他一眼,又继续看她的书。 “你,过来,给我捶这条腿。”王爷又蹬了秋玉一脚,冷冷地命令道。 “是。”秋玉也只好放下书,爬了过来,给王爷服务。 吉雅本来还是掩饰地很好,这会儿见王爷越来越过分,便放下书,想说点儿什么。 恰在此时,塔娜见郡主的样子很生气,可能要说出什么得罪王爷的话儿来,赶紧放下书,笑着道:“王爷,要不要奴婢给您按摩一下后背啊?” 吉雅见状,更生气了,“啪”地把书往桌上一拍,声音虽然不大,却把众人吓了一跳,连王爷也有些惧怕地看了吉雅一眼,觉得自己确实有些过分了,连忙摆手笑道:“不必了,她俩儿就好,那什么,你,去给你们主子捶捶腿吧。” “回王爷的话,我哪都不疼,舒服地很,不用按摩,但求她能与我一同看书便好。”虽然言语和礼节都周到,但吉雅说这些话时,眼神有些冷冷的,声音也有些冷冷的。 王爷在王府早都习惯让下人按摩捶腿,做起这些事来,也都觉很是稀松平常,陡然见吉雅生这么大的气,有些奇怪,细一想,哦,明白了,她这是见我用了她的奴才,心里生气了。 可来相府学堂并没有带女眷过来,又找谁来给自己服务呢?唉,算了,于是抻着脖子,朝屏风外面大叫:“滚来两个,给捶腿。” “是!”随着一声齐齐的答应,自窗外便飞身进来两个武士打扮的青年男人。 吉雅一见,着实吓地不轻,塔娜三人就更不用提了,都惊惧地看着他们,又看看王爷和郡主。 吉雅冷静了下,问道:“这是怎么说的,怎么还潜伏在窗外,偷听咱们说话?”语气中透着些许不悦。 王爷赶紧解释:“不是的,妹妹,这都是扩廓将军安排的,我就说他们烦么,不让他们跟着,他便训练他们,潜伏在本王周围,有时连本王都发现不了他们潜伏在何处,但左不过就是本王的周围了,所以适才本王一喊,他们自然就听见了。”看起来王爷也很懊恼,生活之中没有任何隐私,处处被这些护卫窥视。 吉雅了然地点点头。 “本王也不想周围跟着这么些隐形人啊,可王保保那家伙,扩廓那家伙,扩廓将军,偏要这么安排,本王也拗不过他。”王爷有些委屈地道。 吉雅瞥了王爷一眼,心说,就你那傻乎乎的样子,没有扩廓将军的细心护佑,估计你早让人刺杀一百回了。 可这室中有一个男人已经很不自在了,陡然又多了两个男的,就更在不舒服,于是笑道:“王爷,他们是护卫您的武林高手,怎能做捶腿的活儿,还是让秋玉和静香来吧。” 王爷没有什么断背山的癖好,自然不愿意让两个大男人给自己按摩,感觉太过别扭,听吉雅这么一说,就不客气了,笑道:“那就多谢吉雅妹妹的盛情啦。”于是看了两护卫一眼,命令道:“都退下吧。” “是。”两护卫又要从窗户越出,王爷及时阻止了,道:“这里也不是什么危险之处,干嘛老是从窗户飞来飞去?从门走出去吧,还有,离我们的窗户远点儿,别老偷听我们说话。” “是。”护卫乖乖地从前门走了出去,绕上一大圈,又回到窗户底下,埋伏起来了,因为关于王爷类似的吩咐,他们早都习惯了,听腻了,对于这种话,只要听从扩廓将军的命令,继续埋伏着就是了,对王爷的话,不必太认真。 吉雅倒是对王爷这几句话很满意,笑道:“那继续看书吧,这里这么多吃的,喝的,王爷请自便,不必客气。” 王爷道:“多谢妹妹盛情。” 可怜的秋玉、静香只好成了王爷的贴身服务员了,想看书也是不能了。索性她们的身份本来就是下人,十几年的奴化教育,让她们的骨子里早就有了奴性,倒也不觉得太委屈。话说在这个朝代,又能有几个像吉雅这样平易近人的主子呢?所以也都尽心尽力地服侍王爷。 塔娜和主子一样,都在看《史记》,塔娜是按照正常的学习顺序看的,吉雅则是为了应负相爷的考问,跳着看的,虽说有不少晦涩难懂之处,但都随时用笔标注了下,等着下午好向扩廓将军求教。 王爷手里捧的书也是《史记》,但细心的四人早就发现,他在书里面又夹了一本书,秋玉、静香二人偶尔偷瞄几眼,便羞地脸红起来,这分明就是本禁书。 吉雅从二人表情上,便猜到了八九分,心说古代的士大夫们喜欢‘雪夜闭门读禁书’,认为这是所谓的“赏心乐事”之一,王爷看看也属正常,就只是时间和环境选的都不对,竟然和她们四个同卧一“炕”,看这种书,忒也下流无耻。 索性他做什么都不专心,看书也不专心,不住打量吉雅,而没有读进去,所以还好。 就这样艰难地度过了这一上午,中午时分,到暖月阁用了午餐,各自回房歇午觉,吉雅却不知怎地,明明有些困倦,却不能入睡,有些失眠的症状。 塔娜三人向来是要等主子睡了才肯离去,见郡主翻来覆去,睡不着,便要来服侍,吉雅却说下午还要上课,都各自睡会儿去吧,不必在这儿候着了。 塔娜自然不肯,可拗不过主子,便想着这学堂里侍女不少,又都不上课,闲着也是闲着,便取了个折中的办法,让那个叫无盐的小斯去支了两个侍女来给郡主做按摩,果然不出所料,吉雅在舒适的按摩之中,把精神缓缓放松下来,一会儿,便舒舒服服地睡了过去。 这下塔娜放心了,打发走秋玉和静香,自己也回房睡去了。 约摸过了两个多时辰,吉雅才醒,这一觉睡地很是舒服,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塔娜、秋玉、静香早都起来了,就候在外面,一听到屋里有了动静,便知是主子醒了,于是端着洗漱用品进了屋子,侍候主子起床,穿衣,洗漱,装扮。 差不多半个时辰,一切收拾妥当。 吉雅瞅着时间不早了,四人便去了“静心斋”,小斯们早都安排工匠,用上好的檀香木,把门牌子做好,挂了上去。 一进门,便发现扩廓将军端坐在一套中规中矩的椅子上,双肘支着前面的书桌,正认真地看着书。 室内静悄悄的,吉雅回身对塔娜三人做了个手势,示意她们不要说话,放轻手脚。 塔娜会意,又打手势,意思是她们三人去隔壁的舞蹈室呆会吧? 吉雅却说不必,一起进来便好。 于是四人轻手轻脚地从扩廓身边走过,来到东北角的大坑上,继续看书。 其实扩廓作为习武之人,门外有一点儿动静,他便已察觉,便何况四个大活人从身边走过,呆在后面看了一个多时辰的书? 只是他这人最不喜一惊一乍,一般的事情都收在眼底,却不做回应,总之,他认为跟自己无关的事,就不做出反应,当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第五十章 上善若水 所以吉雅就觉得他这人就喜欢无视别人,太高傲。 想着想着,就又有些不愤,心说,你强吻了我,还说什么“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当真是……当真是不要脸! 可虽然在心里这样不堪地骂着他,却觉得心中另外一个小人儿出现了,她好像很不赞同自己适才的想法,好像在说:“你干嘛不问问自己的心呢?那日他吻你的时候,你分明就是很愿意的,并且很享受他的爱抚,不是么?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吉雅想到这儿,就又想到他抱着自己,疯狂索吻,给自己带来的愉悦感受,禁不住歪了歪身子,朝前面望了望,只见扩廓仍然专注地看书,偶尔还拿起小叶斤毛笔在书中勾勾画画,看地全神贯注。 都说认真看书的人很有魅力,吉雅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他全身心投入到学习当中时,看起来更加英俊,深沉,睿智,吸引力十足。 说起来,上天对他还真是不薄啊,他有英俊的外表,尊贵的身份,还有聪慧的头脑,便有认真学习的素质,还真是……完美男人的代言人! 只是惟一遗憾的是,他的地位虽然比一般人要高,但左不过是王爷的贴身警卫员。和自己的地位比起来,和额祈葛的期望联系起来,他们之间就好像有了很长很远的距离。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且走一步看一步吧,因为无可奈何,也只有暂时作罢。 因想着看了一上午的《史记》,有了诸多疑惑,便拿着书来到扩廓身边,立在那里,想问,又怕打扰到人家,踌躇了半晌,最后在扩廓后边的座位上,坐了下来,继续看书。时而想伸脚蹬一下前面的椅子腿,又觉得太过唐突。 塔娜三人倒是乖巧地很,只坐在原处未动,给主子和将军一个说话的空间。 就这样磨蹭,过了半个多时辰,未等吉雅张嘴,扩廓自前面说话了,也不回头,只淡淡地问道:“郡主,有什么事么?” 吉雅愕然,然后猛把书往前翻了翻,然后站起来,走到扩廓旁边,弯着腰,靠过来,指着书中一段,问道:“这段说黄帝‘生而神灵,弱而能言’,我不明白的是,这黄帝生下来也就是个小孩子,小孩子生下来怎么就会说话呢?还请扩廓老师明示。” 只见扩廓瞅了一眼书中的段落,道:“生而神灵,从表面上看,好像是在说黄帝,实际上是在说任何人。” “额?”蓦然听到扩廓的解释,不但没有让吉雅明白,反而更加糊涂了。不过也只是随口疑问了下,没有插嘴,继续听下去。 “因为每一个人的出生,都能显示出生命的神奇之处。比如,婴儿出生后,总是两手紧握,而且两个手的拇指,掐在各自对应的无名指的指根部,从手印上讲,无名指的指根处,藏有肝所主的“魂”,而这个握固的动作其实就是在保守“魂”。这个动作非常有用,现代人要想做到“泰山崩于前而不乱”,就要像婴儿那样去握固。” 吉雅听了扩廓的解释,只觉得他所讲解的内容,特别高深莫测,并根据他的讲解,两手紧握,而且两个手的拇指,掐在各自对应的无名指的指根部,试了试。 “这好像是从中医学的角度讲解的吧?”吉雅问道。 扩廓听了吉雅的猜测,笑了笑,道:“郡主倒是聪慧。” “那‘弱而能言呢’?”吉雅追问。 “‘弱而能言’?”扩廓下意识地重复了下,然后看着雅的眼睛,问道:“‘言’是什么?” “说话。我理解的意思是黄帝在在襁褓中就会说话。”吉雅答道。 扩廓点了点头,道:“说的没错。”便不再言语。 “讲完了?”吉雅有些失望。 扩廓低头看书,也不看吉雅,只问道:“郡主还想知道什么?” “感觉有你话没说完。”吉雅有些不悦。 扩廓面对指责,不但没生气,反而笑了笑,道:“言”就是语言逻辑。一般来说,婴儿出生后,只要头脑有思维逻辑了,就能开口说话。小孩子说话虽然很少,但总是说实话。小孩子如果问话,都会问到点子上。比如,孩子总是问“自己从哪里出来?人会不会死?死了之后到哪里去?”之类的问题,这其实就是对生命本质的发问:人从哪里来,人往哪里去?但随着人慢慢长大,人们不再像小的时候那样关注这些问题,关注人生。因为他们已经失去童心,不再对生命本质进行发问了。所以有时候我们应向小孩子学习,时时保持一颗童真之心。” 扩廓说地认真,吉雅听地入神,蓦地发现扩廓其实是一位哲人,对哲学钻研地很透彻,于是更有些崇拜他了。 于是翻书到某一页,又问:“‘其二曰昌意,降居若水’里面的‘若水’指哪里?我听说过一句话叫做‘上善若水’,这里的‘若水’与昌意所居住的‘若水’,有什么联系么?” “巴蜀知道么?”扩廓挑了挑眉毛。 巴蜀?好像是一个地名,这么熟悉,就是想不起来。 吉雅很焦急,要在他面前丢脸了。 “巴山蜀水应该知道吧?若水就在巴蜀境内的雅州。”扩廓倒是很耐心的讲解。 “哦——我知道了,不就是四川雅安么?”吉雅为自己的重大发现,拍起手来。 扩廓显然没有听懂,不过对于别人的这种表现,他向来没有好奇心。于是便当作没有看见,继续看自己的书。 “将军,还没有给我解释此‘若水’与‘上善若水’的区别与联系呢?”吉雅脸皮很厚地继续发问。 扩廓听了,像是看怪物一样,看了吉雅一眼,然后摇了摇头,道:“这两个‘若水’怎么能一样?一个是地名,一个是‘如同水一样’……额,唉!”扩廓说完,叹了口气,那感觉就好像在说:你脑子有问题,跟个傻子差不多。 其实即便扩廓没有这种表现,吉雅也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这问题问地也实在是没有水平。 汗颜,汗颜了,不禁把个脸羞个通红。 看着扩廓专心看书的样子,吉雅心中更加佩服他了。 果然,人们常说:男人因爱而崇拜,而女人因崇拜而爱。 知识渊博,武艺高强,这些都成了扩廓吸引吉雅的因素。 吉雅立在那里,没有再问,却也没有离开,扩廓看了会儿书,觉得有些尴尬,其实以他的性格和见识来说,他是很少会有这种感觉的,大部分的时候,他都是很冷静的,只是他这里因为分心,也忽然想起了那天在竹林的事,不禁有些脸热心跳,但他掩饰的很好,没有让吉雅察觉出来。 只是这样,他便再没有心思继续专注读书,见吉雅也不走,便眼含一丝笑意,道:“来我这里坐下。” 吉雅猛地一听,没明白是个什么意思,正自胡思乱想的她,以为他让她像上次那样,坐到他的腿上,赶忙摆手说:“不不,不用了。”边说边捧着书,要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没等迈步,扩廓猛地捉住了她的手臂,轻轻一拉,便把她拽到了身旁的椅子上,微微一笑,道:“郡主想的真多啊。” 坐在椅子上,吉雅瞅着坐在旁边的扩廓,有些气恼,便道:“想的多,还不是因为你……”说到一半,忽然有些窘迫,没好意思把话说完,就白了扩廓一眼,坐在那里,嗍着小嘴儿,不再说话。 扩廓见她那样儿,也觉得有些歉疚,觉得自己那次确实太卤莽了,没经人家的允许就把人家那个啥了,事后还说了那些让人心里发冷的话,确实太过分了些。于是望着吉雅可人的脸庞,带着一丝歉意,道:“你还要问什么,一并问来,但凡我知道的,都讲给你听。” 此刻吉雅正生他的气,一心只在心里斗气,便不去理他的话,又白了他一眼,索性把手中的书往桌子一拍,带着一点儿没好气地翻看起来,其实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此刻她都看了些什么。 扩廓见她闹地样子,不禁笑了笑,觉得她生气的样子还蛮可爱的,于是倒不像之前那样冷淡了,带着点儿兴趣地往她身边靠了靠,道:“我便给你讲讲‘上善若水’吧。” 吉雅一听,眼前一亮,心说,这个问题还正是我想了解的,‘上善若水’这个词,早就听说过了,却不知道是何意,便加不知道它的出处。于是,也不说话,只抬起头,拿眼角瞟了扩廓一眼,然后笑了笑,以示同意。 扩廓马上会意了,笑了笑,却纯心要逗她一逗,于是故作一脸的正色,问道:“郡主还没说,是想听呢,想听呢,还是……想听呢?” 吉雅一听他这么说,很是意外,他怎么跟抽了疯似的,一会儿冷一会儿热,一会儿严肃,一会儿又这么幽默。 不过这幽默,却让她听起来,感觉更生气了,为啥偏偏挑她生气的时候,说些磨几的话呢?于是白了他一眼,道:“要讲便讲,不讲,也没人求你。” “那好啊,我正急着看这本书呢,郡主请便吧。”扩廓倒是变脸很快,一听吉雅这么说,立刻就把注意力又转回自己的书中去了,面色清淡,看都不再看她一眼。 室内陷入了暂时的寂静当中。 吉雅有些后悔,后悔刚才对他说的那些冷言冷语。 于是便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襟儿,嗍着小嘴儿,吐露了两个字:“想听。” 扩廓感觉了下她扯衣的动作,忽然心内荡漾起一股感动,觉得她这动作好温馨,就像血缘深厚的亲人之间的亲昵。于是笑道:“既然想听,我便勉为其难地给你讲一下吧。” 嘿——你这话儿说的,气死我了。吉雅在心中怒了一下,可想听讲解的想法占了上风,便依旧笑颜如花地道:“多谢师父。”说完,脸朝向一边,又翻了一记白眼。 扩廓能感觉到,却笑了笑,装作没感觉到,只态度温和地解释道:“上善若水”语出《老子》第八章“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这里实际说的是做人的方法,即做人应如水。这里有几种说法,想听么?” 怎么老是问我想不想听?吉雅有些生气,可还是应了句:“想听。” “这里有几个说法,我一一说来给你听听,你再根据自己的看法去取舍吧。” 吉雅点点头。 “一曰守拙: 水滋润万物,但从不与万物争高下,这样的品格才最接近道。水作为万物之源,论功勋当得起颂辞千篇、丰碑万座,炫耀的资本不可谓不厚。可它却始终保持一种平常心态,不仅不张扬,反而“和其光,同其尘”,哪儿低往哪儿流,哪里洼在哪里聚,甚至愈深邃愈安静。此等宁静和达观,是很多人难以企及的。这的确是一种“无为”,但不是对“大我”的无为,而是对“小我”的无为,是在个人利益上的无为。 二曰齐心: 水的凝聚力极强,一旦融为一体,就荣辱与共,生死相依,朝着共同的方向义无返顾地前进,故李白有“抽刀断水水更流”之慨叹。因其团结一心,水威力无比:汇聚而成江海,浩浩淼淼,荡今涤古;乘风便起波涛,轰轰烈烈,激浊扬清。 三曰坚忍: 水至柔,却柔而有骨,信念执著追求不懈,令人肃然起敬。九曲黄河,多少阻隔、多少诱惑,即使关山层叠、百转千回,东流入海的意志何曾有一丝动摇,雄浑豪迈的脚步何曾有片刻停歇;浪击礁盘,纵然粉身碎骨也决不退缩,一波一波前赴后继,一浪一浪奋勇搏杀,终将礁岩撞了个百孔千疮;崖头滴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咬定目标,不骄不躁,千万次地“滴答”、“滴答”,硬是在顽石身上凿出一个窟窿来,真可谓以“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 四曰博大: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水最有爱心,最具包容性、渗透力、亲和力,它通达而广济天下,奉献而不图回报。它养山山青,哺花花俏,育禾禾壮,从不挑三拣四、嫌贫爱富。它映衬“荷塘月色”,构造洞庭胜景,度帆樯舟楫,饲青鲥鲢鲤,任劳任怨,殚精竭虑。它与土地结合便是土地的一部分,与生命结合便是生命的一部分,但从不彰显自己。 五曰灵活: 水不拘束、不呆板、不僵化、不偏执,有时细腻,有时粗犷,有时妩媚,有时奔放。它因时而变,夜结露珠,晨飘雾霭,晴蒸祥瑞,阴披霓裳,夏为雨,冬为雪,化而生气,凝而成冰。它因势而变,舒缓为溪,低吟浅唱;陡峭为瀑,虎啸龙吟;深而为潭,韬光养晦;浩瀚为海,高歌猛进。它因器而变,遇圆则圆,逢方则方,直如刻线,曲可盘龙,故曰“水无常形”。水因机而动,因动而活,因活而进,故有无限生机。 六曰透明: 虽然也有浑水、污水、浊水甚至臭水,但污者、臭者非水,水本身是清澈、透明的。它无颜无色、晶莹剔透;它光明磊落、无欲无求、堂堂正正。惟其透明,才能以水为镜,照出善恶美丑。人若修得透明如水、心静如水,善莫大焉。 七曰公平: 水不汲汲于富贵,不慽慽于贫贱,不管置于瓷碗还是置于金碗,均一视同仁,而且器歪水不歪,物斜水不斜,是谓“水平”。倘遇坑蒙拐骗,水便奔腾咆哮,此乃“不平则鸣”。人若以水为尺,便可裁出长短高低。 当然,以上只是水的部分优秀品格,还不是全部。但是,不论水有多少值得我们学习的东西,其最根本的就是一条:‘善利万物而不争’,这才是真正的‘上善’。” 扩廓话音刚落,吉雅便捧着手中的本子,赞叹道:“好,说的太好了。我会慢慢复习的。” 扩廓见了吉雅手中的小本本,很是惊讶,那是什么东西?那么小,还有,她手里拿着的一根小棍干什么用的? 就算扩廓不是一个好奇心重的人,但见吉雅的异常举动,也不由得抻了抻脖子,往她的小本本上瞅了瞅,这一看,更惊讶了,脱口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没干什么呀,我做课堂笔记啊。”吉雅看着自己的小本本,得意地笑道,她手中的小棍,是她让园子里的工匠,按照她的设计,制作的木质“钢笔”,她觉得还是钢笔做记录时,比较快些。 “都记下来了?”扩廓继续惊奇。 “是啊,说了这么多,我不记下来,到时候不就忘了么?”吉雅笑道。 扩廓听了这话儿,便不言语,只笑了笑,便又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的书中。 什么书那么好看,你就那么入迷? 吉雅便把头往前抻了抻,还没等看清楚,门外便响起了王爷的声音:“哎呀,怎么不叫醒我呀?你们可真是的,这不让吉雅妹妹等急了么?” 第五十一章 怪物语言 吉雅一听到他的声音,就禁不住皱眉,又见自己坐地离扩廓太近,怕王爷不高兴,便起身向后走了走,找了个离扩廓将军较远的位置坐下,同时朝后面唤了下:“塔娜,你们出来吧。” “是。”其实都在一个室内,吉雅与扩廓适才的讲话也没有避讳什么,所以她们三个都坐在后面静静地倾听,如今听外面的动静,是王爷来了,彼此看了看,也都有些无奈,便按照主子的吩咐,拿着书到前面找了个离郡主较近的位置,坐了下来。 思忖间,王爷便已到了门口,进了门,先观察了下室内的状况,见吉雅与扩廓也没说话,还离地特别远,心里甚是高兴,便道:“妹妹,小王今日中午喝多了酒,所以起地晚了些,妹妹不会介意吧?” 你起地早晚跟我没半毛钱关系,好么?吉雅心中甚是反感,但也知不能随便得罪他,便强装笑颜,道:“王爷说笑,您想什么时候起来,便什么时候起来,这事儿又岂是咱们管得了的?” “快别这么说,小王谁的话不听,也要听吉雅妹妹的,妹妹让我几时起床,我便几时起床,以后小王再睡懒觉,妹妹便扯着小王的耳朵,把小王叫起来也无妨,哈哈……”王爷说完大笑起来。 我现在就想扯着你的耳朵,问问你,是不是今天又忘吃药了?吉雅心中恨恨地想。嘴上仍然是笑意盎然:“王爷真会说笑。”说完这几个字,吉雅便闭上了嘴巴,继续看书,因为她真地不知道王爷这没深没浅的话,她应该怎样作答了。 “吉雅妹妹在看什么书呀?”王爷凑过来,好奇地看了看吉雅手中的课堂笔记,见里面通篇都记着关于“水”的内容,不禁面露嘲笑之意:“呵呵,原来都是有关水的看法,呵呵呵呵。”王爷说完,冷笑了两声。 这声音让吉雅听起来甚是不舒服,于是笑道:“王爷是不是对这里的描述有不同的声音呢?不如说来听听?”吉雅说完,也在心里冷笑了两声,你在面上冷笑,我在心里冷笑,不知是谁显得更冷些。 “哈哈,小王正想说呢,这水,是什么东西,它是个什么东西,它根本不是个东西,它到处都有,无处不在,我们每天都在喝水,这饭里有水,菜里有水,汤里有水,酒里掺水,所以水就是个稀松平常的东西,不是东西的东西,用它来比喻什么什么都不像,我们只要把它喝下去,就不用去烦恼水到底是什么了,因为它没有了,我们就不用再去费力去讨论它了。多么省心。”说完把手里的茶水喝干,把空杯子给吉雅看了看,哈哈大笑起来。 “呵呵。”吉雅呵呵了一下,就没有下文了,连以前刻意地夸奖都说不出来了。 “妹妹觉得小王说的可有哲理么?”王爷敲扇笑问。 “额,这个么……”吉雅一边打着哈哈,一边在心中思忖该如何评价他的看法,末了,笑道:“其实细想一下,觉得王爷所言也是很有道理。” “怎么个有道理,还请妹妹细言。”王爷刨根问底。 尼码?吉雅在心中咒骂了一声,心说,特么说的乌七八糟也就算了,不跟你计较,你还要我对你错误的看法做出正确的论证,你特么脑子让驴踢了啊! 这可怎么说呢?这可怎么说呢?吉雅急地像热锅上的蚂蚁。 “王爷说的不错,水喝到肚子里了,就没有了,也不费劲去讨论关于水的问题了。”扩廓道,语气很是平淡。 王爷一见扩廓插嘴,很是不悦,于是直接指责:“本王又没叫你回答,我这跟吉雅妹妹讨论着呢,哪都有你?”说着白了扩廓一眼。 扩廓也不生气,只笑了笑,又回过头,专注地看书,末了,补充了一句:“因为它已经变成了尿,可以讨论尿了。” “噗~~~~”吉雅正在喝茶,听到扩廓这话,一个没收住,喷了出去,茶水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喷在武功不高的王爷脸上,身上,顿时,王爷狼狈不堪。吉雅吓地赶紧拿出帕子给王爷擦拭。 蓦地,扩廓回头看了看,见吉雅的动作那么自然,神情焦急担心地也自然,突然心上有些有舒服,难道她对所有的男人都这样么,还是对所有的人都这样? 扩廓的眼里闪过一丝失落,更像是一丝不悦。复又跟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清淡地道:“带王爷去更衣。” 于是,自窗外“嗖嗖”飞入两个护卫,王爷见了,训斥道:“你们是不有病啊,动不动就从窗户飞进来,是不是以为你们都是鸟啊,长翅膀了?得瑟的。”说完白了他二人一眼。 “王爷请吧。”其中一个护卫笑了笑,伸出手示意道。 于是,王爷回身安慰了下吉雅,道:“妹妹不必惊慌,小天这就去更衣,片刻既回,不必着急。”说完在护卫陪同之下,出去了。 望着他们的背影,吉雅幽幽地叹了口气,心说,老天啊,你就折磨我吧,一个傻乎乎的,说起话来没头没脑,一个太过聪明,说起话来却这么无厘头,还说什么水喝到肚子里变成尿……完全把这些姑娘当不存在。 不禁带着些许埋怨之情,白了一眼扩廓的背影,有些不悦地坐下来,翻书继续学习。学了会儿,便觉得有些累,于是对塔娜三人说:“咱们还是去到那里看书吧,还舒服些。” 塔娜三人答应着,跟在吉雅后面,到了屏风后面,塔娜悄声问道:“主子,您把将军扔在那里,好像不太好吧?相爷不是让您跟着他学习么?” 老实说,吉雅并不想离他那么远,但看他那不理不睬的样子,自己若是又像刚才那样,拿着书去问,估计也让他看轻了,于是故作轻松地笑道:“上学嘛,要有课间休息的时间,咱们现在就是休息的时间,休息一会儿,再上也不迟,关于跟他学习的事儿,赶明儿我会有具体安排的,自然不会像现在这样,胡乱地上,要有条理的上,你们不必担心。”说完,充满自信地笑了笑,上了炕,倚着靠枕,有滋有味儿地看起了书。 “对了塔娜,你听说过‘上善若水,厚德载物’么?”吉雅问道。 “主子,奴婢听着刚才将军好像给你讲过了呀。”塔娜试探着问道。 吉雅脸上一红,道:“你们都听见了?” 三人脸上都一红,静香笑道:“奴婢们是该听见的听见了,不该听见的肯定没有听见。” “对对对!” “是是是!” 塔娜和秋玉一听这话立刻做出回应,不断赞同静香的观点。 “你们呀,呵呵。”吉雅摇头笑了笑,果然是“小姐的事儿,丫鬟的腿儿”,倒是贴心懂事。她们应该早就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于是又笑了笑,道:“我想知道厚德载物是个什么意思,你来给我说说吧。额,要不你们三人都说一下自己的观点吧。都听说过这句话吧?” “听说过。”三人齐答。 行,都比我强。吉雅心中自嘲道。见三人不说话,便道:“静香先说。” “是。”静香应了,陷入短暂的思考。其它人也都锁眉凝思,在心底组织语言。 “厚德载物”是《易传》中的话,原文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至于‘厚德载物’,什么是“德”,其实很简单。帮助别人要求回报,叫做交易。帮助别人不要求回报,就叫做“德”。如果有很多人得到你的帮助,而你都不要求回报,那你的德就厚了,就可以称作德高望重了。郡主,这是奴婢的看法,不知是对是错。”静香谦逊地笑道。 “说的很有道理啊,帮助别人可以德厚,有道理。”吉雅笑着称赞道。塔娜、秋玉也都笑着点头。 “秋玉说说吧。”吉雅点道。 “是!”秋玉应道,短短地思忖了下,笑道:“出处就不说了,奴婢只说说自己的看法吧。”秋玉说着顿了顿,继续道:“人有聪明和愚笨,就如同地形有高低不平,土壤有肥沃贫瘠之分。农夫不会为了土壤贫瘠而不耕作,君子也不能为了愚笨不肖而放弃教育。天地间有形的东西,没有比大地更厚道的了,也没有不是承载在大地上的。所以君子处世要效法‘坤’的意义,以厚德对待他人,无论是聪明、愚笨还是卑劣不肖的都给予一定的包容和宽忍。‘厚德载物’意思是说,以深厚的德泽育人利物,以崇高的道德、博大精深的学识培育学子成才。” “塔娜说说罢。”吉雅与众人都拍掌赞道。 “嗯!”塔娜朝着郡主点点头,便道:“‘厚德载物’一语出自《易经》,原文是:‘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阐述才能与德行之间的对应关系:天行健,指苍天高高在上,以强有力不可抗拒的运行法则影响世界,君子以自强不息指有才能的人应该不断追求、进取、强壮自己。这句话是阐述强者应当通过不断的努力具备超凡的济世才能。人世沉浮如电光石火,盛衰起伏,变幻难测。如果你有天才,勤奋则使你如虎添翼;如果你没有天才,勤奋将使你赢得一切。命运掌握在那些勤勤恳恳的人手中。推动世界前进的人并不是那些严格意义上的天才,而是那些智力平平而又非常勤奋、埋头苦干的人;不是那些天资卓越、才华四射的天才,而是那些不论在哪一个行业都勤勤恳恳、劳作不息的人们。即使你身体有残缺,即使你没有过人的天资,即使别人看不起你。但是,只要你自强不息,就能改变别人对你的看法,就能开拓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妙,妙啊!塔娜,你太棒了,说的太好了,我都开始崇拜你了!”吉雅双目放光,望着塔娜,突然脑海中想起了那句话: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这话果然不虚。看塔娜的见解果然是她受教颇多。于是更加庆幸能有三个聪明绝顶之人在身边。 “是啊是啊,我们也都开始崇拜你了!塔娜姐姐!”秋玉与静香抱着塔娜,作撒娇状。 塔娜听了众人的夸奖,自然是害羞不已,把个脸也绯红了,握着小脸儿笑道:“郡主,你们可别取笑奴婢了,奴婢说的固然是有道理,可奴婢生活中做事时,却跟这个道理差地远着呢!所谓‘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便是。” “有了想法,就有了成功的前提条件啊,有好的想法就已经成功了一半,为理想而不懈奋斗嘛!”吉雅说着拍了拍塔娜的肩膀,又道:“巾帼不让须眉!” “郡主快别说奴婢了,说说您对这句话的理解吧,奴婢们洗耳恭听着呢。”塔娜笑着岔开话题。 “那郡主的见解就更是让咱们期待的了!”秋玉笑道。 “是啊,主子快说说吧!”静香也是充满期待。 “呵呵。”吉雅干笑了下,末了,把手中的小本本举起来晃了晃,笑道:“我的观点不都在这里么?” 秋玉三人听了,赶紧凑过来看,看清楚后,都有点儿失望,静香道:“主子,这不是刚才将军和咱们三个所说的内容么?并没有您自己的看法啊。” 秋玉也是蹙着眉头,吉雅倒是一点儿窘迫之意都没有,只笑道:“你们观点的集合便是我的观点。”说着又晃了晃手中的小本本,道:“我这做着课堂笔记呢。” 三人听了,都是一愣,末了,都喜笑颜开,举起拇指给主子示意了下,表示佩服,并且各自心中都有些沾沾自喜,自己的看法,能让主子认认真真地记录下来,作为己用,实属让人骄傲自豪。 “今日跟着你们学到了许多,感到很充实。”吉雅做了个小结。 “郡主老是这么谦虚,说跟着咱们也学到了东西,既然都说三人行,必有我师,那郡主定然有咱们奴才不会的东西,可否请主子赐教一二呢?”静香笑道。 秋玉也是满怀期待的样子,望着亲切可人的主子,一脸认真地点点头。 吉雅有些为难,心说你们都懂得这么多,我哪里有什么可以教你们的啊,这不是为难了我么?于是带着乞求地看着塔娜。 可塔娜这次竟然把头转向一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吉雅有些埋怨地白了她一眼,心说你个丫头等着吧,看放学了我不收拾你,关键时刻也不捞我一把。 看这情况,也只有自己给自己解围了,于是快速在脑海之中搜寻解决问题的办法。 其实,坐在前面的扩廓将军,也有些纳闷儿,这郡主看起来也不像是很傻很笨的样子,至少不比她的奴婢差吧,可怎么这会子听起来,好像脑子里什么都不知道似的,真正叫人费解。一听她的奴婢们让她给教习点儿什么,扩廓的注意力也立刻转移了过来。他也很想知道吉雅有什么过人之处。 吉雅想了会儿,心说,论文学方面,你们哪个都在我之上,可要说其它的嘛,我也还是可以找到比你们强些的地方。于是笑道:“你们既懂蒙古语,也懂汉语,我也是,可你们还会其它的语言么?” 塔娜三人听了静默了会儿,静香道:“主子,那方言算不算别一门语言呢?” “算,也算。”吉雅笑道。 “那我们都会一点儿。”静香笑道。 “不过,说起这方言,咱们仔细听,还是能听出意思来的,就是不知道主子所说的别的语言,是不是咱们也能分辨出来呢?”塔娜道。 “我说的别的语言,指的是别的国家所说的语言,是一咱长着黄头发,白皮肤,蓝眼睛的人说的一种话。”吉雅笑道。 塔娜三人一听,大为惊恐,秋玉道:“世界上哪里还有这种人呢?那岂不是怪物么?” “是啊是啊,那太可怕了。”静香道。 塔娜的胆子其实也是很小的,只不过她听了主子的话后,突然记起,一次和主子去京城某茶馆喝茶时,见过两个这样的人。 当时主子和她的表现是一样的,很害怕很好奇,可如今看主子这样说,倒好像是她对这种人很熟悉的样子,莫不是主子也会说他们那让人听不懂的鸟语? “那,既然你们很想从我这里学点儿什么,那我就勉为其难,教一点儿给你们,可我水平有限,你们听得懂,听不懂就看你们的造化了。”吉雅笑道。 于是吉雅便教了三人学了下最简单的英语口语。 只有三句:你叫什么?我叫什么。你好,欢迎你来我家做客,随便吃点儿吧。 期间,王爷也回来了,他也不理扩廓,直接来到屏风后面,又是一阵胡说八道,调皮捣乱。吉雅索性便连着他一块教了。 就这三句,他们四人竟然学了一下午…… 塔娜、秋玉、静香勉强还能过关,王爷学着学着,竟然头一歪,睡过去了。 而前面的扩廓则把偷听到的内容,用与英语发音相近的汉字标记到一张纸上,默默地记忆,学了十有八九。 不知不觉,天色渐晚,王爷被扩廓叫醒,与随从们打道回府。 第五十二章 出府机会 吉雅则与塔娜乘轿子,先去墨羽堂给额祈葛、额赫请安,并在额祈葛尚未考问之时,便把自己所学到的内容,主动地给额祈葛汇报了一下。相爷听了果然十分的高兴,觉得自己的女儿比以前乖巧多了。虽说没有表扬她,倒是把塔娜三人表扬了一番,说这奴才当的很是尽职,还特别解除了对她们三个人的月例惩罚。 回去的路上,塔娜、秋玉、静香自然是高兴地不得了,觉得跟了这样的主子,就是有面子,有宝拿,个个洋洋得意的。 回了园子,为了小小庆祝一下在相爷那里得到的嘉奖,四人特意喝了点儿小酒,酒酣之处,又是畅所欲言,行令划拳,好不快活。 闹地晚了些,也不玩什么叶子牌了,竟横七竖八地在外间炕上睡了过去。 第二日都起地晚了些,不过心情倒是不错,因为是休息日嘛。 上午,吉雅让她们三个都呆在外间炕上,打发人把饭菜都送到这里来,四人一起用了饭,也说不上是早饭还是午餐,反正吃过之后,四人又照例去园子里前后转了几圈,消化腹中食物。 吉雅还兴致勃勃地教她们学了几段广播体操。 那情景,倒是甚是好笑,一群古及装扮的美人儿,排成阵,做着很有现代感的广播体操,不像武功,不似舞蹈。做了阵子,吉雅隔着衣服抚摸着颈上的玉坠儿,道:“要是你还能发出音乐之声,该有多好。” 塔娜三人皆是不解,静香道:“主子是相念音乐之声么?” 吉雅有些失落地点点头。 “那还不好办么,咱们就请些乐师来,按主子的想法谱出来,再演奏出来,不就是了?”塔娜笑道,言语间有对身为相府之人的骄傲之情。 “真的可以?”吉雅双眼放光。 “是啊,咱们府上是有专门的乐师的。”秋玉笑道。 “真的么?那太好了。”吉雅很兴奋。穿越到大户人家,做起事来就是方便,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真是爽啊。于是笑道:“那今日左右也是闲着,就叫来几个吧,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们,让他们来谱曲,演奏。” 塔娜连忙曲膝应了,让秋玉、静香陪好主子,自己去办这件事去了。 做了大约一个多小时的锻炼,吉雅觉得身上微微冒了些汗,很舒服的感觉,便与秋玉、静香回了卧房。 吉雅这段时间都在瞎忙,也没有细致观摩一下自己的住房,这会儿顺便参观了下自己的卧房,发现卧房很是宽敞,便赞了几句。 秋玉听主子如此说,便笑道:“主子是不是忘了呀,除了卧室,外间大炕外,你还有几个房间是空着的,还没有装修,也都有这两间大呢。” 吉雅听了甚是高兴,因为她特别怀念自己现代里的生活,很想在住所上找回现代世界的影子,一听秋这么说,便取来自制“钢笔”,根据自己的想像和意愿,为那几间空房,设计了装修图纸,从棚顶的装饰到茶几上茶杯的外观,全都做了细致的描述,既有现代房间的一些特征,也有吉雅对生活的特殊理解,全都融会在里面了。 大约画了三个多时辰,方始告成。秋玉、静香一直在旁侍候着,见主子设计完了,两人便争相传看,对主子设计出的造型,又是惊奇,又是惊喜。 设计好后,吉雅便安排秋玉去额祈葛那里请求,问可否按图样来实行装修事宜。相爷看了图纸,倒是对女儿的设计十分的赞赏,于是亲自差人请来数位匠人,按照这个式样,给那几间空房做装修。 虽然有些兴师动众,但索性用料上,吉雅都亲自挑选,刻意追求节俭,倒也没有让府上的开支太过紧张。毕竟,吉雅想着他那些结拜兄弟的穷苦模样,就觉得自己在犯罪。 于是,私下里,又和塔娜商量着,看什么时候去给重八兄弟们,送些吃的穿的用的。 但又不能把此事泄露出去,也不能让重八等人怀疑到她们的身份,所以送的东西也只能尽量朴素些,不能太贵重。 塔娜说学堂里那个叫无盐的小斯和园子里叫秋痕的小斯,人品和能力都靠得住。 吉雅斟酌了下,便与塔娜准备了些物什,用袋子装了差不多一马车,派秋痕悄悄送到牛山,交给了重八,并让秋痕自称是吉雅的亲戚,特来代她送东西给他们,并说近日事务缠身,得空定来与他们相会。 重八本来日日在牛山放牛,期待哪天,吉雅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可左等,她不来,右等,她也不来,使得他心中甚为忧愁,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都有些心灰意冷了,不报什么希望了。 陡然见秋痕来送这么些东西过来,不禁大为惊讶,秋痕倒是大方,竟然把马车也一并留给重八了,自己骑着马回府,向吉雅汇报了结果。 吉雅听了秋痕的描述,知道重八还在牛山放牛,一切都好,看到自己送他们的东西,也很是高兴,自己心里便也很是高兴,能给他们帮助,是让她很快乐很快乐的事,更觉得自己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 一想起重八那充满笑意和期盼的眼神,吉雅便又一次下定决心,抽空儿一定要再去牛山看看,兑现给他们讲学的诺言。而现在能做的事,便是先充实好自己的大脑,不能自己腹中空空,却妄想给人家传授知识,误了人家的前程。 重八陡然见到这么一马车的东西,自然不可能不起疑,那日见他二人穿的也甚是普通,怎么能有这么些多余不用的吃食与衣衫?于是分析得出的结论便是,这宝玉兄弟一定是有钱人家,不过是在他们面前装穷罢了,便很是庆幸能交上个这么有钱的朋友。伯仁他们放学后,自然是来重八这里聚会。 这时重八已经把马车拉到山洞口,把这些吃的用的,一一搬至山洞深处,隐藏起来,等着哥几个都来了后,一起商量着怎么处理。 见伯仁他们已经到了,便先把牛拴好,防止再出现跌落山崖的事情发生。前些日子把刘小德家的小牛吃了后,重八让他爹和刘小德他爹分别拍了一顿板子,所以现在,他对放牛的事,也更为小心谨慎些,毕竟挨板子的滋味儿不好受啊。 伯仁、鼎臣、德兴在重八的带领之下,来到这堆丰厚报赠品面前,先是惊讶后是惊喜,赶紧一包一包地找开,翻看着,有可自行拿去裁剪制作衣衫的布料,也有按照四人身材,量体裁的现成衣衫;有各色甜品糕点,也有比较乡土化的大馅饼;有让几位看了就嘴馋的美酒大骨头肉,也有耕种的农家用具:锄头、犁杖;各种菜种、米种之类;就连日常生活中必备的锅碗瓢盆、碟子、汤匙都一应俱全。 四人突然有了这么多好东西,真是乐地手舞足蹈,拍手叫好,于是先齐坐下来,喝酒吃大肉,,吃地酒足饭饱之后,又美滋滋地换上漂亮的衣衫,彼此之间夸耀了一番,为了不让他们在村子中太过显山露水,吉雅只吩咐用最普通的民间布料,给他们裁剪衣衫,给他们的布料,也是最为平常不过的,这样,即便是裁剪好了,穿在他们家人的身上,也不会太过引人注目。但即便这样,这衣衫也让他们感觉自己突然成了了不得的富人,一个个又惊又喜。 可还别说,这四人生地都不赖,除了德兴面相普通外,其它三个穿上这整齐的衣衫,竟个个都掩饰不了那英俊逼人的气势。果然是好马配好鞍,好人还得配好衫哪!一经拾掇,果然是气宇不凡。 伯仁看起来更像一个将门出身的英俊武者,他特意穿着这套干净利索的衣服,给大家再武了一段棍术,比之那日,更显英姿飒爽。 鼎臣看起来则更像一个富家子弟,浑身透着一股翩翩公子的风采。 重八的气质最是迷人,原本穿着最为褴褛,却是四人中最有吸引力的,如今就更不用说了,他的身上,既有伯仁的英气逼人,又有鼎臣的儒雅之态,更有德兴的睿智眼神,是文人与武者的巧妙结合,俊俏与气质的完美融会,让人看了,都会以为这是一个出身显赫、身份极其高贵的人。 接下来,四人便商量着,各自先拿少量东西回家,其余地都还藏匿在洞里,毕竟一下子拿回家太多东西,会让家人起疑,更会让邻里起疑,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日子一天天过,一日,秋痕又到牛山,先帮着重八把牛送回刘家牛圈,然后领着他到了约十里外的一处房舍,此间房舍名为“宁心阁”。显然是吉雅准备给府上学堂起的名字,没有用上,便用在了这里。 房舍建在山林之中,依山傍水,周围虽有几处人家,但都相隔数里,倒是十分的清静,很像是世外高人隐居之所。 房舍外观普通,青砖白瓦,但院落可是不小,既有供活动的场地,也有假山鱼池与竹林,虽不及吉雅所居相府之九牛一毛,但看起来,倒是极为雅致的。 秋痕把房舍的钥匙交给重八,并嘱咐他,这间房舍是宝玉兄弟的家,如今他举家出游,这房舍就暂时交由他来看管,这里的食物全部交由他和他的兄弟们来处理,不用省着留着,否则也都烂掉坏掉,可惜了,另外书房里的藏书虽然不多,但也足够他们兄弟几个看一阵子了。 重八惊讶之余,接受了这一嘱托。 自那日起,重八照例去牛山放牛,放了牛之后,便招呼伯仁三个去宝玉兄弟的家聚一下,按照宝玉兄弟的嘱托,四人就在那里吃晚饭,看书。 秋痕虽谦虚说书房里的书甚少,但重八打开书房那一刹那,却惊呆了。 谁说这书房里的书少啊?满满地五张大书架,每架有五层,每惯至少藏书一百余本。而且书籍的种类很齐全,很合重八四人的喜好,说是书房,其实是书房与学堂的合体,因为极为宽敞,除了书架整齐排列外,还有十套桌椅,虽没有相府学堂里的木料名贵,但均是吉雅根据自己的想像,设计好图纸,然后安排工匠依样儿制作的。 重八等人看了这些造型怪异的桌椅后,大为惊奇、欣喜。不禁对吉雅大加赞赏,对她的身世也更加好奇了,只是那个叫秋痕偶尔才来这里看看,向他询问起来,他也只是像以前说的那样,他和宝玉是亲戚,宝玉兄弟的祖上是经商之家,几代人下来,颇有些积蓄,改朝换代后,便举家在此隐居,再无其它可以告知,重八等人也只好作罢,安心读书。 德兴对众多卜卦之书很是酷爱;伯仁喜好武术秘籍之类,手持书籍,边看边演练,好不开心;鼎臣喜好四书五经,经史子集之类,读起书来,甚是入迷;重八的爱好则极为广泛,今日见他看的是四书五经,明日见他又翻看军事调度、用兵计策之类,后日钻研医书,大后日又拿着武术秘籍与伯仁对着切磋起来…… 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更爱好哪类书籍,且四人都对书法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每人选择了自己喜好的帖子,每日都会有模有样地临摹一番。 四人约定,此间之事,绝对不外传,每日在这里闹腾到天色渐暗,便各回各家,当然,捎带着,也会给家人带点儿吃食回去。毕竟都是穷地要吃不上饭的贫寒之家,见儿子能给家里添补些吃食,也都没有对食物的出处刨根问底,四个少年的日子过的甚是舒适、愉悦、满足。 吉雅这几日听了秋痕的回复之后,也暂时把心放下了,便安心在府上学功课。并让秋痕隔上几天,给‘宁心阁’那边送去些吃食与衣物,但烦重八等人有什么需求,也都尽量留心,给予满足。令重八等人大为惊讶,也大为欣喜,并更加期盼与宝玉、西门庆兄弟早日见面。 几日中,吉雅做了很多事情,为自己的卧房设计装修图纸,为重八一众兄弟建造学堂、置办生活用品,将现代世界里喜欢的歌曲列好清单,根据自己的回忆,哼给乐师们听,让他们依此谱曲,然后一一演奏。同时抽空闲时间,阅读《史记》,把不明白之处标记下来,在上学之日,一边哄着无聊捣乱的王爷,一边向扩廓将军求教,真是忙地不亦乐乎。 至月底,已把《史记》看了近一半,并依着自己的看法,把原文翻译成白话文,并加上自己的观点和扩廓、塔娜诸人的看法,用毛笔写到宣纸保存。写这些内容时,吉雅特意临摹了赵孟頫的行楷,在现代世界里,她便学的他的字体,后来做兼职时扔下了一段时间,如今重新拾笔,倒也十分的亲切。 赵孟頫博学多才,能诗善文,懂经济,工书法,精绘艺,擅金石,通律吕,解鉴赏。特别是书法和绘画成就最高,开创元代新画风,被称为“元人冠冕”。自五岁起,赵孟頫就开始学书,几无间日。直至临死前犹观书作字,可谓对书法的酷爱达到情有独钟的地步。他善篆、隶、真、行、草书,尤以楷、行书著称于世,其书风遒媚、秀逸,结体严整、笔法圆熟、世称“赵体”。与颜真卿、柳公权、欧阳询并称为楷书“四大家”。 吉雅尤其喜欢他的行楷,笔法清新飘逸,流畅自然,练习时,让人爱不释手。 一晃一个月过去了,相爷自然是要考问吉雅的功课,塔娜根据王爷以前对吉雅的提问,帮她押了几个题目,吉雅来了个临阵磨枪,加上主动向额祈葛汇报对《史记》中一些见解,竟然蒙混过关了。相爷一副很满意的样子,吉雅赶紧趁机向相爷提出,能不能给她出府的机会。相爷心情倒是不错,也觉得以女儿的性格,老是让她憋在园子里,也怕她憋出个好歹来,于是允许他每周出府一天,但必须让多带些会武功的小斯陪同着,更不许在外面过夜。 虽然只允许一周外出一天,但这对吉雅来说也已算是大赦了,吉雅出了墨羽堂,也不乘轿子了,只与塔娜四个乐地嘻嘻哈哈地,边跑边笑,一路欢乐无比地到了倚翠园,便拉着塔娜、秋玉、静香到街上亲自挑选些粗麻布料,让裁缝赶着这几天,给四位姑娘各做几套汉人男式衣衫,准备这周周末出行时,穿在身上。 兴奋之余,塔娜问主子:“郡主,咱们这个月可是蒙混过关,那下个月可怎么办呢?” 吉雅倒是一副自信满满地样子,点着一脸忧虑的塔娜的小鼻子,笑道:“你倒是个能操心的主儿。” “主子知道的,您是主子,咱们是下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咱们还是知道的,相爷考问主子时,主子能对答如流,咱们下人就跟着沾光,主子要是答不上来,奴婢们不也得乖乖地憋在这府里了不是?”塔娜故作一脸的可怜相,甚是遭人疼爱的模样儿。 吉雅瞅着她那样儿,笑地一脸诡秘:“说,是不是想他了呀?” 塔娜此时确实在想着鼎臣,一听主子问到了自己的心坎儿处,把个脸儿羞地通红,赶紧跑开了。 第五十三章 什么情况 秋玉和静香则是一脸的疑惑,蓦地想起主子与塔娜上次神秘出游的事,心内便明白了,必然是塔娜在外面有了相好的了,于是二人相视一笑,也都开心地笑了,静香追上塔娜,来了个刨根问底,搞地塔娜更加害羞了,急道:“哎呀,你别问了,都是郡主瞎说的啦!” 秋玉则跟在主子身边,试探着问道:“主子刚才跟塔娜姐姐提的是个什么人啊?” 吉雅瞅着眼前的可人儿,笑道:“实话告诉你们吧,我和塔娜那日在外面认识了几个奇人,个个风流潇洒,才华出众。塔娜应该是对那个……” 吉雅说到这儿,却停下了,不再往下说,转头望着秋玉道:“现在先不跟你们说了,八字还没有一撇呢。说地太早了反而不好,左右额祈葛也允许咱们每周出府一天,那时,我带你们去就是了。” 末了,歪着头,望着俊俏地秋玉,笑道:“我这几日才听园子里的下人说,你和塔娜、静香并称咱们府上的三朵金花。如今看来,我要操心的可不单单是塔娜一人了。” “哎呀,主子说什么哪?”秋玉陡然见主子把话茬儿扯到了自己的身上,也羞地不得了,赶紧握着小脸儿去追塔娜和静香了。 吉雅瞅着她的背影,提高音量,笑道:“放心啊,不会耽误你们的终身大事的。一定让你们个个满意,哈哈!” 声音较大,让她们三人都听地清清楚楚地,个个都露出了既欣喜又害羞的神情,显得欲加美丽无双,娇艳欲滴了。 其实,她三人都已近出阁年纪,少女思春,也属正常,哪个不曾思虑过自己的人生,自己的终身之事?都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她们都跟着主子饱读读书,本就生的俏丽,再加上腹有读书气自华,相府里虽然有不少家丁武士,但有哪个是能入得了她们眼的? 只是碍于女子的身份,就像《红楼梦》里的那些才貌双全的女子一样,不能考取功名,只能怀才不遇,最终因到了结婚的年龄,而走向人生的悲剧结局。 面对这几个如花似玉、才华出众的姑娘,吉雅不希望悲剧重演,一定要运用自己手中拥有的有限权力,为她们找个好的归宿,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 于是决定,这周末出行,把秋玉和静香也带在身边,让她们到外面看一看,长长见识。 吉雅信奉的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的想法,所以在墨羽堂蒙混过关之时,便已经在心中筹备着下个月的学习计划。 此刻她已经手执毛笔,一边研习着赵体,一边把下个月的学习内容一一列了清单,并做了详细的安排。 塔娜、秋玉、静香则在一边帮着研墨,铺纸,主子写完一张,便拿去,轻手轻脚地搁在桌子上晾着。 吉雅累地满头大汗,丫鬟让休息,她也不肯,直写了大约三十几张宣纸才罢。望着满桌子的宣纸,吉雅自问,我这是在干嘛啊,是为了帮扩廓老师写教案,还是…… 蓦地,脑海之中想起了朱重八的身影儿,自己都把自己吓了一跳,他姓朱…...不会吧,不会的,肯定不会这么巧。 摆脱这个想法后,吉雅与塔娜三人一起愉快地用了晚餐,毕竟今日通过了额祈葛的考核,又得到出府的允许,能不开心么? 次日是上学日,吉雅照例在塔娜三人的陪伴下去学堂。 王爷和扩廓自然还是比她们晚到一个时辰,吉雅便与塔娜三人在东北角的沙发炕上读书。 一个时辰后,王爷和扩廓到了,吉雅便取出自己昨晚在园子里的计划书,每人分发了一份,让他们看看自己的安排,有什么不合理之处,也可提出意见,大家在一起讨论,再重新安排。 只见计划书中写道: 1.每日上午分成四节课,前两节课是自由读书时间,大家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在教室里任意选择自己的座位,在书架上任意选择自己喜欢的书来看。 2.扩廓将军作为主讲老师,每日要在第三节课的时间里,提前安排学习内容,为学生们授课一节,第四节课,对大家读书的不懂之处,做出解答,也可以在全体学生当中展开讨论,得出结果。 3.中午在暖月阁用餐,之后睡午觉,午休之后,进行下午的课程。下午也有四节课。第一节课是活动课,活动内容根据大家的喜好,即兴安排。 4.第二节是武术课,由扩廓老师根据大家的身体特征与喜好来安排授课内容。 5.第三节是美术课,由扩廓老师给咱们教习绘画与书法。 6.第四节课是音乐课,所有人轮流教大家唱一首歌曲,在歌声中结束一天的课程。 7.放学后,不能给学生留作业——这条是吉雅根据现代世界里,学生们课业多的烦恼,特意加上去的。 扩廓看了倒不觉得为难,本来也没几个学生,压力不大。倒是王爷不乐意了,因为这里没有把他当成老师,也没有特意提起他,这分明就是无视他的存在,于是又嗍起了嘴巴:“吉雅妹妹,你这安排不大合理呀。” “呵呵。”吉雅微笑了下,道:“王爷觉得哪里不合理,即刻说了,我改了便是。” 王爷见吉雅这样客气,不好意思太过挑剔,于是笑道:“小王就是觉得,觉得这里讲课的全是扩廓将军,那本王就不能给大家讲点儿什么吗?他知道的,小王其实也是知道的。” 吉雅与塔娜三人听了,都有些不以为然,但既然王爷提出来了,就不能不采纳,于是吉雅笑道:“王爷所言不虚,确实王爷的才学,不比扩廓将军低,所以应该给王爷安排讲学的任务,但小妹想知道的是,王爷打算给咱们具体讲些什么呢?” “这……”一听吉雅问了这么具体的问题,王爷立时语塞,他怎么知道要讲些什么呢?于是敲扇望天,思忖起来。 “不如小妹给王爷点儿建议吧?”吉雅看着王爷的傻样儿,笑道。 “什么建议?妹妹说来听听。”王爷很高兴吉雅能及时帮助他。 “咱们这静心斋除了上课的老师外,还得有个管事的,我们把他叫做班长,这班长权力很大,可以管理的事务很多,不如王爷就当这个班长吧。”吉雅笑道。 “班长?哎呀不错呀,好,小王就当这个班长!多谢吉雅妹妹给小王封官。”王爷说着给吉雅作了一揖。 吉雅赶忙侧身闪开,笑道:“王爷千万别这么客气,这不是折杀小妹了。” “不妨不妨,吉雅妹妹当得起小王一拜。”王爷摇着扇子笑道。 “这样今天就算是大致安排好了本月的学习计划,还请各位尽心尽力,共同完成这个计划。”吉雅向大家点头示意道。 “不错不错,这个计划不错呀。”王爷在得到满意的答复后,首先称赞起来,塔娜三人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吹捧主子的机会,也都跟着吹捧了一番。 “今天看了计划,明天开始执行计划。今日就还照往日一样,随便看看书吧。”吉雅笑道。 “好,好哇,吉雅妹妹,咱们还到里间去看书吧。”王爷说着走在了前面。 “好的。”吉雅很是无奈地答应了一声,望了扩廓安静的背影一眼,极不情愿地和塔娜三人,拿着书去了里间的沙发炕上,看起书来。 今日王爷倒是乖巧,许是昨夜闹腾地晚了,上了炕,还没等给吉雅她们捣乱,便呼呼地睡着了。吉雅与塔娜她们见王爷睡地那样儿,一个个相视而笑,甭提多开心了。 扩廓的听力极好,隔着屏风也听到了王爷的鼾声,便起身也走到吉雅这里,吉雅见扩廓主动来找她们说话,心中着实有些小激动,一个没控制住,便眼含笑意,主动跟人家搭讪:“你,有事么?” “嗯。”扩廓还是像往常一样,惜字如金。“嗯”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吉雅还未反应过来,人家已经走出静心斋了。 塔娜见状,轻轻推了吉雅一把,道:“郡主,人家已经出去了,您再不跟上,就找不到人家了。” “啊?”吉雅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再不走,他醒了,你们还想在一起说说话儿么?”静香往王爷身上瞟了一眼,直言不讳道。 吉雅顺着静香的视线,看了一眼王爷,赶紧悄悄地挪到炕沿边儿,塔娜和秋玉忙不迭地给主子穿好了鞋子,又给加了衣服和披风,塔娜顺便把扩廓将军的披风、放到了吉雅的手中,轻轻地推着她道:“快去吧。王爷这里有奴婢们呢。” 吉雅“嗯”了一声,赶紧出门去寻扩廓。出了门才发现,这一会儿的耽搁,人家早没了影子了。吉雅不禁有些沮丧:这家伙分明就是个怪胎嘛,说是找我,又不等我,自己一个人走了算怎么回事呢? 蓦地想起上次在竹林发生的事,心中有了主意,于是也不到处去寻了,直接奔着竹林的方向而去。 可到了竹林后,吉雅却大失所望,这里分明是静悄悄地,哪里有扩廓的影子。 他这到底是去哪里了,分明是戏耍于我,先约我,再放我鸽子,什么玩意儿啊。吉雅倚着一个粗壮的树干,有些懊恼地想。 正懊恼间,她感觉自己倚着地树干好像在晃动,不禁有些奇怪,起身向后转,仔细看了看周围,发现没有异样,朝竹林深处望了望,也没有人出现,便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于是复又倚着树干唉声叹气起来。 末了,竟然开始自言自语地发起牢骚来:“自大狂,戏耍人家,木头人,不爱说话,哼,别以为自己是太阳,萨仁得围着转!”说着就要离开。 刚要起身,发现倚着的树干又晃了晃,这次感觉很真实。吉雅连忙回身,看了看自己靠着的树干,这才发现上面竟然有脚印。 眼珠儿一转,吉雅蓦然想起上次来竹林时,树干上就有这样大小的脚印,并且当时除了自己外,就只有扩廓…… 难道?难道是他? 吉雅连忙抬头向上仰视,这竹竿参天高耸,清清静静的竹枝嫩叶间,根本没有看到任何人影儿,不禁大为奇怪。 “笨死了。”一个声音响起,语气中透着不屑,还有一丝戏谑之意。吉雅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却仍然一无所获,不禁更加生气,索性也不呆这里了,直接望竹林外走去,一边走,一边不由自主地想起他上次跟他说的话: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竟然有些委屈,眼泪就要滑落,却生生地往回忍去,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刚走出十几步,蓦地一个人影儿在眼前一晃,挡住了她的去路,对方身形很高大,她却偏不抬头看,只瞥对方衣襟儿一眼,便知是他。 吉雅还兀自在心里生着闷气,只把手中厚厚的酱紫色棉披风,没好气地往他胸前一送,便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还未迈出完整的一步,手臂便被捉住,怎么挣扎也动弹不得。 “放开……”话还没有说完,身子已经被拽到了人家的怀里,唇已被满满地盖住,没有了声音。吉雅感觉自己的心和身子都是轻飘飘的,对方的胸膛好热好热,热地好像要着了火一般,在这初春乍暖还寒的日子里,让人禁不住有些贪恋,连仅存的一点委屈,都要一扫而光。 竹林的掩映下,这对壁人如胶似漆地纠缠在了一起,衣袂飘飘,看起来那么像一幅美丽的图画,少年的气质,摄人心魄,少女的美丽,动人心弦。 “我错了。”他的胸脯起伏不断,好像有好多话想说,却只吐露了这么简简单单地三个字。 然而只是这么三个字,她却在心底里原谅了他,她扪心自问,自我谴责:好没有骨气,明明他很过分,竟然那么容易地就、不再生他的气了,这让她自己都不能理解自己的想法。 他好像要把吉雅吞入腹中一般,疯狂地索取她的一切,呼吸变地急促而沉重:“原谅我,我错了,我承认,我爱上你了。” 他说完,又开始疯狂地吻她,从她的唇到她的嫩脸儿,再到雪白如玉的颈项,手臂在她的身体上到游移,撩起了她本能的欲望,他还要继续向下,却被吉雅奋力挣脱,同样气喘吁吁地:“你胡说,你说过,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当我是什么?是你的玩物么?”吉雅的声音中透着悲愤与痛苦,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晶莹的东西就要垂落。 没错,她也承认,她是爱他的,无论他是古月,还是扩廓,对她来说,都有一样地、让她无法拒绝。 可他的情绪变化无常,她不知道,他这一秒热情如火,情话绵绵,下一秒又会说出什么样让她心碎的话儿来。 她没有安全感。 “你若真的爱我,就不会这样对我忽冷忽热,若即若离,去和我的额祈葛提亲,我嫁给你了,那时你就可以随便……”吉雅还没说完,脸上便已绯红。 虽然吉雅的话没有说完,但扩廓已经听明白她的意思,心中先是一喜,继而又是满心的失望:“你明明知道,你额祈葛他,他不会把你嫁给我的。” 扩廓的声音中透着痛苦与无奈,他把吉雅的头捧着,抬起来,与自己对视:“你明知道的,你比我更清楚,有些事情是我们无能为力的。” “你怎么不说是你无能?”吉雅好失望,好失望他会这么没有担当,既然不可能娶她,却又为何这样对她,给她无限的希望,复又给她无限的失望,还有,绝望。 蓦地,听了她的话,他的心好痛,更感觉像是受了侮辱一般,满腔地怒火,连眼睛里都是。 “没错,我是无能。”扩廓立刻恢复了一贯的冷漠,面上是冷的,声音更冷,说完转身便走。 “别走。”不知是哪来的勇气,吉雅猛地从背后环住了他的腰。 这力量很小很小,扩廓只要轻轻一挣,就可以离开她的束缚,却怎么也不舍得这样做,只是无奈地抬头望天,他想咒骂命运的不公平,为何无情地将他与她之间划了这样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他缓缓分开她环着他的手,转过身,将她抱了起来,她窝在他的怀里,像只乖巧听话的小猫儿,不说话,也不挣扎。 他的表情很平静,平静地像一潭漆黑不见底里颜色的湖水。 他抱着她走到竹林的深处,靠着一株高大粗壮的树干坐下来,怀中依然抱着她,两个人就这样依偎在一起,听着彼此的心跳,不说话,却已胜过千言万语。 “我愿意。” 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她伸出小手,开始解他的衣服扣子。 不知是紧张、害怕还是激动,手里的动作看起来笨手笨脚。 他默默地看着她的动作,有些惊讶,有些渴望,也有些不可思议。 “呵呵。”突然他扑哧一笑,进而又笑了两声,语气里透着玩味与戏谑。 第五十四章 研究扁鹊 她听了他的笑,感觉心里很别扭,有些愠色地看着他的眼睛:“你不想了?别后悔。”说着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他继续眼含笑意,侧了侧身子,有些悠闲自在地单手托着头,望着吉雅的小身子骨:“太瘦了。” 吉雅顺着他的眼神,看着自己的身体,旋既有些恼怒:“不要脸。” “一个姑娘家,主动给男人解扣子,这个男人很老实地坐在那里,到底是谁更不要脸些?”扩廓不说话则已,一说话便字字如针,扎地人生疼。 “你——”吉雅一个巴掌甩过来,以扩廓的功夫随便一闪,便躲过去了,可他却没有动,就这样生生地接住充满怒气的巴掌,白净的脸上立时出现了五条细细地红指印儿。 吉雅愕然地瞅着对方的俊脸,让自己糟蹋了的俊脸,禁不住有些自责:“干嘛不躲?” “懒得躲。” “傻瓜。” “愿意。” “……”任她再巧言厉色,也无法抵挡他的心甘情愿。 “很疼么?”她问。 他不说话,也没什么表示。 “一定很疼。”她有些不忍心了,禁不住伸手去抚摸他被打红的地方。 他投降了,彻底投降了,因了她的温柔,他这一刻,好想放下所有的包袱,放下所有的责任,与她携手天涯,无论在世界的什么角落,只要是和她在一起,就好。 他握住她的手,沉默了一会儿,道:“明日我想带几个朋友来学堂,不知你意下如何?” “嗯?”冷不丁听到这样一句话,吉雅有些愕然。 “他们都是我平日里要好的朋友,我想着左右相府学堂够大,便想邀请他们一起过来上学。” “既然是你的朋友,那来就是了。”吉雅也想着人多些,或许可以分散一下王爷对她的注意力。 “那谢谢你了。”扩廓的眼里都是温情。 吉雅却有些小失望:“原来你找我是为了这事儿。” “不然,你以为呢?”扩廓的眼中又透出些戏谑。 吉雅分明地感受到了,不禁大羞,满脸绯红,低着头,不敢看扩廓:“那好吧,我,走了。”说着便从扩廓腿上起来,刚要站直身子,便被扩廓捉住手臂一拉,复又坐了回去,吉雅更加窘迫:“你、干嘛?” “不想让你走。” “后悔了?”吉雅带着娇媚之音挑逗他。 “噗~~~”扩廓见了她卖弄风情的样子,禁不住发出怪声。 吉雅望着天空,快速翻着眼珠儿,眨着睫毛,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怕把眼珠子夹出来啊?” 吉雅继续这无聊的动作,口中道:“不怕。” “闲着了。” “愿意。” “……” “回去吧,一会儿他该醒了。”扩廓平淡地道。 “嗯。”吉雅有些恋恋不舍地扒在他怀里:“你要和我在一起,你要答应我,别离开我。” 不知为什么,听了吉雅的话,扩廓突然心里一热,有种想哭的冲动,最后还是强忍住了:“对不起。” “我不要听你说对不起,我只想听你说我们一定会在一起。”吉雅也眼含热泪。 “可你注定是……王爷的女人,我们现在这样,已经是大逆不道了。我身上的责任太重太重,没法逃避,只能面对。”扩廓有些自责。 “注定是……哼!”吉雅冷笑了一声:“没有什么是生来注定的,就像今天我还是郡主,也许明日我便沦为阶下囚,今日你还在这里陪我上学,也许明日你已经身在疆场。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日子,我不求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只求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平平安安。”吉雅说完,目光闪过一丝凄楚。 扩廓却听地心头一振,掰过吉雅的肩头,一脸地疑问:“什么兵荒马乱?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吉雅知自己说露了嘴,便任他怎么摇晃,也不再说话,末了,瞅了一眼面前的俊脸,幽幽地道:“回去吧。” “今天的事……”扩廓站了起来,不知怎地说出了吉雅上次说的话。 “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吉雅头也不回地给了他同样的答案。 扩廓扬了扬漆黑的眸子,叹出了一口气,忧伤地闭上了眼睛,沉重地靠在了树干上,眼神陷入了无神之中,思绪也仿佛断篇了。 吉雅这次没有像上次那样逃离,她步履稳重地走着,看起来却更像是无意识地飘移。她的内心充斥地更多的不是忧伤,而是对这个即将大乱的朝代的恐惧与无助。 爱他。 却抠不掉深埋于他内心的愚忠愚孝的影子。 这样的人,要怎样才能保护她?与他共赴黄泉倒是极有可能。 吉雅承认,她是自私的,自私到她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安危,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不能与他一同慷慨赴死? 难道对他还不够爱? 吉雅努力地摇了摇头,想甩掉这些纷乱的思绪。 信步而行,不知不觉便到了静心斋门口。立在门口,吉雅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蓦地一缕秀发挡在眼前,她突然想到自己现在的形象,看起来一定很狼狈。 该死的扩廓,讨厌的扩廓,色迷心窍的扩廓,不负责任的扩廓……吉雅突然变地有些歇斯底里。 平复了下情绪,转身去了暖月阁,招呼两个侍女给自己梳理了个新发型,又换了套衣衫,才回到静心斋。 “我就睡了这么一会儿,你们就把吉雅妹妹弄丢了?”是王爷气恼的声音。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是塔娜、秋玉、静香的声音,声音中透着极度的恐惧。 “既然说自己该死,那还在这里干嘛,统统死去!”王爷近乎歇斯底里。 “她们都死去了,谁来侍候我呢?”吉雅边笑,边扬着脖子,轻松地走了过来。 “妹妹去哪里了,让小王好找!”王爷此刻站在地上,一副焦急的样子,陡然见吉雅出现,大喜过望,末了,还拿眼在吉雅身后瞄了瞄:“他呢?王保保哪去了?” “王爷真会说笑,妹妹我嫌原来的那身衣服穿着不舒服,就去休息室更衣去了,难不成王爷在这里,我也要在这里换衣服不成?至于扩廓将军去了哪里,王爷却为何要来问我?腿长在他身上,王爷该去问他才是。”吉雅一副笔颜如花的表情,悦耳动听地说完了话儿,便在塔娜的服侍下,脱了鞋子,上了炕,悠闲自在地看起书来,抬眼望望还跪在那里的静香与秋玉,轻描淡写地道:“你俩还不去死么,虽然你们是我的奴才,我打心眼儿里疼你们,可王爷要你们去死,你们要是不去的话,岂不违背了王爷的命令?”吉雅说完冷冷地瞟了王爷一眼。 虽然王爷不是个敏感的人,可依然感受到了吉雅传递过来的森森冷意,连忙面挂笑容地道:“起来,快起来吧,刚才我也是一时气愤,说了些过头儿的话儿,你们不必当真,哈哈,起来吧。”王爷的态度倒是变化地极快的。 吉雅见状,心中一乐,笑道:“还不赶紧给王爷谢恩。” “是,是!”秋玉、静香连忙面向王爷叩了三个响头,“多谢王爷不杀之恩,多谢王爷不杀之恩!” “行了,别动不动就嗑头,那头就那么不值钱,都起来吧。”吉雅笑道。 “是啊是啊,听你们主子的,快起来吧。我怎么舍得把你们……”王爷话说到这里,觉得又有些唐突了吉雅妹妹,赶忙住了嘴,拿眼瞄了一眼吉雅的脸色,果然是冷酷严肃,便乖乖地爬上炕,倚着靠枕,故作认真地看起书来。 吉雅嘴角含笑,把目光转移到书上,专注地看起来,并拿着自制钢笔圈圈画画,尤其把不懂的地方特意做了标注。 王爷虽不敏感,却好奇心十足,这会儿见了吉雅的行为表现,又忍不住凑过来看,看了半天,也没明白吉雅妹妹为啥在书上乱画一气:“妹妹这是做什么?这好好的书……还有,这支小棍儿是哪弄来的?” “这是钢笔,你们平常用毛笔来写字,那叫软笔书法,我用钢笔来写字,写的好的话,就叫是硬笔书法。我在书上圈圈点点是为了顺便写出自己的感想,并就不懂的地方向老师求教。王爷明白了么?”吉雅难掩傲慢之意。 虽然王爷听地一头雾水,但依然是笑哈哈地,对吉雅一脸的崇拜:“妹妹真是了不得啊,果然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说着竖起了大拇指。 对于他这种无聊的夸奖,吉雅早就习以为常,所以也不说话,只假惺惺地对着王爷笑了笑,便又开始专心地看书。 王爷见吉雅不说话不理他了,也觉无趣,便又闹腾起秋玉她们了。一会让人捶腿,一会让人捏肩,一刻也不消停,吉雅虽生气,却知打不得,骂不得,也说不得,只能无可奈何,装作没看见。 又过了半个时辰,扩廓在竹林习了武,满头汗水地走了进来,也不换衣,直接坐到学堂前面的椅子上,专注地看起书来。 只是他一进来,就有人不高兴,气氛就变地紧张了些,这不高兴的人自然是王爷了。他又开始没事找事,故意找茬:“你干嘛不去换衣服,得瑟地一身臭汗,也不去洗澡,也不去更衣,你成心让我,啊不,让吉雅妹妹不舒服!” “那属下换去就是了。”扩廓很平静地回身,行了一礼,道。 吉雅真想说,我没有不舒服,却生生地把话咽了回去,望着他的背影,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些无奈,有些忧伤。突然觉得生活在这个时代里,一点儿都不好玩儿。 于是大家继续看书,约摸半个时辰,扩廓洗了澡,换了套衣服,重新走回室内。 吉雅远远望去,只见他转过身,安静而秀美的面孔,幽黑的眼中落满星光。眼眸仿佛是清澈的流水,可以在不知不觉间穿透你的思维。瞳仁占据了眼睛的一大部分,黑黑的,好像无底的深潭,给人一种英气逼人的凛冽感觉。一身白衣,一头乌黑亮丽的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不扎不束,微微飘拂,发丝末梢偶尔滴出晶莹的水珠儿,衬着颀长挺拔的身影,直似神明降世。 吉雅看地呆了,王爷看地怒了。 王爷很后悔,不该叫不修边幅的扩廓去洗澡,更衣。 吉雅在看扩廓,塔娜三人也在偷看,话说美男子,谁不爱看?多养眼。虽然王爷长的也挺俊的,乍一看还觉得不比扩廓将军差呢,可他一张嘴说话,就不行了,了解了他的性格,就觉得这只不过是一副外表精美的皮囊罢了,毫无气质可言。 就这么别别扭扭地度过了一上午,午餐时,吉雅为了照顾王爷情绪,又哄着王爷多喝了几杯,一不小心又把他灌醉了,扩廓只好安排随从把王爷扶去内室休息。 在扩廓的责备眼神中,吉雅不怀好意地笑着,谁叫他老是这么粘人? 于是也不管扩廓高不高兴,用沾了自己口水的筷子,直往他的碟子里夹菜,扩廓也没表现出什么愿意还是不愿意,只默默地吃着,这时,吉雅才发现,这家伙自从和她们在一处吃饭时,还从来没有喝过酒。看来他深知喝酒误事的教训,并能恪守规则。 吉雅不禁在心中更加佩服他,崇拜他了。 下午,吉雅把王爷哄地高兴些,捧地高兴些,于是王爷在吉雅的建议下,和大家一起挪到前面的桌椅,看起书来,王爷中午睡的好,不怎么困,就跟着大家一起讨论《史记》。 吉雅问扩廓:“老师,《史记扁鹊仓公列传》有记载,内容文字与《韩非子喻老》篇中的“扁鹊见蔡桓公”基本相同。历史上两个齐桓公,扁鹊到底是给哪个齐桓公看病?” 扩廓答:“一个是春秋时的齐桓公,姜姓,名小白,公元前685——前643年在位,任用管仲为相,进行改革,使齐国强盛起来,成为春秋时第一个霸主。他比扁鹊也早二百来年,扁鹊是决不会给他治病的。” 吉雅听地脸一红,吐了吐舌头:“那另一个齐桓公是谁?” “另一个是战国时的齐桓公。那时齐国掌权的大夫有五家,就数田成子势力最大。他收买人心,发展势力,消灭了其余四家大夫。到了田和做相国的时候,看看时机已经成熟,就干脆把国君齐康公放逐到一个海岛上去了。整个齐国归了田和之后,他就要挟天王,依照“三晋”的例子封他为诸侯。公元前386年,周安王封田和为齐侯,就是田太公,历史上叫新齐国。田太公做了两年国君,死了。他的儿子田午即位,也叫齐桓公。扁鹊本是齐国人,桓公午第六年,扁鹊回到本国,给桓公午治病。可这位桓公午固执己见,讳疾忌医,结果死了。扁鹊是给这个齐桓公治病的。”扩廓平静地道。 “噢。”吉雅手持小本本,边听边记。 扩廓见吉雅这么认真,笑了笑。 塔娜问道:“那《扁鹊见蔡桓公》又是怎么一回事呢?既然扁鹊与蔡桓公不是同时代人,扁鹊又怎么能给齐桓公治病?韩非子又怎么会写出这样一篇文章呢?” “问的好。”扩廓看了塔娜一眼,道:“韩非子还善于用大量浅显的寓言故事和丰富的历史知识作为论证资料,说明抽象的道理,形象化地体现他的法家思想和他对社会人生的深刻认识。在他文章中出现的很多寓言故事,因其丰富的内涵,生动的故事,成为脍炙人口的成语典故,至今为人们广泛运用,《扁鹊见蔡桓公》应该算是一篇寓言故事。”扩廓道。 “噢,那把《扁鹊见蔡桓公》的题目,改成《扁鹊见桓公午》,不就可以省掉以上许多疑问和麻烦了么?”吉雅晃着小脑袋,笑道。 “说的有道理。”扩廓微微一笑道。 王爷很恼火:“说些什么玩意儿,无聊的很,扁昔鸟给谁治病关咱们什么事?再说他都已经死了,就算是谁有病,也找不到他了,又有何用处?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 众人哑然。 须臾,吉雅笑道:“王爷,这篇文章的内容是带有劝喻型性的。文章以时间为序,以齐桓公病情的发展为线索,通过扁鹊“四见”的局势,阐明一个道理:不能盲目相信自己,不能讳疾忌医。同时给人们以启迪:对待自己的缺点、错误,也像对待疾病一样,决不能讳疾忌医,而应当虚心接受批评,防患于未然。” “噢,还别说,听吉雅妹妹的一席话,小王觉得这文章写的还是蛮有道理的。”王爷一边扇扇子,一边故作高深地附和。 吉雅知道他不爱听这些道理,也有些不耐烦了,便笑道:“王爷给大家唱首歌听听吧?” 王爷一听这个建议,来了精神头儿了:“嗯,说起这唱歌啊,我倒是很擅长的,说吧,你们想听什么曲儿?” “王爷想唱什么便唱什么呗,唱个拿手的。”吉雅笑道。 “好吧,那便献丑了。”王爷清了清嗓子,唱道: 快乐的妹妹,你让我心醉 想拉你的手,又怕你手里没准备 轻轻摸一下小手指,乘你没防备 红云上了你的脸庞甜了我心菲 深爱的妹妹心里想着谁 是不是也和我一样如痴如醉 轻轻吻一下妹妹的小嘴 你的微笑,让我感到幸福的滋味 一摸两摸十八摸 想要放手舍不得 当你吻我的一刻 忘了所有的难过 一摸两摸十八摸 和你一起多快乐 如果今生不离分 每天都唱十八摸 王爷还没唱完,吉雅便哈哈大笑,王爷见吉雅高兴,就唱地更欢了,竟然在众人面前,即兴跳起自编的舞蹈来。 第五十五章 想学骑马 吉雅觉得有趣儿的同时,心说这王爷很有可能是经常跟他那些狐朋狗友一起去青楼妓院,在那里学地一些个淫词艳曲。虽然听地庸俗不堪,但她在现代世界里,什么情歌都听过些,倒也不觉得怎样,只是转头见塔娜、秋玉和静香,早都羞地满脸通红,可没有得到允许,走又不敢走,只握着通红的脸蛋儿,如坐针毡,慌乱不已,估计这会儿,地上要是裂个缝儿,早都钻进去了。 可王爷唱地起劲儿,吉雅也不好中途打断,只好继续忍受。瞥一眼扩廓,只见他面现微笑,静静地坐在那儿,眼睛瞅着手中的书,缓慢地翻动着书页。 不会吧,这样的环境,他也能看的进去?吉雅有些惊讶。 王爷又唱又跳,十分投入,吉雅权当他是调节气氛的开心果儿,又想着蒙古族人是能歌善舞的民族,这也属于正常,虽然歌词有点儿那个。 于是派遣塔娜,去把府里的乐师请了来,来给王爷伴奏。又组织在场的下人们,给王爷献花,向王爷求签名,让他们拉横幅——“王爷,你真棒!;王爷,我们爱您!”之类,在那里摇晃着给王爷助威。 场面搞地很嗨很热闹,有点儿小型演唱会的味道。 只是这气氛一上来,吉雅可遭了殃,王爷唱够了,舞够了,非要让吉雅上台给大家演唱。 这么多人面前,吉雅真的很紧张,但若是拒绝,又恐扫了大家的兴,于是有些腼腆地站到了台上,她给大家演唱的歌曲的名字叫《蒙古之花》,是她在现代里非常爱听的一道歌,之前也有让乐师们按照她的回忆,谱曲,练习,也让塔娜、秋玉、静香根据韵律与歌词配了舞蹈,这会子倒是派上用场了。 吉雅满面笑容地站在台上,笑逐颜开地地唱了起来,这是一首节奏欢快的歌曲,吉雅也是边唱边跳,塔娜三人则喜滋滋地给郡主伴舞,吉雅唱道: 蒙古之花 蒙古之花 蒙古之花乌兰图雅 尽情的跳吧 尽情的唱吧 把草原的夜色 编织成一幅画 蒙古包下盛开着一朵 美丽的草原花 它静静的沐浴在 灿烂的阳光下 乘着彩云的翅膀 飞在蓝天上 把动人的歌声 传遍了华夏 阴山脚下盛开着 一朵美丽的草原花 它静静的痴睡在 温柔的月光下 晚风吹过它脸颊 芬芳满枝丫 把它迷人的笑容 传遍了天涯 …… 四位姑娘,个个美丽如仙,娇艳如花,看地王爷眼睛都痴了,直了,敲打着扇子伴奏,口中不断称赞叫好。 吉雅与塔娜三人表演之后,塔娜几个就给吉雅递眼神,意思是让扩廓将军也来给大家表演个节目。 吉雅又忘了王爷在身边,不能对扩廓将军太热情,直接串到扩廓将军身边,捉着他的衣角,露出了甜美的笑:“老师,给咱们唱支歌吧。” “好。”扩廓倒是极为爽快,微笑着站了起来,也没看王爷高不高兴,便站到了台上,边唱边跳起来。 吉雅看着高兴地不得了。 王爷摸了摸自己的脸,一副愁苦的样子,坐到了扩廓原本坐着的位置上。 台上的扩廓将军,神情庄重而投入,他动情地唱了起来: 琴声把牧歌牵出 牧歌把美酒唱甜 美酒把友情暖热 热情把哈达敬献 多情的蒙古人热情浪漫 蒙古人的真情是心灵的诉说 多情的蒙古人真诚豪放 蒙古人的真情是爱的表达 哈达把美酒捧出 美酒把牧歌点燃 牧歌把友情唱醉 友情伴着琴声入眠 多情的蒙古人热情浪漫 蒙古人的真情是心灵的诉说 多情的蒙古人真诚豪放 蒙古人的真情是爱的表达 …… 他眼中噙着泪水,唱地嘹亮而动情,吉雅被他的歌声深深感动,心中禁不住有些酸楚。为什么他总给人一种忧伤的感觉,就连唱起歌来都是。 吉雅痴痴地望着他,好想马上就问问他,他到底有什么故事没有告诉她。 直到扩廓将军唱完歌,吉雅还沉浸其中,呆呆地坐在那里,不言不语,也不笑。 王爷看了,自然是不高兴,又过来打扰了:“妹妹?” “嗯?”吉雅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却没有转头看王爷。 王爷更不高兴了,恨恨地瞪了一眼已经起下台来的扩廓,冲着吉雅堆起一脸的笑:“妹妹觉得小王唱地好还是王保保唱地好啊?” “都好。” “怎么可能都好呢?” “王爷唱地更好些。” “好在哪里呀?”王爷立刻来了兴致,凑近了些,盯着吉雅,盼听下文。 “……” 又来了。 吉雅好无奈啊,为啥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呢?你是不是精力过胜啊? “王爷唱滴呀……”吉雅飞快地在脑海中搜索赞美的词汇。 “正声雅音,余音绕梁。”塔娜在旁补充。 “对。”吉雅赞同。 王爷显然很高兴:“那跳的呢?” “王爷跳滴呀……”吉雅又飞快地在脑海中搜索赞美的词汇。 “气势恢弘、酣畅淋漓。”秋玉在旁补充。 “对。”吉雅赞同。 “那又唱又跳呢?”王爷更高兴了。 “王爷又唱又跳呀……” “舞衫歌扇,多才多艺。”静香补充。 “对。”吉雅赞同,笑看王爷,心说,这下你可满意了吧? “多谢吉雅妹妹夸奖,其实小王哪有那么优秀啊,哈哈哈哈!”王爷“啪”地打开扇,怡然自得地摇起来,并拿眼得意地瞟了扩廓一眼。 扩廓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安静地翻着书,好像根本没听见吉雅四人与王爷的对话。 吉雅已经习以为常了,倒是很好奇,他后日要带到学堂里上学的朋友都是些什么人。 但此刻有一件事对她来说,更为棘手。 相府与宁心阁相距甚远,如此像上次那样步行过去断是受不了的,坐马车去太过兴师动众,容易引起注意,进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尤其不能让王爷知道她的行踪。 思来想去,也只有骑马,骑马去才比较方便些、隐秘些。 但问题是,吉雅不会骑马。 那就得学会骑马。 但在座所有人中,除了吉雅外,都会骑马。如果让扩廓将军给她开个骑马课,不是不可以,只是那样大家就都得跟着无聊了,给她们搞马术表演或骑马比赛还差不多,况且自己以前会骑马,现在不会的事,也只有塔娜知道。最好还是不要外泄此事。 于是吉雅决定私下里跟塔娜学习骑马。 吉雅曾私下里跟塔娜商量此事,却没想到塔娜反应十分激烈:“郡主,您要是再骑马,奴婢的小命可就不保了呀?奴婢是断然不会教您骑马的!”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教我骑马?” “您明明知道的呀,您就是因为骑马把自己脑子摔坏的呀!” “那我们周末怎么去找重八哥?你不想见汤鼎臣了?” “可、可主子对骑马的记忆已经没有了呀,主子会骑马,奴婢倒不能刻意不让主子去骑,可主子已经不会骑了,这骑马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会的呀,奴婢要是把主子教地又摔出个好歹来,奴婢这条小命就算是交待了呀!”塔娜说着,声音中透着哭腔。 “唉!”吉雅叹了口气,“那找他吧,让他教我。” “主子说的是……”塔娜猜测道。其实心中已经猜出了个八九分,却没有言明。 吉雅点点头,有些无奈。 那家伙的脾气那么怪异,这要是跟他学骑马,还得避开王爷,还要和他单独相处,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事,况且,又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说不定人家根本不愿意教她呢。 吉雅回想了前日里和塔娜的交谈,又把目光从扩廓将军的背影上掠过,不知道此刻该不该问问他的意思。 刚想过去问问,蓦然想起王爷就在身边,这一问,不是自投死路么?赶紧收住了动作,兀自思索其它办法。 忽地想起,在现代世界里一个传递信息的好办法——发短信。可现在没有手机啊,哎——不如,就传张纸条给他吧。 于是吉雅趁众人不备,偷偷用钢笔写了张纸条:明日教我骑马好么?早饭后,竹林等你。 然后窝成一个小纸蛋,悄悄扔到他的书页之间。 扩廓将军表现地不动声色,只迅速地、自然地把纸团握在手中,却没有打开。 吉雅知其聪明,便不在揣摩他的意思,只等明日看结果便罢。 黄昏时分,王爷与吉雅告别,在随从的前呼后拥之下打道回府。 晚间,吉雅照例与塔娜三人一起用餐,饭后又在一起打了会儿叶子牌,因为明日要早起学骑马,又因为有心事儿,所以兴致也不大,打了几把,就各自睡下了。 次日一早,吉雅收拾停当,早早地用过饭,便在塔娜的服侍下,换了身儿骑马装,吉雅听塔娜说,关于骑马装备,新手最好穿上马靴和马裤,没有马靴马裤的话可以用护膝绑腿等替代,因为新手骑马时容易紧张,从而用腿用力夹住马身,马奔跑时摩擦容易磨伤小腿肚,大腿内侧和臀部。 塔娜看着主子这身儿骑马装备,禁不住称赞:“主子这身儿穿戴,看起来是既俊俏又不失英姿飒爽,颇有咱们草原儿女的风采。” “你的这身儿也不赖呀。”吉雅笑道。 塔娜腼腆地笑了笑,今日她是不打算骑马的,可主子偏要她也穿上一套,说倒时候要看她的马术表演,她便应了,因为也有一阵子没骑马了,心里着实有些痒痒的。 因为这事儿要避讳他人,所以也没告诉秋玉和静香,塔娜只给她们说今日给她们放假一天,让她们好好休息一下,不必来服侍。秋玉、静香也难得有清闲日子,听了自然也高兴,更不会去过问主子的私事。 虽说扩廓教主子骑马,并没有塔娜什么事儿,可她自然不能放心让主子一个人去学堂,万一有个什么事儿发生,那她怎么向相爷交待呢?再说,总得有个人在主子身边照应着才能放心。 吉雅也觉塔娜说的有理,便让她也换身骑马装,跟着一起去。 到了学堂,觉得时候还早,便先去学堂坐了会儿才去竹林,到了地方一看,果然扩廓不在那里。吉雅有点儿小失望,不过这仿佛在她的意料之中似的,她没有过多的懊恼。本来就是嘛,教骑马这事儿是要担风险的,一旦摔着了,人家扩廓不也有责任不是? 塔娜也陪在身边,见将军没有赴约,也有些不高兴,心说扩廓将军也真是的,虽说是王爷的人,可郡主的邀请也敢爽约,还真是太过目中无人了。 虽说主子面上没有什么变化,嘴上也没有什么怨言,可越是这样,塔娜就越是担心主子把心事憋在肚子里,可别憋出病来,于是试探着道:“主子?不如由奴婢来教您吧,虽说奴婢的水平有限,可最起码的还是知道一点儿的。” 吉雅笑道:“好啊。那就先把理论和注意事项先给我说一下吧。” “理论?注意事项?”塔娜有些迷糊。 “就是动作要领,还有需要注意安全的地方。” “噢,主子这么说,奴婢就明白了。”塔娜说着,美眼望天,想了会儿,笑道:“奴婢也没甚么准备,只能想到哪说到哪了,还请见谅。” “没关系的,你就随便说说吧。”吉雅一边鼓励她,一边随手把衣袖里备好的小本本和钢笔拿了出来。 “主子这又是要记笔记么?”塔娜疑惑道,“记笔记”这词儿是她从主子那里学到的,如今见主子这架势,是又要做记录了。 “是啊,不记下来,用什么复习?真正骑马之前,要先把这些理论知识搞明白啊,不然摔下马来,岂不后悔莫及?” “主子的性格还真是变了呢。”塔娜笑道。 “怎么变了?” “以往的主子没有这么谨慎小心啊。” “呵呵,是么?”吉雅笑道,心说我在现代里可是二十二岁啊,现在看来,我这算是少年老成的表现吧。 “是啊,要不主子那回也不会摔下马来,更不会摔地那样严重。”塔娜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就要哭出来似的。 她的表现让吉雅有些恍惚,不知所措,蓦然她发现,其实她根本没完全理解到,她这个躯体的前灵魂与她的贴身奴婢之间十几年的感情,到底有多深厚。 只是见她那样难过,吉雅怎么能袖手旁观?于是赶紧打趣儿道:“这是怎么说的,看你这样伤心,难不成是我已经死了么?” “哎呀,呸呸呸,童言无罪,大风吹去!郡主快别说这样不吉利的话儿罢。”塔娜做了个吐唾沫的姿势,皱眉道。 吉雅也只是笑笑,没有再说话。 “那奴婢就开讲啦?” “说。” “说的不好,主子可不要怪罪呀。” “罗嗦。” “嘿嘿。”塔娜笑笑,于是敛容正色道:“奴婢首先要说的是如何上马。” “边说边演示吧。”吉雅指着昨日让下人精挑细选出的两匹骏马,笑道。 “是。”塔娜起身来到其中一匹马的旁边。 “站在马头的侧面,一只手拿住马的缰绳,另外一只手扶着马鞍,一只脚脚踩住马镫,”塔娜边说演示,又道:“上马时要一跃而上,动作要轻,千万不可用力坐在马鞍上,用力过大,马会向前奔跑的,会容易从马上跌落。”说着飞身上马,动作轻快而灵活。 吉雅心中一阵羡慕,从石板上站起来,走到另外一匹马的马头一侧,学着塔娜刚才说的样子,拿住马的缰绳,却怎么也不敢往马镫上踩,在那里踌躇着。 塔娜见状也有些无奈,既着急又不敢催促主子,只怕主子一冲动踩上去,再摔下来,那可就糟糕了。 不知怎么地,一接触这马,她的内心就会产生一股恐惧感,好像这感觉是莫名的,原本就存在的,难道?吉雅开始怀疑,是不是这躯体在摔下马之前,把这种对马的恐惧感留给了她。 不会吧…… 吉雅开始闹心了,这是怎么说的,文学知识,马术,武功都给带走了,却给她留下了对马的恐惧感,什么意思嘛。 这会儿就都在那里迟疑着,主子不敢上马,在那里犹豫不决,奴才也不敢胡乱去劝说。搞地左右为难。 突然,吉雅感到腰身一紧,身子便飞了起来,未及反应过来,已身在马背,本能地赶紧拉好缰绳,回身怒视着始作俑者:“就知道是你,也不给人滋味儿,蓦地冒出来吓人,每次都是这……”蓦然塔娜尚在身边,便赶紧住了嘴。 “既然扩廓将军已到,奴婢就先行告退了。”塔娜笑盈盈地低着头,说完就走了,也不给主子答复的机会。 “哎——”吉雅手指塔娜的背影,知是叫不住了,颇有些无奈地嗍起了小嘴巴。 “怎地,不想让我来教?”扩廓歪着头,望着坐于马上的吉雅。 “教不教的先不说,迟到算怎么回事?”吉雅拿眼睨着一旁的青石板地面,言语间显然是有些不满。 “迟到?我也正想问问,郡主不是来教人骑马,是来向人学骑马的,为何比老师来的还晚?”扩廓说着飞身上马,坐到吉雅对面,歪着头瞅着吉雅的俏脸儿。 原来他又故伎重演,先来了不说,还躲在树杈上不出来,坐那儿观树下之景儿,吉雅真是对他的这种习惯,很不感冒。 猝不及防,吉雅感觉与扩廓离地这样近,变地紧张起来:“你、你干嘛?” 第五十六章 他的身世 “你说呢?你说我干嘛?”扩廓说着又向前倾了倾,与她的脸儿贴地更近了,吉雅直觉得他就要吻到自己的脸上了,彼此的呼吸已经交错,禁不住更加紧张:“谁、谁让你上来的?你下去。”说着向后微微一侧。 扩廓没有立即答话,微微一笑,突然将身子微微一侧,同时交替举起两条长腿,便自马背上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圈儿,从相对吉雅的方向,变成背对着的了。 “小心啊。”扩廓说完便握住吉雅的手,轻轻一晃,叫道:“驾!”马便驰蹄向竹林深处奔去。 相对扩廓来说,吉雅的反应总好像慢了不止半个节拍,在马儿驰出的一刹那,她的身子本能地因为惯性向后倾了过去,同时“啊”了一声,顿时吓地魂不附体,索性手还在扩廓手里握着,不然非得跌下马去不可。 因为惧怕,吉雅赶紧把身子贴了过去,紧靠着扩廓的后背,扩廓缓缓松开了吉雅的手,吉雅顺势紧紧抱住扩廓结实的瘦腰,一刻也不敢放松,虽然心中惧怕,嘴上却一点儿也不饶人:“你干嘛?快停下来,停下来,我害怕啊,你知道的啊,我害怕啊,我不要骑马了,我要下去,停下来,放我下去!” 扩廓回复的声音却透着些许冷意:“想学骑马,首先要克服的就是恐惧心理,如果一直这样恐惧,你永远都不能学会骑马。” “你这样,我就不恐惧了么?我只有更恐惧才是!” “放心,我会让你克服恐惧的。并且爱上骑马。”扩廓的话语中充满自信,又轻轻抖了一抖缰绳,马速更快了,吉雅直吓地丝毫不敢动弹,更紧地抱住扩廓的腰,皱着眉,口中怯懦道:“扩廓大将军,求你了,放我下来吧,我真的害怕。呜呜呜……”蓦地控制不住,吉雅竟然吓地哭出声来了。 扩廓直觉得身后之人的身子,伴着哭泣声一抖一拉的,禁不住有些无奈,缓缓放慢了马速,等马渐渐停下来时,他有些无奈,侧着脸,道:“你这倒底是怎么了?胆子这样小,一点儿都不像是咱们草原儿女。” “不像草原儿女怎么了?单纯从一个骑马就看出我不像草原儿女了,是不是草原儿女很重要么?”吉雅不太爱听他的种族崇拜论。 “你不以身为大蒙古族的子民而骄傲么?”扩廓显然有些不理解,轻晃一下缰绳,马又向前走动起来,只不过这次是缓缓慢慢地,有点儿像是在竹林漫步,影影绰绰地穿梭于林间,美少年与美少女坐于马背之上,倒像是再美不过的一幅画。 吉雅悠闲地靠在他的后背之上,眼底里没有颜色,淡淡地道:“没有。” “嗯?”扩廓显然不明白她的意思。 “不管是哪个种族,都不重要,要互相尊重对方的风俗习惯,不要强加给对方什么,也不要厌恶阻止对方什么,彼此之间和睦团结,最好做到相亲相爱。”吉雅依旧是一副平静的表情。 扩廓听了吉雅的一番言论后,倒是没有想像之中的愤然,而是很欣慰的样子。末了,也以同样平静地语气道:“只可惜,那都是你的美好想像罢了。拿到现实之中,便会处处碰壁。” 虽然他的意见与吉雅相悖,但吉雅依旧不生气,仍然温馨地靠着他的背,很幸福的样子:“那对我们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现在在一起,不管我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好。”吉雅说着蹭了蹭他的后背。 扩廓幽幽地道:“真的不重要么?” 感到他的忧郁,吉雅有了些许的清醒,将头轻轻挪开了些,问:“你怎么了?” 扩廓静默了会儿,极平淡地道:“没事。” “一问你,就说没事,没事。”吉雅学着他的态度与声音,有些不屑。 扩廓微微一笑,道:“真想知道?” “嗯。”吉雅在他身后蹭着他的后背,点点头。 扩廓没有马上答话,只是又扯着马的缰绳,轻轻抖了抖,马儿快要停驻的脚步复又向前移动,竹林好静,静地只能听到马蹄的哒哒之声,缓慢而有节奏。 “你知道我还有一个汉人的名字么?” “听说过,叫王宝宝对吧?真好听。”吉雅确实觉得他这个汉人名字,叫起来朗朗上口,听起来过耳不忘。 “我也很喜欢这个名字,那是我父亲给我取的。”扩廓眼前浮现出慈爱父亲的影像。 “你父亲对汉人的看法很不错啊,还给你起汉人名字。”吉雅难得看到对汉人印象这么好的蒙古贵族,很是欣慰。 “嗯。”扩廓应了一声,面上是微笑的,顿了顿,道:“因为他原本就是汉人。” “……” 吉雅这下失声了,万万没想到的感觉。末了,向扩廓求证道:“那就是说,你是汉人喽。” 扩廓的面容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我也不知道。” 这话是怎么说的?他也不知道?吉雅完全没搞明白他在说什么。 “我父亲是汉人,母亲是……畏兀儿人人。” “……” 若是在现代,这也许没什么,可这是在古代,在这个民族矛盾激化的时代,一个汉人与一个畏兀儿人结合,生了他,他怎么会不纠结呢?吉雅可以理解他的心情,但还是不想让他心情不好,于是故作开心地道:“那不错啊,你是混血儿啊,人家都说,混血儿既聪明又漂亮。你看你就是这个说法的充分证明。” 吉雅说着露出甜美的笑容,靠着扩廓的后背,她感觉好幸福。 扩廓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至少我的身分得到了圣上的认可。” “什么认可?” “我的蒙古名字——扩廓帖木儿是当今天子赐封的。”扩廓很自豪的样子。 吉雅偷笑一下:“所以你更认同蒙古族的身份。” “不是认同,是原本就是。”扩廓冷着脸,道。 “……” 吉雅静默了一会儿,嗍着小嘴儿道:“干嘛这么严肃?” 扩廓也不说话,长腿一撩,轻巧地从马背上跃下,立在马的一侧。吉雅差点跟着掉下来,赶忙夹住马腹,同时勒住缰绳,怒道:“你这是干嘛,我又哪里得罪你了?” “你哪里都没得罪我。”扩廓微微一笑,继续道:“你不是要学骑马么?” 一时间也琢磨不透他是喜是怒,吉雅就坐在马背上,静静地看着他,看他要怎么教。 “怕不怕?” 吉雅摇摇头。 “那你进步了。” “是啊,至少我一个人坐在马背上,没以前那么紧张了。”吉雅觉得这种无意识的聊天真的让她忘记了紧张和害怕,不知不觉地都坐在马背上这么久了。 “不紧张是骑马的前提条件。” 吉雅点点头。 扩廓扯着马头的拴子,拉着马慢行。 边行边道:“马儿慢步时,上半身直立稳稳的坐在马鞍上。用脚的前半部踩住马蹬。要放松不要过度紧张,腿自然的附在马鞍上。” 吉雅按照扩廓说地做了,感觉真地很不错。 于是二人就这么,一个坐在马背上,一个在旁边牵着马,一路边走边聊天,吉雅不想再谈那些关于他身世的烦恼事儿,于是便道:“对了,我忽地想起学堂那幅对联了,王爷已经做好了上联,叫什么来着?” “今朝芊芊佳人在此读书。” “噢对了,就是这个,今朝芊芊佳人在此读书。这对联还真是糟糕透了,竟然还要往门上镌刻,真是服了。”吉雅有些鄙薄。 “其实对联这东西,只看上联还不好评价是好是坏。” “噢?”吉雅挑了挑眉毛,看着扩廓微微一笑,道:“你是不是已经有了精妙的下联了?” “精妙倒是谈不上,只求整齐罢了。” “今朝佳人在此读书,对!”吉雅微笑地看着扩廓,下了命令。 “明日翩翩少年蟾宫折桂。” “蟾宫折桂?什么意思?”吉雅下意识地重复道。 “……” 扩廓拿眼瞟了瞟吉雅,又撇了撇嘴,道:“不知道。” “……” 吉雅白眼望天,道:“不说拉倒。不是科举应考中第、金榜题名之类的意思罢了。” 扩廓笑了笑道:“正是这个意思。《晋书郤诜传》:“武帝于东堂会送,问诜曰:‘卿自以为如何?’诜对曰:‘臣鉴贤良对策,为天下第一,犹桂林之一枝,昆山之片玉。’相传蟾宫中有桂树,自唐代以来牵合两事,遂以“蟾宫折桂”谓科举应试及第。” “嗯,长了见识。”吉雅点点头,缰绳不松,转向扩廓,抱拳笑道:“多谢谢扩廓兄台不吝赐教!” 扩廓笑道:“既然我这徒弟这么乖巧,我便勉为其难再给你讲讲这骑马的要领吧。” “请!”吉雅故作认真道。 “当马儿奔腾时,身体要稍微前倾,小腿的膝盖及大腿的内侧要用力夹住马的身体。” 吉雅按照扩廓说地试了下,没敢使劲,生怕把马夹怒了。 “马儿虽然不会言语,但你要经常和它聊天,让它信任你,让它有安全感。自己的马儿什么状态是紧张不安的表现,什么时候是友好的表现,要多了解这些,你就能自己读懂自己马儿的一些“行动语言”,有利于你的骑行。” “马都有什么肢体语言呢?” “除了你自己的观察之外,通常的情况也是有的。我且给你细说一下吧。” “甚好。”吉雅说着向扩廓伸出双手,一副婴儿求抱的模样儿。 “干嘛?又想让我吃你豆腐么?”扩廓无比风骚地朝吉雅抛了一媚眼。 “呸!抱我下来!” “不学了?”扩廓有些奇怪。 “你说的内容,我得记下来啊。” “我听说,你不是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么?还用得着记?”扩廓的声音里透着戏谑。 吉雅收回双手,白了他一眼,道:“没错,是过目不忘,不是过耳不忘。”说着打了个呵欠。 “困了?”扩廓说着把吉雅从马上抱了下来,道:“上午就学到这儿吧,回去歇息会儿,看你这小身子骨儿,可别累坏了。”说着很自然地牵着她的手,往静心斋那边走去。 吉雅很听话地让他牵着手,乖乖地跟着来到静心斋。 一见斋内,扑面而来的温暖,顿时让吉雅感觉舒服多了。先去洗漱间洗了洗,各自换了身凉衣衫。 吉雅反牵着扩廓的手,把他拉到东北角的沙发炕沿处,按着他坐下,然后蹲下来,亲自给他解鞋带儿,脱鞋子。 扩廓有些意外有些紧张,静静地看着蹲在地上的吉雅,任由她的殷勤服务,心内泛起阵阵感动。 吉雅把扩廓的腿挪上炕,瞅着他的俊脸,微笑道:“往常都是王爷抢着在这里躺着,今日我要你,在这里陪我说说话儿。” 扩廓没有说话,捉住吉雅的玉手,来抚摸自己的脸颊,微微笑着,笑地很温馨,很幸福:“真想一直就这样,和你静静地呆在这里。” “我也是。”吉雅把他推倒,顺势给他头下放了个柔软的枕头:“躺着吧,好好歇会儿,我的好师父!” 扩廓扯住吉雅的手臂,轻轻一拉,便把吉雅扯入怀中,吉雅便偎依在将军的臂弯,顽皮地伸手,一会拨弄几下他的发丝,一会摸摸他俊美的脸庞,觉得他的五观长的真是完美无缺。 扩廓拨开吉雅的手,面露傲慢表情:“别乱动,别把人家的发型弄乱了。” “噗~~”吉雅被他的话儿整地有些无语,蓦然发现,扩廓其实是个具有双重性格的人,忽冷忽热不说,还很慢热,越熟悉越发现,他其实还很幽默。 “拿出你的那个小本本。” “课堂笔记。” “嗯,拿出你的课堂笔记。” “报告师父,已经准备好了。” “现在就给你说说马的肢体语言。” “请讲。” “关于鼻子:鼻孔张开表示兴奋、恐惧;打响鼻表示不耐烦、不安、不满。”扩廓说着顿了顿,等吉雅记录好。 “好了,继续。” “关于马的嘴巴:上嘴唇向上翻起,表示极度兴奋;口齿空嚼表示谦卑、臣服。” “嗯,继续。” “马的眼睛:眼睁大瞪圆,表示愤怒;露出眼白表示紧张恐惧,眼微闭表示倦怠。” “好了。” “马的耳朵:双耳一齐朝前竖立,表示警惕;双耳一齐朝后抿,紧贴到脖颈上,表示要发动攻击;双耳前后转动,表示一切正常。” “噢。” “马的颈项:颈向内弓起,肌肉绷紧,表示展现力量或示威。颈上下左右来回摇摆,表示无可奈何。” “嗯。”吉雅记地很认真。 “四肢:前肢高举,扒踏物品或前肢轮换撞地,表示着急。后肢抬起,踢碰自己的肚皮,若不是驱赶蚊虫,则提示马患腹痛。” 吉雅记好,向扩廓点点头。 “关于马尾:尾高举表示精神振奋,精力充沛;尾夹紧表示畏缩害怕或软弱。无蚊虫叮咬却频频甩动尾巴,表示不满情绪。” “想不到马的肢体语言这么奥妙无穷。”吉雅一边记,一边插嘴。 扩廓点点头,以胳臂代替枕头,眼瞅天棚,继续道:“此外,打滚一两次是放松身体,反复多次打滚必有腹痛疾病。跳起空踢、直立表示意气风发。马的嘶鸣声有长短、急缓之分,分别具有呼唤朋友、表示危险、渴求饮食、喜怒哀乐等等含义。” 午餐前,扩廓给吉雅讲了很多关于马的常识,例如怎样接近马,如何向马做自我介诏,不能对马实施暴力等等。 吉雅边听边记,学地很是认真。 约摸到了晌午,塔娜像是钻到主子肚子里的蛔虫,吉雅尚未吩咐,便差人把丰盛的午餐送到了静心斋。 对主子心思摸地甚是透彻的她,只让下人们把食物送到门口的桌子上,并不让往里面送。 等一切都备办齐全了,才亲自往里面炕桌送,吉雅要下地去帮忙,塔娜怎么肯让主子动手,直把主子往炕里轻推,吉雅也觉得在扩廓面前这样拉拉扯扯不好看,只好作罢。 倒是扩廓的表现让人非常意外,只说是去洗漱间洗手,回来时,也不听塔娜的劝说,把一碟碟食物传送到炕桌上,看起来倒像是一个标准的居家男人。让吉雅和塔娜都倍感意外。 备办妥当后,塔娜笑道:“郡主,将军请用膳吧。奴婢先行告退,主子有什么事就喊奴婢,奴婢就在外间候着。”说着退了几步,往外面走去。 “一起上来吃吧。”吉雅在后面喊道。 塔娜回身又是一拜,笑道:“主子真会说笑,快请用膳吧,不然呆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将军也要多吃些才好。”说完便笑盈盈地退下了。 吉雅知道有扩廓在这里,她是断不肯上桌的,便不再苛求了。 望着一桌子的菜,二人都没动筷,吉雅笑道:“难不成,就只在这里看着,都不吃了么?” 扩廓本不是忸怩之人,坐在那里,瞟了吉雅一眼,嗍着嘴巴,撒娇道:“不是不吃,是等着夫人伺候着吃呢。”说着张开了嘴,搁那等着。 吉雅扑哧一笑,拾起筷子,夹了块软软的猪蹄,递到他口中,笑道:“相公大人,请用吧。” 扩廓闭上眼睛,故作一副细细品味状,评价道:“嗯,夫人这猪蹄焖地很烂很软滑,手艺还算过的去,再接再励啊!” “多谢相公夸赞,来,相公再尝尝这个。”吉雅忍住笑,又夹了块儿翠竹笋送入扩廓口中。 第五十七章 悄悄的爱 “嗯,这个也不错,夫人这厨艺见长啊。”扩廓嘴角挂着五丝微笑,继续表演。 “相公喝口甜酒吧。”吉雅说着端起一杯酒送到扩廓面前。 扩廓端详着面前的酒杯,却不接过来,笑道:“夫人,这酒可以免了。” “不嘛,妾身偏要相公喝下这一杯嘛。”吉雅撒起娇来。 “不行。”扩廓不再表演,恢复了一贯的平静态度,虽然嘴角仍然挂着微笑,回答的语气却是透着毋庸置疑。 吉雅只好放下酒杯,微微有些扫兴:“今日你又不当差,干嘛这样认真?” 望着眼前用晶莹剔透的玉杯盛装着的、两样晶莹剔透的美酒,他的思绪成千。他也想喝下面前的甜酒,甚至想多喝几杯,直至一醉方休,或许那样,就会忘记一切烦恼忧愁,不用活地那么紧张、那么累。 只是他知道,他一定不能这样做。他记起王爷一次次买醉后的丑态,记起了自己身上不可推卸的责任,他更怕,他望了望眼前的花容月貌的人儿,他更怕,更怕喝醉后,会做出不该做的事。 此刻,他的眼里渐趋蒙上一层深沉的灰色。 “饮酒容易误事,醉后最易乱性。”他的话音透着不能再平静的平静,并不看吉雅,他手执竹筷,低头夹菜,缓缓送入口中,轻轻咀嚼,默默咽下。 “只喝一点儿也不行么?” “不行。” “……” 吉雅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觉得他活地好累,好累。 “没事的,不喝便不喝,我陪你喝茶。”吉雅面带笑容,举起手中的茶杯,一饮而尽,然后把空茶杯朝扩廓示意了下。 扩廓见吉雅豪爽,便也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给对方示意了下。 于是相对而视,相视而笑,末了,又是你敬我一口菜,我喂你一口汤,相敬如宾,浪漫温馨,不过如此。 吃过午餐,吉雅说刚吃过饭应该散散步,这样可以帮助消化,扩廓说那还不如直接去学骑马,也可帮助消化,吉雅说那样容易得胃下垂。 扩廓虽不懂得吉雅说的,具体是个什么意思,但还是宠溺地听凭她的指挥。二人便手挽着手把学堂周围的园子浏览了个遍。 吉雅一路嘻嘻哈哈、叽叽喳喳,像只快乐的小燕子,又像只美丽的蝴蝶,围绕着相对稳重的扩廓转来转去,逗他开心。 扩廓一扫往日的冷淡态度,面上一直挂着微笑,眼神也一直都在吉雅身上,其实她不用逗他开心,因为和她在一起,他原本就很开心。 “What’syourname?”扩廓冒出了句英语,把吉雅吓了一跳。她盯着扩廓的眼睛看了良久,末了,突然扑入扩廓的怀中,带着哭腔,道:“古月——是你么,是你么,真的是你么?你干嘛骗人家,你骗得人家好苦,呜呜呜……” 吉雅这突然反常的举动,让扩廓惊讶不已,他张着双臂,不知该不该抱住怀中的她,蓦地他想起那次他去乡村接她时,她也是这样动情地称呼自己为古月,难道,真的有一个人与我长的一模一样?难道,我只是那个叫古月的代替口?一想到这里,扩廓的脸上蒙上了一层冰霜。 他握住她的香肩,缓缓把她拨离自己的怀,盯着她的眼睛:“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吉雅望着扩廓的眸子,突然意识到,眼前的人根本不是古月,而是扩廓,他说的英语,只是那天他在静心斋听她教塔娜她们时,跟着学会的。 但要怎么跟他解释呢?跟他说现代世界里的那些事?那他一定会以为我疯了。 可古月这个名字又怎么跟他解释呢? 吉雅陷入了为难之中。她轻咬着嘴唇,不知该说些什么让眼前的人信服。 只是她越是迟疑,他就越是怀疑:没错,我不过是一个替代品罢了,其实在她心里,她真正在乎的,爱的,是那个叫做古月的人。 没有任何语言的,他恢复了往日的冷淡,甚至更加冷淡些,转身便要离去。 “不!”吉雅见他要走,突然觉得好难受,本能地从后面环着他的腰,用力的环住:“不要走。不是像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扩廓的声音好冷好冷。 “那只是一个梦,一个梦而已。”吉雅只能这样给他解释,心中期待着他立刻回心转意,打消离去的念头。 这解释好像,有一点点可信度,该不该相信她呢?扩廓竟然矛盾了,这让他感到很惊讶,以前他从来没有过这种茫然的感受,以前的他,做什么事都有明确的计划,然后照着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没有出现过像现在这样左右为难、犹豫不决的时候。 为什么? 眼前的小小女子,能让他产生这样的感受? 望着她完美无瑕的面庞,望着她又长又密、微微上翘的睫毛和那清澈如水的瞳子,他觉得他正在沦陷。 他和她的唇,慢慢、缓缓地靠向对方。 没有强吻。 没有谁的不愿意。 没有主动与被动。 这一刻,一对爱人相拥相吻,彼此交融 感受对方给自己带来的迷醉、与深沉的爱。 她偎依在他的怀里,感受对方带给自己的迷幻感受,她本能地回应着,只觉得自己已经脱离地心引力,伴着美妙的音乐之声,衣袖飘飘,浮于天际。 他从最初的痛苦与怀疑、悲愤转向欣喜、幸福,她的吻在向他诉说:你不是谁的替代口,你就是你,是我爱的你,仅此而已。 人世间的美好,莫过于与爱人相拥。 “Once,mynamewasXueYaner.ButnowmynameisShayanJiya,andIhopeitwillbeforever.”吉雅望着扩廓晶莹漆黑的眸子,郑重地道。 虽然听不太懂吉雅说的是什么,但却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真诚与爱,扩廓微笑地把吉雅揽入怀中:“走,我教你骑马去。” “嗯。” 说是学骑马,这一下午,却没有再上马,吉雅只与扩廓在竹林中研究马的肢体语言,吉雅观察、判断,扩廓给予判定或者纠正。之后吉雅与坐骑交流感情,不知不觉,日渐西斜,二人约定,隔日,扩廓再来这里教吉雅骑马,恋恋不舍地分手。 晚间,吉雅与塔娜共餐,塔娜观察主子眼里面上都是笑,便知她心里多半是喜欢上扩廓将军了,其实她就感觉到了,只是主子掩饰的好,她也不好胡乱揣测,如今见主子这时不时地微笑,便知她已坠入爱河,她一边为主子高兴,一边又为主子担忧,她担忧相爷可能不会同意这门亲事,更担忧王爷会利用手中的权力拆散这一对壁人。 唉,塔娜禁不住在心中幽幽地叹了口气。她不知道她帮着主子与扩廓约会,到底是对,还是错。 吃过晚餐,吉雅照例与塔娜在外间炕上看书,吉雅依然是一脸的笑意,心情十分的好。 是夜,吉雅躺在被窝里,回忆与扩廓的一言一语,一举一动,还是禁不住甜蜜地笑,连睡梦中,嘴角都挂着微微的笑。 翌日一早,吉雅没有用早点,也没有去学堂,而是乘骄子去了墨羽堂,昨日派遣下人去那里与额祈葛约定,今早有事找他商量。 到了墨羽堂,吉雅给额祈葛和额赫请了早安,顺便在那里用早点。 相爷一直忙于政事,又对吉雅甚为严厉,所以难得见到女儿主动要求与他共餐的时候,所以相爷、夫人心里都很是高兴,特意吩咐厨房做了烤乳猪,每个小猪都是刚刚出生不久,烤出来的乳猪,泛着金黄油亮的光泽,看起来是外焦里嫩。餐桌很大,相爷居上首,左侧是夫人,右侧是吉雅,每人面前一只喷香的小猪,餐桌中间配着十几样小菜,相爷虽然宠爱吉雅,任其自己决定,想吃什么便吃什么,但相爷平日里相对来说,是很节俭的。 只是见吉雅来请安,才特意多做了几个菜,但看起来显然都没有吉雅平日吃的菜色丰富,吉雅不禁有些惭愧,决定回园子后,也吩咐厨房每餐不必做的太多,够吃就好,想想重八哥他们穷的都要吃不上饭的样子,觉得奢侈浪费还真是可耻的。 席间,吉雅瞅着诱人的小猪,却怎么也下不了刀子叉子,觉得吃这么幼小的动物,实在是太残忍了,便捡着几样素菜,就着喝了点稀粥。 相爷和夫人交换下了眼神,都有些奇怪,心说,这烤乳猪不是女儿最爱吃的食物么?怎地今天竟然不吃了呢?摔马竟然把口味都摔地不一样了? 虽然是如此想的,但相爷不但没有不高兴,反而很高兴吉雅在饮食上的改变,觉得这是好事。 席间,吉雅向额祈蓝请示道:“额祈葛,女儿有一事相求。” “说来听听。”相爷的态度很和谐,停下筷子,望着吉雅,微笑道。 “女儿的老师,扩廓帖木儿将军想请几个朋友到学堂里来上学,女儿想听听额祈葛的意见?” 相爷沉吟了下,点了点头:“也好啊,偌大个学堂却只让你跟几个书僮在那里学习,未免有些浪费了,奢侈过度不是件好事啊,额祈葛也正有此意,想着把你的那些堂兄姊妹,表兄姊妹里,出类拔萃的挑出几个,来与你一同学习,也好让你从人家身上多学些贤良淑德,知道个眉眼高低。” 吉雅听额祈葛这么一说,有些意外,但心里还是很高兴的,这样学堂里人一多,岂不是热闹了,也不会那么无聊了。于是赶紧点头笑道:“多谢额祈葛成全,女儿一定会虚心向这些亲戚朋友们好好求教、学习的,不辜负额祈葛对女儿的殷切期望。” “嗯。”相爷应了一声,点了点头,继续低头吃饭,他左手持叉,右手握刀,对着小猪的头部来了一刀子,切割下一块儿后,用叉子一叉,送入口中,津津有味地咀嚼起来,吉雅看着这一系列的动作,突然觉得人类好残忍。 可相爷却不是这么想的,他本不愿意吃这枚小猪,只是特意让厨房给女儿做的,可如今女儿不吃,他却不能不吃,他向来的原则不是吃荤还吃素,而是不浪费,况且作为大草原生人,吃个小动物,并没有什么。 吉雅再看看额赫,她也吃地津津有味儿的,正用刀子切割乳猪的小腿儿,吉雅盯着额赫的动作,吞咽了一口口水,赶紧扒啦几口饭,放下碗筷,跟额祈葛、额赫道了声:“女儿吃饱了,这就去学堂上课去了,过几日再来给额祈葛、额赫请安吧。”说完,飞也似的跑到厅外。 “郡主这是怎么了,跑地气喘吁吁的。”塔娜有些奇怪。 “没事,我是怕上学迟到了,所以才跑的,快走吧。”吉雅说着走在了前面。 “噢噢。”塔娜答应着,招呼秋玉和静香,赶紧跟了上来,与主子一道快速往学堂走去。 到了学堂,先跟一个下人打听了下王爷到没到,下人回说王爷还没到,吉雅倒也不奇怪,他向来是爱睡懒觉的。只是下人又回说扩廓将军已经到了,吉雅一听,很是奇怪,今儿是怎么了,王爷没到,将军却一个人来了。于是摈退了下了,急忙赶到静心斋门口。 刚到门口,还没进入,便听到室里的说笑声不断,吉雅并没有感到奇怪,知是扩廓把他的朋友领来了。 于是推门而入。 见室里除了扩廓之外,又多了三人,令吉雅惊讶的是这三人虽各有各的特点,却都个个生的风流倜傥,气宇不凡。 他们显然听到了推门声,均停下现有的动作,往门口望去,一见吉雅,个个露出了惊羡之色,对此,吉雅并不觉得奇怪,或者说早已习惯了别人的这种眼神。 吉雅没有说话,只是朝着他们礼貌地点点头,笑了笑。 众人马上反应过来,这不是别人,正是相府千金——萨仁吉雅郡主,于是赶紧下拜:“参见郡主。” 吉雅最不喜这些规矩,尤其这些人都是扩廓的朋友,更不喜他们这样拘紧,于是过去挨个扶起,笑道:“快别如此客气,这以后大家就要在一处学习了,如果日日时时都这样拘于礼数,那还有个什么意思呢?” “谢郡主,规矩还是不能破的。在下听说您可是皇上御赐的郡主啊。”其中一人笑道。 吉雅细细地端量了下说话的人,只见这人高大魁梧,全身皮肤白皙润泽,如白玉般白净晶莹,他手执白玉柄的折扇,让人清楚地看到,他的手与白玉颜色一样,是名副其实的“玉手”。正所谓“容貌整丽,妙语连篇,持白玉柄折扇,与手都无分别”。 扩廓将军见吉雅盯着人家的手看,便笑道:“这是怎么了?眼睛都直了。” 吉雅顿觉有些窘迫,连忙移开视线,笑道:“不必客气,以后咱们就是同学了,彼此就像朋友一样,千万不要拘于礼数,那样咱们的朋友之情就生疏了不是?” “多谢郡主垂爱。”此人仍然客气着。 扩廓起身走到二人面前,笑着介诏道:“此人名唤沈秀,本名富,字仲荣,是京城有名的沈家三公子,咱们都叫他沈万三,可别小瞧万三兄啊,他家里金银财宝多的可要富可敌国了。” 吉雅听扩廓一介诏,方明白为何这沈公子会穿金戴,脖子上挂着拇指粗细的金项链,两只手上都戴着金手镯,更让人倒胃口的是他十根手指上都戴着镶宝石的金戒指。 沈万三赶紧阻止扩廓,道:“将军快别取笑了,有几个小钱什么的,不值一提,倒是学些知识,懂些文化才是最为重要的。所以在下特意来郡主的学堂刀扰,还请郡主见谅。” “这有何刀扰的,人多一点儿热闹嘛。这位是……”吉雅指着一位面貌清新可人,身材消瘦的公子笑问扩廓,之所以注意到他,是因为他长的与扩廓十分神似。 扩廓微微一笑道:“这位是我的弟弟脱因帖木儿。” “参见郡主。”脱因笑着拜了下去。 “快快请起。” “噢,我说呢,怎么长的这般神似,原来竟是将军的弟弟,失敬失敬。”吉雅笑道。 转而看向最后一位,只见一双温柔得似乎要滴出水来的澄澈眸子钳在一张晰柔美的脸上,细碎的长发覆盖住他光洁的额头,垂到了浓密而纤长的睫毛上,眼角却微微上扬,而显得妩媚,纯净的瞳孔和妖媚的眼型奇妙的融合成一种极美的风情,薄薄的唇,色淡如水。一袭白衣下是所有人都不可比的细腻肌肤。魅惑众生的脸上只显出了一种病态的苍白,却无时不流露出高贵淡雅的气质,配合他颀长纤细的身材。 吉雅观察着他,怎么看怎么像个……女孩儿。 吉雅带着点儿戏谑的眼神,道:“这位是……” 看着吉雅的眼神,扩廓便知瞒不过她了,笑道:“这位是舍妹,乌斯格乐。” 吉雅原以为来的都是男人,正觉得不方便的很,可是碍于是扩廓的朋友和亲戚,所以便只好将就,陡然见到一位女孩儿,心内怎能不喜欢不开心呢?于是赶紧拉起她细嫩滑腻的纤纤玉手,笑道:“你能来,我真高兴,来,里面说话儿去。”回头对着扩廓道:“将军招呼好客人们哦。” 第五十八章 婵娟斗气 扩廓朝着吉雅微微一点头,笑了笑。 蓦地吉雅脸上一红,也笑了笑,牵着乌斯格乐的手来到东北角的沙发炕上,拉她到炕上坐着,端详着她的小脸儿,笑道:“要说这心细,还得是咱们女孩子,虽说他们长的也不错,可我一眼看去,就觉得你跟那些须眉男子不同。” 乌斯格乐甜甜地笑着:“郡主真是心细如发呢,我跟宝宝哥哥出去玩儿,有好多人都认我不出呢。” 宝宝哥哥?叫地还真是甜哦,吉雅心想。 “呵呵,你几岁了?” “郡主应该没我大吧,我听宝宝哥说了,郡主今年才十三岁吧,我已经十四岁了。” “噢,那论起来,我该叫你声姐姐呢。”吉雅边说边在心里偷笑,心说这谁大谁小还要看怎么论呢?要说现代的我已经是二十二岁了,比你大的多了,可从历史的角度看,你至少比我大七百多岁,所以叫你声姐姐也不吃亏。 “快别这么说,您是郡主,而我只是……” 吉雅赶忙堵住对方的小嘴,笑道:“快别这么说,都跟你们说了,咱们既然在一处上学,就不要太过于拘泥于职位高低,否则就没趣儿了,你说是不?” “嗯。”乌斯格乐甜甜地笑。 吉雅瞅着她生的极为俊俏,甚是喜欢,蓦然想起了什么,笑道:“听你哥哥说你叫乌斯格乐,对不?” “嗯。”乌斯一直保持甜甜地笑,点了点头,末了笑道:“哥哥们都叫我乐儿,郡主若不嫌弃,也跟着这么叫吧。” “好啊,乐儿,这个名字叫起来比较顺口些,听着也清脆。”吉雅笑道。 “谢郡主夸奖。” “看你,刚说了叫你别跟我客气呢,这就要说谢谢了,忒也见外了。”吉雅说着递过去一杯茶水。 “我只怕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怕刀扰了郡主呢。” “这有何刀扰的?人多一点儿也热闹呀,我额祈葛说是过几天,还要往这里派送些兄弟姐妹呢。说这样方不浪费了这么大一个学堂。”吉雅边喝茶水边道。 听到吉雅这么一说,乐儿的脸上闪过一丝失落,但只是一瞬间,吉雅并没有注意到,只一边吹着茶水手热气,一边笑道:“妹妹现在都读了些什么书了?” “也没读什么书,左不过是《后汉书》、《三国志》之类的罢了。”乐儿笑道。 吉雅在心中抽搐了下,心说这位更狠,都读到这里来了,前面的四书五经估计都已滚瓜烂熟了,不觉有些压力重重。 “妹妹会骑马么?” “嗯,会一点儿。”乐儿笑道。 会一点儿?听着就是谦虚嘛,估计水平很高,吉雅在心里猜测着,至于唱歌跳舞什么的,不用问应该也都会,琴棋书画的看样子也都不差,这……. 吉雅有点儿小小的羡慕嫉妒恨,索性这女孩儿是扩廓的妹子,搞好了将来有可能成为自己的小姑子,得和她搞好关系。 静默了会儿,吉雅发现这位叫乐儿的姑娘是不问不答,不问不说话,便觉得有些无聊,于是笑道:“咱们看书吧。” “嗯。”乐儿乖巧地点点头。 “一起去书架找书吧。”吉雅说着下了炕。 “嗯。”乐儿也下了炕,跟在吉雅身后。 吉雅发现她跟他哥哥倒是瞒像的,都是惜字如金。 到了书架前,乐儿睁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慢慢搜寻着,吉雅观察着她,发现她的睫毛好长哦,脸色白里透粉,十分的诱人,正看着出神,一个很好听的声音响起:“是找这本么?“ 扩廓将军说着把一本书递到乐儿面前。 “嗯,就是这本,谢谢宝哥哥,就你最了解我了!”乐儿眉开眼笑地抱住书,冲着扩廓将军兴高采烈地说道。 与这相对的,扩廓将军眼含笑意,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摸摸乐儿的头,道:“看去吧。” “噢。”乐儿听了这话儿,有点失落的样子,瞟了吉雅一眼,怏怏地往东北角的沙发炕走去,一边走,一边偶尔回回头,望望扩廓与吉雅的背影。 虽然没有转头,但吉雅能够感受到那对目光透着隐隐的凉意。突然,一个想法在她的心里荡漾开来,难道…… 吉雅望向扩廓的眼睛,带着一点儿鄙视,甚至是……一丝埋怨,随便从书架上抽了本书,狠狠地瞪了扩廓一眼,转身走了。 留下扩廓在那里微微愣神,末了,微微品味出这个中意思,不觉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吉雅静静地走着,微微地笑着,跟众人打招呼,让他们把这里当成自己个的家一样,千万不要客气,谁都看不出来她的内心其实已经翻江倒海了:该死的扩廓,讨厌的扩廓,自命不凡的扩廓,竟然平白无故地给我添了个强劲的情敌!不爱我就直说嘛,干嘛折磨我? 那边扩廓陪着那些朋友说笑谈论,这边炕上坐着吉雅和乐儿,吉雅试图和她说话,但见她手持《后汉书》,看地极其认真,便也不好意思打扰人家。只觉得甚是后悔答应扩廓,让他把他这些个所谓的朋友带到这里来,好好的清静没了,倒是多了烦恼,唉,真是活该啊,干嘛答应他啊,中了美男计啦,处事都不过大脑了。 一上午,也没跟扩廓单独说句话,甚至连看都不怎么看他,怕一旁的人察觉出什么来。这个煎熬啊。吉雅都不知这一上午是怎么过过来的。 中午在暖月阁吃饭,除了扩廓,众人都喝了些酒。吉雅特地留意了下,发现这乐儿看起来文静可爱,但酒量着实惊人,一杯接一杯的,谁敬都喝,喝了十几杯,脸不红心不跳,比喝水都利索。直看地吉雅目瞪口呆,心说这人还有缺点么? 再看看扩廓,还是那么与世无争的模样,静静地吃饭夹菜,好似这里只有他一个人存在似的。吉雅心说,你就装吧,看明天我怎么收拾你!弄个完美无缺的妹子来给我当情敌,你是成心怕我活地太舒服啊,你是成心想向我证明你很抢手啊。对了,王爷呢?王爷哪去了?吉雅这会儿才想起来,王爷这一上午都没出现了。 哼,难不成也是你的杰作? 吉雅拿眼角微微白了一下坐在旁边的扩廓,此刻她已经开始在心中鄙视他了:什么玩意儿啊?真没想到,你原来是这样的人,把你的情敌支开了,给我增加一个情敌,还是这么么集美貌、才华、豪放于一身的,不想跟我好,就直说啊。 乐儿边喝边说,倒是十分的健谈,让吉雅大感意外,合着她就是不爱和我说话啊,在他们这些男人面前,倒是像换了个人似的。 乐儿这么能喝,搏得了大家的不断的喝彩,尤其是那个叫沈万三的公子,眼神一直在她脸上打转。 乐儿得到夸奖,欲发地得意了,许是有些醉了,她端着杯子摇摇晃晃地走到扩廓将军面前,带着醉意,道:“哥哥,妹妹知道你平日里基本上不喝酒,可妹妹今日高兴的很,妹妹今日能见到吉雅妹妹,额——”乐儿竟然打了个酒嗝,却丝毫不以为意,继续笑道:“太高兴了,哥哥能否陪我喝一杯呢?” 扩廓显然不太高兴她这么豪放,微微皱起眉头,道:“你醉了,去休息吧。脱因,带她去休息。” “噢,好。”脱因很听话地站起来,走到乐儿身边,道:“走吧,乐儿,二哥送你去休息。” “我不!”乐儿倔强地甩掉脱因的胳膊,凑近扩廓将军,就要贴到他的鼻子,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不会跟我喝,因为你即使喝,也不会跟我喝。”乐儿说着,眼睛里竟然流出了泪水,她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脸上挂着泪水看向吉雅,缓缓道:“妹妹,让你见笑了。”说着晕倒在脱因的怀里。 扩廓见状,面上微微一惊,但只是一瞬,便恢复了如常,他还是静静地坐在座位上,静静地夹着菜,吃着饭,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吉雅看着这些奇怪的人,心说这是造了哪门子孽啊,平白的清静日子就这么没了。就这么没了?好不甘心。 塔娜见来了这么多外人,一直也只是在旁边服侍着,这会儿见乐儿晕倒了,脱因正把她抱在怀里,于是赶紧头前引路,领他们去卧房休息去了。 其实这会儿吉雅并不像之前那么不安了,她突然发现这个乐儿有个嗜酒的毛病,这一喝醉了就跟个疯子似的,完全没有吸引力了,虽然脱因和沈万三看着她的眼神都透着爱慕,不过看扩廓的意思,好像挺烦她的。不禁心中偷偷地一乐,有些洋洋得意。 说起来这学堂的课还真是随意,一个中午,在乐儿的带领之下,沈万三、脱因也都陆续喝醉了,全都躺在卧房睡大觉。 下午就只剩下扩廓和吉雅并塔娜几个人了。 吉雅自然是挺高兴的,终于可以清静一会了。 塔娜不失时机地给主子提供方便,给沙发炕桌上添罢了点心、果品和茶水,就唤秋玉、静香一并退了出去,在外间守着,以防外人进来打扰主子和将军说话。 积攒了一上午的误会,这会儿扩廓也想赶紧把它解开,免得吉雅烦恼,于是也不等吉雅招呼,很热情地跟在吉雅的后面,到了屏风后面,一把便将吉雅揽入怀中吻起来,边吻边道:“我好想你。” 吉雅本来还有好多话想问他,这时也都问不出来,只让他吻够了再说,只是吻着吻着,扩廓的手就开始不老实起来,在她身上东摸西摸,吉雅也跟着有了欲望,但理智还是压制住了冲动,好一阵子,她终于挣脱了他的束缚,有些埋怨地脱了鞋子,上了炕,取过炕桌上的书,看了起来,一眼都不看扩廓,她的心里还怨着他呢,干嘛不告诉她,他还给她准备了个情敌来这里。 扩廓望着她看书的样子,微微笑道,末了,凑了过来,挨着她躺下,笑道:“这是怎么了?好容易有个单独说话的时候,也不好好说句我爱听的,只挂着张脸给我看。” “说不说地,你心里不是最清楚?干嘛还来问我?”吉雅瞥了一眼扩廓,冷着个脸道。 扩廓静默了一会儿,笑道:“呵呵,吃醋了?” 这一句说到吉雅的心里,吉雅顿时脸上一红,没有言语。 扩廓故意凑近了些,贴着吉雅的鼻尖,轻轻地道:“果然是吃醋了。” 吉雅见他离地这样近,顿时有些紧张,禁不住伸出手,在他的肩头轻轻一推,羞怯道:“好个不要脸的……” 没等说完,扩廓顺势捉住她的玉手往怀里一拽,吉雅便滑进扩廓宽阔温热的怀里,顿时紧张地不行,感觉心儿都要跳出来了。 扩廓的嘴又凑过来了,吉雅连忙把头别向一边。 扩廓察觉到她的抗拒,有些微的失落,贴着她的颈项,落落寡欢道:“原以为你是最懂我的,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罢了。”说着侧回身子,躺在枕头上,一脸的漠然,失望。 吉雅与他斗气,本来也就是想气气他,谁叫他给她弄个情敌来呢?没想到他竟会说出这样伤心的话来,莫不是真的误会他了?于是又为自己对他的冷淡微微有些后悔,她抿着粉嫩的小嘴唇,凑过来,望着他轮廓完美的脸型和浓密漆黑的睫毛,轻轻地道:“你这是怎么了?我只不过是……”未及说完,扩廓“呼”地翻过身去,给了吉雅一个冷冰冰的后背,吓了她一跳。 “这是怎么说的?我哪里又得罪你了?分明是你自己做的好事,如今倒恼起我来了?左不过分手罢了,难道我离了你……”吉雅刚想说出难听的话来,蓦然听到一声跟着一声的抽泣,仔细观察扩廓,发现他的肩膀一抖一抖的,不会吧,他竟然哭了? “你没这么脆弱吧?”吉雅扒住他的肩膀,往后翻,把他翻到平躺,凑过去观察他的眼睛,发现上面根本没有什么泪珠儿,再看看他的表情,哪里是哭着呢,分明在笑! “你——”吉雅气地说不出话来,合着他就是成心地,成心地弄来个情敌,成心地寻我的开心,成心的…… 吉雅气不打一处来,在心里又把他好一顿批判,寻思着不想再跟他这样的讨厌鬼呆在一起了,于是转身蹭到炕沿处,搜寻自己的鞋子,准备穿鞋下地,离开这个让她恼火的家伙。 一边鞋子一边期待着他会拉住自己,可放慢了穿鞋子的速度,左等右等,人家就是没有反应,回头一看,嘿——人家闭上眼睛,睡着了! 吉雅简直要气坏了,捉起身边一个软枕,“啪”地打了过去,说时迟那时快,这一枕头即将拍在扩廓的头上时,只见他把头轻轻地朝旁边一歪,那枕头便拍了个空,砸在扩廓枕着的枕头的一角,再看扩廓,人家根本就没有睁开眼睛,是闭着眼睛躲避的。 哎尼码—— 吉雅禁不住更生气了,又是一枕头砸过去,扩廓又是在枕头将触未触之时躲了过去。吉雅很失落,但丝毫没有甘心,又是连续几下砸过去,结果不出所料,全让他轻巧地躲过去了。 吉雅无可奈何,扔了枕头,兀自坐在炕沿上,累地气喘吁吁,盯着扩廓,她突然有种委屈感,感觉自己的鼻子都酸了,就要哭出来了,于是真地哭了,哭很伤心,很委屈,哭地肩膀一抖一抖地。 扩廓本来还是闭着眼睛的,只是想逗吉雅玩一玩,这会儿听到哭声,赶紧睁开眼睛一看,只见吉雅坐在那里,哭地跟个小泪人儿似的,立刻慌了手脚,一下子从炕上坐起来,迅速挪到吉雅身边,陪着笑脸道:“我错了,我又惹你生气了,你别哭啊,我不敢了,我下次肯定不敢了,别哭了好么,看你的妆都哭花了。” “什么哭花了?我化妆了么?我这么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还用得着化妆么?”吉雅显然没她自己哭地那么伤心,一边哭一边还没忘记和扩廓斗嘴。 扩廓见了,禁不住一笑,瞅着吉雅的花容月貌,道:“是啊,是漂亮,美的跟个天仙儿似的,就只是这一哭啊——”他故意把话音拉长,“就不那个啥了。” “不怎样?”吉雅停止哭声,望着扩廓,挑衅地问道。她对自己的外貌很自信,听不得他对她长相的质疑。 “再美丽的女孩子,一哭,这美感就减了半分喽。”扩廓望着天棚,叹道。 吉雅听了他的话,果然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抽泣声,尽量平复自己的情绪。 扩廓见自己的话奏效了,于是心中一乐,看着吉雅的俏脸,笑道:“这就对了。这么俊的好妹子,要是一笑啊,不知得迷倒多少人呢!” 吉雅听了,扑哧一笑,旋既想起扩廓这是故意逗她,立刻又恢复严肃的表情,转过身去,背对着他,不理他。 “知道你就是误会了。”扩廓又躺下来,交叉双手放到脑下枕着,瞅着吉雅美丽的背影,平静地道。 “我误会什么?” “你误会乐儿。” “我有么?” “你有。” 第五十九章 情之阴影 “呸!真当你是……”吉雅又差点说出点儿好的来。 “她是我表妹。” “看出来了,亲妹子也不能对你那样儿啊。”吉雅有些鄙夷。 “哪样儿了?”扩廓笑了。 “那样呗。”吉雅也笑了。 “呵呵。”扩廓笑出了声。 “不跟我说一句话,见了你就扯开话匣子了。”吉雅的话有些酸溜溜的。 “那是啊,我是他哥哥嘛。她和你又不熟。” “呸!” “你别老呸呸地,行不?” 吉雅听了他的话,忍不住笑了笑,一想着这是跟他吵架呢,赶忙又收住了笑容,坐在那里不说话了,忽而又觉得自己这样表现,倒像是叫他看扁了,好像她特别在意他似的,于是把鞋子一脱,把腿往炕上一挪,重又拾起原先扔在桌上的书,一脸认真地看起来,虽然不知道自己都看了些什么。 扩廓见吉雅不理他,也觉有些无聊,便凑了过来,借着空儿地往吉雅的书上瞅,一看笑道:“哟,还看这本呢?看地还真是慢。” “你啥时候也变地这样没皮没脸了?人家看地什么书,关你哪门子事呢?”吉雅嘲笑道。 扩廓听了却不生气,往吉雅身上一倚,扯着吉雅的胳膊,撒娇道:“原本是不关奴家的事,可如今奴家的身子和心都交给你了,可不就关奴家的事了么?” 吉雅直觉得他又好笑又有些恶心,用胳膊把他往旁边轻轻一推,道:“还真是有够不要脸的。” “随你怎么说,奴家是跟定你了。”扩廓说着往吉雅身上一扑,便把吉雅扑倒在炕上,嘴巴又凑了过来。 “哎呀呀呀——你别闹了!”吉雅直挥着胳臂挡着他凑近的嘴巴。 扩廓本来也只是逗逗她,并不是真地要吻她,于是缩回嘴巴,扯着吉雅胳膊顺势起身,把吉雅揽在怀里,贴着她透着清香的颈项,幽幽地道:“别闹了,行么?” 吉雅听地心中一热,仿佛钻到他的胸膛里,看到了他的真心,渐渐地不闹了,乖巧地蜷缩在他的怀里磨蹭着,有些委屈地道:“还说人家闹,难道不是你……”话说到一半,又觉得不能再说,其实已经知道他的心就够了,又何必再去争辩什么呢?吉雅偎依在他的怀里,感觉很舒服,很幸福。 “是我额祈葛让我把她领过来的。” “你的额祈葛不是已经……”吉雅记得扩廓跟她说过,他的父母都已经过世了。 “是我的舅舅,察罕帖木儿,他膝下没有子嗣,我很小的时候,便被舅舅收为养子。乐儿是舅舅唯一的女儿。”扩廓静静地诉说。 “所以你舅舅想把她惟一的女儿嫁给你,让你倒插门,成为他的女婿,亲上加亲?”吉雅帮他说完。 扩廓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吉雅已经明白他的意思:“所以你舅舅把他这个宝贝女儿按排我这里来,好看着你?” 扩廓摇摇头,道:“其实我更加认为额祈葛把乐儿安排到这里来,是为了另外一个人。” “谁?” “你好好想想。” 吉雅思索了下,沈万三?他那么有钱,莫不是为了沈家的钱财? 于是抬头仰视扩廓,道:“沈家三少爷?” 扩廓微笑了下,道:“他看上我家乐儿还差不多。” “噢,我说呢,他看乐儿的眼神就有点儿那个。” “有点儿哪个?”扩廓饶有兴趣地问。 “有点儿……直。”吉雅评价道。 “呵呵,你说地还真是有那么一点儿。”扩廓笑道,末了解释道:“他这次就是听乐儿说要到相府来,所以才嚷着要跟来的,我和他是多年的朋友,总不能不答应吧?索性有他在,我还能清静些,咱们也都能清静些。”扩廓低头望着吉雅,道。 “嗯。”吉雅点点头,很是赞同,有这个沈家三少年的牵制,那个乐儿也不会有那么多精力来纠缠我身边这个人了。 “话说这些当额祈葛的还真是的,干嘛都想把女儿嫁给王爷呢?”吉雅有些埋怨地道。 扩廓微微叹了口气,道:“哪个额祈葛不想当国丈呢?又有哪个女子不想当王妃,当皇后呢?” “我就不想。”吉雅斩钉截铁地道。 扩廓嘴角一勾,道:“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你想当,我也不让。” 吉雅听了这话儿,心上一热,进而露出甜美的笑,低着头,不说话了。 “说归说,就只是……”扩廓忽然想起王爷对吉雅的痴情,想起相爷可能的期待,不禁又有些忧虑。 这忧虑吉雅也感受到了。 是啊,如果王爷到时候硬逼着他嫁给他,或者额祈葛硬逼着她嫁给王爷,那可怎么是好呢? “其实我最担心的不是他们硬逼着你怎样怎样。”扩廓仿佛猜透了吉雅的心事。 “那你担心的是……” “我担心的是……圣旨。”扩廓有些绝望。 吉雅听地心中一惊,回头仰视扩廓,道:“你是说皇上给我和王爷赐婚?” 扩廓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微微点了点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王爷今日到皇宫进见圣上,就是为了策封太子之事。做了太子,皇上接下来要提上日程的就是给太子选择太子妃。” 吉雅听了扩廓的话儿,突然感觉冷嗖嗖地,她把身子又向着扩廓的胸膛靠了靠,好像在躲避灾难一样,她真的很恐惧,她怕嫁给那个草包王爷,也怕与一大堆女子分享一个男人。虽然这个男人她并不爱。在现代世界里看了那么多宫斗电视剧的她,相信她这么单纯的性格到了深宫之中,只有一个结果,就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况且,况且,她一点儿都不喜欢他,对他简直是一丁点儿好感都没有。 “那现在怎么办呢?”吉雅的语气中便焦虑。 “能怎么办?只能静观其变。”扩廓显然有些无力。 “你——”吉雅埋怨地睨了扩廓一眼,道:“刚才是谁说的,说我已经是他的人了,说他也是我的人了?这么快就反悔了么?” 扩廓沉默了。 双方都陷入了沉默。 吉雅在等着他说出豪言壮语。 扩廓知道她在等着他回话,他的内心在挣扎,这连他自己都很惊讶。对于向来以国家为重的他,今日突然在这件事上出现了矛盾的思维。但显然多年来的思维根深蒂固,占了上风。 只是他不知道他该怎么去说,怎么说才能不让吉雅失望。 “说啊,你为什么不说话?我就那么让你为难?”吉雅开始催促,心里已经有了小小的不悦。 “对不起。”扩廓只说出了三个字。 但这三个字对吉雅来说已经足够,足够让她失望。但她显然不甘心:“你就不能……” “你明知道的,你知道的。”扩廓捧着吉雅的小脸儿,面上眼里都是难以言及的痛苦。 “是的,我知道,我理解你,可我不能,我真的不能,没有你。”吉雅的眼里也全是痛苦,她难以想像将来和一大群女人围着一个不爱的男人打转儿,而心爱的人即使近在咫尺,也不能相拥相爱相依偎,那样活着该得多痛苦,这一生,岂不是白活了? “不,我不要那样活着,我不要你离开我。你怎么忍心?你怎么能忍心?”虽然吉雅说地不清不楚,不明不白,但扩廓却听地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只是他不能,不能给她她想要的幸福:“未来的事我们不要去想,我们只要过好现在,就好。”扩廓望着吉雅眸子,眼神里都是凄楚。 同样是望着对方,吉雅的眼神渐趋暗淡,她现在有一个新的发现,那就是男人原来真的是来自火星,女人真的是来自水星,关于爱情,男人是业余的,女人才是职业的,当业余遇到职业时,却不像打球,职业的会赢,而是业余的会赢,因为多情总被无情伤。男人可以为了事业,为了国家,放弃爱情,而女人却不能。爱情仿佛成了女人的全部,没有了爱情滋润的女人,很容易枯萎。 面对扩廓的选择,吉雅此时只在心里冷笑:好吧,你去伟大你的事业去吧。 想着这些,吉雅缓缓地,甚至有些艰难地,恋恋不舍地离开他的怀抱。而此时,扩廓也没有阻止。因为他突然发现,原本强悍有力的自己,此时是多么苍白无力。 扩廓一把拽回了吉雅,拥着她,对她道:“不要离开我,好么?” “我不知道你要的到底是什么。”吉雅的眼睛里已经噙满泪水。 “有些事是我们无能为力的,你应该理解我。”扩廓说话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 吉雅的心好痛:“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扩廓沉默了会儿,道:“你很聪明,可以想一想。” 吉雅的心咯噔了下,心说我总不能逼他造反吧?不服从当今圣上就是造反,造反可是要杀头的。虽说天下即将易主,可也不能让他为了一己的幸福去这样做啊?这太冒险了,况且冷眼旁观,扩廓是很忠于现在的君主的,要不也不会整日里跟着这个傻乎乎的王爷到处跑了。 想到这里,吉雅的心里有些释然了:不要这么难为他了,他也不容易。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有好多事情都身不由己,自己身为郡主都是这样,更何况扩廓,更何况重八哥他们。 猛然想起他们,心中不禁充满了怜悯之意,不知他们现在过的可好?放学后得叫秋痕过来,问问他才好。 突然很想他,想念他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想快点见到他。 “想什么呢?”扩廓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的俏脸。 “额,没什么,没想什么。”吉雅突然有些慌乱,怕扩廓猜透自己的心思,话说自己还真地有些过分,呆在这个男人的怀里,心里却想着别的男人。 扩廓因为根本不知道有朱重八这个人的存在,所以只当她此刻是紧张的缘故,于是笑道:“想明白了?” 吉雅乖巧地点了点头,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毕竟想通了,所以也没之前那样任性的耍赖了。她扬起头,转向扩廓:“你既然是汉人所生,为何要效忠蒙古人?” 扩廓冷不防听了吉雅这么一句话,心中一沉,面上黑下来,道:“我是蒙古人。” 吉雅感受到他话语间传过来的阵阵寒意,意识到自己又失言了,不禁在心中自骂:你还真是个傻瓜耶,人家烦什么,你就提什么,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但骂归骂,吉雅并不后悔问出这句话,因为这个疑问一起在吉雅的脑海中打转,她一直想找机会问一下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父亲是汉人,母亲是色目人,虽然色目人被元朝列为二等人,待遇还好,可他也不该因为这个就对蒙古人这样忠心啊? “你还是不了解男人。”扩廓望着露出无辜眼神的吉雅,心中有些后悔刚才对吉雅说话时,语气有点儿凶了,于是缓和了下,继续道:“几乎每个男人心中都有一个精忠报国的梦,如今虽然是元朝的天下,汉人想要一展抱负是很不容易的,但他们大多数都能够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自己的种族是相对次要的,而博取功名,为百姓谋幸福才是最为重要的。这么说,你明白么?”扩廓很有耐心地解释道。 “嗯。”吉雅点点头,觉得扩廓知道的真多。 “而我,就更不一样了。”扩廓的语气又恢复了深沉。 其实即使不解释,吉雅也隐约感觉到了原因所在。 “我的母亲不嫌弃我父亲汉人的身份,她不顾舅舅的反对毅然给我父亲,生了我们兄妹三个。我很小的时候,也像那些汉人的孩子没两样,虽然生活的清苦,但没有什么烦恼,整日里都出去疯跑,很开心,很开心。” “等等,你说你还有个妹子?”吉雅打断问道。 “嗯,不过她还小,不能随便出府。”扩廓微微笑道。 “那一定也很可爱。有空我要见见她。”吉雅笑道。 “嗯,没错,她的确很可爱,也很漂亮。”扩廓带着宠溺地笑,温柔地说道。 “继续说,我想听你讲故事。”吉雅摸摸扩廓光滑的脸,报以同样的温柔。 “这不是故事,而是千真万确的事。”扩廓笑着纠正道,对于过去的事,他已经没有当初那样难过了,谈起来也只是淡淡的忧伤,就像说起别人的故事一样。 “后来我父亲因病去世,当是我还小,如今父亲留在我印象之中的只有那一抹慈祥的微笑,母亲无所依靠,意志却很坚强,靠着给别人家做衣服,洗衣服来维持生计,直到舅舅三番五次地求母亲回到府上。”扩廓言语之中都是对母亲的敬意。 吉雅感受到了他的情感,但没有插嘴,等着他继续讲下去。 “后来,”扩廓静默了会儿,“后来因为思念父亲,终日垂泪,郁郁而终。”扩廓说到这里,声音已是哽咽。 是啊,有哪个孩子不爱自己的母亲呢? 吉雅想着自己在现代虽然没有真正意义的妈妈,但儿童村的妈妈把她抚育长大,对她同样倾注了无限的母爱,说起来,也有将近两个月没有见到她了,她现在还好么?会不会和她一样思念着她,想到这里,吉雅也眼泪汪汪的,取过帕子回身亲手给扩廓拭去眼泪,眼神里满是同情与关心。 虽然吉雅嘴上没说什么,但扩廓已经感受到吉雅对她关心,握着她的手,有些激动,有些感动:“你知道么?从我看见你第一眼起,我就感受到你和别人的不一样,你的身上融合着所有我需要的情感,和你在一起,我会想起我的父亲,我的母亲,我的爱人,那些爱的融合。”扩廓说着把吉雅搂地更紧了。 虽然扩廓说地那样动情,可吉雅听着却有些不舒服,有些不满地挣扎了下:“合着你把当成什么了呀,当成你爸爸,你妈妈了呀?人家不依。” “呵呵。”扩廓笑了笑:“不是说了么?是一种爱的融合。” 吉雅也笑了,笑地很甜,不说话了,其实她很满意他的这种解释,这说明他已经不止把她当成他的爱人,还把她当成他的亲人了。爱人可能会变心,但亲情是最经得起考验的。于是催促道:“继续说。” 扩廓笑道:“这么急干什么?怕我猜不到你的心思么?” “猜到了还不说出来?”吉雅言语中带着一丝不满,其实是故作嗔怪。 “你不是就想知道我为什么认为自己是蒙古人么?为什么要这么忠心地为元朝效力么?”扩廓有些不屑地反问。 吉雅笑道:“呵呵,你很了解我,心有灵犀一点通。” 扩廓道:“嗨,我还算是很喜欢这种默契。”顿了顿,扩廓锁紧眉头,道:“因为我父母去世的早,我舅舅膝下无子嗣,便收养了我,待我如亲子,教我学习文化、学习武艺,学习如何用兵,如何治国,我一直很在意自己的身份,舅舅便请示圣上赐我扩廓帖木儿的蒙古名字和蒙古族的身份。所以你明白了么,我是蒙古人,我是真正的蒙古人。”扩廓很郑重地向吉雅说道。 扩廓越是这样向吉雅强调,吉雅越是能感觉到他内心的不肯定,她能感受到,其实他内心是很在意别人对他身份的怀疑和说词的,于是笑道:“嗯,你就是蒙古人,你看我现在不也是蒙古人么?” 第六十章 她要赛马? 扩廓听了吉雅的话,眼中闪过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东西,看似不经意地问道:“什么叫现在是蒙古人,难道你以前不是蒙古人?” 吉雅一听这话,顿觉自己又失言了,笑道:“我的意思是大家现在都是蒙古人,挺好的,呵呵,就是不知道将来……” “将来怎样?”扩廓盯着吉雅,问道。对于眼前这个郡主,他是越来越搞不懂了,越了解越不觉得她有好多让她不懂的地方,却又一时之间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劲儿。 吉雅还是不想跟他谈论这些严肃的事情,于是笑道:“你明日有空么?” “要学骑马?”扩廓笑道。 “嗯。”吉雅点点头。 “明天恐怕不行,王爷有事,得跟着他了。”扩廓笑道。 “噢,那好吧。”吉雅有点儿小小的失望。 扩廓见吉雅微微有些失落,于是笑道:“明日让我脱因来教你吧。” “他?”吉雅想起那个还在睡午觉的脱因帖木儿,笑道:“算了吧。” “咋了?”扩廓笑道。 “有你一个人就够了,我可不想抢你表妹的追求者。”吉雅笑道。 “真觉得自己魅力无穷啊。” 吉雅扬了扬下巴:“你说呢?” 扩廓把吉雅往怀里抱了抱,点了点头:“嗯,你说的没错。” 吉雅有些小甜蜜地笑了笑,回头朝着扩廓眨了眨眼睛,做了个鬼脸。正打算说点儿什么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哈欠声,紧接着是塔娜的声音:“姑娘,大爷们都休息好了呀?” 吉雅一听,知是沈万三、脱因和乌斯格乐醒了,过来静心斋了。塔娜这样大声说话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吉雅通风报信,心说这丫头脑子还真灵光。于是赶紧从扩廓怀里起来,扩廓也知来人了,不失时机把要起身的吉雅往后一扯,照着脸蛋亲了一口,笑嘻嘻地跳到地,迅速穿上鞋子,一个飞身,跃过几张课桌,落到自己原来的位置上,低头看起书来。 吉雅望着他的背影,不禁摸着被亲的地方,羞红了脸。 乐儿是个精明的人儿,一听塔娜高声说话,便意识到她这是给主子报信儿呢,于是有些不悦地白了塔娜一眼,急忽忽地推开了静心斋的门,想捉个奸情啥的,可惜一推门,发现只有扩廓坐在斋内的座位上,静静地看书,表情很淡漠,看不出丝毫的异样,于是稍稍放下了心,忽然听到东北角屏风后传来两声咳嗽:“都起来了么?乐儿姐姐过来坐吧。” 乐儿估摸着反正吉雅也看不见她的表情,便朝着屏风那边儿狠狠地瞪了一眼,心说你们把我灌醉,然后来这里偷情,别以为我不知道!于是强装笑颜,故作甜美地应道:“郡主妹妹,我这一觉睡地久了些,没能早点儿来陪妹妹,妹妹可不要介意呀!” “看姐姐说地,又这么客气了。来咱们这里就跟到自己的家一样,千万别存着什么谁陪谁的心,那样岂不是没有意思了么?快过来吧,姐姐!” 扩廓听着吉雅与乌斯格乐这充满醋味儿的对话,禁不住轻轻地摇了摇头,苦笑了下,然后继续静静地看书。 沈万三是个性情开朗地性格,虽然对她们的话心知肚明,但却不挑破,只笑哈哈地来到扩廓身边,搭着扩廓的肩膀,问道:“兄台看什么书呢?” 扩廓抬起头,朝沈万三笑了笑,道:“随便看看,说不上在读什么。” 沈万三见扩廓不说,便把头凑近了些,仔细端详,然后读了出来:“凡战,正不行则事专,不服则法。不相信则一,若怠则动之,若疑则变之,若人不信上,则行其不复。自古之政也。”读罢哈哈一乐,笑道:“将军这是研究起兵法来了呀?” 扩廓嘴角向上轻轻一勾,道:“闲着没事儿,看着解解闷儿。” “哟,说的轻巧,将军这是有雄心壮志啊。”万三笑赞。 “兄弟谬赞了。” “小弟适才读的这一段,不是很明白,可否请将军讲解一二?”万三道。 “那,在下就略道一二,说地不好,还请见谅。”扩廓道。 “但说无妨。” “这一段说的是一般作战时,用正常的办法行不通就要用专断,不服从的就用军法制裁。如果互不相信就要使之统一认识,如果军心懈怠就应加以鼓舞,如果下级产生疑惧就设法改变这种情况,如果下级不信任上级命令,更要坚决执行而不轻易改变。这些都是从古以来治军作战的方法。”扩廓流畅的翻译道。 “噢,原来是这个意思。”万三点点头,一副恍然的样子。末了又凑过来看扩廓的书,扩廓有些不舒服,便笑道:“你是不是感兴趣啊?” 万三脸一红,笑道:“是有那么一点儿兴趣。” “那这本书就送你看吧。”扩廓说着把书递了过去。 “谢谢谢谢。”万三如获至宝,赶忙伸手接过。 扩廓微笑着去书架那里寻书,不想万三又凑了过来,扩廓侧眼一看,有些迷惑,于是笑问:“兄台这又是为何?” “嘿嘿嘿嘿,在下是想知道将军接下来要看什么书。”万三笑地一脸谄媚。 “你不是要看这本么?”扩廓瞄了瞄刚才送给万三的书,“这本也够你看一阵子的了。” “嘿嘿,我是想多了解一下扩廓将军的喜好。” “你……了解我干嘛?”扩廓一脸狐疑,末了有些惊慌,恐惧地看着万三,抱住自己的胳膊,夸张地道:“你干嘛?我可没有断背山的毛病啊!” “呸!”万三鄙夷地吐了一口,笑道:“臭美你!谁看上你了!” “那你这是……干嘛?”扩廓继续保持惊恐的表情。 万三看着扩廓的样子,撇了撇嘴巴,然后伸手搬下扩廓抱着的胳膊,无奈地道:“还不是因为我的……你的……我喜欢的……喜欢你的……那个人嘛。” “呸!说话不好好说,什么你的、我的,你到底要说什么?不说且回去看我的书吧,竟是事儿!”扩廓说着也不去理他了,转身专心地在书架上找起书来。 万三见状,赶忙堆起一脸的笑,道:“好、好,我说,我说。” 扩廓转头看着他,笑道:“这就对了,快说吧。” 万三显然有些为难,踌躇了下,终于张嘴道:“还不就是令表妹的事儿么?” 扩廓笑了笑,已知他要说什么了,但仍然故作不知:“我表妹怎么你了?” “啊?噢不不,你表妹没怎么我。”万三赶忙解释。 “那就是你把我表妹怎么了。”扩廓故意露出凶光,看着他。 万三见状,赶忙惊慌道:“啊?不不,我没有啊。” “你没有怎样?”扩廓故意质问他。 “我没有把你表妹怎么样啊!” “那你想把她怎么样?”扩廓故作严厉地看着他。 “啊呀——”万三抱着头,有种要精神崩溃的感觉:“我说你这个人……平时也不怎么爱说话,一说起来就这么没完没了,把人家的脑子都搅乱了。” “呵呵,哈哈。”扩廓终于一改刚才的严肃态度,憋不住笑了:“说吧,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没想说什么,我只是想要了解一下你。”万三笑道。 “想要了解我?我们可是多年的朋友,你还不够了解我么?”扩廓有些疑惑。 “我最近发现,其实我并没有真正地了解你。”万三有些忧虑地道。 “为何这样说呢?” “因为我不明白,论长相我不比你差吧,论钱财,我比你富有吧,论才学,你是比我强那么一点点儿,总的来说,我这人不比你差吧,可为什么你妹妹她偏偏看上的是你,而不是我呢?”万三很不服气的样子。 扩廓一听笑了:“我当是什么事儿呢?” 万三见扩廓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心里就有些来气:“你还笑!” “我笑是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帮你。”扩廓笑道。 “我不管,你要帮我!”万三扑到扩廓身上,抱住扩廓的肩膀,撒起娇来。 “哎呀,你恶心死我了。”扩廓真是受不了他,一把推开他,厌恶道。 “谁恶心到我家宝宝哥了?”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扩廓与万三均闭上了嘴巴。扩廓微微笑着,万三却有些紧张地低着,佯装找书。 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乌斯格乐,只见她步伐轻快地走到扩廓与沈万三跟前,笑道:“你俩儿又在一起嚼谁的舌根了?” “哪有?”扩廓与万三同时回答,同时扩廓趁机回头望东北角望了下,果然见吉雅侧坐在那里往这边看着,于是朝着她夹了夹眼睛,吉雅见他那样儿,便白了他一眼权作回敬,然后把脸别向一边,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扩廓见她如此顽皮,便禁不住笑了笑,这一举动让斯格乐看到了,她不悦地回头看了下吉雅,对着扩廓叫道:“宝宝哥,你看什么呢?”语气之中显然是很不高兴。 对于她的举动,其实吉雅是可以理解的,乌斯格乐的额祈葛是元朝平章,地位仅次于宰相,且掌握兵权,在平叛军之时又立下赫赫战功,论起地位来,不比自己的额祈葛差多少,常听人说,当朝文可安邦靠相爷,武要定国依平章,说的这一文一武自然便是吉雅的额祈葛和乌斯格乐的额祈葛了。所区别只不过是吉雅受封了郡主而已。 而乌斯格乐所想也是如此,虽然她表面上对吉雅表示尊重,其实心里并不怎么瞧得起这个蹩脚的郡主,论相貌,她和自己不过是平分秋色,而论才学、武艺,自己直在她上,不在她下,前日里听脱因哥哥说过,这个萨仁吉雅还缠着宝宝哥教她学骑马,想起这事儿,乌斯格乐就不由得生气。 先不说这人都这十几岁了,竟然还不会骑马,单说她找谁学骑马不好,偏偏找我的宝宝哥,成心是要勾引人家才是! 适才和吉雅坐在东北角的沙发炕上,乌斯格乐照样对吉雅不理不睬,依旧是她问一句,她答一句,后来便彼此不说话了,各看各的书,俩儿从这边儿偶尔能听到扩廓与沈万三的只言片语,并不是太清楚,吉雅倒是没有在意,依旧看她的书,乌斯格乐一听是扩廓和沈万三的声音,便侧耳倾听。 听到沈万三对自己很是在意,便有些得意洋洋,瞟了吉雅一眼,想是炫耀一番,却见吉雅根本没在意,只是静静地看书,于是有些失落,又继续倾听,听到扩廓的音调提高,便放下书,来到这边,想参与讨论。谁知过来一看,宝宝哥正跟吉雅眉目传情,而沈万三却因害羞不再言语了,于是静默了会儿,又无可奈何地回到东北角的炕上,继续看书,想着宝宝哥看萨仁吉雅的眼神,很是心烦,便时不时地嗍着嘴,白上吉雅一眼,而吉雅则缓慢地翻动着书页,面带微笑,丝毫不抬头看她一眼,这令乐儿更加恼火,心说,看我不找个机会让你丢丢脸。蓦然想起吉雅不会骑马,于是笑道:“吉雅妹妹,听说你正在向宝宝哥哥学习骑马,左右现在还早着呢,咱们就一起去外面练习一番如何?” 吉雅听了,先是踌躇了下,毕竟这么些人,就自己骑马的水平是最差的,到时候岂不是现眼? 见吉雅迟疑,不说话,乐儿更是得意,于是带着挑衅的语气,道:莫不是吉雅妹妹有什么难言之隐?若是不方便的话,那就算了。”语气中难掩不屑。 虽然吉雅这人不喜争强好胜,但也不会轻易让人看扁,况且自己本来就要学骑马,于是笑道:“既然姐姐有些雅兴,又有何不可呢?我不太会骑马,正想跟着姐姐学一学呢?到时候,还望姐姐不吝赐教哦!” 吉雅笑地灿烂如花,让乐儿很是意外,她没想到她会这么痛快地接招,丝毫也不担心在众人面前丢脸。 乐儿见吉雅答应了,于是便兴高采烈地跑到前面,对着扩廓他们三个笑道:“吉雅妹妹说要到外面跟大家比赛骑马呢,你们都要参加哦!” “噗~”乐儿曲解吉雅意思,令吉雅猝不及防。 沈万三听了倒是极有兴致,笑道:“好啊,正瞅着没事情做呢,活动活动筋骨也好。”于是站了起来,开始做起准备活动了,一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 脱因虽然不在意此事,不过他听哥哥说过,吉雅根本不会骑马,又怎么会想要搞什么骑马比赛呢?于是疑惑地看向扩廓。 扩廓此时正锁紧眉头,看着乐儿,道:“你搞什么啊?” “我怎么啦?”乐儿一副很无辜的样子。 扩廓并不知道脱因把吉雅不会骑马的事情告诉了乐儿,一见乐儿一副无辜的表情,还真地有些奇怪了,不过一想乐儿平时的为人和吉雅的性格,还是猜出了八九分,于是责怪脱因道:“你又多嘴。” 脱因知是自己传话惹地祸,于是讪讪地吐了吐舌头。 “到底去不去啊?”乐儿有些急了,皱起眉头,一副耍赖地模样儿。 这一耍赖,甚是好看,沈万三自从通过扩廓两兄弟认识了乐儿后,就一直对她言听计从,从来没有违拗过她的意思,这会儿见乐儿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连忙站出来打圆场:“走吧走吧,不就是骑个马嘛,既然郡主都已经说了,干嘛不去呢?” “是郡主说的么?”扩廓一边反问,一边看向吉雅。 “哎呀,我说扩廓,你最近怎么像个娘们儿似的,扭扭捏捏地,就连骑个马都这么罗里八嗦的,你到底嗅啦?”沈万三见乐儿不高兴,很是焦急,便开始数落起扩廓来了。 这时吉雅已经来到众人跟前,笑道:“没错,是我说要搞骑马比赛的,你们都愿意参加么?” “你——”扩廓想要阻止吉雅的说词,却见吉雅朝他轻轻地摇了摇头,于是便打住了要说出的话,他知道她是不想让乐儿扫兴,于是向吉雅投去感激的一瞥,毕竟乐儿是舅舅的女儿,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还是很深的,他一直把她当成妹妹宠着,而她却对他……想到这里,扩廓不禁在心底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道:“那既然这样,咱们就去草场比一下吧。” “好啊,太好了!”乐儿拍着手跳起来,一副兴高采烈地样子。 塔娜立在一旁服侍,听说乐儿要跟吉雅比赛骑马,早就一直给吉雅递眼神,希望她拒绝此事,但吉雅还是答应了,如今见大家都已经同意这个决定,便只好悄悄退下,去差下人准备马匹,不多时,草场上便已出现了六七匹英姿飒爽地骏马,一看就知道,个个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五人均换了骑马装,沈万三一身儿蓝,脱因一身儿褐色,乐儿一身儿粉,扩廓一身儿黑,吉雅一身白,个个风采熠熠,但当数吉雅与扩廓最为惹眼。 往草场走的路上,扩廓故意起在吉雅身边,乐儿、脱因、沈万三远远地跟在后面,乐儿加紧脚步,很想追上扩廓,却被沈万三缠住,不住地跟她谈论这骑马装好看不好看。乐儿也只好望洋兴叹。 第六十一章 黑白双煞 吉雅见扩廓跟着自己,便抿着嘴笑,也不拿正眼瞧他,只边走边道:“这是干嘛呢?也不去陪着你那位亲亲的好妹子,没的又惹火了她,我可哄不好。” 扩廓笑道:“你是哄不好。” 吉雅听这话里有话,收敛笑容,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我就是不惹她,她也一样会恼我。” 扩廓微微笑着,静默了会儿,笑道:“难得能说几句话儿,可别那么酸不溜秋的了。” 吉雅听了,莞尔一笑,便不再言语,只顾着向前走。 扩廓笑道:“你说我俩儿这身儿装束般配不?” 吉雅扑哧一笑,捂着嘴轻声道:“是很般配。” “真的啊?”扩廓见吉雅这么直接的认可,显然很兴奋。 “让我联想到一部情景喜剧。”吉雅笑道。 “什么是情景喜剧?”扩廓疑惑道。 “说了你也不明白。” “还有我不明白的,你太小瞧于我了。” “哎呀,有空再和你说。” “你还没说,咱俩儿到底像啥呢?”扩廓有些急。 “像黑白双煞。” “这么难听。”扩廓撇了撇嘴。 “宝宝哥说什么呢,什么难听呀?”乐儿终于摆脱了沈万三的纠缠,追了上来。 “没说什么。”扩廓又摆出一贯的淡笑。 吉雅趁机走在了前面,不想加入他二人的谈话。塔娜一直遥遥地跟着主子,这会儿见主子落单了,便跟了上来,不无忧虑地道:“郡主,您怎么能答应参加骑马比赛呢?你这不是……” 没等塔娜说完,吉雅便微笑着摇了摇头,塔娜见状立马打住。吉雅笑道:“你应该了解我的,今日之事,事出有因,原不是我能控制这个局面的。”说着朝乐儿那边儿扬了扬下巴。 塔娜也是心知肚明,于是无奈地点了点头,这会儿扩廓他们已经赶了过来,塔娜便躬身退到了一边儿立着,听候差遣。 来到草场上,吉雅望着这些马,心说,这马就是跑地再快,到我手里也是个衰……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面上一直是笑盈盈的:“不知你们想怎么比呢?” “听你的。”扩廓此时也别无他法,只好听天由命了。 乐儿见宝宝哥明显站在吉雅那边,帮吉雅说话,便很是不满:“这是怎么说的?比赛不是大家参与的事么?规矩怎么能由一个人来定?” “乐儿妹妹说的是。”沈万三像个应声虫似的,只要是乐儿说的话,他就立马应承,乐儿平日里把他的这种无聊附和从不放在眼里,这会儿在公众场合却不一样了,尤其是在扩廓与吉雅面前,她觉得很有面子,于是对着沈万三露出甜美地微笑,道:“万三哥哥,那你说这赛应该怎么比呢?” 其实沈万三刚才确实在附和,他这人除了在买卖时心细如发,思维发达外,在其它的事情上都表现地粗枝大叶,这附和也不过是为了讨乐儿的欢心,如今陡然听乐儿这样问他,一时有些愕然,赶忙思忖着,到底应该怎么比呢?无非也就是分组嘛,于是笑道:“分组,把我们五个人分成两个组,然后分别比一下,三战两胜,是为胜者也。”万三说到最后几字时,还不忘把个头扭了一圈,为自己的主意叫好。 “你是不是傻?你是不是傻?多傻多傻!”乐儿连敲了万三的头几下,责备道。 万三赶忙捂住自己的头,委屈道:“哎哟哎哟,人家哪里说错了啊,干嘛打人家嘛?” “你说你还不够傻么?咱们是五个人,你却说要分组,五个大活人怎么分成两组,啊,你说怎么分?”乐儿说着又拍了万三的头一下:“亏你的生意做的那么大,这会儿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万三细想一下,可不是嘛,这五个人可怎么分成两组呢?难不成要把一个大活人劈成两半么?哎呀,我这倒是怎么了呀,于是赶忙给乐儿陪不是:“是啊,看我这脑子,嘿嘿,乐儿妹妹说的是,我这脑子是有点儿问题,哈哈。” 吉雅望了望扩廓,见扩廓此时也正在看她,便羞红了脸,心说,果然是恋爱中的人智商会降低。 乐儿白了万三一眼,不再理他,直接走到扩廓跟前,扯住扩廓的手,露出甜美的笑容,道:“宝宝哥,你说怎么比呢?” 扩廓见乐儿握着他的手,往常在府里,也没觉得怎么样,这会儿吉雅在身边,他怎能不尴尬?于是试图把手从乐儿的手里抽出来,但乐儿显然是故意的,一见扩廓要把手抽出来,就加紧手上的力道,硬是握住不放,同时朝着吉雅报以得意的一笑,然后甜蜜地笑道:“宝宝哥,你说说看,要怎么比,咱们都听你的。” “怎么能这么说呢?这是在相府,当然得听听郡主的意见了。”扩廓瞅着吉雅道,虽然语气是淡淡地,虽然乐儿正握着他的手,但吉雅仍然听出了他对自己的在意,于是对他报以微笑,示意他说说比赛的规矩。 扩廓朝她微微一颔首,面向众人,道:“我记得这位塔娜姑娘的马技也不错,不如就让她也加入进来,凑成六人,然后分组,如何?” 乐儿见扩廓邀请一个下人参与比赛,很是不屑地对着塔娜上下打量了一番:“她?”语气上很是瞧不起。 塔娜对其也没甚好感,但毕竟是下人的身分,面上还是很和气地样子:“主子们比赛骑马,哪有奴婢参加的理儿,况且奴婢并不太会骑马,不如还是不要……”未等说完,吉雅过来扶起塔娜,笑道:“你看我不会骑的都参加了,你又何必过谦呢?” “是啊,塔娜,那日我去凤阳村接你和你主子回府,你不就是骑着马回府的么?”扩廓接言道。 “凤阳村?你们去凤阳村干嘛?”乐儿好奇心大起。 吉雅听她这一问,顿时有些窘迫,有些埋怨地望了扩廓一眼,心说你啥时候也这样口无遮拦了? 扩廓让吉雅白了这一眼,立刻醒悟自己失言了,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哟,哥也有害羞的时候。”脱因一直在笑眯眯地观看这几个人的表情,如今见扩廓这表情,禁不住打起趣儿来。 扩廓立刻敛住笑容,道:“她俩儿游山玩水呢,王爷让我去接她们回府。” “王爷?王爷让宝宝哥去接她们?”乐儿显然更不明白了。 吉雅简直想揍扁扩廓的俊脸,心说,你今天是怎么了,一句接着一句地胡乱爆料,于是又朝着扩廓皱了皱眉头。 扩廓看了看吉雅的眼神,又觉得自己失言了,于是笑道:“是相爷托王爷帮忙,王爷才命我去接她们回府,是这么一回事,呵呵。” “那相爷府不是也有很多武士么?干嘛还要求王爷帮忙呢?”乐儿继续提问题。 “哎我说,你今天问题怎么那么多?”扩廓终于发飙了。 果然这招最好使,乐儿乖乖地笑了笑,道:“那就依宝宝哥的吧。”转头瞟了塔娜一眼,傲慢地道:“你,去换身儿骑马装吧。” 塔娜看着吉雅,征求意见。 “去吧。”吉雅对她笑盈盈地道。 “是。”塔娜行礼,退下去换衣服去了。 “那这组怎么分呢?谁跟谁分到一组呢?”脱因提出了疑问。 没等众人说话,乐儿立刻扯住扩廓的衣袖,道:“我定要跟宝宝哥分到一组。” “那怎么行?”沈万三脱口而出。其实他并不在意谁输谁赢,他只是见到乐儿对扩廓如此亲切,就下意识地阻止了一下。 “怎么不行?”乐儿嗍着嘴巴,回敬了万三一句。 “我、我的意思是,分组要公平啊。不能随便分的,要不比起来不就没有意义了么?”万三赶紧为自己开脱。 “万三兄说的倒是合情合理。”吉雅笑道。 “看见没,连郡主都赞同我的意见。”万三有些得意。 乐儿白了万三一眼,心说,他赞同你的意见,你就高兴成那样,明儿个你是不是又看上她了呢?她就那么好么?呆会儿我就偏要让她出出丑,看看你们谁还当她是个宝贝?说着轻蔑地瞟了吉雅一眼。 于是故作甜美地笑了笑,洋洋得意地踱到吉雅身边,笑容可掬地给吉雅施了一礼,动作浅浅地,看得出来她根本不想施这一礼,不过是为了下面的说词而已:“郡主妹妹,乐儿有一事相求,不知妹妹能否应允?” “姐姐不必客气,但凡我能做到的,说出来,我便做去就是了。”吉雅边说,边笑着扶起乐儿。 “乐儿听闻郡主妹妹的骑马技艺十分了得,乐儿不才,很想请郡主妹妹赐教一二。” “乐儿!”扩廓皱眉喝止。 吉雅心说,你哪只耳朵听说我骑马技艺十分了得了?当真是信口开河,胡说八道,一边想着一边思忖对策。 乐儿白了扩廓一眼,并不理会他的阻止。 扩廓因为乐儿是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妹,当她是亲妹子一样,不忍心过分苛责,只好皱着眉头看向吉雅,期待吉雅拒绝乐儿的无理要求。 乐儿等待了一会儿,但见吉雅没有马上答话,担心她会因为惧怕而拒绝与她赛马,从而失去在众人面前羞辱她的机会,于是佯装委屈地道:“郡主妹妹不肯答应与乐儿赛马,莫不是嫌弃乐儿地位不如郡主,不配与妹妹同台竞技么?那乐儿便不难为郡主了,请恕乐儿适才唐突之罪。”乐儿说完拿眼角瞟了吉雅一眼,心说这下看你怎么拒绝? 吉雅本就没打算拒绝她,这会见她如此急切,便觉得好笑,心说不如将计就计,与她交换条件,于是笑道:“小妹并不会骑马,可既然姐姐有此雅兴,小妹相陪就是了,只是小妹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乐儿姐姐能否应承呢?” “妹妹说来听听。”乐儿笑道,心说只要你答应和我赛马,我便应你就是了。 “既然要分组比赛,小妹想要扩廓将军来做小妹的队员。”吉雅笑道。 扩廓听了很高兴,朝着吉雅看了一眼,笑呵呵的点了点头。 “那怎么行?”乐儿反应很激烈。 她这样的表现全在吉雅的意料之中,所以吉雅并不觉得意外,只是微微笑着,给她慢慢思量的时间。 沈万三虽然在对乐儿的感情上表现地不那么理性,处处宠着她,都有些失去了自我,但从他经商的能力便可以看出,他其实是一个很精明的人。只见他把乐儿拉到一边,悄悄地跟她道:“乐儿妹妹,依我看,这扩廓兄弟去郡主的队,不是坏事。” “你怎么这么说?”乐儿显然很不高兴,她皱着眉头,道:“你明知道的,宝宝哥骑马速度应在所有人之上,有了宝宝哥,我们便定然会胜一局啊,你不要他,你是不是傻啊?” “妹妹此言差异,你想啊,如今你宝宝哥显然反对你搞这个骑马比赛,也不愿意让你跟郡主对决,如果你硬是把扩廓兄弟弄到咱们队伍里,他为顾全郡主的面子,必然不能使出全力,或许故意输给郡主也说不定,那咱们岂不是亏了?”沈万三如此这般分析道。 乐儿蹙着眉静静听着,觉得沈万三说地倒是有理,于是点点头,道:“你说地倒像是有几分道理。” 沈万三见乐儿认可了他的意见,顿时眉开眼笑,继续道:“你答应了郡主这个要求,郡主便会答应跟你赛马,你再趁机把脱因和我要到队伍里去,岂不能万事大吉!” “呸!要脱因二哥还差不多,要你来做什么?你看看你,每次练习骑马时,你都偷懒惰耍赖,整日里养尊处优的,骑马速度是咱们几个中最慢的,你再看看你的腰,再不锻炼锻炼,小肚子都要腆出来了!你说我要你做什么,做什么?”乐儿吐了沈万三一口,步步紧逼着他,口中不断指责道。 沈万三被乐儿步步紧逼地连退了好几步,但显然并不生气,他有些害羞地笑了笑,道:“不管怎么说,你也得要我啊,你不要我,你总不能要郡主那个丫鬟吧?要了她,她也不会用心帮你的,再说了,我骑地总不会比她一个小小的丫鬟还慢吧?” 乐儿一听,也觉有理,想了想,只好这样罢,于是无奈地点了点头,往吉雅这边走过来。 扩廓见乐儿走过来了,笑问道:“你们商量好了么?” 你们?乐儿白了扩廓一眼,心说,这会儿就你们、我们的了,幸好听从万三哥的意见,没要宝宝哥,不然呆会儿铁定是白白地输了一局。于是走到吉雅面前,笑道:“就依妹妹所言,我们不要宝宝哥哥了。” “多谢。”吉雅微笑着点了点头。 “但是我们有一个附加条件,请妹妹务必答应。”乐儿笑道。 “姐姐请说。” “我队伍里的那两个由我来要,而且这次我必须先要,一次挑完,妹妹才能挑选。不知妹妹可否愿意呢?”乐儿笑地灿烂如花。 “应该的,就依姐姐所言。”吉雅很痛快地答应了。 “我要……”乐儿说着扫视了下众人,走到脱因旁边,抱着脱因的胳膊,道:“我要二哥哥。”脱因微笑了下,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乐儿又对着沈万三傲慢地瞥了一眼,道:“你也过来吧。”一副不得不要的表情。 “哎,好哩!”万三吱溜窜到乐儿身边立着了,一副喜滋滋地样子。 吉雅瞅着他们三人站到了一起,笑道:“既然这样,我们队伍就是将军、塔娜和我喽。” “正是。”乐儿充满自信地笑道。 “那咱们就去选马吧。”吉雅笑道。 “好的。”众人答。 于是三人一组去草场看马,塔娜在前面引领,到了马群跟前,抚摸着其中一匹骏马,笑道:“这些马都是相爷精挑细选的伊犁马种,口齿均在五岁左右。” “哟,这些个可都是些宝马呀,伊犁马种可是很珍贵稀有的啊!”乐儿抚摸着马鬃,一脸的艳羡。 吉雅见她眼里满是喜爱,于是笑道:“姐姐若是喜欢,回头我请示一下额祈葛,给姐姐府上送去两匹便是。” “真的啊?那谢谢妹妹了!”乐儿很高兴。 吉雅看不出马匹的好与坏,但见众人皆露出赞叹不已的眼神,于是也仔细端详了下这些马,发现它们平均体高都在1米5左右,体重约有400~450千克,个个体格高大,结构匀称,头部小巧而伶俐,眼大眸明,头颈高昂,四肢强健。心说看起来是不错。 因乐儿嫌草场面积太小,施展不开,所以在塔娜的建议下,去相府内专门的训马场比赛,于是六人各自牵着自己的马匹在下人的引领之下望训马场走去,因扩廓三人与乐儿三人的队伍有一定的距离,扩廓便牵着马向吉雅靠过来,边走边笑问道:“宝贝,你可有胜利的把握么?” 吉雅微微一笑,道:“这个要问你自己喽!”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我来问你,你却要来问我?” “俗话说地好,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你是最了解他们骑马速度的,自然是你对输赢的结果推测地最为准确。” 扩廓笑了笑,道:“我且推不出呢,倒要听听你的想法。” “那你把他们几个的水平先告知于我,我方能考虑一下。”吉雅道。 第六十二章 万三之谋 扩廓沉思了会儿,道:“说起这骑马呢,他们三人中,自然是我弟脱因速度最快,其次是乐儿,再次是万三。” 吉雅笑着点了点头,转头望着塔娜笑道:“那今天的比赛就看你的喽!” 塔娜一见主子把希望都寄托在自己的身上,又紧张又慌乱,道:“主子何出此言呢?” “因为这次比赛能不能胜利就要看你能不能比过沈万三了。”吉雅笑道。 “应该没问题,那日塔娜姑娘骑马,我已见过,而这位万三兄弟,呵呵,与其说是会骑马,不如说是只会溜须拍马。”扩廓笑道。 “哦?为何这样说?”吉雅与塔娜都很奇怪。 “万三兄弟整日忙于做生意赚钱,有事出去也多半是乘坐马车,这学习骑马纯粹是为了迎合我那位乐儿妹子的。至于水平嘛,呵呵。”扩廓笑着摇了摇头。 “这么说,塔娜如果跟沈万三对决的话,岂不是胜算极大?”吉雅眼里开始放光。 “不是极大,是必胜无疑。”扩廓十分肯定地说。 “好了,那即使我输了,也输而无憾了。”吉雅笑道。 “既然明知会输,却又为何偏要接下挑战?何苦呢?”塔娜有些不理解。 “我还有不接的理由么?”吉雅无奈地摊开了手,回身冲着扩廓笑了笑:“一会你要给我牵着马。” “嗯,知道你的意思了,放心。”扩廓点点头,笑道。 “什么意思?”塔娜明显没听懂他二人的对话。 吉雅也不解释,又笑问扩廓:“乐儿可读过《史记》?” “没有。”扩廓笑道。 “那我今天怎么见她在读《后汉书》?”吉雅奇道。 “跟你一样,跳着看的。”扩廓俯视着吉雅,带着玩味的眼神。 吉雅一下子被扩廓揭穿,顿时羞地满脸通红,再望塔娜,她也忍俊不禁,于是转而嗔怪扩廓道:“我哪跳着看了?” “那我问你,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出自哪里?” “……” 吉雅想了想,道:“是《诗经》吧?” 扩廓挑了挑眉毛,有些惊讶,道:“猜地可真准哪?”末了又问道:“具体出自哪里?” 吉雅正自得意时,听到扩廓问地这么详细,于是眼珠一转,对着塔娜夹了下眼睛,道:“塔娜,这个问题昨天我不是给你说过了么?你给扩廓将军说一下吧。” 塔娜扑哧一笑,道:“是!将军,昨日我家主子跟奴婢说了,这几句是出自《诗经·国风·王风·黍离》。”说完兀自偷笑。 “嗯,说的不错。”吉雅点头赞同道。 扩廓也听地笑了,敲敲吉雅的脑门,笑道:“小滑头儿一个。” “哎哟,干嘛敲人家的头嘛,会敲笨的呀!”吉雅边揉边埋怨道。 扩廓也不以为意,只笑道:“她没读过《史记》,你这下是不是放心了呢?” 吉雅点点头,道:“嗯,是啊,放心多了。” 塔娜更是不明白了,有些急了,问道:“主子,你们说的是什么啊,给奴婢解释一下呗,奴婢不明白啊!”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田忌赛马。‘今以君之下驷与彼上驷,取君上驷与彼中驷,取君中驷与彼下驷也。”吉雅笑道,心说同样是看书,你看过之后咋不知道活学活用呢?再看一眼扩廓,心说还是他最聪明,最了解我的心,对了,正像他刚才说的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噢,是了,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于是冲着扩廓将军笑道:“知我者,此何人哉?” “扩廓帖木儿也!”扩廓洋洋得意地给吉雅施了一礼,笑道。 “呵呵呵呵……”此时塔娜已经基本明白了主子的意思,见将军如此幽默,便与吉雅一齐大笑起来。 那边儿的乐儿远远地望见扩廓将军三人笑地这么开心,心里又有些酸溜溜的了,朝这边儿不服气地白了一眼,告诫脱因与沈万三道:“今日一定要胜过他们。” 脱因和万三都点头,“噢”了一声,其实这次赛马是输是赢,他们心里也没底,毕竟骑马最厉害的扩廓将军,让郡主要了去,看来也只能是尽力而为,听天由命了。 这边儿,吉雅笑道:“其实我还有一个担心。” “担心什么?”扩廓问道。 “她没看过《史记》,不见得沈万三和你的弟弟没看过呀?”吉雅有些忧虑。 “万三兄弟应该没看过,他整日研究的也不是这些,今日跟来也不过是为了跟乐儿见面罢了,至于我那个弟弟,他虽然读过,可不是一个灵活机动的人,况且,就算是想到了那方面上,他也无从施展,因为在他们三个之中,只有一个人说了算。”扩廓微微一笑道。 “自然是乌斯格乐姑娘了。”塔娜有些无奈地道,虽然也只接触半日,但基本上已经了解了这位大小姐的脾气了,霸道啊霸道。 “没错。”扩廓微笑着摇了摇头,也许正是因为自己平日里不听她的话,所以她才最在意他吧。 “那咱们过去吧,别让他们等急了。”吉雅望着已经到了比赛地点的乐儿三人,于是牵着马,加快了脚步。 六人汇聚,乐儿笑道:“郡主妹妹,想怎么比呢?我们队里的脱因哥哥先上,你们谁先来呢?” 吉雅笑道:“早就听闻脱因将军的骑马技艺高超,所以也只有让扩廓将军前来对决了。” 乐儿是知道他兄弟二人的骑马水平的,脱因虽然很出色,可跟扩廓比起来,就稍逊一筹,于是勉强地挤出了点儿笑容,怏怏不乐地道:“好吧。” 脱因虽然自知不是哥哥的对手,但看起来很平静友好,一副阳光明媚的态度,吉雅这里细看了下他,发现他和他哥哥长地还真是相似,一样颀长的身材,修长笔直的双腿,英俊的面庞和平静如水的表情。 这时他与扩廓相视一笑,微微点头示意后,各自上马,在御马监执事的一声皮鞭之下,双双策马奔腾,衣袂飘飘,英姿飒爽,在场之人也都激动不已,不住了为他们叫好,一眨眼间,两个身影便渐渐缩小,消失在视线之外,只留下翻滚的烟尘。 各人都有手里捏着一把汗,吉雅一组的人期待扩廓正常发挥,能凯旋而归,乐儿一组人则期待脱因能够创造奇迹,冲在前面。 但显然二人都是憋足了劲儿,竭尽全力地比赛,不出众人的意料,不一会儿,扩廓便面带微笑地驰骋归来,远远望去,他在马上做着各种特技表演,引得众人齐声喝彩,可谓占尽风光,待冲过了终点的红绸子,扯下悬在空中的红色绸花之时,脱因的身影才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之中。 吉雅在扩廓胜利的那一瞬间,非常地激动,禁不住跳了起来,与塔娜双双击掌,由于这里是相府,算是主场,因而所有的奴才下人们都跟着激动地欢呼雀跃,搞地乐儿很是恼火,不住地嗍着嘴巴,翻白眼。 欢呼声中,脱因也到达终点,样子也极为潇洒,虽然是输了,但他的表情仍然是微笑着的,表现的很平静,并没有为输了比赛而有半分的懊恼,这也让吉雅对扩廓的这个兄弟产生了好感。 但乐儿显然很不高兴这个比赛的结果,她不住地跺脚,埋怨:“哎呀,真是笨死了,二哥每次都输给宝宝哥,就不能赢一次么?” 脱因听了乐儿的埋怨,也不生气,却笑道:“要说输给别人,我自己也是很不服气的,可输给了大哥,我是输地心服口服。”说着把马的缰绳顺手交给了一边的奴才。 但是乐儿依旧是不依不铙的态度:“可这次不一样啊,这次是比赛嘛。输了好丢脸的!” 脱因见乐儿一时也转不过这个弯儿来,于是也不言语,只立在那里观看已经上场准备比赛的沈万三和塔娜。 顺着脱因的视线,乐儿也注意力集中到了沈万三和塔娜身上。这时她突然发现,这一局对这次比赛来说是极为重要的一局,甚至说是‘一局定输赢’的一局,一想到沈万三那糟糕地骑马水平,乐儿突然变地很紧张,她转向脱因,焦急地道:“二哥,你说这次比赛,万三哥哥会不会赢啊?” 脱因沉吟了会儿,平静地道:“够呛。” 乐儿素来知道脱因二哥说话从来都是跟他的为人一样,实实在在,实话实说的,一听他这么说,顿时感觉心灰意冷了,但显然很不甘心情愿就这么输了,于是辩解道:“怎么可能呢?她一个小丫鬟哪有什么机会练习骑马呢?再怎么样也不会比万三哥哥骑地快呀?” 脱因仍然是一副淡然处之地态度,微笑着看着赛场上的两个人,道:“听大哥说,这个叫塔娜的姑娘,骑马水平不在乐儿你之下哦。” “什么?你胡说!她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乐儿显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其实我和大哥也都很奇怪这件事,下人的骑马水平很不错,可主子竟然不会骑马,确实很难让人理解。”脱因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乐儿听了这话儿,立刻有些鄙薄,撇了撇嘴巴,不屑道:“这有什么难理解的?还不是她笨么?” 脱因向来脾气好的很,可这一会儿,乐儿不住地用言语攻击吉雅以及吉雅的下人,终究还是让他产生了些许反感之意,于是语调淡淡地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咱们不知道的,也不能妄加揣测。” 乐儿向来都觉得脱因二哥好脾气,想怎么训斥就怎么训,所以跟他说话都是无所顾忌的,因为不用担心他会生气,所以她在扩廓那里碰了一鼻子灰的时候,总会找脱因诉苦,脱因也会十分宠溺地安慰她,疼爱她。然而今天脱因却说了这样的话,她感觉脱因二哥一点儿都不给她面子,于是狠狠地瞪了脱因一眼,心说你不爱理睬我,难道我便要拿着自己的热脸去帖你的冷……陡然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难堪,于是也不再去想这些自寻烦恼的事情了,而是想着,不如我就气气你好了,便堆起满脸的甜美笑容,步履轻快地跑到沈万三的身边,扯住万三的手,撒娇道:“万三哥哥,你这次可一定要赢哦!” 万三本就被乐儿迷地七荤八素的,但基本都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从来得不到对方的热情回应,不是对他爱理不睬的,就是对他冷言冷语地挖苦讽刺,这会儿突然见到乐儿对他展开甜美笑容,这样热情地鼓励他,突然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赶忙激动地点点头,充满信心地保证:“放心吧,乐儿妹妹,这回我一定会赢的,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说着,激动地拉开姿势,做了一个翻身上马的潇洒动作。 只是出乎意料地是,这个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因为不常骑马,又因为相府里的伊犁马是比一般的马都要高,所以这一撩长腿,不但没有上去马,反而把腿闪了一下,向来娇生惯养的他,立刻摸着腿,哎哟了一声,看样子好疼的感觉。 众旁观者也都被他柔弱的表情搞地忍俊不禁。 乐儿见了他这么不争气的表现,真地不想再说什么了,她无语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悲壮地跟说道:“你看着办吧。”说完便转身往场外走去,表情沮丧到了极点。 万三也有些委屈,也说我也不想输啊,我也想让高兴高兴啊,可我能力有限啊,看看立在一旁的对手——塔娜,正微笑地看着他,万三也只好挤出一丝笑容,朝她点了点头。然后小心翼翼地爬上了马背。 吉雅望着他的动作,禁不住在心中又多了一分胜算的把握。 这时塔娜也已轻巧地翻身上了马。 一声清脆地鞭响,二人均使足全力,策马狂奔,气势丝毫不亚于扩廓与脱因那组,众人又是一阵喝彩。 乐儿充满忧虑,与之相反,吉雅充满信心,如果这场再胜利了,那么,便是三战两胜,她与乐儿那场也不用比了,因为吉雅即便输了,他们队也在整个比赛当中获胜了。于是便抱着胳膊撞了撞扩廓的胳膊,笑道:“比赛赢了,咱们是不是得庆祝一下啊?” 扩廓笑道:“你是不是嫌我妹子还不够生气啊?” 吉雅呵呵一笑,道:“这烦恼是她自寻,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扩廓听了,转头饶有兴致地审视了下吉雅得意的小脸儿,故作高深地道:“我突然发现你没我想像的那样善良了,蔫儿坏!” 吉雅迎上他的眼神,傲慢地道:“你是不是有种后悔莫及的感觉呢?” “还好吧。”扩廓笑道。 “其实我这人是很善良的,融合温柔的母爱、严厉的父爱等各种爱于一身,如果遇到一个比你更让我心疼的人,我看我说不定就得移情别恋了,因为同情心泛滥啊!”吉雅微笑着恐吓道。 “你敢?”扩廓语气中满是威胁。 “我有何不敢?”吉雅迎上对方挑衅的目光。 “你——”扩廓有些生气了。 正斗嘴斗地不可开交时,乐儿在那边已经气地不得了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地,若不是脱因拉住她,早都过来干扰了。她气恼地道:“他俩这是做什么?已经好到这种地步了么?” “哪里好了?我看没有吧,你看他俩好像是在吵架呢!”脱因开导乐儿道。 “胡说!你当我傻瓜么?”乐儿怒斥脱因道。 脱因也觉得自己的开导有些牵强,于是住了嘴。乐儿挣脱脱因的束缚,就要冲过去,这时听到哒哒有节奏的马蹄声,立时停下了吵闹,直盯着马蹄声声地方向,期盼着出现的身影是沈万三,而不是塔娜。 只几秒钟的时间,便见硝烟滚滚之中,出现了两个骑马的身影,他们并排而奔,齐头并进,当冲到众人眼前时,大家都激动非常,不知塔娜与万三到底谁会获胜。直至二人双双冲过红绸的那一瞬间,众人方才醒悟:这场比赛竟然打了个平手! 这实在是出乎双方的意料。 虽然是平手,但乐儿已经很是高兴了,而吉雅和扩廓的面上都现出了疑惑的神色,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会打成平手了呢?适才见沈万三那样子,怎么也不是塔娜的对手吧?正纳闷之时,只听“呼通”一声,沈万三连同自己的坐骑同时倒在了地上,引得众人齐声惊呼。赶紧手忙脚乱地过来搀扶万三,吉雅也欲过去帮忙,被扩廓一把扯住了,平淡而严肃地道:“别过去了,那匹马可能不行了。” 吉雅一听扩廓的提醒,透过人群的缝隙一看,果然如此,那马气喘吁吁,屁股上有两个口子,正汩汩地往外流着鲜血,几近昏迷。 吉雅见状,大为惊讶,甚为震憾,脑海之中立刻想起了一个故事,那是有关武则天三招降服唐太宗宝马的事:太宗有一雄健、暴躁的名骏,叫狮子骆,为西域蕃国所赠。太宗喜它剽厚,苦于它不驯。一日,太宗召了几位文武大臣去御厩,问大家:“如此良骏,徒闲厩中,诸卿谁能驾驭?”这时武媚娘走到太宗面前,躬身道:“臣妾可以驾驭。”太宗问她用什么办法。媚娘答道“只要陛下给臣妾三样东西——一根铁鞭,一个铁锤,一把匕首。先以鞭笞,不驯则施以铁锤,若再不驯,就用匕首割断它的咽喉!”媚娘话音刚落,太宗击掌而赞:“有胆识!有志气!” 第六十三章 技艺见长 吉雅想不到看似和颜悦色、老实巴交的沈万三竟然有此计谋、胆识,不禁有些佩服,更有些害怕。 这马毕竟是名贵品种,沈万三虽然对自己的行为不后悔,但见大家都很心疼这匹宝马,也感到很抱歉,说定会重金赔偿相府的损失,吉雅听了,自然得过去客套一番,说些什么区区一匹马,不必挂怀,更不必赔偿之类的话,而心里对他的印象却大打折扣,觉得此人是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而乐儿见了这骏马倒在地上的场面,却很开心,很得意,因为她通过这件事更加肯定,沈万三非常在意她的感受,为了让她高兴,不惜杀马成仁,不顾个人安危。况且因为这场平局,扭转了整个比赛的结局,她的队伍不会输,顶多是与吉雅的队伍打个平手,这个结果已经很让她满足了,毕竟原来以为这场比赛是必输无疑的了。于是得意洋洋地踱到吉雅身边,笑道:“妹妹,轮到咱们俩儿上场了。” “是啊。”吉雅笑道。虽然表面上是微笑着的,也知道这次比赛是什么样的结果,但吉雅仍然很紧张,她的心禁不住扑通扑通地乱跳。 扩廓仿佛感受到了吉雅的慌乱,对着吉雅微笑了下,道:“上马吧。” 吉雅望着微笑着的扩廓,感觉安心了些,于是也对着扩廓报以微笑,道:“走吧。”二人便并排往场上走去。 乐儿望着他们的背影,突然变地十分恼火,狠狠地朝着地面踹了两脚,气呼呼地跟在后面,往比赛场地走去。她想不明白,明明这场比赛是赢定了的,可就是高兴不起来。 扩廓温柔地把吉雅抱上马,然后立在马头一侧,牵着马拴,对着吉雅笑道:“别怕,我一直都跟着你,咱们慢慢地走,安全第一。” “嗯。”吉雅微笑着点点头,很乖巧的样子。 乐儿翻身上马,立在那里,目露寒光,道:“还比不比了,要比就快点吧。” 吉雅此时心情特别好,听了她的冷言冷语,却一点都没有生气,只对着旁边发号施令的执事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望着周围的这些相府家奴,乐儿突然发现,今天争强好胜地在这里赛马是个极其错误的决定。只是如今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进行下去,索性对于这次比赛,她还是很有信心的。 只听一声鞭响,乐儿便一扯缰绳,同时喊了声响亮的“驾”,箭一般地冲了出去。 吉雅则握紧缰绳,在扩廓的守护下,慢慢悠悠地行走在比赛的路上,那样子根本不像是在比赛,而是溜溜哒哒地游玩儿。看地众人先是一惊,接着便是大笑。于是开始交头接耳,围绕郡主自从摔马后的一系列不寻常悄悄议论开来。 塔娜见状,怒斥道:“主子的事也是你们可以随便议论的?是不是都活腻味了?还想不想要项上人头了?” 塔娜虽然年纪不大,但在这相府之中,地位却是公认的高,又是郡主的贴身使唤,并是半个主子,说的话,他们自然是不敢不听,一听塔娜的语气十分不善,便赶紧住了嘴,其中那个叫无盐的小斯陪着笑脸道:“姑娘切莫动这么大的肝火,郡主平日里待咱们下人不薄,咱们怎么能存什么不好的心思呢?左不过是关心主子罢了,您可千万别为了这事忧心啊,咱们对主子的忠心那是一样一样的!”无盐说着竖起了大拇指。 “是啊是啊。”众人齐声附和。 塔娜瞅了无盐一眼,心说这小子脑子还算灵光,赶明儿就给郡主说说,把这个管理学堂的差使许了他吧,于是微微一笑道:“你们知道郡主平日里的好,就要放在心里想着,知道回报,这样郡主方没有白疼了你们。再说了,你们也不想咱们郡主再从马上摔下来一回吧?” “是是是,姑娘说的是。”无盐领着众人赶紧打着千儿地微笑附和着。 塔娜傲慢地望了他们一眼,不再言语。 这一场对话看在脱因眼里,脱因颇有深意地看了塔娜一眼,他没想到吉雅郡主的这个贴身奴婢平日里看着是和颜悦色,谦虚谨慎地,没想到护起主子来,却又是这样一副辣子模样儿,着实让人意外,也有点儿让他……佩服,于是微笑地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乐儿便策马驰骋归来,同样地,在即将到达终点之时,在马上变换着各种动作,一会儿立于马上,一会儿攀附在马侧,一会儿又藏于马腹之下,引得众人不断喝彩、赞叹。 塔娜却不动声色,因为乐儿表演的这些动作,她也会,只不过适才只求速度,不求技巧罢了,况且她也没有乐儿这样喜爱在众人面前卖弄。 沈万三见了乐儿的这一番马术表演后,喜不自胜,赶紧过来帮乐儿牵着马匹,不住地称赞她。乐儿虽听着高兴,却不怎么理睬他,只顾着往脱因这边走过来,跟脱因道:“今天的比赛真正是糟糕透了。” 脱因笑道:“你别怪大哥,吉雅郡主之前从马上摔下来,好不容易恢复到现在这样,他必须帮她牵着马,保护她,不然会很危险的。” “哼!”乐儿冷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脱因知她不会理解的,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约摸着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吉雅方在扩廓的守护之下,缓缓向终点晃过来,二人边走边聊,十分的悠闲自在,乐儿气地都不想再看下去,气恼地回到帐篷里,懊恼地坐下来,一杯跟着一杯地喝起果酒来。沈万三也赶忙跟了进去,不住口地安慰着她,但乐儿就是不高兴,发了阵牢骚,便出来跟脱因说,要提前回府了。 脱因无奈,便跟吉雅和扩廓告别,与乐儿、沈万三提前离开相府。 一场别开生面的骑马比赛就这样虎头蛇尾地结束了。但留下来的人都是很开心的样子。 碍于这么多下人在跟前,吉雅虽然高兴,也克制住了喜悦之情,只对着将军笑了笑,道:“多谢将军的帮忙,不然还真是危险呢!” “郡主不必客气,这是属下应该做的。”扩廓施了一礼,微笑道,看起来有礼有节。 “主子,累了这半多天了,您的身子骨儿还没好利索呢,回房休息下吧。”郡主施礼建议道。 吉雅微微点了点头,在塔娜的搀扶下,上了轿子,在众人的前呼后拥之下,往学堂走去。 扩廓飞身上马,遥遥跟在后面,望着前面摇摇晃晃的软轿,突然有种莫名的期待、慕名的忧伤,期待的是,他好想有一天可以与吉雅这样,一个骑马一个坐轿,结为夫妻,终成秦晋之好,忧伤的是,这一切只能想像一下,却几乎不能够成为现实。 吉雅坐在轿中,不敢掀帘回头去看,只怕让众下人看穿了心思,只能像扩廓将军一样,默默地期待,默默地忧伤这段看似一点儿希望都没有的情缘。 塔娜坐在一旁,看着落落寡欢的主子,想要说点儿什么来排遣主子的坏心情,但又不知说些什么好,蓦然想起自己的心思,便也有些怅然若失,心说长大了真是不好,烦恼多了。 吉雅望着塔娜同样失落的表情,奇道:“这是咋的了?有心事?” 塔娜一听主子这样问,立刻红了脸,低着头,掩饰道:“哪有?” “还说没有?看,眼睛都红了,是不是……”吉雅说这话儿的时候,眼里并没有打趣儿,多的是关心与担忧,心说,塔娜的年岁渐渐地大了,自己的事虽然没法掌握,但如果能帮着她找到如意幸福的归宿,也算是做了件好事,不惘穿越到这里来一趟。 “你放心,我会尽我的能力帮助你的。”吉雅拍拍塔娜的手背,同时看着她的眼睛,安慰道。 塔娜是相信的主子的能力和权力的,别的不说能怎样,帮她这个下人实现心愿还是没什么问题的,于是像吃上定心丸似的,眉开眼笑,末了,又有些忧虑,道:“只是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一边说一边摆弄着白嫩细滑的玉指。 吉雅细瞅了下塔娜的面容,笑道:“要说咱家塔娜看不上人家,我信,要说他看不上咱们塔娜,我是真不信。” 塔娜听了郡主这话儿,不由得脸一红,把头转向一边,避过吉雅注视,羞道:“郡主就爱取笑人家。”话语里满是甜情蜜意。 “说起来,我还是挺佩服你的。”吉雅笑道。 “郡主何出此言,奴婢能有什么值得郡主佩服的地方呢?”塔娜有些慌乱,不知主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不嫌他是汉人,不嫌他穷,冲这两点,我就佩服你。”吉雅赞叹道。 塔娜笑了下,甜蜜地道:“我是觉得他这是特别能够为别人着想,风度很儒雅,长的又那么……”塔娜说着又羞红了脸,低着头不言语了。 “长的又那么精致好看?”吉雅歪着头瞅着塔娜的小脸儿。 塔娜见主子道出了她的心思,不禁更加害羞了,赶紧握住小脸儿,羞道:“哎呀,郡主——” “呵呵,呵呵。”吉雅瞅着她那样儿,禁不住笑了起来。 塔娜瞅着郡主那傻样儿,有些无奈地不言语了。 吉雅也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幼稚,便又呵呵了两声,一直微笑着,蓦然想起扩廓在后面,又有些控制不住想看他一眼,于是去掀帘子,想看看他。 塔娜见状,急忙把吉雅抱住,道:“主子,您还是给奴婢省点儿心吧。这大庭广众之下,你就这么不管不顾的,还想不想让将军来这里给您上课了?” 吉雅想想也是,于是笑道:“多亏你提醒我了,唉!”吉雅摇摇头,笑道。 约摸一刻钟的功夫,便到了学堂,此时时候尚早,所以又去了静心斋,继续看那本还没看完的《史记》。 扩廓想着王爷这时候应该已经回了王府,又惦记着乐儿今天惹了一肚子气,虽然他不是有心的,但仍然觉得有些对不住她,决定先回王府去跟王爷知会一声,再去平章府安慰一下乐儿。于是把吉雅送至学堂,也没有进院子,便差了一个小斯代为转告吉雅,说他就不回静心斋,先行告退了。 吉雅听了,虽然有些许失落,但也可以理解他的心情,加上今日突然多了三位同学,心里觉得乱乱的,便想着一个人呆会儿也挺清静的,可以好好理理纷乱的思绪。 塔娜见主子心事重重的样子,便在一旁静静地伺候着,端茶倒水,却不言语。 吉雅感激地望了她一眼,笑道:“想说话就说话,可别闷着了。” 塔娜扑哧一笑,道:“这话儿我还想给主子说呢,主子倒是先说了。”顿了顿,笑道:“闷不闷的倒是不会的了,倒是主子以后可有的烦心了。” 吉雅听地出来她的意思,只是觉得不太想在人家背后嚼舌根儿,所以也只是笑了笑,微微向后侧身儿,倚在靠枕上,悠闲地端起桌上的茶水杯子,掀开盖子,吹了吹冒出来的热气,溜着喝了一小口,然后放下杯子,又拾起《史记》,看了起来。 塔娜知主子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其实是不舒服的,怕憋在心里,生出病来,便想着不如说出来,也能让郡主痛快些,于是嗍着嘴巴,道:“依奴婢看,郡主还是跟将军说一下,不要再让那个乐儿再来府上了,真正是个累赘!” 其实吉雅也何尝不希望是这样,只是碍于扩廓的面子,不好张口罢了,于是微微叹了口气,道:“回了她不难,可回了后呢?叫将军可怎么做人?况且……”吉雅欲言又止,不知该不该把扩廓的猜测说出来。 “郡主说的……是个什么意思?什么况且?”见吉雅话儿只说了一半,变得好奇心起。 吉雅眼神还在书上,听了塔娜的提问,默了一会儿,稍稍有些忧虑,抬头睨了塔娜一眼,道:“听将军话里的意思,这个乌斯格乐是察罕平章的女儿。” “察罕平章?”塔娜重复了下,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的色彩,继续道:“是那个设奇计袭破罗山,被朝廷授予中顺大夫、汝宁府达鲁花赤的察罕平章么?” “应该是吧。”吉雅淡淡一笑,道。 “怪不得这么嚣张。”塔娜撇了撇嘴,想起她野蛮无理的行事方式,有些不以为然。 “嚣张什么的,也不关咱们的事。”吉雅叹了口气,继续看书,其实她这是口是心非,这以后,这个聒噪地跟个麻雀似的女孩子,就要跟她们朝夕相处了,想想都觉得烦。 “谁说不关咱们的事?她要吵闹就回她的平章府吵去,干嘛来烦郡主呢?”塔娜显然烦透了乌斯格乐。 “她来这里自然不是为了跟我吵架。”吉雅笑了笑,拿起茶杯,又悠闲地喝了口水。 “那她怎么处处针对郡主?”塔娜竟然有些怒了。 “你别那么激动好么?”吉雅起身把塔娜按到炕沿上坐下来,顺手把一杯茶水递到她手里,笑道:“我这还没说啥呢?你就恼成这样了?” “奴婢只是心疼主子,心疼这清闲日子就这么平白的断送了。”塔娜有些失落。 吉雅换了个慵懒的姿势靠着,淡淡地道:“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跟相爷回说,不要让他们再来了。”塔娜道。 “那将军也不能来了。”吉雅显然认为塔娜出了个嗖主意。 塔娜喝了口茶水,叹了口气,道:“主子说的也是啊。”蓦然想起郡主刚才说的话儿,好像是话里有话儿,便转头问道:“郡主适才说这个乌斯格乐来咱们相府是有目的的?” 吉雅默了会儿,道:“自然。” “能有什么目的啊?左不过是看上了将军,来这里跟郡主较劲么?”塔娜鄙视道,说着给吉雅签了块火笼果儿递到嘴边儿,又道:“只可惜的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吉雅笑了笑,敛容淡然道:“有意如何,无情又如何,终究都是空忙一场。” 塔娜听主子道此伤感之句,也禁不住被感染,放下茶杯,双掌托腮,叹了口气,道:“主子还是不要想地太伤感,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吉雅道:“那你也听说过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吧?” 塔娜吐了吐舌头,道:“问题是想多了也于事无补啊。” “她来便来,左右她额祈葛也是让她来缠着王爷的,跟我没多大关系。”吉雅笑道。 “噢,原来是这样。”塔娜恍然,顿了顿,皱眉道:“不就是想要她当王妃,将来当皇后么?” 吉雅赶紧捂住了她的小嘴,轻声责备道:“嘘——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么口无遮拦了?” 塔娜也觉得自己有点儿失言了,于是左右看看,又到门口朝外面看了看,复又回到炕沿处坐下,道:“可王爷的心思都在郡主身上,他们想也是白想。” 吉雅白了塔娜一眼,道:“真是越说越不像话了。” 第六十四章 秋痕的暗恋 塔娜笑道:“奴婢是实话实说。”说着洋洋得意地挑了挑下巴。 “我倒是希望他把心思都转到她身上。”吉雅缓缓翻动着书页,淡然道。 塔娜歪着头想了想,道:“依奴婢看,这两个都可以。” 吉雅听地一头雾水,审视着塔娜,有些不可思议道:“什么叫都可以?” 塔娜笑道:“郡主您想啊,如果您能够嫁给将军,自然是万事大吉,可如果相爷执意要您嫁给王爷,而且王爷也执意要娶您,又或者圣上下旨给您和王爷赐婚,那依奴婢看,您索性就嫁给王爷算了。” “我呸!”吉雅被塔娜这胡说八道的理论整地大为惊讶,好盯着塔娜的瞳孔看了有一会儿,道:“我看那个常伯仁对你挺感兴趣,不如你就嫁给他吧。” “哎呀,奴婢才不要呢!”塔娜赶紧捂住小脸儿,撒起娇来。 “这不就得了。”吉雅笑道。 “说起来,奴婢觉得他们几个人还真是可怜呢。穿的不好,吃的也不好。”塔娜无限同情地道。 吉雅点了点头,道:“嗯,是啊。”末了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秋痕在这里么?” “在呢。”塔娜答道。 “叫他来见我,我有事要问。”吉雅吩咐道。 塔娜自知郡主要问什么,便道了声“是”,退了几步,来到门口,推开门,冲着外面叫道:“来人!” “小的在,姑娘有何吩咐?”一小斯问道。 “去把秋痕叫来。”塔娜道。 “是。”那小斯答应着便去寻找秋痕了。 塔娜转身来到里面炕上,复又坐在那里,望着郡主笑道:“奴婢知郡主找秋痕做什么。” 吉雅微笑了下,点点头,道:“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过的好不好。” “应该还好吧。郡主给他们置了地方,他们且高兴还来不及呢。”塔娜笑道。 吉雅笑了笑,玩味地盯着塔娜,道:“赶明儿我也给你和他在府外置一处院子。”说完眼睛里的笑意更浓了。 塔娜害羞地笑了笑,道:“郡主——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说地未免太早了吧?” “不早,关键是你们都到了岁数,该考虑终身之事了。有道是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话没说完,吉雅便笑着住了嘴。 “郡主竟瞎说,奴婢宁愿一辈子服侍郡主,跟着郡主,对郡主不离不弃。”塔娜眼中满是真诚。 吉雅叹了口气,道:“我们能在一处是最好了,但未来的事情,谁又知道是怎么样呢?” 塔娜望着吉雅的神色,面现迷惑,问道:“主子恕奴婢直言,奴婢观摩着,自从主子从马上摔下来昏过去,醒过来后就变了。” 吉雅听了心中一凛,强作镇定,道:“我变了,你不是早都知道了么,怎么这会儿又说起这个来了。” “是,主子说的是,奴婢本来是不想提这事儿的,只是奴婢不太理解的是,主子为何一提未来的事儿就忧心忡忡的?难道主子对未来的日子有什么预感么?”塔娜的每一句话都像一记记重锤敲击在吉雅的心上。她没想到塔娜对她已经这么了解了,不过转念一想,这再正常不过了,她与自己的接触最是频繁紧密,自然最为了解自己。 虽然心思有被人看穿的危险,但吉雅并不慌张,首先塔娜的为人,吉雅最清楚,不管是之前的郡主,还是现在的郡主,她都是忠心耿耿的,不会对她构成威胁,其次,灵魂附身这种事,说出来还真难有人信,只要吉雅不承认,塔娜也只能把她的这些反常表现归咎于摔马留下的后遗症。 于是笑道:“我也不过是杞人忧天罢了。”末了,轻轻叹了口气,道:“总而言之,人总要多为自己的将来考虑下吧,这样到时候才不至于慌了手脚。” 说话间,秋痕来回话儿:“奴才参见郡主。” 吉雅笑道:“起来吧。” “谢郡主。”秋痕顿了顿,躬着腰,笑问道:“不知郡主找奴才有何事吩咐?” 吉雅笑道:“找你来,就是想问问你,凤阳村那几个小最近怎么样了,可都还好么?” 秋痕笑道:“回主子的话,自从咱们给他们置了地方后,他们且高兴着呢!又是读书,又是习武,又是练字儿,又是下棋,都乐不思蜀呢!” “吃的、穿的可好么?”吉雅笑问。 “回主子的话儿,应主子的吩咐,咱们没给他们太好的吃食和穿戴,左不过就是那些平常的吃穿用度,不过就是这样,他们也都乐着哪!”秋痕笑道。 吉雅满意地点点头,笑道:“可有把此事外传给别人么?”说着端起手中的茶水饮了一小口,颇有深意地瞥了秋痕一眼。 秋痕早就在塔娜的知会之下,对此事守口如瓶,如今听主子这样一问,便赶忙正色,回道:“回主子的话儿,小的早就听塔娜姑娘吩咐了,对于此事是分毫没有向外人透露过。您就放一百个心在肚子里吧。” 吉雅也听塔娜说秋痕为人很谨慎,也很可靠,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于是笑道:“何必如此紧张,我也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 秋痕听主子这样一说,便稍微定了定神儿,心说主子这么想了解他们几个的事情,我便把知道的都说与主子听听罢,于是笑道:“要说主子这向个朋友啊,还真是个个神武啊!” 吉雅听他说的正合心意,便指着边上一把木椅,笑道:“坐吧,细细说来我听。” 秋痕从来都没有得到过郡主的赐座,陡然见到这阵势,有点儿愕然了,下意识地转望塔娜,此时塔娜也没有坐在炕上,凡是有外人在,塔娜向来都是按规矩来的,从不与主子平起平坐,这会见秋痕向她征求意见,便笑道:“看你这人,看我算是哪一门子的事儿?主子让你坐,你就坐呗,听主子的。” “哎,是,是是。谢郡主赐座。”秋痕连忙行礼、谢恩,侧着身子坐下了,见郡主也不说话,便主动汇报道:“说起郡主这几位朋友啊,个个都是身手不凡。这个周兄弟会变戏法,常兄弟会武术,最了不得的当数汤兄弟和朱兄弟,能文能武,堪称全才啊!”秋痕竖着大拇指不住地夸奖重八四人。 吉雅与塔娜听了,相视一笑,心说,这个秋痕倒是观察细微,说话也实在。 吉雅笑道:“我就是爱惜他们的才华,才给他们置了房舍,让他们能多学些文学武艺,将来好为咱们大元朝效劳。但因他们的身份是汉人,我又是个女儿家,所以此事须做地隐秘些,不能过分张扬,你可懂得?” “小的明白,其实即便郡主不说这些个道理,小的也不会有半分想法的,做奴才的听从主子的吩咐,原就是该的。”秋痕欠身笑道。 吉雅笑了笑,道:“原就是信着了你,才让你去办这事儿的。如今看来,你果然不负我的嘱托。我听塔娜回说置办房产还余下了些,便都交由你处置去罢。” 说起秋痕这小斯,虽然年纪也就比塔娜大那么两三岁,可处事已经极其练达了,这园子里的事务,塔娜能出面去办的便亲历亲为,不能抛头露面的,便都交由秋痕去办,所以秋痕算是倚翠园里的地位仅次于塔娜的管事人。塔娜素来知道他有他的能处,但也知道他这人最大的喜好是爱财,所以让他办事时,总会稍稍宽松些,让他从中揩点儿油水儿,这样既把事情办妥了,也让秋痕落了个开心,下次办事便更加卖力。 塔娜知主子已经失忆,便把秋痕的这个特点告诉了吉雅郡主,所以吉雅方考虑着,若是秋痕确实把宁心阁那边儿的事办好了,便多赏给他些钱财。 果然不出所料,秋痕一听郡主把置办房产的结余交由他处置,心里顿时乐开了花,要知道那可是一大笔钱财啊,有了这笔钱,再加上自己平时积攒的小金库,就可以置办一座像样儿的院落,把父母亲从老家接过来,全家团聚啦!如果心上人愿意的话,他便可以向郡主请示,许了这门亲事,那可就是喜上加喜啦!于是赶紧喜滋滋地起身,给郡主施了一大礼,道:“这、这让小的可怎么谢郡主呢?郡主对小的可真是、真是太好了!”毕竟是这么一大笔钱,吉雅能够看到秋痕的眼眶里都噙着泪水了。 “快快平身,你把我交给你的任务完成的这么好,这是你原该得的。我也想过了,你的年岁不小了,也该有个自己的家了,这回你就用这笔钱办置一下吧。”吉雅放下茶杯,微笑着道。 秋痕听地心头一热,脸上一红,偷瞟了一下塔娜,吞吞吐吐地道:“其实小的、小的也正有此意。” 吉雅观其神色,突然心里咯噔一下,看他偷看塔娜的神色,该不会是…… “其实小的心里早就有了意中人,她就是、她就是……”秋痕闪烁其词,眼角不时地瞟向塔娜,塔娜也不是傻瓜,平日里秋痕对她言听计从,又经常从外头儿淘些有趣儿的小玩意儿送给她,她岂是没有感觉的?这时见秋痕直往自己这个方向偷瞧,更在心里猜测到了八九分。可当此情景,他与主子对话,她怎么能随便插嘴阻止,况且人家也没有从嘴里说出来什么,自己若是冒然上去阻止,不就变成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么?于是立在那里,直皱眉头。 吉雅将他二人的表现看在眼里,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她知道他二人所想,便知道吉雅心里并不中意秋痕,若此时秋痕把谜底揭开,塔娜必然拒绝,到时三人以后都会因此事感到尴尬。于是看似不经意地笑道:“这个且不急着说,只把院落置办好了,让人家姑娘有了安身之所,再说也不迟呢。” 秋痕也觉塔娜站在身边,不好跟郡主开口,便躬身施了一礼,笑道:“郡主说的是,既然郡主发了话,小的这就瞅功夫去把院落置下,再来跟主子求这个人罢。” 吉雅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宁心阁那边儿,还是你定期去瞅着,缺什么少什么,或者他们有什么需要,都尽量满足就是,银两便找塔娜来领取。” “是,奴才定当不负郡主厚望!”秋痕笑道。 “好了,现在左右也没什么事了,你且歇着去吧。”吉雅笑道。 “是,是!”秋痕满脸堆笑,千恩万谢地退了下去。 屋子又陷入了清静,吉雅悠闲地拈起一块糕点送入口中,缓缓咀嚼着,同时拿眼角瞟了塔娜一下,微微一笑,道:“忙了累了一天了,咱们也该歇歇了,你且上来陪我说说话儿罢。” 虽然吉雅说地是这样的和颜悦色,但在塔娜看来却完全的不是,她知道关于这事儿,自己是一直隐瞒着主子的,如今主子问起来,还真是有些难为情。 吉雅见塔娜立在那里不动,便笑道:“咋了?跟丢了魂儿似的?” “啊?”塔娜自思绪中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这是咋了,连我的话儿都不听了么?”吉雅打了个呵欠,微笑道。 塔娜一闻这话,面上顿时一惊,赶忙躬身回道:“奴婢不敢,奴婢怎么敢不听主子的话儿呢?” 吉雅本就是开个玩笑,却没想到把塔娜吓成这样,顿时觉得很无趣儿也有点儿后悔,便笑道:“瞧你这一惊一乍的,让你上来陪我说说话儿,你就磨磨叽叽成这样了。” “噢,奴婢谨尊主子的吩咐。”塔娜说着机械地脱掉鞋子,挪上了炕,坐在炕桌边,给吉雅倒茶,倒了茶又给主子递水果,十分的殷勤。 “行了,我都喝了两杯茶水了,你且自己喝去吧,一个秋痕就把你吓成这样了。”吉雅无奈地摇摇头。 吉雅陡然把谜底揭开,吓地塔娜手一抖,把手里的茶水都扬出了一些,赶忙放下茶杯,一边打扫,一边道歉:“奴婢错了,奴婢真是笨手笨脚的,请主子责罚。” 吉雅看着她那慌里慌张的样子,有些无奈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叹了口气,道:“我都知道了,你还有什么好掩饰的呢?” 塔娜听主子点地这么一针见血,很是意外,于是红着脸辩解道:“主子,事情不是您想像的那样。” 吉雅笑道:“那是哪样啊?” “就是这个秋痕啊,我也没想到他今天会这样啊,平日里他是和我来往的多一些,可那是没办法啊,我常有事情要找他打交道的,所以才接触的多一点儿,但我对他可是半分的那种意思都没有的。”塔娜一脸正色地道。 “我知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可是现在秋痕对你明显是用情至深啊,你可怎么回绝他呢?”吉雅也很是担忧,要知道,秋痕缺钱,她可以帮他,给他足够的钱,可如果是感情上的事,她便爱莫能助了,毕竟感情上的事,是要看双方的想法,而不能一厢情愿。 塔娜听了主子的话后,却有些不以为然,回道:“主子忒也忧虑了,这有什么难的呢?直接回绝就是了。” 吉雅对塔娜的态度倒是很惊讶,想不到一个生活在古代的姑娘,看问题竟然能够如此达观,只是……吉雅隐隐觉得这样做很是不妥,便道:“回绝是必须的,但要注意措辞,千万不可伤了他的自尊心。” “什么是自尊心呀,主子?”塔娜歪着头,好奇地道。 “面子。”吉雅笑道。 “呵呵,其实主子不说,我也已经猜到了。”塔娜笑道:“自从主子受伤醒来后,就时不时地从口中冒出些咱们都听不太懂的词儿来,不过总归是对咱们好的词儿,极好极好的词儿。” 吉雅笑了笑,道:“那你知道注意就是了。” “是。” “还有,这事儿尽量不要再拖延时间了,时间越久,对他的伤害就越深,别到时候让他感觉你在骗他,那样就不好了。”吉雅叮嘱道。 “呵呵,知道啦。”塔娜丝毫不觉得事情有什么严重,只笑道:“虽说主子也才十三岁,可在这方面,看起来像是经验极丰富的样子呢,呵呵,哈哈。”塔娜笑地天真烂漫。 “呵呵,其实我也没什么亲身经验,我只是总结了下前人的失败教训,呵呵。”吉雅笑道。 “行了,时候不早了,咱们且回园子去吧。”吉雅说着下了炕,塔娜连忙弯腰蹲下来,想要给吉雅穿鞋子,吉雅阻止道:“不必,以后穿鞋子这种事,不需要你们帮忙,我自己来。” “那怎么行……”塔娜又开始老生常谈。 “怎么不行?我一个大活人,有手有脚,干嘛还让你们帮着穿鞋子?多别扭啊!总之,以后穿鞋子这事儿,你们谁都不用帮我。否则,我就生怕啦!”吉雅第一次用命令的语气跟塔娜说话。 塔娜虽然很勉强地接受了主子的意见,但心里是很感动的,于是很郑重地跟吉雅点了点头。 “这还差不多,对了,顺便跟秋玉和静香知会一声。”吉雅一边穿鞋子,一边笑道。 塔娜又感动地点了点头。 第六十五章 秋痕的细心 主仆二人在下人们的前呼后拥下回了倚翠园子,吉雅吩咐塔娜找适当时机跟秋痕把事情说清楚,并嘱咐她切不可伤了他的自尊心。 塔娜却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也有可能是害羞过度,竟然在回了园子后,就带着些许怒气直接去找了秋痕。 秋痕在下人中的地位是相当高的,此刻他正与一群下人围着餐桌吃饭,由于今天得了大笔赏赐,便破例请大家伙吃顿好的。 席间,酒至酣处,秋痕开始在众人面前吹起牛来:“哎我说,你们这些小的们,可要注意听了,老子今天得了郡主的赏赐,那可是一大笔钱啊。” “是吗?”下人甲道。 “当然啦!”秋痕道。 “真的吗?”下人乙道。 “当然是真的!骗你是赎子!”秋痕道。 “秋哥真厉害哇!”下人丙赞叹道。 “必须滴必!”秋痕道。 “秋哥哥这下可以置办院落娶媳妇啦!”下人丁笑道。 “哈哈,臭小子,你说对了!”秋痕笑道 “那秋痕大哥一定是已经有了意中人了吧?”下人戊问道。 “呵呵,嘿嘿,这个嘛。”秋痕打哈哈道。 “说说!” “说说!” “给大家说说呗!” “就是就是!” 众人七嘴八舌。 “这……嘿嘿!实话跟你们说了吧,这位姑娘不是别人,她就是咱们园子里的管事人!”秋痕笑道。 “噢——原来是塔娜姑娘呀!”众人齐声笑道。 “想不到秋哥你这么有眼光啊!”下人甲赞叹道。 “秋哥,你眼光是很高啊,这塔娜姑娘可是咱们府上最迷人的花骨朵儿啊!”下人丁赞叹道。 “可是秋哥你老恕小弟直言哈,这塔娜姑娘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啊,那可是个泼辣的厉害角色啊,小弟怀疑她连正眼都不会瞧您一下呢,又怎么会答应嫁给你呢?”下人乙的语气中有点挖苦讽刺的味道。 秋痕这一听,可不乐意了,只见他端起桌上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然后把酒杯往桌上重重的一搁,道:“跟你们说,我是娶定她了!而且她也已经答应嫁给我了!” “真的啊?”众人齐声惊呼。 “没错!”秋痕又灌了一杯酒,故作神秘兮兮之状,跟众人道:“告诉你们一个秘密。”众人见状,赶忙把个脖子伸了过去,侧耳倾听。 “嘿嘿嘿嘿,”秋痕先是一阵淫笑,然后洋洋得意地道:“其实我不止拉过她的小手,就连她的小嘴儿,我也已经亲过数次了!” “真的啊!”众人爆发艳羡之声。 “那可不,有很多次都是她主动送上门来的哪!哈哈哈哈……”秋痕拍着桌子大笑道。 有谁会想到,此时塔娜正在窗外站了许久,把这段有关她的对话听了个清楚分明。 塔娜向来是个脾气不太好的姑娘,只是听吉雅郡主刚刚的嘱咐,才尽量压制怒气来找秋痕,想跟他讲清楚,不要再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她的身上,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秋痕竟然在醉酒情况下,对她恶语中伤。 女孩子的名洁在当时是被看的很重的,秋痕这样胡说八道对塔娜的伤害是极大的,虽然是在醉酒的情况下说的,但仍然有些过分了。 塔娜岂能当作没有听见呢?况且她在这园子里又是地位极高的,怎么能允许有人在背后如此中伤于她? 于是带着一股强烈的怒气,一脚便把房门踹开,咣当一声巨响,把正在兴头上的众人吓了一跳,全都木怔怔地望着满脸怒容的塔娜,末了,赶紧从塔娜背后偷偷溜到门口,准备落跑。 只听塔娜一声怒喝:“都给我站住!”语气中透着极端的愤怒与威慑力。众人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立在原地战战兢兢。 塔娜威严地将众人的脸扫视了一遍,末了,停留在秋痕的脸上,带着讽刺、挖苦、愤怒、讨厌等诸多情绪,一字一顿地对他道:“你说我主动牵你的手,主动亲你的嘴了?你敢当着我的面,再在这里说一遍么?” 此时,秋痕的酒已经醒了大半,连忙给塔娜作揖陪笑道:“奶奶,姑奶奶,我错了,我错了行么,我刚才那是借着酒劲儿跟他们闹着玩儿的,您大人不计小过,原谅了我吧。” 塔娜见他那怂样儿,冷笑了下,面对众人道:“我今日来这里,就是特意来澄清一件事的。”说着又扫视了一下众人,朗声道:“我塔娜不但不会嫁给这个叫秋痕的小人,也不会再和他说一句话!我若反悔,便叫我和我未来的丈夫一个早死,一个出家!”说完抓起桌上的一个杯子,“啪”地摔在了地上,清脆凌厉的声音震地众人身子一抖。 事件的整个过程发展地太过迅速,太过出乎意料,让秋痕措手不及,他万万没想到,原来美丽的想像与生活会突然发生这么大的逆转,望着吉雅摔门而的背影,他陷入了惊愕之中。等他回过神来,方始发现众下人都带着对他的鄙视与不屑陆续离开了。 当塔娜眼含热泪,气呼呼地回到郡主卧房时,吉雅便从塔娜异样之中察觉到事情可能比想像之中还要糟糕的多。于是对眼泪汪汪的塔娜百般哄劝与安慰,塔娜方始渐渐恢复如常。 这边儿安慰了塔娜,那边儿吉雅又派人前往秋痕住处传话,叫他放心,一应的工作该怎么做还怎么做,切不要因为塔娜是主子身边儿的人儿,就有所顾虑,至于塔娜姑娘一时的气话,也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秋痕得到吉雅郡主的安慰,情绪便平复了好多,想想这事情的起因还是自己的问题,自己有错在先,才导致这样的后果,也不能去埋怨塔娜,于是便在心里揣摩着,什么时候找塔娜,当面向她致歉,或许还可挽回塔娜对他不好的看法。 一切看似相安无事,吉雅的心便慢慢地放下了。 翌日,因为不用去学堂上课了,吉雅便贪睡了一上午才起床,起来时,塔娜倒是如常,只是情绪低落了些,默默地服侍着,吉雅细瞅了下她,发现她双目红肿,便知她昨晚定是在被窝里狠狠地哭过,很想安慰安慰她,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于是也只是默默地,就连吃饭也是默默地,你给我夹一筷子菜,我给你盛一碗汤,认真地吃着,却彼此不言语。 饭后,还是吉雅打开了话匣子,她一边给塔娜倒了杯茶,一边笑道:“事情已经这样了,就不要太过伤神了,左右他知道你的主意了,以后也不会再刀扰你了,倒也不是坏事。快刀斩乱麻嘛。” 只是出人意料的是,吉雅说完,塔娜不但没有破涕为笑,反而哭出了声。这令吉雅愕然。 只听塔娜一边抽泣一边道:“郡主,我好害怕。” 害怕?害怕什么?吉雅更愕然了:“你怕什么?” “奴婢怕、怕遭天谴。” “什么?遭天谴?什么啊,你在说什么?什么遭天谴?”吉雅一头雾水。 塔娜抽泣了会儿,哭诉道:“奴婢好害怕,好害怕遭天谴,是因为、因为昨日奴婢说了不该说的话。” “什么话?” “奴婢、奴婢说,”塔娜有些泣不成声地道:“奴婢说,塔娜不但不会嫁给这个叫秋痕的小人,也不会再和他说一句话!若是反悔,便叫我和我未来的丈夫一个早死,一个出家!”说完扑到吉雅怀里,大哭起来。 吉雅一边抚摸着他表示安慰,一边在内心中无比震憾,心说,这个塔娜也真是的,干嘛发这样的毒誓,多不吉利! 不说毕竟是成长于21世纪的人,吉雅并没怎么太在意,笑道安慰塔娜,道:“谁在怒气冲冲时,能那么好地管好自己的嘴巴,说上一两句气话也是有的,又何必往心里去呢?” “可奴婢还是觉得心里怪别扭的,奴婢生怕将来……”塔娜依然很忧虑。 “好啦好啦!今天可是个好日子哦,快别哭哭啼啼的了。”吉雅笑着安慰道。 “啥好日子呀?”塔娜望着主子问道,几滴泪珠儿还挂在她长长的睫毛上,看起来似梨花带雨。 “今日是周末呀,周末你不高兴么?”吉雅有些奇怪,这些古代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到了周末,不用上班上学了,还不高兴么? “咱们也没有什么周末不周末的,都是差不多的嘛。”塔娜让吉雅的话转移了注意力,不再像适才那么忧伤了。她这人有个好处,气来地快,去地也快。 “我想着今日和明日都是周末,咱们也可以准备一下,好去凤阳村看望重八哥他们啊。”吉雅翻着自治的日历牌儿,自言自语道。 塔娜听地眼前一亮,道:“那不就可以见到——”说了半句话,旋即住了口,顿了下,稳定了下情绪,尽量做到平静,笑道:“不就可以见到他们了么?” 塔娜没说完,吉雅也已经猜到她实际上要说的是什么,便笑道:“可以见到他们了,你想着给他们带些什么礼物呢?” 塔娜想了想,笑道:“他们能喜欢什么呀?左不是吃的穿的用的罢了。”虽然她对汤鼎臣的印象极好,但话语间还是难掩对贫穷汉人的鄙薄。 吉雅也不以为意,只笑道:“依你那样说,他们可不就跟动物没分别了?那也说明你的眼光有问题。” 塔娜让主子顶地哑口无言,微笑着想了想,觉得主子说的倒是很有道理,于是笑道:“主子说的是呀,主子想给他们带些什么过去呢?” “像你说的那样,肯定是要带些吃的喝的用的,另外再带些玩的。” 塔娜笑着点了点头,道:“那我就去吩咐着好好准备一下。” 吉雅点点头,道:“去吧。” “是,奴婢准备好了,回头汇报给主子,主子看缺少些什么,说了,奴婢再让……再让人置办去。”塔娜刚想说出让秋痕置办去,蓦然想起昨晚的事,便改了口。 吉雅为了不让塔娜尴尬,便没有说话,只微笑着点了点头。 塔娜赶紧退了下去,神色有些慌乱。 因为此刻她很忧愁,她昨晚刚刚跟众人面前发过誓言,以后再不跟秋痕说话,可如今这采买之事基本上都得靠他,又怎么能不和他打交道,和他说话呢? 塔娜一边忧心忡忡地走着,一边思忖着要不要派人去将学堂里的无盐叫来,让他代秋痕来办事。但即使这样做,也终归是心有不安的,因为背着郡主换下人的差事是违反相府府规的。 正低头赶路,猛地与人撞了个满怀,待立好姿势,定睛一看,不禁全都脸上红一阵儿,白一阵儿的。 没错,塔娜撞上的不是别人,正是秋痕。 原来秋痕自昨日被塔娜当众数落怒斥之后,也是魂不守舍,昨夜失眠了。睡地不好,又加上心事重重,一路上也不像往日那样精神抖擞了,垂头丧气的,见谁都爱理不理,引地众人侧目而视。 这会儿不知不觉地,竟然晃到了往塔娜住房的路上,与塔娜不慎相撞,由于他长的人高马大,塔娜的头一下子撞到对方的胸口上,疼痛让她下意识地捂住脑门儿,本就没好气的她刚想发威,忽然发现眼前人的衣服样式和颜色很熟悉,抬头一看,果然是秋痕。于是翻了翻眼珠儿,转身就走。 秋痕也正想发火,蓦然发现撞到自己身上的是塔娜,脾气立马变好了,堆起一脸的笑,道:“塔娜妹妹,原来是你。”说话的语气极其温柔敦厚,眼神也是脉脉含情,丝毫没有因为昨晚上塔娜对他的粗暴而介怀。 塔娜却没他那么好的耐心和脾气,冷着个脸,朝旁边一闪,准备直接到厨房去吩咐一下,置办明日要送到宁心阁的吃食。 也许是碰巧吧,她朝旁边一闪,同时秋痕也朝那边闪去,说实话,这绝对不是秋痕故意戏谑塔娜,只是碰巧而已。 但塔娜却不这么认为,自从昨晚听了秋痕那一番污言秽语,便对秋痕的印象大打折扣,如今又见他故意撞她,还挡住她的去路,就让她对他更加恼火了。于是娥眉倒竖,瞪起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就准备怒喝他一顿,刚要张口,陡然想起昨晚昨晚在盛怒之下说的话,便赶紧闭上了嘴巴,狠狠地白了秋痕一眼,朝另一边闪去。 秋痕见她的样子,也一下子想到塔娜昨晚发的誓言,便觉得塔娜此时的举动甚是好笑,于是纯心想逗她一逗,便也朝那边挡去,同时眼神里满是笑意,看着塔娜,就好似在看着一个可爱的小动物。 塔娜抬头一看,正好与秋痕戏谑的目光相对,顿时火冒三丈,一掌推了过去,正中秋痕肋下,秋痕“哎呀”一声捂住了痛处,对着塔娜哀怨道:“你下手也太狠了吧?真要谋杀亲夫啊!” 谋杀亲夫? 塔娜一听这话儿更恼火了,又是一掌朝着对方的脸拍过去,这下秋痕提前有所准备,一把握住了塔娜的胳膊,望着塔娜红红肿肿的大眼睛,有些心疼地道:“都是我不好,你别生我的气了好么?昨日的事不怪你,你怎么发火都不过分,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我如今也不敢求你的原谅,只求你别不理我,好么?” 这样地低三下四的语气,和这样委曲求全的说辞儿,塔娜听地倒是入耳的,只是昨日在盛怒之下失去了理智,说出了那样的话,如今又怎么可能马上就跟他说话儿?再说这心里的气儿还没消尽呢,于是也不理他,只冷着脸不看他,绕到一边,往前走去,空留秋痕立在原地,懊恼不已,后悔不已,对着塔娜的背影大喊了一声:“难道你真的要一辈子不与我说话么?”声音中透着对塔娜无限的深情。 塔娜自前面走着,听到秋痕在后面的喊话,禁不住心中一颤,但终究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加快了步伐,默默地前行。 到了厨房,直接去了里屋坐下来,下人见过塔娜后,便问道:“姑娘难得亲自来咱们这里,不知有什么要吩咐的?” 塔娜强装笑颜,道:“找你们管事的曲大娘来,我有事要亲自吩咐她。” 那粗使丫头回道:“姑娘来的不巧,咱们大娘这会儿正在外面采买食材呢,估摸着再得两个时辰方能回返呢。” 塔娜皱了皱眉头,道:“这是怎么说的,向来不都是周日才去采买么,怎么今日就出去了呢?” 那丫头回道:“回姑娘的话儿,今日一早上,秋痕大哥便送来一副食材清单,让曲大娘按单子去采买,说是今日晚间便来清点查收。 塔娜听地心中一惊,心道,莫不是……莫不是他见我跟他赌气,不肯跟他说话,他便猜到了我的心思,自己过来办理此事了?想到这,塔娜对着立在地上回话儿的丫头微笑了下,道:“你秋痕大哥可说过,这些食材要运到哪里去么?” “不曾说过,”丫头摇了摇头,蓦地好像想起了什么,又回道:“曲大娘也曾向秋痕大哥问起此事,秋痕大哥只冷着个脸说,不该知道的就不要乱问。把个大娘碰了一鼻子的灰。” 第六十六章 秋痕的失言 塔娜听了这话儿,微微一笑,又问道:“你秋痕哥之前也曾托曲大娘出去采买么?” “不曾托过。听秋痕哥说的意思是他还有别的事要做,所以这次才找曲大娘帮忙。” “噢,”原来是这样,塔娜顿了顿,道:“没你的事了,忙你的去吧。” “是。”那丫头应了声,退了下去。 看来他把宁心阁的事情倒是安排的很妥当。就连明日郡主要出行的事,他也猜测到了,当真是观察入微,心细如发,塔娜心想,于是又往储藏室走去,想去那里选几款布料,给那些结拜兄弟做两身单衣,因为天气眼见着越来越暖了。 到了储藏室,便见那个负责看管储藏室的丫鬟药心站在门口左顾右盼,好像在等待什么人。于是便走上去问道:“这是干嘛呢?等谁?” 药心一见塔娜,连忙施礼,笑道:“药心自然是在等待姑娘啦。” “嗯?等我?”塔娜莫名其妙。 “是啊,秋痕大哥说姑娘一会儿就会来这里,叫我在这里等着姑娘呢。”药心笑道。 什么情况?塔娜娥眉微蹙,一头雾水。 药心瞅了瞅塔娜的神色,疑惑道:“姑娘难道不是来取布料的么?” “是啊,你怎么知道?” “秋痕大哥说的呀,他一早上就过来跟我说,让我把前几日做好的衣物归置好,等着姑娘今日来取。”药心道。 “什么?”塔娜有些难以置信,“不是布料是衣服么?” “是啊,秋痕大哥说了,姑娘若是来取布料,就说衣物已经裁剪好了,让姑娘只拿着现成的就行,若是想格外再带些布料去,也都给挑选好了,让姑娘亲自来检验一下,看合不合适,姑娘请进来看看吧。”药心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塔娜虽说秋痕办事牢靠,但却没想到心细至此,于是将信将疑地跟着药心进了一个储藏间,只见干净光滑的木质地板上放着两个红木大柜子,药心掏出钥匙,问塔娜道:“姑娘要打开箱子看一看么?” “不必了。”塔娜轻勾嘴角,微微一笑道。 “是,秋痕大哥已经把这些衣服的数量、式样列好了一个清单,让我转交给姑娘,姑娘请看。”药香递过来一个绸缎卷轴。 塔娜接过来,打开一看,只见上面用着工工整整的楷书写着衣服的套数,样式,大小,分别属于哪个人的,就连重八兄弟们家里大大小小的人的衣服也都给准备了,很是齐全。 塔娜从头到尾看过来,不禁幽幽地叹了口气,这笔迹一看就是秋痕的字,塔娜是很熟悉的,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想的如此周全。 “姑娘,这是钥匙,您现在要打开看一下,与清单上的数量进行核对么?”药心问道。 “不必了,只把钥匙给我就好了。”塔娜淡淡地道。 “是,给您。”药心说着把钥匙递了过来。 “叫人把这两个柜子送到郡主的卧房吧。”塔娜吩咐道。 “是。小妹这就差人去。” 塔娜点了点头,揣了钥匙准备出去,蓦然好像想起了什么,对着正要出门的药心叫道:“回来。” 药心一听,转身跑回来,躬身笑道:“姑娘可还有什么吩咐?” 塔娜想了想,问道:“我想着要在仓库里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捕鱼网啊、打鸟的弹弓啊、蹴鞠啊之类的东西,取些送去郡主房里。” “这个姑娘不说,小妹也已经给准备好了,什么围棋象棋、捂鱼罐子、捕鱼网、叶子牌,秋痕哥都已经给挑选好了,叫明日一大早就送到郡主那里去呢。”药心指着另外一个屋子,继续道:“就在那屋里的箱子里搁着呢,姑娘要不要去看一看?” “噢,不必了,我看这样吧,你去多叫几个小斯过来,把这两柜子衣服和那个装玩儿的箱子一并搬到主子的卧房来吧,主子最近身子有些疲乏,早上要多睡一会儿,你们一大早往那里搬运东西,不小心就有可能吵醒了主子,左右已经准备妥当了,就一并搬过去吧,也好让主子亲自查对一下东西的数量和质量。”塔娜吩咐道。 “是!”药心笑道,“对了,姑娘,这里还有一个小箱子,是秋痕大哥叫小妹明早一并着送过来,叫亲自交到您手里的,说是您前些日子让秋痕哥去外面帮着挑选的小物件,叫您务必留着。” “给我的?”塔娜问道。 “是啊,姑娘请随我来看一下。”药心说着走在了前面。塔娜有些狐疑地跟在后面。 到了隔壁的屋子,药心指着搁置在八仙桌上的一个外观精美、散发着檀木香味的小匣子,笑道:“就是这个,小妹还想着,这里的东西一定都些宝贝,不然怎么会用这么好的匣子来装着呢?” 塔娜也没说话,只抚摸着匣子上的铜锁,转头问道:“钥匙呢?” “钥匙就在刚才小妹送给姑娘的那个钥匙串上,您自己找找,那里面最小的那个就是。”药心笑道。 “噢。”塔娜摸了摸袖口里的钥匙应了一声,道:“他说没说这匣子是送给郡主的?” “没有,小妹只听说秋痕大哥说,要把匣子交由姑娘来保管,再没说别的。”药心摇摇头道。 “噢,行,这个匣子我找人先搬走了,剩下的叫人直接送到郡主房里,且去办你的事去吧。” “是,小妹这就差小斯抬去。”药心躬身回复道,回身朝着另外一个房间叫道:“香草儿,玉叶儿,来给姑娘的东西送过去!” “是。”香草儿与玉叶儿连忙从房间走出来,二人一边一个提起匣子的提环儿,把匣子抬了起来,看样子,这重量还不轻。 “走吧。”塔娜走在了前面,那二个丫鬟随后跟着。 一路上塔娜也不说话,直在心里胡思乱想,这秋痕的办事能力倒是很强的,心思也细到如此,真正叫人佩服,只是想起他昨天晚上的胡说八道,便没了好心情。 塔娜自己的卧房是独立的,就是吉雅郡主卧房旁边的套间里,是三个房间,两间卧室,一间里是张大床,一间里是铺小炕。还有一个独立的厨房,和吉雅的卧室倒是满像的,只不过面积小了好多。 到了卧室,塔娜让她们二人把匣子放到炕桌上,便给她二人各赏了一吊钱,打发她们去了。 塔娜观察了下桌上的小匣子,这是一个暗红色的匣子,表面光泽亮滑,上雕牡丹花纹,确实像药心说的那样,这匣子的样式很精致。 塔娜将手伸到袖子里,取出那串钥匙,这个钥匙串儿上挂着十多把钥匙,有大有小,除去那两个衣柜的钥匙和这个小匣子的钥匙,还有八九把。 塔娜观察着这十几把钥匙,陷入了沉思与疑惑当中,这些钥匙都干嘛的,咋都给我了,刚才因为有心事,一时忘了问一下药香。 想了会儿,心想,算了,还是瞅空儿去问一下药心吧,于是找出最小的那把钥匙,给小匣子开了锁,放下钥匙,缓缓掀开匣子盖儿一看,匣子里满满的,不知装的都是些什么,上面铺着一张光滑亮丽的大红缎子,塔娜轻轻取过锻子,往匣里一看,只见满匣子都些金银珠宝首饰,最为难得的是,样式都是时新的,市面上最流行的,塔娜虽是相府里地位最高的大丫鬟,主子平日里也常赏些饰品,也是极贵重的,但数量毕竟有限,能带的出去的也就那么十几件,况且女人都有个通病,就是永远都觉得衣柜里缺少一件衣服,首饰盒里缺少一样首饰,陡然见到这么多亮闪闪的宝贝,塔娜怎能不激动?只见她伸手捡起一个缀玉金步摇,放到眼前观察了会儿,然后放到嘴里轻轻咬了下钗竿儿,觉得确是真金,对着镜子,轻轻插到鬓上,摆弄了几下,映到镜子里的美人儿好似越发的娇俏了,禁不住浅浅地笑了。 复又从匣子中挑了一对虾须镯子,套在白晳细腻的腕上,两腕并在一起,左右晃了晃,只觉得这对儿镯子衬的这对玉腕更加尊贵诱人了,不禁喜上眉梢。 蓦然想起旁边还一张帛书没看,于是纤指捏起绸布,展开来看,只见上面写着:塔娜我妹亲启,这箱物件是我在相府这十几年积攒的一部分家当,曾听你说,你酷爱金银首饰,我便留心着去市面上寻找来这些时下里最流行的式样,也不知道妹妹是否中意,若是喜欢,那哥自然喜不自胜,另:你手里的这串钥匙是相府外吉西胡同秋宅的房门钥匙,那是我为咱们俩置办下的住处,望你有空时,带着这串钥匙光临那里一下,看看房舍院落,还有哪些不太满意的,就写好清单交给储藏室的药心,我会按照清单里的要求去置办了就是。秋痕哥敬上。 塔娜持着帛书的手有些颤抖,面色铁青,她其实早该想到,这些东西和这串钥匙就是秋痕的杰作,应该想到却又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切事情的布置都是秋痕在参与,不想也应该知道是他办的,没想到的是,这小子在府上呆着的这十几年,竟然捞了这么多油水儿,一想就知道是个贪污腐化分子,塔娜如今才发现,其实她根本没有真正了解过秋痕,觉得他隐藏的很深很深,这感觉让塔娜有些害怕。 塔娜面色苍白地把头上的步摇摘下来,又慌忙把镯子退了下来,重新放回匣子里,想把帛书也重新盖到上面去,放到半空中,蓦地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把帛书放到炕桌上,转身下地,穿好鞋子,转身拿起帛书,走到炕边上的书桌边儿,把帛书翻过来,将背面朝上,放在书桌上,铺好拈平,取过笔架上的毛笔,往砚台上沾了些墨水儿,站在书桌边儿,思忖了会儿,在帛书背面写下了一段文字:你的首饰、你的房、你的钥匙、你的人,我全都不感兴趣。且不要再在我身上再花任何心思。 写完,把毛笔往砚台上一搁,拾起帛书吹了吹墨渍,看看已经干的差不多了,便细细地铺在匣子里的珠宝首饰上,盖上盖子,重新用钥匙锁好,然后朝外间喊了声:“来人!” 外面便有丫鬟应了,进来问道:“姑娘有何事要吩咐?” “让储藏室的香草儿和玉叶儿过来一下。”塔娜道。 “是。”那丫头答应着退了出去。 塔娜脱了鞋子上了炕,倚在被子上看起了书,看了会儿又瞅了瞅炕桌上的匣子,心说,这要是汤鼎臣送我的该多好,哪怕只有一样小东西也好,那她一定会立马喜滋滋地戴上,连晚上睡觉时都不会摘下来。只可惜不是。 而且估摸着汤鼎臣不但不会送她什么金银首饰,连铜铁首饰都不会送,因为他太穷了,穷的好像连饭都穿不上,连四季换洗的衣服都没有,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偏偏就看上了他,对他情有独钟。 想到这里,塔娜不禁幽幽地叹了口气。 过了大概一刻钟的功夫,香草儿和玉叶儿到了,二人笑着给塔娜拜了拜,香草儿问道:“姑娘这么急着叫咱们,不知有什么要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要麻烦你二人把这箱东西送回到储藏室,交给药心,叫她务必亲手把这匣子送还给秋痕管家。另外,这两把开衣柜的钥匙我留下,剩下的这些个钥匙也都交还给秋痕。小心着点儿,可别弄丢了。” “噢,原来是这事儿啊,没问题。”香草儿说着与玉叶儿走过来,把匣子提在手上,拜别塔娜,往储藏室返回。 到了储藏室门口,药心正好站在那里,远远地看到香草儿和玉叶儿手上提的东西,就有些迷惑不解。及至到了跟前儿,方始发现这匣子可不就是塔娜姑娘适才从这里拿走的那个么?于是问道:“这是怎么说的,才刚搬过去的,这会儿怎么又搬回来了?” 香草儿笑了笑,道:“谁知道呢?” 玉叶儿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眼神儿,瞅着药心,堆起笑容,道:“药心姐姐难道没听说昨晚上的事儿?” “什么事儿?”药心问道。 “我听丛五那小斯说,昨晚上秋痕管家请他们在他屋子里喝酒,他跟众小斯吹嘘,说他拉过塔娜姐姐的手,还亲过塔娜姐姐的嘴,数次。”还没等玉叶儿说完,香草儿便扯了扯玉叶儿衣襟儿,道:“玉叶儿妹妹可不要瞎说,哪有的事儿啊?” 药心听了玉叶儿这话儿,不禁眉头一皱,道:“真有这档子事儿?” 玉叶儿笑道:“就是说嘛,看塔娜姐姐平日里也是一本正经的,不像是这样轻浮的人。” “然后呢?丛五就把这事儿告诉你了?”药心扯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玉叶儿见状,忙给药心递过热气腾腾的茶水杯子,然后过来给药心按摩肩膀,一边按一边笑道:“药心姐姐你一定想不到,就在秋痕大哥在那夸夸其谈的时候,塔娜姐姐正在窗外偷听!” “啊?”药心一声惊呼。“怎么这么巧?” “就是啊,真是无巧不成书。偏偏就这么巧。”玉叶儿叹道。 “然后呢?塔娜姐姐不得气个半死啊。”药心道。 “何止啊,不止呢。塔娜姐姐也不知是不是气地疯了,把个关着挺严实的房门,一下子就揣开了,进去把秋痕哥一顿大骂,把酒杯子也摔了,还发誓再不跟秋痕哥说话,若是说了,就让和未来的丈夫一个早死,一个出家。”玉叶儿一口气把事情讲完了,药心听地张大了嘴巴,一脸的惊愕表情:“她真这么说的?” “是啊,丛五就是这么说的。看他说的那样儿,应该不是瞎说的,估摸着就是千真万确的呢。”玉叶儿兴致勃勃地说,也不顾着香草儿一个劲儿地扯着她的衣衫,香草儿和玉叶儿是亲姐妹俩儿,父母都在墨羽堂那边儿当值,姐妹俩就让父母给插空儿安排到储藏室做些零碎小活儿,又不累又可以给家贴补些家用。香草儿是姐姐,性格沉稳,不爱说话,玉叶儿性格正好相反,很能说话,也善于趋炎附势,这会儿香草儿就怕妹妹胡言乱语,说出些个不该说的,平白无故地遭惹事非。只是玉叶儿不断不住嘴,还拿眼白了她几下,嫌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香草儿无奈地轻叹了口气,心说,这妹子就这样不谨不慎,迟早有一天得祸从口出。 药香听玉叶儿这么一说,便把目光转移到那个檀香木匣子上,觉得这里面一定是有蹊跷,于是微微一笑道:“你俩儿也辛苦一上午了,去厨房那里吃午饭吧,午后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你们也不用来,且歇息着去吧。” 姐妹俩儿听了,很是高兴,忙道:“多谢药心姐姐,多谢!”欢天喜地地退了出去。 屋子里就剩下药心一个人了,她起身走过来,来到这个檀香木匣子跟前,细细地瞅了瞅,更觉得它贵重精致的不得了,摸摸这把铜锁,心里蓦然有了个想法,不如——把它打开看看吧,看过之后再锁上不就是了? 第六十七章 被退还的宝匣 于是出去关好了门,从里面把房门反锁好,回到屋子里,把匣子费劲儿地搬到最里间的卧室,放到炕桌上,药心脱了鞋子,爬上炕,带着无限的好奇心,从那串钥匙中找到了那把最小的钥匙,轻轻地托起锁头,转了几下,便真的把匣子打开了。 往里面一瞅,顿时现出惊愕眼神,想不到秋痕哥送给塔娜姐姐这么多珠宝首饰,这里还有一封帛书,药心犹豫着伸出手,想要拿,又不太敢拿,只在心里挣扎斗争了好一会儿,才轻轻拿起那个丝帛,摊开来看,看了正面,又看背面,顿时全都明白了,自言自语道:“原来秋痕哥哥看上了塔娜姐姐,把这些珠宝首饰做为送给塔娜姐姐的聘礼,却遭到了塔娜姐姐的拒绝。唉!” 药心坐在炕上重重地叹了口气,她这声叹气有两层意思,一层是对这场姻缘的惋惜,秋痕哥哥人长的英俊潇洒,又是园子里的大管家,地位显赫,身份也是咱们下人中最显贵的,而塔娜姐姐不但生的花容月貌,还是郡主身边儿的大红人儿,两人都到了该考虑终身大事的年龄了,又这么相配,为啥就走不到一起呢? 另一层意思,估计也只有她一个人知道,自从她顶替上了年岁的母亲接了看管储藏室这一个差事后,就频频与秋痕大哥打交道,越是接触就越发觉得秋痕哥不但人长的帅气,而且办事能力极强,聪明能干,所以打心眼儿里觉得,如果这辈子如何跟了这么一个人,此生也无遗憾了。 就只是每每对秋痕哥好一些,给他亲手织副手套,纳个鞋底儿,绣个荷包什么的,秋痕哥都只是笑哈哈地接过来,却对她的感情装出一副不知不觉的样子,好像根本就不懂她的意思似的,其实她隐约觉得秋痕哥早就知道她喜欢他的事情,只是故意装作不知而已,他那么聪明,怎么可能没有知觉呢? 原来他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的心一直都在塔娜姐姐身上,这也不让药心感到奇怪,自己怎么能与塔娜姐姐相比呢?论相貌,塔娜姐姐是绝色美人儿,自己充其量也不过是个小家碧玉罢了,论地位,就更不用说了,自己接手管理储藏室,也不过才一年多点儿的时间,而塔娜姐姐五、六岁起就开始跟在郡主身边服侍着,与郡主的感情极其深厚,在园子里除了郡主,塔娜姐姐就是半个主子,地位都在秋痕大哥之上。 自己是哪里都比不上塔娜姐姐的,她甚至想着,如果能给秋痕哥哥当个妾也好,这样就可以一辈子跟他在一起了,总之,能跟秋痕哥在一起,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可她万万没想到,今日的秘密竟然让她发现,人家塔娜姐姐竟然正眼没看上秋痕哥哥,真是叫人出乎意料啊,塔娜姐姐的眼光忒也高了,难不成也要像郡主一样找个王公将相来嫁么?心气忒也高了吧,相貌再出众,地位再显赫,左不过身份也是个下人嘛。想到这里,药心有些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 蓦然觉得这事儿对自己来说也不是个坏事儿,他俩闹掰了,不是更好么?这样自己的机会岂不是就更多了一些?以后要加倍地对秋痕哥哥好,说不定将来这箱子首饰就是自己的了,药心一边想着一边在匣子里翻捡着,寻了两样东西,说来也真是巧,她先的正好是塔娜最爱的那两样儿,缀玉金步摇与那对虾须镯子。 她对着镜子,把它们戴好,欣喜地欣赏着,虽然明知道这些东西不是她的,但就是不舍得把它摘下来。但知道确不敢把它带出来给人看,不然在这府上可就呆不下去了,其实她也不是没见过这些个东西,自己的父母亲在相府里呆了一辈子,也都见过世面的人,只是因为这两样东西是秋痕大哥的,所以格外的珍爱,便想着,即使不能戴在明面儿上,但只要在深夜里,把它们取出来戴一下,欣赏一番,也不惘解一解自己对秋痕哥的思念之苦。 戴上这两样东西,药心把帛心重新铺好,用钥匙把匣子锁上,然后站在炕上,开心地跳起了蒙古舞蹈,虽然她不是蒙古人,但她很会跳蒙古舞蹈,这会儿,便戴着这些东西,开心地又唱又跳。 唱了会儿,跳地也有些累了,便又坐下来欣赏这两样首饰,然后有些不舍地把它摘了下来,退了下来,拉开旁边柜子下面的抽屉,扯出一块绸缎手帕,细心地把这两样东西包裹好,取腰间的钥匙打开柜门儿,把这包东西小心地藏好,便下地穿好鞋子,出去门外开了门,到旁边的屋子门口唤了声:“樱儿!” 一个年岁不过十二、三岁的小丫鬟赶紧从屋里跑了出来,躬身问道:“药心姐姐有什么吩咐?” “去秋痕大爷那里,看看他此刻有没有空儿,若是有空儿,就让他过来一趟,我有事找他商量。”药心吩咐道。 “是。”樱儿应了声,就赶紧寻秋痕大爷去了。 不一会儿,秋痕就风风火火地赶过来了,见到药心便笑逐颜开地问道:“怎么样,你塔娜姐姐接下我的聘……接下我的匣子了么?” 药心见她如此地激动,不禁有些失落之感,心说果然是这样,你何时对我也这样上心过?便笑道:“小妹找秋痕哥哥过来,就是为了跟哥哥汇报一下这件事的。” “噢噢,好,快说说吧。”秋痕兴奋地催促道。 “小妹正奇怪着呢,这塔娜姐姐是怎么的了,见了匣子先也是喜欢的不得了,叫香草儿和玉叶儿帮着给搬回去了,可不过一个时辰,又派人叫香草儿和玉叶儿过去,只一刻钟的功夫,人家两姐妹又把这东西送回来了,说是塔娜姐姐送回来的,小妹正纳闷着呢,这才差樱儿过去请秋痕哥哥过来这边儿看一看,这匣子东西要怎么处置呢?”药心一边说一边瞅着秋痕的脸色。 秋痕一听,顿时脸上就不好看了,黑着个脸,冷冷地道:“她没收?她就没再说些什么么?” “香草儿回来说,塔娜姐姐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叫搬回来,噢,对了,差点儿忘了件事儿,这串钥匙也叫小妹转交到秋痕哥哥的手里呢!”药心说着把手伸到衣袖里,摸出那串钥匙,递到秋痕跟前,秋痕的脸色更不好看了,有些机械地接过钥匙,问道:“那箱东西呢?” “在屋里放着呢,秋痕哥哥请随小妹过来。”药心做了个“请”的手势,走在头里,秋痕怏怏不乐地跟在后面。 到了屋里,果见那个檀香木匣好好的搁在八仙桌上,便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我现在有事要办,你叫人送到我那里去就是了。”说完转身便离开了。 药心称了声“是,秋痕哥请慢走。”便目送秋痕出了门。 秋痕脸上青一阵儿,白一阵儿的,甚是懊恼,一边走着一边胡乱踢着地上的石子儿,见到大树,也上去狠狠地踹上一脚,见到池塘,便弯下腰捡起一个石子儿,怒气冲冲地扔到里面,只吓地池塘里游玩的鸭子嘎嘎嘎地乱叫,成群结队地慌乱逃跑。 瞅着这群鸭子,秋痕怒气更胜,他对着鸭子大叫道:“连你们都讨厌我是不,你们都讨厌我,还有谁不讨厌我?怎么我就这么遭人讨厌呢?怎么她就连正眼都不瞧我一下呢?我怎么就那么不遭她待见呢?她到底看不上我哪里?她到底喜欢什么样儿的?莫不是嫌弃我只是个下人?不是王公将相么?好,我就干出一番大事业给她瞧瞧!” 秋痕骂够了,便回到自己的房里,往炕上一躺,对着外间叫道:“来人!” 外面没人应声,秋痕更没好气了,对着外间吼叫起来:“来人!来人!人都死光了吗?” 外间候着的小斯连忙进来,躬身行了一礼,刚要问问秋痕大爷有什么吩咐,秋痕躺在那里大叫道:“你们整日介都跟爷装聋作哑是不?拿着府里的月例不干活,就知道喝酒打牌,正经事儿不干!” 低头听训斥的小斯名叫丛五,就是给玉叶儿传话儿的丛五,他是秋痕手下常用的小斯,就住在秋痕卧房的外间屋里,平日里秋痕对他和众小斯都算和气,闲着没事儿就会找几个小斯来外间屋里打个牌,喝顿小酒什么的,这会儿一听秋痕大爷叫喊,便知大爷这是因为昨晚的事儿,心里不痛快,却不知今日又有匣子被退这事儿,但大爷发火,那是断不能回嘴的,自己就是因为平日里嘴巴甜,精明会办事儿,才得秋痕的重用,这会儿一见秋痕发怒了,赶紧把身子弯地更低,头也低地更低,乖乖地倾听着。 秋痕发完了无名之火,见丛五立在那里甚是可怜,气便也消了一半,于是冷淡地道:“我心情不好,对你发火,你不会介意吧?” 第六十八章 香草的心思 “不会,当然不会啦,大爷您有什么火就尽管发,小五就是您名符其实的出气桶,小五只盼着大爷您把火都发出来,别闷在心里头儿,对您的贵体不好。” 听了这几句话儿,秋痕扑哧一乐,笑道:“你小子啊,看来,我是没看错你。有前途啊!好好历练历练,等有什么好差事,我便交给你做去,让你也跟着爷混出个样儿来!” 丛五一听大喜,连忙施礼,感激道:“多谢大爷对小五的厚爱,大爷您有什么事儿要小五去办,小五定然不负您的厚望!” “呵呵。”秋痕笑了一声。 “哎呀,大爷这样就对了,小五看到大爷乐了,小五这心可就放下了一半啦。”小五拍着大腿笑道。 “你小子啊,呵呵,呵呵。”秋痕又笑了两声。 “哈哈,大爷乐了,这下可好了,大爷乐了,小五这心里才放心才高兴啊,哦对了,厨房那边正焖着狍子呢,新鲜细嫩着哪,我差人弄过来一只,再配几样小菜,小五陪大爷喝上两杯如何?”小五笑道。 秋痕此时也不像之前那样恼火了,这会儿听丛五一说,方记起从昨晚的事情发生后,还没都心思吃下一个米粒儿呢,于是笑道:“就这么办吧,顺便把那个郡主上回赏给我的大理茶花酒给我取来,你有口福了,小爷今天就请你也跟着尝尝郡主赏的美酒。” 小五一听,乐开了花,喜道:“好啊好啊,小的是几辈子积德修来的福份哪,跟了大爷您这么好的主子啊!” “行了行了,别拍马屁了,一拍就没个够了,赶紧去准备准备吧,我这会儿还真是有点儿饿了。”秋痕摸着干瘪的肚子,道。 “是是,小的这就去办!”小五乐呵呵地退了下去,一溜烟地出去了,也没直接去厨房,只跟门口的小斯知会了声,让厨房那里把吃食捡像样的送过来些,说秋大爷要喝点小酒,那小斯赶紧往厨房赶去,小五转身回到外间的酒柜里,按秋痕的吩咐取出那瓶茶花酒,复又回到里屋,来到秋痕跟前,把酒瓶递了过去,笑道:“已经吩咐厨房那边儿了,过会儿就送过来了,大爷说的茶花酒就是这瓶吧?” 秋痕将酒瓶接了过来,在手中旋转着,这是一个青花瓷瓶,上雕十八学士茶花,光是看这瓶子,就知道这酒名贵的不得了,秋痕把酒递回给丛五,道:“放回去吧,这是女人喝的酒,咱们整瓶白的吧。” “是是,小五也是这么想的。”丛五笑道,说着转身去了外屋,把酒柜打开,把茶花酒轻轻地放回柜子里,从里面挑了瓶同样包装精美的白酒,回到里屋,问道:“这瓶怎么样?” 秋痕没接,只枕着胳膊躺在炕上,笑道:“你到是会挑,这瓶可是相爷上半年儿赏给我的,听说是西域那边儿进贡过来的,圣上全赏给咱们相爷了,咱们相爷见我打倚翠园子打理的好,特意在过年的时候奖给咱的。”秋痕说这话儿的时候,很是得意洋洋。 “是吗?呵呵嘿嘿,那小的这就放回去吧,小五怎么敢喝这酒呢?忒也不配呀。”丛五口是心非、假惺惺地笑道。 “熊样儿,”秋痕白了丛五一眼,笑道:“喝就喝了呗,这酒再好,左不过是要让人喝的了,放下!今天爷就跟你喝这瓶好酒,听说这酒酒劲儿挺大,今日爷要跟你一醉方休!” “哎!好哩!”丛五乐地不得了,笑道:“我去厨房那边儿看看,估摸着这会儿准备地差不多了,小五去去就来!”说完点头哈腰地去了。 秋痕此时心情比之前好了很多了,但想起塔娜对他的态度,就隐隐有些伤感,虽说自己的身份是个下人,可衣食住行却比一般的大户人家差不到哪里去,外形也绝对不差,他对自己的外貌也向来都很自信,只是即便是这样,人家塔娜就是看不中他,想到这儿,秋痕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时门外响起一个女孩儿的声音:“秋痕大爷在屋里么?” 秋痕听着这声音倒是有点儿熟悉,好像是储藏室那边的香草儿的声音,便躺在炕上,懒地起身儿,对着外面应了一声:“进来吧。” “是。”听声音有些气喘吁吁的。 不一会儿,只见香草儿抱着一个沉甸甸的东西进来了,秋痕拿眼角一瞥,知是塔娜退而不要的那个匣子,于是淡淡地道:“放那儿吧。” “是。”香草儿很费劲儿地把匣子挪到桌子上,累地香汗淋漓,直喘粗气,已经渐渐丰满的小胸脯一起一伏的,脸蛋也因为心跳加速而微微泛起红晕,忽闪忽闪的大眼睛,让秋痕禁不住多看了两眼,心说这妞儿生的还挺俊呢,喝及不上塔娜半分,但也算是个小家碧玉,有她特有的可爱之处,于是随意地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来,那么远的路,这么重的匣子,你一个人抱着,岂不是累坏了?” “可不是说呢?药心姐姐给我和玉叶儿妹妹放了半天的假,妹妹就没来,我想着别有什么事要办,药心姐姐再喊不到人,就颠颠地跑回来看看,这一看,果不其然,药心姐姐说这东西贵重,叫别人送来也不放心,便叫我给送了来,我这一路上歇息了好几次,才抱到这里来呢!”香草儿说着掏出手帕子擦了擦额头和鬓角的汗水。 秋痕瞅着眼前的小姑娘,笑了笑,道:“说话儿倒是挺爽利的,几岁了?” “今年刚虚岁十四了。”香草儿回道。 “噢,”秋痕微微点了点头,道:“比你塔娜姐姐还小一岁。” “嗯嗯,塔娜姐姐虚岁十五了。”香草儿应道,记起妹妹早上给药心姐姐说的话儿,禁不住偷偷看了一眼秋痕的脸色,却见他眼里笑盈盈的,五观也生的甚是秀美,来园子里也不些日子了,却从没敢正眼去瞧过秋痕管家,这会儿见秋痕大哥生的如此英俊,禁不住面上一红,道:“东西已经送到了,我回去了啊。”说着红着脸往外面走。 “站住!”秋痕自后面命令道。 香草儿吓了跳,赶忙住了脚,战战兢兢地道:“大爷还有什么事要吩咐?” 秋痕见她那害怕的样儿,禁不住有些好笑,道:“也没什么吩咐,就是想着,你怎么这么着急要走,难不成怕我吃了你?”说着拿眼在香草儿的脸上、身上,上上下下地打了个转儿。 “香草儿以为大爷没什么吩咐了,就赶紧回去了,怕那边儿的药心姐姐有事找我呢。”香草儿低着头回道。 秋痕嘴角一勾,微微一笑,道:“你过来,我有话儿要跟你说。” 什么话要过去才能说,香草儿有些愕然,立在原地里,是过去不是,不过去也不是,踌躇不定。 “我就说么你怕我吃了你,果不其然。”秋痕有些怏怏不乐地道。 “没有。我不是……我不是怕……我是……”香草儿不知道为什么,一听秋痕大哥这样说,就马上解释,好像很怕让秋痕大哥失望似的。 秋痕笑了笑,故作委屈,嗍着嘴道:“那你过来。” 明明知道对方不怀好意,香草儿的脚却好像不听使唤似的,朝着秋痕挪了过去,及至到了跟前,尚未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秋痕长臂一挥,便将香草儿揽入怀中,对着她的樱桃小口,吻了上去。 秋痕吻地很是深情,完全当怀里的人是塔娜了,很用力很投入地吻着,香草儿从未与男人有过如此的亲密接触,但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此刻这样对她的是秋痕大哥,她没有反抗的勇气,也没有反抗的欲望,只觉得身子被他紧紧地搂住,他的吻好猛烈,让她好害怕,身子变地软软的,虚脱一样地堆在他的怀里,但始终是有些紧张的,她不断的呻吟着,借着亲吻的缝隙,怯懦道:“不要,不要这样,秋痕大哥,放开我,啊,你这样,我好害怕。” 秋痕边吻边道:“怕什么,你不喜欢我么?”说着手也不老实了,到处乱摸,嘴唇转战到别处,对着香草儿的嫩脸,玉颈不断亲吻,香草儿感觉自己都是昏过去了,哀求道:“求你了,不要再这样了,求你,我害怕,我好害怕。” “怕什么,真出了什么事,我就请示郡主,娶你到我屋里,做我的女人不就是了?”秋痕气喘吁吁地道。 香草儿听了,心中甜蜜蜜地,挣脱了些束缚,摸着秋痕秀美的脸,望着着他的眼睛,问道:“真的?” 其实秋痕也只是随口说说的,一听对方好像是当真了,便随口笑道:“你说呢?” 香草儿一听,有些恼了:“你刚才不是说,不是说会娶我的么?” “我那是说如果出了什么事的话,你现在出事了么?”秋痕见缝针道。 “这还不叫出事么?你都已经把我——”香草儿说到这里,面上一红,羞道:“把我这样了。” “把你哪样儿了?”秋痕盯着她的俏脸,嘴唇又凑了上去,戏谑地笑道。 香草儿还被秋痕抱在怀里,躲又躲不掉,便把身子向后一抻,眼含笑意地嗔怪道:“你若是不肯娶我,以后就别想再对我这样。” 第六十九章 一醉方休 秋痕一听,笑了,觉得这个小丫头挺有意思的,对着她的小脸儿飞快地亲了一下,道:“是么?如果我就是要这样儿呢?你能把我怎样?”说着把她搂地更紧了,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就开始扒她的衣服,香草儿吓地不行,赶紧哀求道:“好啦好啦,我不说了好么?你铙了我吧。”香草儿带着乞求地眼神望着秋痕的俊脸。 秋痕嘴角一勾,笑道:“这还差不多。”审视了一下香草儿的身子,对着她的胸脯不轻不重地揉搓了两把,又道:“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我什么时候想要你了,你就得来伺候我,听见没有?” 香草儿让秋痕折腾地脸红心热,在他的身下,气喘吁吁地,既怯懦又埋怨地道:“凭——什么?凭什么说人家是你的人?” “就凭你喜欢我,我是你的秋痕大爷,你这辈子都注定是我的女人,我没说话,你不能跟任何男人这样,听见没?”秋痕坏坏地笑着。 “好吧,我听你的,你先放开我吧。”香草儿一边哀求,一边轻轻推着秋痕的身子,秋痕想着这会儿丛五也要回来了,便向一边挪了挪,放过了香草儿,口中笑道:“明日我还找你,你来不来?” 香草儿好容易才脱身,赶忙整理了下有些凌乱的头发和衣裳,对着秋痕笑了笑,道:“你不娶我进门,想再对我这样,休、想!呵呵呵呵……”丢下这几句话,香草儿一阵娇笑,蹦蹦跳跳地、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哎你个小蹄子——”秋痕笑着喊道,也不去追,复又枕着胳膊躺下了,想想刚才的事,禁不住得意地笑了笑。 这时丛五正好往屋里走,撞见香草儿娇笑着从屋里跑出来,便有些疑惑,道:“哟,香草儿妹妹这是干嘛去呢?” 香草儿有些脸红,笑道:“来给、来给秋痕大哥送东西呢。”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秋痕听到丛五的声音,迅速起身,把那匣子送入炕柜中,用钥匙把柜子锁好,复又怡然自得地躺了回去。 丛五走进屋里,见秋痕大哥躺在那里,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便随口笑道:“香草儿这丫头刚才来过了呀?” “嗯,给我送点儿东西过来。”秋痕笑道。 “噢,呵呵。”丛五干笑两声,道:“说起香草儿这姑娘啊,还真是……” “还真是怎样?”秋痕也想知道自己刚才吻过的小姑娘在别人眼里是个什么样的人。 “还真是有种让人说不出来的味道呢?”丛五笑道,表情甚是不自然。 秋痕瞅着丛五的表情有些古怪,便起了疑,盯着丛五的脸,问道:“说不出来的味道?难不成尝了她的味道?” “啊?什么、什么尝了她的、她的味道?”丛五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秋痕见丛五有些糊涂了,便推测到他根本没有碰过香草儿,便略微放下了心,复又悠闲自得的躺下,笑道:“说说吧,她怎么就有种让人说不出来的味道呢?” 秋痕这么一问,丛五的脸上一红,笑道:“就是吧……”还没等说完,就听到外屋传来了敲门声,有人在外面叫道:“秋大爷在屋里么,饭菜都准备好了,给送过来啦。” “来啦!”丛五应着就到外屋开门去了。 不一会儿,几个丫头便把菜摆满了一桌子,荤素搭配地很合理,看起来色、香、味俱全,尤其是那整只狍子,泛着诱人的光泽,看着叫人馋涎欲滴。秋痕顿顿享用美味,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丛五则望着一桌子的好菜,喜滋滋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坐下啊!怎么?还跟哥见外了?”秋痕瞅着丛五那个样子,笑着吩咐道。 “哎哎,好,好!”丛五赶紧拖过一把椅子,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慢慢坐了下来。 “起来!” “啊?”丛五有些懵了,赶紧又站了起来,蓦然好像想明白了什么似的,陪着一脸笑,道:“啊——啊哈哈,对对,小的就站这里吃,就行了,不用坐,不用坐,呵呵。” 秋痕望着他那样,禁不住白了他一眼,指着他不屑道:“你看看你,要不我怎么就说你这人没有大出息?整日里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上不了台面,让你站起来,不是让你站着吃!” 丛五更懵了,一脸愕然道:“那、那要怎么吃?”难不成让我跪着吃?丛五迷惑不解了。 “我呸!你这脑子——”秋痕有些无语,末了,道:“就咱们两个人,我坐着吃,你站着吃,你这不成心给我添堵么?上来,脱了鞋子上炕来。” “那、那怎么好意思呢?这不太好吧。”丛五有些讪讪地的样子。 “你到底吃不吃?”秋痕有些失去耐心了。 “吃,吃,哪能不吃呢,这么好吃的东西,我哪能轻易错过呢?呵呵。”丛五一边脱鞋子,一边笑道。 上了炕,丛五先把二人的酒杯都满上了,两人不约而同地举起酒杯,“当”地过碰了一下,秋痕道:“干了。”说完便举杯饮酒。 丛五望着秋痕大爷喝酒的样子,禁不住吞了口唾沫,无奈之下,也只有跟着喝了,要知道这可是度数不低的白酒,杯子也是不小,这一杯足有三两。 秋痕是带着伤心和失望喝下去的,直觉得这热辣辣的酒液穿肠而过,才能让自己内心深处的痛苦稍稍地轻一点儿。 相对来说,丛五就完全是把酒当酒喝了,一口一口地、生生地往下吞,那个辣啊,那个热啊,感觉从嘴里到胃里,都火烧火燎的,赶紧拾起筷子夹了块狍子肉吃了,觉得口感上腻腻滑滑,松松软软的,味道极佳,以筷子指着狍子肉,笑道:“嗯,这个焖的味道极好,哥快尝一尝。” 秋痕一副慵懒的模样,举筷夹了一小块儿,举到眼前看了看,又看向丛五,挑了挑好看的眉毛,意味深长地道:“味道极好?说说看,怎么个极好?”说着将肉送入口中,缓缓咀嚼着。 丛五眨巴眨巴眼睛,不知秋痕大哥为何用这种语气和状态问他关于这狍子肉的味道是怎么样的,赶紧又伸筷子夹了一块儿送到口中,一边咀嚼一边嘟囔道:“这肉味道极香啊,吃到嘴里,啧啧!太好吃了,让人吃了还想吃!”丛五说着又夹了一块儿放入嘴里咀嚼着:“好吃,真好吃。” 秋痕看着丛五那样儿,禁不住扑哧一乐,笑道:“你知这狍子肉是怎么做的么,加了哪些作料?” “这个……”丛五赶紧往盘子里望了望,扫视了下,道:“好像有糖吧?觉得味道甜甜的。” 秋痕也夹了一块儿放入口中咀嚼着,笑道:“没错。因为这盘子是红烧的。红烧的做法比较简单,切成小块,然后用牛奶泡,肉里流出的血不要倒出来,最后就是煮的时候加辣椒、胡椒、酒、陈皮等都能去腥,出锅之前放葱段焖烧一会儿即可。”又指着旁边一个盘子,道:你尝尝这个,这盘是清炖的。” “噢噢。”丛五夹了块儿清炖狍子肉,送入口中咀嚼着,道:“嗯,这个味道更好啊,有股子酱味儿。”嚼了会儿,又道:“好像还有股子酒味儿。” 秋痕笑着点了点头,道:“嗯,清炖比较复杂,要用酒洗,一定要洗干净,再用牛血或猪血泡一夜,第二天清水洗净才能入锅。” “哈哈,原来做这个东西,有这么多讲究哪!”丛五边吃边笑道。 秋痕笑了笑,顺手把二人的酒满上了,举杯“当”地碰了一下丛五的杯子,道:“干了。”说完便举杯灌酒,丛五握着酒杯望着秋痕喝酒的样子,禁不住又猛吞了口唾沫,无奈地举起酒杯,一口一口地往肚子里咕咚。 “额——”秋痕喝完,看着正喝酒的丛五,笑了笑,同时打了个长而饱满的酒嗝,见丛五已经喝干,便竖起拇指称赞道:好!是条汉子!去,到柜子里把那瓶桑落酒拿过来!”秋痕说这话儿的时候,舌头微微有些打结了。 “什么?还要喝啊?”丛五有些为难。 “当然!当然要喝!不是跟你说了么?你今日要与我一醉方休!” “噢,噢噢,好,好好,我这就去拿。”丛五赶紧下地穿鞋子,一边穿一边问道:“哪个瓶装的是桑洛酒啊?” “黄瓷瓶的。” “噢,知道啦。”丛五说着便取过桌上的钥匙去外屋开了酒柜子,在里面找来找去,找到那个黄瓷瓶,拽了出来,放在手里掂了掂,不禁眉头一皱,心说:这瓶足有一斤半重,他吗的,这不得喝死啊!摇摇头,无奈地走了回去。 “倒上,倒满。”秋痕命令道。 “秋哥,我看咱们还是……”丛五怯懦地劝道。 “你喝不喝?不喝滚蛋!”秋痕有些恼了。 “喝,喝,必须得喝啊!今日一定要与秋哥一醉方休!”丛五很识时务,喜滋滋地脱了鞋子,上了炕。 “这还差不多。打开,满上。”秋痕命令道。 第七十章 秋痕的痴情 “是是,嘿嘿,”丛五打开酒瓶盖子,一边倒酒一边笑道:“爷让咱陪着喝酒,咋没让别人陪?这是爷抬举咱,咱咋能不识时务呢?” “哼哼。”秋痕冷笑一声,洋洋得意地端起杯子,道:“这次不用你干,你只细细品味一下这酒,看看味道如何?” 丛五一听乐了,这下还好,赶紧端起杯子小酌一口,顿觉满口溢香,酒香泌人心脾,喜道:“哎?这酒好啊,这味道咋这么香呢?还是一股子醇香,这桑洛酒还真是名不虚传。”丛五竖起大拇指,赞道。 秋痕有些轻蔑地瞟了丛五一眼,道:“头一次喝吧?” “是啊,以前小的也只是听说这酒味道极为香醇,却没有尝过。今日真是口福不清啊!”丛五又抿了一口桑洛酒,喜笑颜开。 秋痕轻酌美酒,道:“不知桑落酒,今岁谁与倾。色比凉浆犹嫩,香同甘露永春。十千提携一斗,远送潇湘故人。不醉郎中桑落酒,教人无奈别离情。” “哎呀哎呀秋哥,平日里只见你办事利索,算帐精细,却没想到你还有这等文学造诣啊,真正是难得的人才啊!来,我敬您!”丛五说着举起酒杯,秋痕也举起杯子,道:“干了。” 丛五听了心中一惊,很是后悔自己刚才说的“来,我敬你”这几个字。这酒再好喝,也架不住当水一样猛灌啊。 于是二人又干了杯中酒。秋痕又给两个杯子满上了,夹了块狍子肉吃了,笑道:“吃肉,吃狍子肉,这东西好啊,一直被称作瘦肉之王,因为它的全身都没有肥膘,肉质细嫩鲜美,营养又丰富,有温暖脾胃、强心润肺、利湿、壮阳及延年益寿之功能。” 丛五一边吃一边点头,道:“噢噢,想不到这东西对身体这么好啊。那我得多吃几块。”说着又夹了一块吃了,其实是适才喝的酒太多,感觉胃里很热,要吃些菜来压一压。 二人边吃边喝,都有些醉意朦胧,秋痕有心事,这时候也装不住了,也不招呼丛喝酒吃菜了,自己自斟自饮,一口接着一口地喝着,渐渐地,眼里噙满泪水,就要夺眶而出。 丛五的酒量本就不如秋痕,这会儿让秋痕灌地早就醉熏熏了,见秋痕大哥眼含泪水,不禁有些同情,一边喝酒,一边劝道:“我说秋哥,您就别难受了,这塔娜姑娘是好,是漂亮,又是主子跟前儿的红人儿,谁看了不眼馋呢,那小模样儿,小身条儿,看着就招人疼,可咱们也不差啊,咋非得在她那棵歪脖树上吊死呢……” “住口!”秋痕厉声喝止。 丛五吓了一跳,怏怏地喝了口酒,又道:“秋哥,我不是非要多这个嘴,我这不是心疼你吗?看着您难受,我这心里也不好受不是?”一边说一边给秋痕倒酒。 秋痕也不管,倒了就喝,一边喝一边道:“我就是想不通,我到底差哪?” “你不差哪,你能差哪?反正小五瞅着,秋哥哪里都好,完全配得上塔娜姑娘。” “那为什么她就那么讨厌我?” “这个嘛,莫不是这塔娜姑娘心里已经有人了?”丛五猜测道。 秋痕刚要饮酒,蓦然听到丛五这么一说,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她心里真的有人了?不会吧?在这府里还能有谁比我长的帅气?比我优秀?难道……难道是扩廓帖木儿将军? “小五听说府上最后来个了将军,叫扩廓帖木儿,生地极为英俊风流,文武双全,是王爷的贴身护卫,又是郡主的私塾老师,这塔娜姑娘整日里就陪着郡主,做郡主的书僮,与将军接触的机会也多,这喜欢上扩廓将军也是极有可能的呀!”丛五猜测道。 秋痕听了面上一黑,狠狠地咬了咬牙,道:“凭她喜欢谁,我也不会让她得逞的!” 丛五见了秋痕大哥的样子,心里不禁有些害怕,怯懦道:“秋哥,你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现在还没有调查清楚,等清楚了,自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秋痕恨恨地说完,又灌了口酒。 “不管怎么样,既然秋哥当我是兄弟,到时候只要需要小五,就吱一声,小五就是赴汤蹈火,也再所不辞!” “好,有你这句话,你就是我亲兄弟!以后,有我一口肉吃,就饿不着你!喝酒!”二人“当”地碰杯子,又干了。 放下酒杯,二个已经醉地不轻了,又目迷离,飘飘欲仙,进入一种失忆状态,秋痕不再像之前那么难受了,此刻他笑眯眯地,观赏着手中的玉雕酒杯,道:“我今天遇到了一位姑娘,长的还不错。你猜猜是谁?” “左不过就是香草儿嘛,我之前看到的。”丛五舌头打着结,嘟囔道,末了,又道:“话说,自从我见到她,我就喜欢她啊,我真是喜欢她啊。” “什么?你说什么呀?”秋痕感觉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我说我喜欢她啊。”丛五眯着眼睛,嘟囔道。 “你说你喜欢谁啊?”秋痕还是没听明白。 “我说啊,我喜欢香草儿啊。”丛五解释道。 “噢——你喜欢她啊,”秋痕道,末了,又道:“我也喜欢她。” “啊?你也喜欢香草儿啊,你不是喜欢塔娜姑娘么?咋还喜欢上香草儿了呢?”丛五有疑惑不解道。 “嗯,两个都喜欢,都喜欢。”秋痕醉眼迷离道。 “什么呀?秋哥,我喜欢香草儿啊,您喜欢塔娜姑娘,咱俩儿喜欢的人不一样,不、不是同一个人,您喝醉了,一定是喝醉了。”丛五道。 “谁说的?我出喜欢香草儿呀,多可爱,她多可爱,我也喜欢她,赶明儿我就娶她做小,她说了,她愿意着呢。”秋痕此时完全地醉了,又开始口无遮拦了。 “哈哈,要说咱俩没喝酒,秋哥您说的话,我信,可要说喝了酒,您说的话,我是完全的、不信!”丛五笑道。 “为啥?为啥不信我?我告诉你,那个香草儿的小手我拉过,小嘴儿我也亲过、数次了!信不信由你!”秋痕道。 “哈哈哈哈……”丛五听了秋痕这话儿不但没生气,反而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竟敢嘲笑你秋大爷?不想混了是吧?”秋痕带着无限的醉意训斥道。 丛五也不以为意,笑道:“秋哥,我求求你,求求你喝多了的时候,换换词儿,别老说一样的话,合着咱们全相府的姑娘,你都拉过小手,亲过小嘴儿不成?”丛五丝毫不相信秋痕说的话。 “这次不一样,她是真的喜欢我,求着让我娶她呢。”秋痕嘟囔道。 “秋哥,您就吹吧,我这听着呢,让您随便吹,怎么吹,小五都支持您。”丛五说着说着声音就变地越来越小,趴在桌子上,顺势又滑到炕上,睡过去了。 秋痕打了个酒嗝,望着睡过去的丛五,道:“酒量还真是差啊,比我喝的少多了,还这么容易就醉,完蛋玩意儿!”秋痕一边说着一边下地穿鞋子,晃晃悠悠地到了屋外,一阵微风吹过,秋痕清醒了一点儿,想起那晚塔娜对他的怒斥与决绝,禁不住泪流满面,他在心里不住地问:我到底差在哪?我到底差在哪?你为什么就不肯选择我?为什么,为什么? 不知不觉便晃到了塔娜的住处,此时天色已经昏暗,塔娜伺候郡主吃过晚饭,也没心思陪主子打牌,一个人在自己的卧房里绣荷包,这荷包上有一对戏水的鸳鸯,塔娜的刺绣水平是极高的,她绣的这对鸳鸯栩栩如生,连恩爱的表情都能看出来,绿树掩映之下,微波荡漾,两只鸳鸯在水上嬉戏玩耍,塔娜边刺边胡思乱想,一会儿想着秋痕那晚说的胡话,一会儿又想着郡主对她的劝说,又一会儿又想着明日里如何跟汤鼎臣张口,把这个亲手绣的荷包送给他。 忽而听见外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停下手里的动作,静静地倾听着,声音越来越近,倒像是朝着自己的屋子走过来的,于是狐疑地放下绣活儿,起身去门口看看,是什么人这么晚了来找她。 刚到门口,还没开门,便听见有人在外面咣咣地砸门,不禁眉头一皱,扒着门缝儿朝外面望了望,吓了一跳,怎么是他? 这么晚了,他来我这里做什么?塔娜想张嘴赶他走,忽地想起那日发的誓言,赶紧闭住了口,但看他这样不断地砸门,整个园子都得闹腾起来,左右平日里他见了她就像是耗子见了猫,索性开门放他进来——量他也不敢把她怎么样的,于是把门拴一拔,门一打开,外面的人便踉跄着晃了进来。 喝了太多酒的秋痕此刻双目迷离,直直地盯着眼前的美人儿,塔娜闻到对方喷出的阵阵酒气,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厌恶地捂住嘴巴,这若是在平时,早就赶他走了,可此刻她没有言语,也不敢言语,见他不说话,也不走,便知他这是喝多了,跑到她这里耍酒疯呢,于是便要伸手推他出去,刚一伸手,秋痕便猛地把她揽入怀里,疯狂地吻起来,一边吻一边流泪,渴望到极致,也悲伤到极致...... 第七十一章 出行的准备 塔娜让他搞地措手不及,等反应过来时,不断闪躲挣扎,无奈对方力量太大,根本挣脱不了,又不能说话,不敢呼救,又急又慌又羞,而对方的吻如排山倒海般袭来,情急之下,塔娜对着对方的唇便狠狠地咬了一口,疼痛让秋痕停下了动作,抱她在怀里,同时咬着嘴唇,吸食了一口唇上的血迹,然后又缓缓凑近塔娜的唇,深深地咽了口唾沫,无限痛苦地问道:“你就那么讨厌我么?”没有抽泣,没有哭声,只有不尽的泪水,自红肿的双眼中缓缓流出,越过脸颊,淌至唇角,也不可抗拒地淌进了塔娜的心里。 此时,她忽然发现自己是个罪人,是个彻头彻尾的罪人,伤了他的同时也伤了自己。 他们彼此相望,都不再言语,黯然神伤,一个给予对方无尽的爱,一个无论如何都不肯接受,落花虽有意,流水却无情,只是此刻的塔娜,道是无情却有情,任是无情也动人! 塔娜见他仍然不走,抱着自己又把唇缓缓凑了过来,知他是醉的不轻,想训斥他又不敢张嘴,蓦然想起了什么,摸到他的手,硬是给掰开了,挣脱了束缚,他依然不走,就立在那里盯着她,塔娜顿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赶紧走到八仙桌前,拾起毛笔,在铺好的宣纸上快速写出几个字来:别闹了,回去睡觉。 然后示意他过来看宣纸上的字,秋痕像是被传染了似的,也不言语,见塔娜示意他过来,便乖乖地晃过来,往纸上一望,见是催促他离开,回去睡觉,便拾起桌上的毛笔在这几个字下面写下一个字:不。 塔娜白了他一眼,又写:再不回去,我就喊人了。 秋痕幽怨地看了塔娜一眼,也写:喊吧。 塔娜一看,气地直翻白眼,再写:我真的喊了。 秋痕也不写了,只坏坏地笑着,朝塔娜点了点头,示意叫她喊。 塔娜岂是好脾气的,见他耍起无赖,便真地张嘴要喊,刚喊出了个“来人——”,秋痕一把抱住塔娜,同时另一只手捂住了塔娜的嘴巴,塔娜让对方捂地太紧,感觉很不舒服,本能地去扒秋痕的大手,好容易才挣脱,兀自喘着粗气,怒视秋痕良久,突然一只手抓起绣筐里的剪子,迅速递到颈项逼着,同时另一只手食指指向门口。 这意思很明白:如果你再不走,我就死给你看。 这一招显然很灵验,秋痕见此情景,酒也醒了一大半,赶紧举起双手,示意她不要冲动,一边示意,一边倒退,倒退到门口,双手合十给塔娜恭了一恭,顺手把门也带上了。 塔娜入下剪子,迅速来到门口,见他还站在门口没走,赶紧把门关严,插上门栓,然后倚着门板,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胸脯一起一伏的喘着粗气,平稳了情绪和气息后,复又扒着门缝儿向外看,这一看,不禁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家伙竟然也倚着门板上,呆在那里没走。 塔娜真地是要疯了,回身又到书桌前,铺了一张新宣纸,执笔在上面写下了几个字:不想我死,就赶紧回去睡觉。然后来到门口,先对着门板狠拍了三下,示意他注意了,再把宣纸叠好,顺着门缝儿递了出去。 秋痕接了宣纸,打开来看,沉默了会儿,叹了口气,脚步迟缓地离开了。 塔娜总算是送走了这位大神,缓缓踱到炕边儿,缓缓坐到炕沿儿上,眼神呆呆地,一时之间,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接下来该做点儿什么,才能把这件事情处理好。 翌日清晨,吉雅因为心里有事,很早就起床了,想着可以去凤阳村见那些结拜兄弟,心内很是兴奋。塔娜虽然因为昨晚上的事情还有一丝不安,但一想着可以见到温文儒雅的汤鼎臣,心里真的是甜蜜蜜的,秋玉和静香这次也被吉雅邀请一起去,她俩儿平时都呆在相府,很少能有出门的机会,所以也很开心,吉雅说今日要一起出门,就在一块儿吃个早饭吧。 三个姑娘已经了解了主子的秉性,虽然知道这样不合乎规矩,但不想在出门远行的日子惹主子不高兴,所以也都乖乖地听从主子的吩咐,一起欢欢喜喜地吃了早饭。 吉雅是穿着睡衣吃的早饭,也吩咐她们三都穿睡衣,说吃过早饭后,要一起梳妆打扮,这个梳妆打扮不是把自己打扮的如花似玉,而是要扮丑,尽量要让自己显得粗犷些。 吉雅回忆在现代世界看古装电视剧时,女子要假扮成男人时,都要用长长的面条把胸部一圈圈的围上,层层包围,让胸部看起来像是搓衣板、飞机场。所以她昨日特意去药心那里要来了一圈布匹,让裁缝按自己要求的尺寸裁剪适宜,分成四部分,现在就拿了出来,放在炕上,然后逐一盯着其它三位姑娘的胸部,仔细打量。 直看的三位姑娘满脸通红,不由自主地抱住自己的胸部,一脸不解地望着主子,羞道:“主子您看啥呢?” 塔娜埋怨道:“这有什么好看的?主子又不是没有,不知道还以为您是——”说到这里,顿觉有些唐突,赶忙住了口,面上似笑非笑。 吉雅也不以为意,盯着人家的胸仔细扫视了好几遍,然后有些失落地道:“原来咱们四当中,我才是名符其实的搓衣板、飞机场。” “主子说什么呢?奴婢怎么没有听懂?您怎么是搓衣板呢?什么是飞、鸡、场?”秋玉迷惑不解道。 吉雅摸摸自己扁平的胸部,嗍着小嘴巴,道:“就是胸部扁平,没有风情。” 塔娜三人也看了看自己的胸,末了,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脸也羞地更红了,静香边笑边道:“主子您也太逗了,怎么研究起这个了?” 吉雅微微叹了口气,朝着炕里的布料挑了一眼,道:“你们都太丰满了,把自己包的严实点儿吧。” 塔娜三人望望炕里的那匹布料,再望望自己的胸部,恍然大悟,然后又大笑起来,齐齐弯腰称了声:“是!”便上炕捡起一块裁剪好的料子往自己的内衣上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围起来,边围边笑。 塔娜见吉雅郡主不围,便奇道:“郡主您不也是女扮男装么?” “是啊。” “那您为什么不围呢?噢对了,奴婢马上就围好了,奴婢来给您围。”塔娜说着把自己的围好,便拾起剩下的那块布料,走到吉雅面前,就要动手。 “你觉得我需要围么?”吉雅有些可怜兮兮。 “您怎么能不围呢?不围那不就很容易看出来了么?”塔娜道。 “我原本以为自己还可以,现在我发现我在你们面前很有自卑感。” 塔娜三人此时都已经明白郡主说的是什么了,静香笑道:“郡主才十三岁,还早着呢,干嘛这么自怨自艾呢?”静香说完,三人相视大笑起来。 吉雅哈哈一乐,道:“跟你们玩玩笑呢,赶紧围吧,围好了,还得化化妆。” 塔娜道:“主子,这还化妆哪,咱们就是不化妆,人家也容易认出来的,更何况化妆?” 吉雅敲敲她的脑门,笑道:“我说的化妆,不是要化地更漂亮,而是要化的丑些。最好把皮肤弄的粗糙些。” 塔娜听主子这么一说,蓦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道:“主子若想把皮肤弄地粗糙些,奴婢倒是想起郡主是有这么个东西。“ “什么东西?”吉雅好奇道。 “把皮肤弄的粗糙些的东西啊。” “还有这东西么?” “是啊,我记得主子在摔下马之前还给奴婢拿出来看了呢,就是这么大的一个小圆瓶里装的。”塔娜边说边比量瓶子的大小。 “噢,那东西擦在脸上,不会把脸给毁了吧?” “当然不会了,主子之前女扮男装到外面玩,不就擦过一次那个东西么?回来用温热的水细细的清洗一下,就好了,没有问题的。”塔娜笑道。 “既然是这样,那就赶紧拿出来,咱们用吧。”吉雅很高兴,赶紧催促道。 “这个东西不是主子自己放着的么?”塔娜疑惑道。 “啊?我放的么?那我得好好想想,有些记不起来了?”吉雅摸着头,往天上看,想啊想,想啊想,就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塔娜她们三个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塔娜与她们相视一笑,道:“还是奴婢们帮着主子找找看吧。” “好啊。”吉雅笑道。 “应该在这个柜子里,我见主子放在这里面了。”塔娜道。 “噢,那打开吧。”吉雅捡起桌上的钥匙递了过去。 “是。”塔娜接过钥匙,跪在柜子里,开了锁,只见里面不少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儿,都是吉雅的前灵魂收集的,吉雅见了也甚是喜欢,心说这身体的前灵魂跟自己的兴趣爱好倒是相投啊。 塔娜找到了那个瓶子,送到主子手上,吉雅接过一看,瓶子上书:遮颜膏三个字。心想这就是古代易容术中的一种吧,看了看,点了点头,复又还到塔娜手上,然后也上炕了,上身钻到柜子里,开始对那些小玩意儿挑挑捡捡,发现好看好玩的,就拿出来,捡了十几样儿,都堆到炕上了,珍珠、玛瑙、翡翠、木雕、挂坠儿、手镯儿,应有尽有。 第七十二章 出行至宁心阁 塔娜她们的眼中也露出了喜爱之情,吉雅见了,便笑道:“你们一人选两样喜欢的吧。” “那怎么行呢?这是主子喜欢的东西。我们当下人的怎能夺主子所爱?”塔娜怯怯地道。 吉雅扑哧一笑,道:“干嘛说的那么严重?难道我就只这么几样东西了?那里还不是有的是,多了对我也无用处,你们若是不要,是安心瞧我不起了。”吉雅说着就嗍起了小嘴儿。 塔娜三人听主子这么一说,便相视一笑,齐道:“那奴婢就不跟主子客气啦。”于是三人各自挑选了两样自认为比较喜欢的,个个喜笑颜开,对主子千恩万谢。虽说是小玩意儿,可哪个说起来也是价值不菲,所以能不高兴么? 围了胸部,用了遮颜膏,再穿上男式衣衫,四位姑娘立马变成了四位翩翩美少年,对着镜子照一照,再互相欣赏一番,甚是开心。 “起名字吧。”吉雅笑道。 秋玉与静香迷惑道:“起什么名字啊?” 塔娜笑道:“自然是起个汉人的男人名字喽。” 吉雅笑着点了点头,对着塔娜轻轻一拜,道:“西门表哥万福金安!”塔娜见状赶忙回礼,道:“宝玉表弟万福金安!” 秋玉、静香见状,恍然大悟,拍手笑道:“那主子快给咱们取个男人名字吧!” “你们自己取个自己喜欢的吧。”吉雅笑道。 “不,还是主子给起吧!”秋玉笑道。 “是啊,我也想要主子给取。”静香嗍着小嘴,笑道。 吉雅笑了笑,心想不如也给她们起与我和塔娜类似的男人名字吧。于是沉思了会儿,道:“秋玉就叫茗烟,静香就叫贾芸吧。” “不错呀,这名字很有韵味,奴婢很喜欢。”秋玉笑道。 “恩恩,我也喜欢。”静香点头道。 “那就好,喜欢名字就是个代号,咱们此去宁心阁之事,一定不能跟外人泄露,尤其不能让王爷知道,听到了么?”吉雅提醒道。 “恩恩,奴婢知道了。”塔娜三人点头道。 “一应该备的物品都准备停当了么?”吉雅转头问塔娜。 “秋——”塔娜咬了咬嘴唇,道:“秋管家已经把一切打点好了。主子放心吧。” 吉雅察觉到她的异样,微微一笑,便收敛笑容,怕秋玉和静香疑心,便佯装不知,道:“现在的骑马水平还比较欠缺,这次咱们还是乘坐马车去宁心阁吧。” “正是,奴婢也是这么想的呢,秋、秋管家也已经备下了四辆马车,两辆盛装货物,剩下两辆,秋玉,啊不,茗烟和贾芸乘坐一辆,奴婢陪主子乘一辆,秋、秋管家骑马。” “呵呵呵呵,”静香咯咯咯地笑起来了。 “你、你笑什么?”塔娜有些不自然,面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我笑塔娜姐姐这一会儿左一个秋管家,右一会儿秋管家的,以前都是秋痕秋痕的叫,现在咋说变就变了呢?呵呵呵呵……”静香说着又捂着嘴巴笑起来。 秋玉虽然没有说话,但也是笑呵呵地望着塔娜微微泛红的脸庞。 吉雅见塔娜尴尬,便道:“左不过是尊重之词罢了,她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又有什么问题?” 静香听了,赶忙行礼回道:“主子说的甚是,奴婢多嘴了。”嘴上虽然是这样说,但面上仍然是一副打趣的样子时不时了瞟上塔娜一眼。 塔娜那晚训斥秋痕的事在园子里早都传地沸沸扬扬,秋玉和静香又岂能不知?这会儿见塔娜姐姐也不像之前那样自然了,便觉得好笑。其实在她们的眼里,觉得秋痕大哥与塔娜姐姐还是瞒般配的呢,只是想不明白塔娜姐姐为何就是不中意秋痕大哥呢? 吉雅笑道:“都穿戴停当了,三位公子请随我上车吧。” “哎呀郡主,您还没说,咱们这身打扮,是个什么身份呢?”静香望着自己的衣服,好奇道。 “你们自然都是我的兄弟了。”吉雅笑道。 “哎呀那怎么行呢?奴婢还是做您的书僮吧,这样也还算合适。”静香道。 “是啊,主子,奴婢怎敢与主子称兄道弟呢?这也太大逆不道了啊。”秋玉也是诚惶诚恐。 “书僮已经安排好了,如果由你们来当,那还能与我一起玩乐么?”吉雅笑道,“我当你们是好姐妹,你们就不要跟我见外了。” 塔娜、秋玉、静香三人一听,都是甜美一笑,很是受宠若惊,也很感激主子的盛情,齐齐行礼笑道:“那就多谢主子了。” “快快免礼,在宁心阁可都不许对我这么客气啊,不然可就露馅了,再说了,你们都比我年长,论理我还得对你们行礼才对呢,来,咱们练习一下。”吉雅说着就要拜下去。 塔娜吓的面如土色,连忙扶住主子,惶恐道:“主子千万别——” 吉雅笑道:“那咱们就论论辈份吧。” “但凭主子吩咐就是了。”塔娜笑道。秋玉与静香也随声附和。 “上次跟他们说,塔娜是我的表哥,那我这家里也不能只有表哥,没有亲兄弟啊,那,你们俩就是我的亲兄弟吧。”吉雅笑道。 “啊?”秋玉和静香都有些惊讶。 吉雅继续道:“秋玉较静香年长些,秋玉就是大哥,静香是二哥,我是三弟。” 三人都微笑着点头答应。 下人们把马车都已经备好,四位翩翩美少年走到屋外,引得跟随的下人个个侧目。吉雅知这些人都是秋痕安排妥当的,不会有什么问题,便微笑着示意塔娜三人跟着上马车。 一路上,四人都格外的兴奋,吉雅与塔娜自然是期盼着与重八四兄弟早日见面,秋玉与静香则是格外的珍惜这难得的出府机会,更感激主子对她们的优待,快乐都洋溢洋溢在俊俏美丽的脸上,虽说都擦了易容膏,但依然是笑颜如花。 一路上观看山山水水,十分的惬意,不知不觉便到了宁心阁的大门前,自从把图纸交与秋痕,让他建造这座宅院后,还是第一次见到它的庐山真面目。 住在相府深宅的吉雅这些日子早就看遍了亭台楼阁,但依然觉得秋痕是个独具匠心的人,知道他是个贪财的人,但仍然能用有限的金子造就如此宅院,看来他是个很有才华的人呢。 吉雅对他写成的任务很满意,进入宁心阁的正厅,见重八他们还没来,就问立在一旁的秋痕,道:“他们怎么还没来,你没通知他们,我今天要来跟他们聚会么?” 秋痕回话前,习惯性地看了塔娜一眼,塔娜见他在跟前儿,本来就觉得别扭,这会儿见他又看她,就很不舒服地样子,白了他一眼,嗍起了嘴巴,秋痕也不生气,倒是笑了笑,弯腰回道:“回主子的话儿,重八兄弟在放牛,估计傍晚才能到这里,那几位虽说今日不需要上学,可家里都有农活要干,所以都得晚间才能到呢,我已经给他们知会过了,说主子今日来这里与他们相聚,他们且激动着,高兴着呢,只是苦于脱不开身儿,不能速来见主子呢。” “哦,是这样,现在也没什么事要差遣你们,都去歇着吧。”吉雅笑道。 秋痕又偷瞧了塔娜一眼,笑回道:“是。那小的就先退下了,呆会儿主子有什么事就找人差小的。”说着退了下去。 塔娜原先对秋痕这习惯性的眼神也怎么在意,这会儿想起秋痕这几日对她的反常举动,就心生反感之意,他一看她,她就不乐意,不是翻白眼,就是嗍嘴巴,吉雅看在眼里,嘴里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是他们自己的事儿,也不好多说什么。 秋玉和静香也在府上听闻了些塔娜姐姐的事,都是些心细的人儿,这会儿见秋痕大哥与塔娜姐姐的表现,也都了然一二了,只是不明白的是秋痕哥这么英俊多才,为何塔娜姐姐就是看不上他呢? 塔娜见秋痕出去了,便转过身,朝着吉雅福了福,笑道:“禀主子,这会儿重八哥他们也不在,咱们就先歇息着吧。” “歇息啥呢?还早着呢,也不困不累的,咱们且先去这里的院子、房间转一转去吧。”吉雅笑道。 “那要不要叫秋痕哥陪着呢?”静香建议道。 她这一提议,众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塔娜,果然塔娜的脸色不好看了。 静香一见塔娜姐姐这表情,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便赶忙住了嘴,低下头不言语了。 吉雅知塔娜不愿意让秋痕跟着,便笑道:“倒也不用,他忙活这半多天了,也该歇歇了,这么大点儿的地方,咱们还能迷路了不成?” 秋玉笑道:“主子说的正是。” 塔娜感激地看了看主子,笑道:“依奴婢看来,主子还是先别忙着去逛,且换身便装,喝杯茶,歇歇脚再去也不迟呢。” “嗯。”吉雅笑着点了点头,于是在下人的引导之下,去了主卧室更衣。这卧室里的设计和吉雅在倚翠园子里的卧室十分的相似,虽然没有那里一半大,但一应的物品都是极为相似,给吉雅一种回到自己家里的感觉,不禁暗自佩服秋痕的用心良苦。 第七十三章 终于见面了 吉雅心说秋痕这人其实也挺不错了,奈何塔娜就是看他不上呢。 塔娜也看出了端倪,心里虽然佩服秋痕的心细如发,但人就怕比,在她的眼里,秋痕长的也很英俊,在相府地位很高,办事能力很强,但跟汤鼎臣比起来,就欠缺那么一点儿了,具体说是什么呢?应该就是品行。秋痕贪财甚至有些狡诈,而鼎臣则是真正的温文尔雅,无私奉献型的人,而且也不失聪明才智,风流潇洒,总之在塔娜的眼里,鼎臣就是个完美无缺的人。 所以秋痕有些不幸。 给主子换了套随意的男人居家服饰,塔娜三人也依主子的吩咐换了衣物,就在炕上喝起了茶。这里的茶叶也是秋痕依着吉雅平时的口味备办的。吉雅很是满意。 兴头儿上,吉雅便想着玩会儿叶子牌。 塔娜三人兴趣也满大的,便吩咐下人端来各色小吃,边吃边玩,其乐融融。 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暗,只听外间的下人进来回道:“朱重八兄弟四个到了。” 吉雅一听,甚是喜悦,赶忙扔下叶子牌,笑道:“快请快请!” “哈哈,宝玉兄弟,一别数日,甚是想念啊,最近可好啊?”人还未到,就听到声音,吉雅一听便知是常伯仁,赶忙下地穿鞋子,满面笑容地去迎接。 到了外间门口,四人也正往里走,因彼此的心情都很激动开心,所以行速较快,吉雅一下撞到了朱重八的怀里,抬头一看,不禁有些怔忡,今日的重八衣着不再是乞丐装扮,身着武者的利落装扮,显得格外的英俊,伟岸颀长的身材,肤色古铜,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犹如希腊的雕塑,幽暗深邃的冰眸子,显得狂野不拘,邪魅性感。他的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美,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邪恶而俊美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遥遥若高山之独立.其醉也,巍峨若玉山之将崩。 吉雅不由得看地痴了,呆呆地立在那里,没有出声让客人入座,也没有任何行动。 塔娜这会儿见到了汤鼎臣也是激动不已,所以也忘了提醒主子的行为举止有些失态了。 今日的鼎臣也格外的养眼,一身淡蓝色的衫子衬地他欲加的清雅,温柔的似乎要滴出水来的澄澈眸子钳在一张完美俊逸的脸上,细碎的长发覆盖住他光洁的额头,垂到了浓密而纤长的睫毛上,一袭白衣下是所有人都不可比的细腻肌肤。在午后的阳光下,没有丝毫红晕,清秀的脸无时不流露出高贵淡雅的气质。身材则一样的确高大健硕。 看地塔娜害羞地低下了头,微笑着扯着自己的衣服襟儿。 因重八四人都当吉雅她们是男人,自然不会有那么多心思,虽说见到她们很是喜不自胜,但也还没有到吉雅她们这种地步,对她二人的态度有些意外,但也觉得应该就是他们四人都换了之前的装扮所致,重八便笑道:“这是咋了呀,这数日不见,便认我们不出了么?” 重八这一开口,吉雅才回过神来,笑道:“是啊是啊,还不就是兄弟们这身装扮,显得,显得更加英俊潇洒了嘛,哈哈,兄弟可都个个一表人才呢!” 重八四人听了夸奖很是高兴,道:“还不请我们进去呢?” “哦哦,对呀,快快请进,看我这,光顾着看你们的装扮了,请进,快请屋里坐,请上坐。”吉雅故意拉长音调,笑着做了个请的姿势。 “哈哈,宝玉兄弟太客气啦,请!”重八也做了个请的姿势,四人随着吉雅往屋里走去。 进了里屋,重八等人望炕上一瞅,不禁笑了,伯仁笑道:“哎哟,我们不在,你们倒是玩的挺尽兴哪!” “哎,你们不在,我们是玩的还好,但绝对谈不上尽兴。”吉雅笑道。 “这话是怎么说的呢?”德兴捡起一叠叶子牌把玩着,笑道。 “自然是跟你们在一起玩才有趣呢!”吉雅脱了鞋子先上了炕,笑道。 “真会说话。”重八顽皮地夹了夹眼睛,笑道。 “上来吧,这么大的炕还怕装不下你们么?咱们今晚就在这里好好的玩,玩够了,那边也都有房间给你们住,不怕睡冰冷的山洞。”吉雅笑道。 重八四人听了,相视一笑,便也不推辞,脱了鞋子,蹦上了炕,盘腿一坐,重八笑道:“这是要干嘛呢?玩叶子牌?” “你说呢?你们想玩点什么?”吉雅歪着头,笑道。 “主子,请恕……”秋玉刚一开口,便被吉雅瞪了眼,转头对重八他们笑道:“忘了跟你们介诏,这两位我的同胞哥哥,家父过世的早,小弟都是这两位哥哥带大的。” 重八四人听了赶忙起身,躬手道:“原来是宝玉兄弟的哥哥们,失敬失敬。” 秋玉被吉雅一瞪眼,立刻回过味儿来,连忙与静香一起笑回道:“兄弟们不必客气,到了这里就如同到了家里一样了,快快请坐。”到底是个聪明的丫头,改口地倒快。 “那快上来吧,一起上来坐嘛。”伯仁心直口快地道。 秋玉和静香笑盈盈地点点头,还是不自觉地往吉雅这边瞅了一眼,想看看主子的意思,吉雅微微点点头,示意他们快上来,心说你们再这样,可就要穿帮了。 秋玉,静香便脱了鞋子上了炕,立在地上的塔娜这时开口了,笑道:“表弟,这会儿要玩什么叶子牌呢?难道忘了重八哥四兄弟都还没用晚饭么?” “哦,看我这脑子。”吉雅自嘲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儿,朝着重八四兄弟笑道:“我这脑子最近有些不好了,做啥都是颠三倒四的,兄弟们可别介意啊!” “怎么会呢?”重八笑道。 “不会就好,不会就好。哥哥们快快上炕来吧,我好好给你们介诏一下这几位兄弟。”吉雅笑道。 “表弟你陪着这几位兄弟说说话儿,我去看看饮食都备办好了没有?”塔娜说着朝重八他们恭了恭手,下去了。 “这位西门兄弟倒是好像宝玉的自家人一样哪!”伯仁笑道。 今日的伯仁兄弟也是格外英武,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语话轩昂,吐千丈凌云之志气。心雄胆大,似撼天狮子下云端。骨健筋强,如摇地貔貅临座上。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间太岁神。 吉雅笑道:“伯仁兄弟所言甚是,我表兄家门不幸,如今就剩下他一个了,我兄弟三人托祖上鸿福,勉强可以度日,多几人吃穿用度也算不了什么,自然当表兄是自家人一样,他也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一样。” 重八四人笑着点点头,德兴瞅着秋玉和静香笑道:“果然是一奶同胞,宝玉兄弟这几个兄弟可生地都是花容月貌,风姿卓然啊!” 秋玉和静香听了都由不得有些脸红,自从到大还未曾和男子同坐一炕呢,真正有些害羞。 “哟,就说这么两句,脸都红啦!哈哈!”又是心直口快的伯仁说话。 重八笑道:“不知两位兄弟的大名是?” 吉雅指着秋玉笑道:“这位是茗烟,我的大哥。”秋玉欠欠身,朝着他四人点微笑着点点头。重八四人也点头报以微笑。 吉雅又指着一旁的静香,笑道:“这位是二哥,名唤贾芸。” “哦哦,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四人躬手寒喧着。 塔娜到厨房看了看,见秋痕也在那里,甚是意外尴尬,赶忙本能的转身,准备逃离,秋痕这时也发现了塔娜,便道:“别走。” 塔娜想走又想着了解下饭食可准备好了没,正犹豫着,听秋痕喊了声“别走”,便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站在那里,也不看他,面上都是不悦。 秋痕见她站住了,便笑盈盈地走过来,望着塔娜的俏脸,须臾,既温柔又似委屈地道:“还生我的气呢?” 塔娜把头别向一边,仍然不说话,秋痕继续道:“都是我的错,我那天真的是喝多了,胡言乱语来着,唉,我真是该死,你原谅我好么?我再不会胡说八道了。” 塔娜听了心里虽然松快了不少,但仍然余怒未消的样子,继续不说话。 秋痕知道她也不可能这么快就醒转过来,倒也不介意她的冷淡,只笑道:“莫不是真要一辈子不跟我说话了么?” 塔娜本来只是生他的气,没想到这一茬儿,这会儿倒让秋痕提醒地想了起来,顿时心里那个难受啊,心说你个坏东西,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真正是冤家路窄,面上更不好看了,转送便要走。 秋痕见她突然怒气更甚,立刻想到是我自己多嘴了,心中后悔地不得了,又见她要走,本能伸手捉住了她的胳膊,把她拽了回来,虽然用力不大,却把她一下子拖到了自己的怀里,塔娜一撞到对方的身体,大大地惊讶,“啊”地叫出了声。 第七十四章 同情还有友情 这是在厨房外面,也没外人,这会儿她一叫,厨房里的厨子们都搓着围裙往门外跑,秋痕反应倒是快,立刻扶住塔娜,待她定身,便向后退了两步,没有表情地立在那里,厨子们出来一看,也没什么异样,便弯着身子问询塔娜:“姑娘有什么事要吩咐的么?” 塔娜也是个精明人,这会儿反应也快,面上微笑着,平静地道:“没什么事,只是来打听下饭食准备的怎么样了,客人都到齐了。” “哦,再有几样菜就都准备妥当了,用不上半个时辰的时间。”厨子回道。 “嗯,那就好,知才我见一个蟑螂在这里,才吓地叫了声,幸亏秋痕管家在这里,行了,没你们的事了,忙你们的去吧。”塔娜一边解释一边在心里鄙视自己,让眼前这个坏家伙整地也都扯起谎来了。 秋痕见她扯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也在心中暗自好笑,觉得眼前人欲发的可爱至极了。 厨子们经常见秋痕管家与塔娜姑娘在一起商量园子里的事情,也都见怪不怪,便答应着退了下去。 塔娜见事情已经办妥当了,便没好气地白了秋痕一眼,转身要走,秋痕却是极舍不得的样子,又伸手要拽,塔娜早有防备,胳膊朝一边一挪,刚要怒斥,想起自己永世不与他说话的执誓言,便冷着个脸没说话。 秋痕见塔娜对他是极为厌恶的样子,心都要碎成渣了,便更加地委曲求全:“真地就一辈子不跟我说话了?” 塔娜听地心里一痛,就要流下泪来,再怎么说秋痕也是跟她在一个园子里长大的,说没感情真是假的,可那日盛怒之下已经把话说了出来了,说出来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了,要她放下面子,放下心理负担去违背自己的毒誓,是不可能的了,于是强忍泪水,转身要走,说是走,不如说是逃离,逃避。 “你就真的一句话都不肯跟我说了么?”秋痕这次没有再伸手拖她的胳膊,只是声音听起来透着无限的痛苦与哽咽。 塔娜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一滴滴地流下来,无声的泪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泪水里透露的是什么。 她头也不回地去了。留下秋痕在后面一边流泪一边懊恼地砸着墙壁,用力之狠,手指处都有鲜红的血丝呈现了,他也仿佛不觉得疼,只觉得心里的疼比这手疼要疼的多多了。末了,垂头丧气地回到厨房继续督促厨子们准备饭食去了。 塔娜边哭边往回走,走到池塘边的一棵大树前,扶着树痛哭出声,她真的有些后悔了,那晚不该一时气愤冲动,说出了那样的话,可现在为时晚矣。 哭够了便转身望自己的卧房走去,要回去整理一下自己的妆容,怕被重八他们看出端倪。 这边吉雅见一时之间,饭菜还没有呈上来,怕重八他们无聊,便组织着和他们玩起叶子牌来,他们平时不是上课就是在家里做活,还要看父母和东家的脸色,很少有这么放松的时候,这会儿玩地真是嘻嘻哈哈,不亦乐乎。 见他们这么高兴,吉雅更是高兴,只殷勤周到的不得了。重八不时感激地朝着吉雅笑一笑,吉雅突然觉得他给人的感觉好温暖,是她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不过想到自己此时的男子身份,便觉得好笑了,自己是自作多情了,他当自己是兄弟呢,就算他当她是女人,她心里真正在乎的还是扩廓将军,此时的他在做什么呢?吉雅的思绪飘浮起来。 “宝玉兄弟,该你出牌了,想什么呢?”德兴是下家,催促道。 “哦哦,吉雅看着地上的牌子,都不知上家出了个什么牌子,便只好说:“不要。” 德兴一听乐了,赶紧捡起地上的牌子放到自己眼前,然后一叠一叠地把牌子放到众人眼前,喜道:“那我胡了!” 众人都是笑呵呵地,不以为意,吉雅没有心思玩牌子了,便笑道:“一会就开饭了,咱们且歇会儿吧,聊聊天,谈谈这段时间你们都有什么见闻收获吧。也好让小弟长长见识呢!” “哈哈,说起这见闻还数咱们兄弟跟宝玉兄弟的奇遇啊,没遇到宝玉兄弟,咱们哪能住上这么敞亮的房子啊,没遇到宝玉兄弟,咱们又哪能有那么多的武术秘籍可学呢?没有宝玉兄弟,咱们又哪能穿上这么暖和漂亮的衣裳呢?没有宝玉兄弟,咱们又哪能……”伯仁不住嘴儿地夸赞。 说地吉雅都忍不住笑了,德兴道:“哎呀呀,你还有完没完哪?宝玉兄弟对咱们的恩情那是大大的,不说咱们兄弟心里都有数着呢,咱们且说说有趣儿的事儿给咱们宝玉兄弟解解闷儿吧。” “嗯嗯,对啊,说的是。那我就先说说吧。”伯仁笑道。 伯仁刚欲张口,塔娜敲了敲门,笑道:“这会儿饭菜都已经备办好了,诸位兄弟看是在哪里用餐得劲呢?” “就在这里吧,这炕热呼呼地,挺舒服的。诸位兄弟意下如何?”吉雅笑道。 重八点点头,笑道:“我也正有此意。” “那我去吩咐他们炕桌换个大的来,饮食都呈到这里来。”塔娜说着出了门。 “你这表兄还真是能干啊。”德兴笑道。 吉雅听了有些尴尬,心说这是有些说不过去,自己是主人,却让表兄准备饮食,只是这以后恐怕都得这样,也只好让他们适应了,便笑道:“是啊,我这表兄在家里就是能干的人儿,来到我们这里,不想白吃白喝,便什么事都要伸手帮忙,我见他在这方面确实有能力,就放手让她来管理家事,倒是越管越顺手了,哈哈。” 重八等人听了,也都笑了。 不一会儿,塔娜便吩咐着下人把餐桌换好,一应各色菜肴都陆续端了上来,只看地重八四人眼睛发直,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丰盛的筵席呢!别说吃了,就是见都没见过。 吉雅见他们的样子,心中很是同情,心说这元朝统治下的汉人好可怜啊,衣食都不能保全,真正是可怜至及。 都上齐备了,吉雅拿起公用的筷子给各位兄弟夹菜,热情地督促他们多吃,塔娜也被吉雅拖上炕来,一起用餐,因为是同龄人,是好兄弟,又因为确实是饿了,重八几位也不客气,便拿起筷子,大吃二喝起来,吃地差不多了,节奏慢了下来,众人缓缓喝着美酒,甚是满足的样子,德兴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笑道:“那日我们在山洞里时,我说将来要喝上琼浆玉液,想不到这么快就实现了,都是托了宝玉兄弟的福啊。” 吉雅笑着谦虚道:“这算什么了,你们千万别再说这样的话了,再提一个谢字,我可就生气了,没把我当兄弟嘛,忘记了嘛,咱们可是结拜兄弟啊。” “嗯。”重八兄弟四人都充满感激地望着吉雅应了一声,点了点头。 “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我让秋痕给你们每人配一把钥匙,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吉雅笑道。 “那宝玉兄弟不住在这里么?”重八奇怪道。 “哦,我要上学啊。不能在这里久待。”吉雅解释道。 “上学啊,宝玉兄弟在哪里上学呢?”鼎臣问道。 “我在京城一个学堂里啊,我们兄弟三人都在那里上学,因为离家里太远,所以都是一个星期才回家一次,这宁心阁里也没有什么外人,空着也可惜了,所以就想着让兄弟们没事的时候都过来玩,左右书房里也还有几本勉强可看的书,兄弟们若是不嫌弃,就在这里看一看,也不惘我这一点小小的心意啊。”吉雅笑道。秋玉和静香也随着吉雅的话微笑点头。 重八端起酒杯,对着吉雅恭手道:“兄弟的情义,重八没齿不忘,来日定然涌泉相报。” 吉雅和诸人都举起酒杯,一起干了杯中酒。个个都是神采飞扬,微微有了些醉意。 重八他们带着醉意给吉雅讲述他偷听私塾先生的墨水儿,戏耍他的事,伯仁他们也跟着七嘴八舌地附和,气氛十分的热闹,讲到这元朝政府给他们汉人定的规矩,又都有些沉重,气氛又有些低落了,喝起了闷酒,吉雅听他们的倾诉,心中为自己的真实身份感到自责和不安,生怕他们猜透她的心思,便端起酒杯,笑着转移话题道:“说这些干嘛?今日是个快乐的日子,咱们兄弟能重新聚在一起,就要说些开心的事儿,不是么?” “宝玉兄弟说的是。”重八与吉雅碰了下杯子,干了杯中酒,吉雅一愣,心说,你们个个的酒量都大的惊人,我一个小女子再能喝也不及你们呀,你这一干,我不干也不行了,可我已经喝下去了好多了呀,但自怎么好意思不喝这杯酒呢,于是便硬着头皮喝了下去,感觉自己的脑子飘飘乎乎的,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神经也有些麻木了,一股伤感的东西涌上心头,有种想哭的感觉。 第七十五章 聚餐 忆起一个月前,自己还和宿舍的姐妹们一起嘻笑怒骂,如今却已身在无亲无故的元末明朝,这里的一切都让她感到陌生,她怀念电脑,电视,手机还有汉堡包、冰激凌…… 幸好遇到这些兄弟姐妹,还有扩廓。只是他连自己的人生都左右不了,又如何能给她一个想要的生活?天下即将大乱,自己还是元朝相府的千金,看来是在劫难逃了。 想着想着就眼泪汪汪了,晶莹的泪珠儿在眼里打转儿,众人因为都有些醉意朦胧,在一起嘻嘻哈哈地讲笑话,餐桌很大,隔的又远,所以谁都没有注意吉雅的异样,而重八就坐在她的旁边,酒量又好,心思又细,微微一瞥,便发现了吉雅的睫毛上沾着泪珠儿,便凑近她的耳畔,柔声地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 吉雅赶忙转身背对着他,抹了抹眼睛,回到头来,已是面带笑容,道:“没事,刚才眯了眼睛,现在好了,我可能是有点醉了,不要介意啊,来,我再敬你一杯。” “不能喝,就不要勉强了。”重八关心地道。 “没事的,我想喝,”吉雅说着一仰头,干了杯中酒,苦笑道:“或许醉了,可以让我忘掉一切烦恼,不用活地那么沉重,人生其实很简单,是我们把它想复杂了吧。” “是啊,你能这样想是最好了,你看看我,我们,都很穷,穷的都吃不上穿不上,还不是一样能找到生活的乐趣么?”重八笑道。 吉雅望着他乐观向上的样子,微微笑了,道:“嗯,你说的对,生活无所谓艰难与否,关键还是看心态,能往好的方向去想,就可以过的很开心,不能有一个乐观的态度,拥有再优越的物质生活也一样活的不开心。” “嗯嗯,是啊,宝玉兄弟对人生的理解倒是满在理的啊。那就要开心点儿哦。”重八说着碰了吉雅的酒杯子一下,饮了口酒,微笑着看着她俊俏的脸庞。吉雅望着他的眼眸,他的眼里都是温馨与阳光,是与扩廓那忧伤的眼神完全不同的另外一种眼神,一样的迷人,一样的让人怦然心动。 吉雅轻轻地晃了晃杯中酒,道了声:“喝。”便自己轻轻饮了一口,虽然听了他一番劝慰,但心内仍然有些抑郁寡欢。 “以后每周都会来看我们么?”重八问道。 “嗯,会,一定会的。”吉雅望着他的眼睛,坚定地道。 重八听了,露出开心的笑,道:“你是上天派来的神明么,改变了我们的生活轨迹,我要怎么感谢你才好?” 吉雅笑了笑,沉默了下,道:“我没有做什么,只希望你们过的舒适些,能有书看,这个生活上的需求并不过分。是现在政府的制度有问题。我没有太大的能力来解除你们的困难,也只能尽一点微薄之力罢了,你们如果在物质上还有什么要求就尽管跟我说,跟我的兄弟们说,再不就跟秋痕客家说,我都会尽力帮你们解决的。” “不用了,像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我没有更多的奢求了,”重八笑道,末了,补充道:“不过,我还是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不知宝玉兄弟能否答应?” “什么需求尽管说来听吧。”吉雅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重八顿了顿,笑道:“要你,你们,常来看我们。一周来一次,太久了。” “呵呵,原来是这个啊,还以为是别的什么事呢。”吉雅有些意料之外的样子。 “这事很难么?”重八问道。 “嗯,有点难。”吉雅笑着点点头。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重八微微有些失望。 “我也很想多陪陪你们啊,可是学堂那边不允许啊。”吉雅嗍着小嘴巴忧虑道。 “学堂看地这样紧的啊!是哪个学堂啊?”重八好奇道。 吉雅没想到对方问地这样详细,顿时有些怔忡,塔娜这会儿虽然在和伯仁他们七嘴八舌地聊天,但其实心思还是在主子身上,见主子一时回答不上重八的提问,便笑道:“说起这个学堂啊,其实并不是什么有名气的地儿,不过是私塾先生是个博学多才的,所以才选去那里罢了。” 吉雅感激地望了塔娜一眼,笑道:“是啊是啊,正是这个原因。” “哦。”重八嘟着嘴巴,难掩怏怏地放下酒杯,不说话了,显然不太高兴了。 吉雅有些不忍心,便劝道:“我是答应过你,你们,会来和你们一起学习,可我现在确实脱不开身,不过我会跟先生商量,看能不能给我增加一点假期,来陪陪兄弟们,你们,你不要失望啊,呵呵。”吉雅习惯性地扯了扯重八的衣服襟儿。 重八让她有些幼稚的举动弄的心里暖暖的,扑哧一乐,道:“那就好,我只是觉得咱们兄弟在一起的时间实在太少了,比如说今天吧,你们一早就到了,可我得放牛,他们几个要上学,过了这一晚,你明日又要回学堂去了,唉,在一起的时间真的是少之又少呢。”重八说着又饮了口酒,不无遗憾的样子。众人也都有些惋惜地点点头。 吉雅见状,笑道:“我尽量吧,尽量争取些时间,来陪兄弟们。”说着也饮了口酒,幸亏是果酒,度数不那么高,味道也是甜甜的,不然可真要难受死了。 众人见吉雅喝酒,也都陪着喝了起来,塔娜下炕去吩咐下人到厨房知会一声,把凉了的菜撤了下去,换了些热的上来,又上了些果点糕点并各色小吃。 吉雅忙碌着去让他们一一品尝,重八他们本来有些饱了,但见了这些个小点心,觉得造型甚是精美,便逐一品尝了下,禁不住赞不绝口。 年轻人精力充沛,一会儿又陷入了欢腾之中,又是唱歌,又是划拳行令,鼎臣其实也早已发现吉雅的异样,只是见重八哥在跟她说话,便在一旁不言语,只是默默地关注着,塔娜倒是故意找机会跟他聊天,不时地给他敬酒,闹地他也无暇顾忌着去看吉雅了,只好面挂微笑地应着塔娜的话,不时地接过塔娜递过来的美酒,但无奈却仍然态度极好地的饮下。 吉雅因想起那些个伤感的事,便没有那么兴奋,静静地,微笑着看着他们闹腾,心里也挺为他们高兴的,觉得今日这样的感觉很不错,要是时间能够停驻,可以一直这样欢乐,该有多好。 重八仿佛能够看穿吉雅的心事似的,也不跟着他们闹腾,只在一旁静静地陪着她,默默地不言语,让吉雅感到很欣慰,很有依靠的感觉。 她很奇怪,她真的有些奇怪了,这样一个穷小子,一穷二白,看起来是那么没有力量,没有能力,却又那么乐观向上,说没有力量没有能力,又好像有用不完的力量和能力,让人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强大的力量在背后支撑着她,给她无尽的安全感,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扩廓虽然让她也很温暖,但一提到将来,他就会退却,让她找不到明天的方向,找不到路的方向,不知道将来会怎样,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葬身于这场即将发生的战争之中。 吉雅想到这里,心中又禁不住叹气,面上虽是轻轻地叹气,却让重八感觉到她的不安和无奈,他嘴角轻轻一勾,凑近吉雅,笑道:“宝玉兄弟肯定有心事。” 宝玉兄弟?吉雅回过神来,想起此时自己的身份,便有些好笑,道:“是啊,是有点心事。” “什么心事,说来听听吧。”重八有些好奇,更多的是关心,希望可以通过自己的能力帮助宝玉兄弟解除困难。 吉雅见他很认真的样子,便有些好笑,赶紧想着这话该怎么说,但不管怎么说,也不能实话实说啊,不敢实话实说,脑子便迅速思考着,末了,道:“是这样的,自从我上次学骑马,摔坏了脑子后,有好多事情都记不起来了,所以我特别地烦恼,而且我想学骑马,又没人敢教我,怕我再摔下马来。” “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呀。”重八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意思是这事不算大事儿。 吉雅嗍着小嘴巴,道:“你说这事儿不大么?” “哦,我不是这意思,摔下马来,把脑子都摔坏了是么?”重八有些好奇地观察着吉雅周身上上下下,尤其是观察她的头,看地吉雅很是不自在,身子往后一撤,笑道:“干嘛?” “不干嘛啊,就是想看看宝玉兄弟哪里摔出问题了,”重八边看边道:“表面上也没什么问题嘛,这说话的思路也都是正常的,精神上还好啊,不像是摔坏了脑子呢。” 吉雅听地扑哧一乐,推了一把重八,道:“你这是逗我呢么?” “哈哈,你看出来了呀,那你脑子还没怎么坏呢。”重八笑道。 “傻子看不出来呢。我这闹心着呢,你还笑。”吉雅笑道。 “闹心啥呀?我帮你呗。”重八笑道。 “是么,你说话算数?”吉雅乐了。 “是啊,只要我能帮得上的,都会尽力帮你!”重八拍着胸脯道。 “我要学骑马。”吉雅笑道。 “我不会呀。”重八道。 “啊?”吉雅瞅着他健壮的身材,想起他玩蹴鞠的样子,对他刚刚说的话有些不可思议。 第七十六章 友情啊友情 “是哦,我们都不会呢。”汤鼎臣还是一贯的微笑。 “那怎么可能呢?”吉雅奇怪地不得了。 “是真的哦。”伯仁有些懊恼。末了又嘟囔道:“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啊,不让我们汉人骑马。”语气中很是不满。 “别说了。”德兴轻轻地撞了伯仁的肩膀一下。 “不让汉人骑马么?”吉雅有些不可思议。 “是啊,难道你不知道?”重八有些疑惑地看着吉雅的面庞。 “啊,哦,我这不是摔坏了脑子么?对于以前的事都不太记得了,别介意啊,呵呵。”吉雅赶忙笑着解释。 “咱们汉人不仅不让学骑马,连养马都不让的呢,菜刀是十几户人家共用一把。之前我们从家里偷拿东西,回去都挨揍啦哈哈。”德兴笑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吉雅恍然大悟的样子。真没想到啊,汉人竟然这样苦,怪不得会造反,造反有理由啊。马背上得天下,却不能马背上治理天下,惟恐汉人会反,所以不让养马,不用私藏武器,连起码的厨房用具都不让拥有,还真是过分捏。 “那你们平时切菜的时候怎么办呢?”吉雅好奇地问道。 “能怎么办呢?不切呗。”重八笑道。 “噗~~”吉雅对这个回答很是意外,也觉得有些好笑:“不切?” “是啊,况且也没有什么菜可切呢,多半也就是春天夏天上山采摘些能吃的野菜。腌制起来,冬天里省着吃,春天青黄不接的时候经常闹饥荒,饿肚子。”伯仁嗍着嘴巴道。 吉雅听了心里好沉重,真没想到他们过的竟然这样的苦楚,忙道:“那明日给你们多备些吃的拿回去给家人、邻居充饥吧。” “不行额。”重八严肃道。 “怎么不行呢?”吉雅随口问道。 “我们来这里也都是很隐秘的,如果把这事透露出去,恐怕我们以后就不能再过来了。村子里的人一定会怀疑我们跟不明来历的人来往,到时候我父母家人也不好在村子里混了。”重八解释道。 “这样哦,那要怎么才能帮助到他们呢。”吉雅有些忧虑。 “左不过是弄些简单粗糙的东西拿回去,免得他们起疑。”汤鼎臣笑道。 “哦,那明日也多备些拿回去,能给邻里分些也好。”吉雅笑道。 “嗯嗯。”重八感激地点点头,末了,又有些遗憾地道:“我好想教你骑马,可惜我不会呢。” “没关系的,我可以跟别人学的。”吉雅笑道,顿了顿,道:“我学会了,还要教你们呢。” “马成哪里来?”重八瞅着吉雅,奇怪地问道。 “啊?”吉雅顿时怔忡,觉得自己真是处处都在出状况。 “哦,咱们是偷着买的。有钱好办事嘛,那些个蒙古人也是认钱的,一样一样的。”塔娜赶紧笑着打圆场。 “哦,说的是呀,宝玉兄弟几个可是头脑灵活的紧。”重八恭手赞道。 “呵呵呵呵,同道中人,同道中人。”吉雅恭手回礼,复又端起酒杯,笑着示意道:“来来来,喝酒。”虽然已经醉意朦胧,但心里高兴,又是东道主,便带头喝了起来。 “我来替你喝吧。”重八顺手把吉雅手中的酒杯接了过来,干了,又把自己手中的杯子举起来,示意了下,与众人同饮。 吉雅微笑着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这有啥不好意思的,八哥已经看出宝玉兄弟的酒量差那么一点儿,帮个忙,咱们大家都没意见的。”德兴笑道。 吉雅感激地朝重八点点头。 塔娜有些深意地看了看吉雅,心说主子你该不会把人家扩廓将军忘了吧,这会儿看重八哥的眼神咋那么暧昧呢? 吉雅是个敏感的人,感受到塔娜的眼神,便冲她莞尔一笑,心说你想多了,我不过当他是朋友而已,当他是兄弟而已,而他也不过当我是兄弟而已,我在他眼前是个男人啊。咱们都是男的,别多想。 塔娜仿佛看懂了主子的眼神里蕴含的意思,微微笑着,点点头,又朝着汤鼎臣笑了下,鼎臣只当对方是表示友好关切呢,便报以微笑,伯仁有些奇怪地看着塔娜,又看看鼎臣,撇撇嘴巴,干喝了口酒,有些酸溜溜的感觉,这西门兄弟怎么独独对鼎臣有好感呢? 这时,只听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塔娜仔细一听,面色有些变了,又似紧张又似害羞地样子,反正不太好看,果不其然,是秋痕管家。 秋痕推开外门,到了里屋的门前,门是开着的,他象征性地敲了敲门,吉雅笑道:“秋痕快进来,这会儿我正想差人叫你来呢,你倒自己来了,上来一起用餐吧。” 秋痕面带微笑,给吉雅施了一礼,道:“回三少爷的话儿,小的已经吃过了,这会儿是来看看,少爷们和客人们还有什么缺少的东西,小的好去置办。” “没有什么要置办的,先上来喝两杯吧。”吉雅热情的招呼着。 重八看着吉雅,心说这个主子当的倒是平易近人呢,一个主子盛情邀请下人一起用餐,还真是少见呢。不禁在心中对吉雅更加亲近了些。 秋痕看似不经意地瞄了塔娜一眼,对着吉雅笑道:“小的确实已经吃过了,朱兄弟几人也是小的的熟人了,日后在一起喝酒的机会还多着呢,不急于这一会儿,小的只是想着,明日重八兄弟们就要走了,要备办的东西还是提前准备下来才好,所以才来刀扰,”说着又瞄了塔娜一眼,看地塔娜甚是不自在,心说你不看我会死么,动不动就看我,我脸上长着花么? 只是这会儿她可能想多了,因为接下来秋痕笑道:“既然主子也没什么要吩咐的,小的可否请西门少年随小的一同去备办东西,这样小的也好有个指点的人。” 吉雅心说,你个秋痕啊,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人家都不跟你说话了,你还是这么不屈不挠地缠着人家,制造机会跟人家独处,现在才瞅出来你这个人也是个顽固不化的家伙。 只是碍于这么多的人在场,吉雅也不好薄了他的面子,况且这置办东西的事儿,本来就是要经他二人的手才能够周全,于是只好顺水推舟地答应道:“如此也好,表兄可吃饱了么?” 塔娜有些无奈地瞅了秋痕一眼,心说,你等着一会的,看我怎么收拾你,竟能整这些破事儿,没有我你就置办不了东西了么?还不就是想找我说话,磨叽我呢? 但这么多人看着,她怎么能露这个馅呢?于是故作欢颜道:“是呢,我这会儿就想着找秋痕管家商量这事儿呢,既然来了,我也就不用去找他了。重八哥,你们先吃着啊,我去去就回。” 重八四人微笑着点点头。 伯仁心直口快地道:“早点回来啊。” 塔娜扭着身子坐到炕沿边儿,朝着伯仁微笑道:“恩呢,去去就回来了,你们慢用。” 伯仁见塔娜冲着他微笑,很是开心,他可是很少看到西门兄弟对他这样好气呢,于是心满意足地喝了口酒,又瞅着塔娜,还不忘记把她身边的披风递了过去。 塔娜接过披风,冲着伯仁感激地微笑着点了点头,伯仁更是乐开了花,这么友好的西门兄弟让他产生了错觉,那回在山洞里见面可是闹地不可开交呢,这会他笑起来,让他产生了极为喜悦的感受。 这二人的表现看在众人的眼里,都是欣慰的,只有一个人面上是笑的,心里却已经恨到了极点。 没错,这人就是秋痕管家了。 他面上是笑的,心内却好似打翻无数的醋瓶子,酸的不能再酸了:“你就喜欢冲他笑么?他有什么好呢?说话直来直去,看似傻乎乎的样子,你就喜欢他么?你这是什么品味呢?古怪的口味么?喜欢傻子么?那我也装傻好不好呢? 总之,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很不平衡,不平衡极了,真想现太揪住她,问一问,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他到底哪里做的不好,让她这么的讨厌。 思虑了这会儿,塔娜已经穿好鞋子,披好披风,立在秋痕身边,准备跟着他出去。本来也应该说话,但不能跟他言语的想法已经根植在心里了,便习惯性地闭着嘴巴,等着他开口说离开。 吉雅自然是心知肚明的,见秋痕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事儿,有些出神的样子,便笑道:“那你们就去商量着办吧,你们办事咱们兄弟也放心,也不用再插手什么了,去吧,快去快回,回来也好和咱们继续喝酒唠嗑呢。” 吉雅这一说,其实就是提示秋痕的,果然秋痕回过神来,连忙恭手行礼道:“是,请主子们慢用,小的这就去跟西门少年商量着办去,请主子们放心。” 吉雅和秋玉、静香一起冲着秋痕点点头。 塔娜对着众人微笑着点点头,便随着秋痕出了门。 到了屋外,秋痕就要跟塔娜说话,一副兴奋地样子,其实也没有什么兴奋的事儿,只是一见了她就好像有无数的话要说似的,这会儿也忘了刚才她冲着伯仁微笑的事儿了,直想着跟她说说话就好,这爱情还真是奇怪呢。 只是令他有些扫兴的是,塔娜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朝着前面径直走着,根本不理睬他,他也只好乖乖地跟在后面。 第七十七章 秋痕的迷魂阵 塔娜见秋痕默默地跟着她,也不说话,一直往前走,而且是越走越快,秋痕倒也不生气,嘴角一直挂着微笑,秋痕这个人的性格很奇怪,对待园子里的其它下人都是冷静刻薄的,有时还要训上两句,独独对塔娜是言听计从,仿佛已经成了习惯。塔娜不是不知道他对自己的情义是难得一见的,可以说是一心一意,全心全意的,可他偏偏不是她的菜,不是她喜欢的类型,这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不知不觉已经走了有一段路了,秋痕确实有些急了,来寻她的确是有他的私意,想要单独见见她,但也确实有事在身,要置办好明日的物件儿,如今她只顾着自己往前走,也不理会他,他怎能不着急?于是紧赶两步,拦在塔娜的面前,不让她再前行。 这要是搁着往日,塔娜早要开口说话了,可她一见秋痕就想起自己的誓言,嘴巴像粘上了胶,丝毫张不开了,只有怒气和怨气在脸上,虽如是,在秋痕的眼里仍然是俊美非凡,他知道她定是用了遮颜膏那东西,不然肌肤更是吹弹得破,既然这样,仍然掩盖不了塔娜美丽如仙的外表,秋痕就这样如痴如醉地看着塔娜的脸庞,竟然忘了刚才已经想好要说的话,不知怎么的,自从他和她的这层窗户纸被捅开后,虽然遭遇了塔娜的严辞拒绝,但秋痕对塔娜的感情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加的着魔了,简直可以说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如今就是这样直直地盯着塔娜容颜不说话,丝毫没有他往日的精明强干了,看起来像个傻小子。 塔娜见他一直盯着她看,便有些窘迫,虽然对他没有那种意思,但这样被一个男孩子盯着总是会不好意思的,不禁有些脸红,推了他一把,秋痕冷不防地被推向一边,塔娜趁机又加快了脚步,想要逃离秋痕。 秋痕这才回过神来,大步迈开,几步便追上塔娜,一边走一边歪着头对她道:“你跟我说句话好不?就一句,就一句我就满足了,行不?” 塔娜撇撇嘴,白了他一眼,依然不言语,默默向前走,走着走着,突然有些茫然了,这是哪啊,塔娜瞅着眼前的这个园子,有假山,有喷泉,面前还有一趟精美造型的房舍,这是哪啊?塔娜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身在宁心阁里,而不是倚翠园。这里的一切她还不熟悉呢,不能说是不熟悉,根本就是陌生啊,第一次来这里呢,怎么会知道这里是哪里,这宁心阁虽然不大,但也是一般寻常人家房舍的十倍大了,塔娜迷惑地瞅着眼前的景象,站在那里不说话,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想往回走,转身一看,这后面也是一溜趟同样造型的房舍。这咋还进不得也退不得了呢? 一边的秋痕看着塔娜的样了,禁不住哈哈地乐了:“这下你可得说话了,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了吧?我看你说不说话,问不问你秋痕哥哥我?” 塔娜听了他的戏谑之语,不禁怒气更甚,心说这要是搁往日,我早都骂地你晕头转向,这会儿又来欺负我了,想到这里便伸手去打秋痕,秋痕虽然没有正愣八经地练过什么武功,但毕竟是个聪明人,平日里随便看几本武术方面的书,倒也会那么两下子,这会儿想要躲避塔娜这一掌是轻而易举,只是他这人就喜欢被塔娜折磨似的,静静地立在那里等着塔娜的巴掌,塔娜刚要打到他,发现他的异常,赶紧收住,这一掌本来是要打的很重的,这一变,倒像是故意伸手去摸人家秋痕的俊脸似的。 秋痕感受到她的心软,心里很是感动,直把脸凑近了些,笑道:“来,这面还没摸,不,还没打呢?” 塔娜让他这无耻不要脸的行径气的七窍生烟,真想伸手打过去,可是看他那看似好享受的样子,心说我偏不打你。于是转身往回走,根据自己的记忆回味着来时的路。 只是走来走去,竟然像是进了迷魂阵,塔娜真是急地不得了,这是什么破地方啊,怎么还走不出去了呢? 秋痕倒是很有耐心,一直就这样跟着塔娜,她走到哪里,他就跟着到哪里。 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塔娜终于决定放弃了,还真是走不出去了,蓦然想起,听府里的人说过,秋痕的祖上都是奇门盾甲的,这家伙应该会是摆迷魂阵啊,这样一个小小的地方他竟然用了这番心思,是个什么意思啊?真是想不通,刚要张嘴问,又想着不能跟他说话,便住了嘴,转头审视着秋痕,秋痕也已经好像心有灵犀似的,张嘴笑道:“我这不是考虑了郡主身份特殊,这几位又是汉人,他们交往总是不太应该诉,万一要是让外人发现了也不好啊,便想着能不能设个简单的阵法,也可以应应急。” 塔娜听了心中也甚是感慨秋痕的细致入微,只是她对他好像得了爱无力症似的,就是爱不起来,一看他就有气。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没有缘分,不来电吧。 这时暮色已经慢慢降临,四周渐渐暗了下来,一阵凉风吹过,塔娜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抱住胳膊取取暖,可能是这一天忙活地,竟然有些累了,困了,打了个哈欠,然后无精打采地看秋痕,心说你这是要干嘛呀,还不给我找个住处,要么就把我送回主子那里呀,怎么就要站在这里么,是不是傻瓜呀? 如果是一般的姑娘在这里和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却喜欢自己的人独处,一定会害怕,可塔娜却没有这种感觉,因为她知道只要秋痕不喝酒,没有失去理智,都不会也不敢对她怎么样的?她的一个凛冽的眼神,秋痕就会害怕,这是她平日就知道的,所以她并不害怕。 果不其然,秋痕笑道:“找你说说话,可也不能就在这冷地里站着吧,这要是把你冻出个好歹来,郡主那边儿我也不好交待呀,来,跟我去房间里说去。”说着伸出胳膊要去搂着塔娜的肩膀,塔娜本能地朝一边一闪,躲过他的侵犯,冷冷地看了秋痕一眼,以示警告,秋痕展开双手笑着示意了下,意思是我不动你总行了吧,然后来了个请的姿势,在前面引路去了。 塔娜抱着胳膊跟在后面,来到一排房舍前,秋痕推门走了进去,塔娜跟着进去,一进屋里,顿时有股熟悉的花香扑面而来,是薰衣草的清香,这是塔娜最喜欢的味道,塔娜有些奇怪,看着秋痕,秋痕笑道:“这里是你的房间,我专门给你设的。” 塔娜瞅着房间里的摆设,知道秋痕是特意根据自己的喜好布置的,有平日里喜欢的被褥花样儿,也有供自己刺绣用的材料,还有自己喜欢喝的清茶,样样都是齐备着呢。嘴角不禁挂上了一丝笑意。 就这一丝笑意,足以让秋痕的心头乐开了花,他赶紧凑近,柔声地道:“喜欢么,有哪里不满意的你就说给我,我明日就给你置办全了去!” 塔娜知他这是趁机逗号她开心,引她破戒说话呢,就又恢复了原来的冷漠模样儿,走到炕沿边儿,大大方方地脱了鞋子,上了炕,扯过被角盖了盖腿脚,默默地看着秋痕,想要等他说明日置办东西的事儿。 秋痕倒是不急着说似的,只笑道:“知道你忙碌了一天,也累了,我这专门给你安排了两个小丫头子侍候你呢,”说着朝另外一个厢房叫道:“玉儿,米儿过来侍候你主子烫烫脚。” “是!”两个小丫头子答应着端了热热的洗脚水等待物什进来了,塔娜也不客气,挪到炕沿前,让两个丫鬟侍候着,但依然不看秋痕,只顺手取过本书,缓缓地翻看了起来,估摸着是秋痕之前已经知会好了,这屋子早已经生好了炭火,暖和和的,塔娜在这里只呆了不一会儿,加上烫脚的原因,便没有了刚才在外面感到的寒意。 一边翻书一边舒舒服服地享受着,感觉很是惬意,秋痕便坐在炕沿边儿,也捡起一本书翻看着,虽然是在看书,便其实什么都没有看进去,只不过是为了避免太无聊太尴尬而已。 约摸一刻钟的时间过去了,玉儿与米儿退下了,复又端了水进来,塔娜这才意识到,原来她二个还要侍候着秋痕洗脚呢,不禁有些鄙视,心说你也是个花心的主儿,快别再对我装什么痴情种了。 只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玉儿和米儿刚要给秋痕脱鞋袜,秋痕倒是很平静地道:“我自己来,你们退下吧,过会儿再来把水端走就是了。” 两个小姑娘答应着退下了。 这一举动倒是让塔娜有些意外,瞅着他那深沉的样子,不禁有些想笑,心说还真是很少看到他在自己的面前会这个样子。 秋痕倒是自然地不得了,一边洗脚,一边转头对塔娜笑道:“你说说,刚才郡主都让给他们置办什么来着,说来,我也好罢办了去。” 第七十八章 她到底爱谁? 塔娜刚想说“也没什么特殊的,大多数的东西前些日子不都已经备办了么?”却也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没有张口说出来,秋痕也知道她是个倔性子,是不会跟他说话的,便只好擦擦脚,穿着拖鞋去到炕边的八仙桌儿前,取过文房四宝,一一放到塔娜跟前儿的炕桌上,道:“那,写出来吧。” 塔娜嗍了嗍小嘴巴,也不客气,伸手取过毛笔,在宣纸上写了起来:“也没什么特殊的,大多数的东西前些日子不都已经备办了么?” 秋痕道:“这会儿主子跟他们见了面,他们没有什么特殊的要求么?” 塔娜写道:“他们倒没什么特殊的要求,就只是主子听他们说他们村子里的人缺吃少穿的,想要多备办些吃食,赏赐给重八哥几个的邻里乡间。” “那都要备办些什么呢?具体说一说吧。”秋痕道。 塔娜写道:“没什么特殊的要求,就是切记不要过于奢华,简单粗糙些是为最好的了。” “哦。”秋痕点点头。 “还有什么要问的么?”塔娜瞥了秋痕一眼,有些不耐烦。 “这么快就烦我了?”秋痕有些不甘心。 “什么时候喜欢过你呢?”塔娜写道。 秋痕听了这话,眼望屋顶,叹了口气,道:“没有了。” “那请回吧,我不送了。”塔娜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你还去你主子那边么?我送你过去。”秋痕仍然是一副殷勤的样子。 “不必了,我也不过去了,主子那边一时半会儿也散不了,秋玉和静香都在,我不去也罢了,先小睡一会儿,然后再去。主子也不会挑剔我的。”塔娜写道。她这一手清丽自然的小楷倒是十分的讨人喜欢。 秋痕在心中十分的赞叹,塔娜就是一个才貌双全的人呢。于是笑道:“那也好。” 塔娜放下笔,静默了会儿,看看秋痕还没有走,便嗍起了嘴巴,重新拿起笔,写道:“还有事么?”明显是在下逐客令。 秋痕有些失落地道:“没事就不能陪你坐坐了么?现在还早着呢,咋现在就困了么?” “嗯,没错,是困了。”塔娜虽然不困,但还是这样写着了。 秋痕看了,不但没走,反而靠着炕沿儿坐了下来,道:“我还有事要问你。所以现在还不能走。” 塔娜的眼中闪过一丝奇怪之意,写道:“什么事,说吧。” 秋痕看了塔娜有一会儿,没言语。 “到底要问什么,快点的啊,我困了,要睡呢,不问你就走吧,明日想问了再问吧。”塔娜执笔催促道,面上写满了不耐烦。 秋痕知再不问,她便要下地拿扫把来轰他出去了,便略带委屈地问道:“你刚才为啥对着那个黑脸伯仁笑地那样香甜?” 塔娜一听他这话茬儿,大为惊讶,想着我何时对着伯仁香甜地笑了?想了想,忽然想起,适才伯仁给自己递披风时,自己是冲他笑了笑,可也谈不上香甜啊?这秋痕忒也小题大做了。于是没好气地拿起笔写道:“没有的事,不要瞎说。” 秋痕看了,很是不以为然地道:“什么没有的事?明明就是冲着他笑了嘛,而且,而且笑地还那么暧昧,好像你们是什么特殊的关系似的呢!” 塔娜被他这一诬赖,大为惊怒,心说这要是说她跟汤鼎臣怎样怎样,她可能还无话可说,可说她跟常伯仁怎样怎样,简直就是往她的身上泼脏水嘛,哪有的事啊,真是空穴来风啊!越想越气,脸都气地红了,啪地把笔扔到桌子上,瞪着秋痕,同时手朝着门口一指,意思很明白不过了:你给我出去! 秋痕没想到塔娜会发这么大的火,赶忙摆手道:“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那个意思啊,我是说,额,我是说,我不想看你对他那样笑嘛。”秋痕一脸的委屈。 塔娜气的小胸脯一起一伏的,末了,捡起笑写道:“请你注意你的言辞,我对他没那个意思,左不过人家是客人,帮我的忙,我自己要客气些,况且这些人不单单是我的朋友那么简单,你也是知道的,他们可都是咱们主子的贵客呢,这么大的宅子都建造了,足见对他们的重视,我对他们怎么客气友好都不为过。”写完,又是没好气地把笔扔到一边儿。 秋痕看了,堆起一脸的讨好笑容,道:“是是是,都是我的错好不好,你不要生我的气嘛,你说的有理,我懂。” 塔娜白了秋痕一眼,不再有任何表示,擎等着秋痕离开。 秋痕见状,有些讪讪的样子,坐在那里看着塔娜,见她不再理会他,便只好站了起来,对着她笑道:“那我就去了,你好好地休息一下吧,别累着了,书也不要看了,这会儿光线不好,别看坏了眼睛,早点儿睡吧,几时要起来去那边儿,我让玉儿和米儿看着时间,叫你起来,要不你就别起来了,我一会儿就去主子那边儿照应着,缺了什么,需要办什么事儿,我都一概应下来,去办了就是了,你好生睡吧。” 塔娜让他这一番安排弄地有些感动,看着他那副讨好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忍心,毕竟是他很少会有这副样子,也不过是在主子和自己面前才这样而已,对主子那是应该应分的,对自己则是……况且这几天自己对他则是尤其疏远了,冷淡了,而他这几天对自己则是尤其地热情了,真觉得有些对不起他,他让她好为难,她的心没那么大,她也没有那么博爱,心里只能完整地装着一个人,自从心中有了汤鼎臣温文尔雅,谦恭礼让的风貌后,就再也装不下第二个人了,对眼前热情周到的秋痕真是到了没有办法的时候了,若他知她的心思,就会罢手,那是最好不过了,可如今看他的样子,倒像是一点儿死心的意思都没有,她只怕他付出越多,最后会越失望,人就怕失望,一旦太失望了,什么可怕的事都有可能做出来,所以她只想让秋痕对她种种的殷勤行为赶紧停止,这样她也不会有那么多压力了。 于是抬笔写道:“我知道你的心思,可你还是不要再这么做了,我什么都不能给你。只能让你大失所望。” 秋痕看了,默了会儿,语气极为坚定地道:“没关系的,我愿意这么做,为你做什么我都是心甘情愿的。” 塔娜听了,叹了口气,写道:“你不要这么死心眼儿了,我已经告诉你,不要这么对我,我是不可能跟你在一起的。你做的一切到最后都是徒劳无功。” “徒劳无功我也愿意,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你可能不喜欢我,但你不能阻止我喜欢你。”秋痕的语气更坚决了。 塔娜听了他的话,极为震惊,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末了,提笔写道:“我心里已经有人了。” “有人了?”秋痕有些疑惑,在一个园子里生活这么久,还真没听说她看上谁了,这会儿她这么一写,他还真是不相信呢。 “没错,我心里有人了。”塔娜确认了一下他的疑问。 “不信,你怎么能有喜欢的人了?”秋痕继续疑惑,末了,倒是笑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样子:“难道你是喜欢我的么?那就直说了吧,不用不好意思。”秋痕一副孤芳自赏的嘴脸,其实他心里真的有这种想法,因为塔娜也没什么机会出府,整日里就在府上陪着郡主,左不过就和府上的小斯们接触一下,可在小斯之中,年轻的小子中,也就数他秋痕地位最高,能力最强,相貌最为出众,他对府上那些迷恋他的小姑娘们早都习以为常了,所以也不能单纯说秋痕有多么没有自知之明,确实他有他的魅力。 但他这话儿在塔娜听来,还真是有些意外,有些无奈:这家伙是不是脑残啊,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你长的再英俊,在府里再有地位,你也不用这么拿自己当回事儿吧,我说了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你,你也太不了解我了,我这人若是真喜欢你还会跟你那样的态度么?还会在众人面前立下誓言终生不与你说话么?你看似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今日脑子像是被驴踢过了一样呢? 于是愤愤然地写道:“请你认真点儿好么?我说的都是真的。” 秋痕见她如此认真,不禁有些相信了,心中不禁一凛,想道:难道她真的有喜欢的人了,所以才对我这样的冷漠的态度么?于是很自然地道:“我信你不难,你只要告诉我,你喜欢的人是哪个,我就信你。” 塔娜当然不想告诉他她心里的人到底是谁,但见秋痕一副不服气的样子,真是为难极了,女孩子家还在暗恋人家,还不知道人家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就把自己的心思告诉别人,这也太让人害羞了吧?于是提笑举在宣纸之上,不知道是写还是不写,左右为难之际,脑海之中想到了汤鼎臣俊秀温和的模样,不禁笑了笑,这笑极为甜蜜幸福,好似人家对她也是这样如春的态度一样,不禁有些陶醉。 秋痕本来不相信塔娜的话,这会儿见塔娜手执毛笔,在那里愣神儿,神情是这般样子,不禁大失所望,如堕入冰窟之中,感觉心里拔凉拔凉的,看来塔娜是真的有了喜欢的人了,她这样的表情他很熟悉,自己没事儿的时候就会想起眼前的这个人,想起她的一颦一笑,一喜一怒,都会不自觉地呈现塔娜现在的如痴如醉的表情。 第七十九章 还在研究...... 这会儿见塔娜就是这样的表情,顿时明白了塔娜的心意,应该是真的有了心上人了!秋痕这下有些明白了,为啥自己这么好的个人条件,塔娜就是看他不上,原来是心里早已经有了别人。 秋痕想到这里,内心充满了酸溜溜的醋意,面上也不像之前那么和谐了,嗍着嘴巴看着塔娜俊俏的小脸,朝她凑近了些,问道:“你看上的是哪个,可否告诉我?” 塔娜见他这样问,笑了下,顾左右而言他,在宣纸上写道:“这会儿你信了不?” 秋痕嗍嘴巴道:“我信了,那你告诉我他到底是哪个?我倒要看看,他到底哪里比我强,哪里比我好?” 塔娜看了秋痕一眼,撇撇嘴,继续写道:“也不是说人家就比你强,比你好,就是……”塔娜说到这里,不知该怎么跟秋痕去描述汤鼎臣,又怕说了他对人家有敌意,闹出些不该有的事来。于是有些吞吞吐吐起来。 “说呀,怎么一问你这事儿,你就这样含含糊糊的,不敢说么?”秋痕带着些挑衅的意思。 “有什么不敢说的?”塔娜回道,心里却想着,确实不敢说,尤其不敢跟你说。 “敢说就说说呗,我也好跟人家学习学习,提高一下自己嘛。”秋痕皮笑肉不笑地道,其实内心充满了不服气,他就不信了,她塔娜还能看上王公贵族了? 塔娜见他这样一步步地逼问,真有些骑虎难下的感觉,这会儿真不知怎么办好了,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秋痕见她这样为难窘迫,知她是不可能直接说出那人的名讳了,于是试探着猜测道:“是爱猷小王爷么?” “啊?”塔娜惊讶地张大嘴巴,有些不可思议,这会儿就害怕他猜出汤鼎臣的名字,怎么他竟然猜出个王爷来?于是像看怪物一样看着秋痕,道:“你是不是脑子灌进水了?我怎么会喜欢王爷?啊不,我怎么会对王爷存那种心思?你喝多了么?” 秋痕见她这样回答,舒了口气,笑道:“是啊,呵呵,我就是随便猜猜,我估摸着你应该也不会看上王爷的,啊,我不是说王爷人不好,王爷那是多么优秀的人啊,又是这样新路的身份地位,只是咱们和人家根本也搭不上边儿的,想都别想。” 还优秀的人呢?他这是跟我装傻呢?塔娜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写道:“是啊,王爷的确很优秀呢,地位也是极为尊贵,尊贵以及,我怎么会对他动这种心思呢?你说的没错。” 秋痕一看她这话,开心地笑了笑,因为以塔娜的容貌若真是看上了王爷,跟王爷暧昧一下,勾搭一下,将来当个妃子什么的,还是很有可能的,况且她是郡主的贴身丫鬟,将来跟着郡主一起嫁入王爷府也是极有可能的,如果是那样,那他还真是没有什么机会了,跟谁都可以抢,能跟未来的皇帝去抢老婆么? “如此最好了,我也怕你给人家做小,会有委屈的。”秋痕笑道。 “做不做都无所谓的,关键是看那人愿不愿意娶我,愿意的话,做小的我也心甘情愿。”塔娜笑着写道。 “你是成心的么?”秋痕气地够呛。 “什么成心的?”塔娜写道。 “你是成心气我啊!”秋痕气道,语气中满是委屈,一边说着一边丢掉鞋子,上了炕,凑近塔娜,道:“那你心里到底是想着谁啊?” “离我远点儿。”塔娜写道,一脸的不耐烦。 秋痕却像个无赖似的,笑道:“听说女人说话都是反着来的,让我离你远点儿,心里想的却是让我离你近些,那我就离你再近些好了。”说着就又靠近塔娜一些。都要贴到塔娜的身子了。 塔娜本能地朝一边一挪,同时写道:“你是不是没尝到被扫把打出去的滋味儿?” “哎不,好好好,”秋痕一边摆手一边无奈地朝一边挪了挪,笑道:“我这不是老坐在炕沿儿上,脚碰着地儿,冷地慌么?你忍心让你秋痕哥哥挨冷受冻啊?你看看我平时都是怎么心疼你的,你咋就不能对我好点儿呢?” “我要怎么对你好?”塔娜写道。 “比如嘘寒问暖啊,问我饿不饿啊,冷不冷啊,天气变化有没有增添减少衣裳啊之类的呗。”秋痕笑道。 “那些是该我关心的么?你搞错了吧?”塔娜写道。 秋痕嗍着嘴巴道:“咱们也是一处长大的了,怎么你就不心疼我呢?唉!”秋痕叹了口气,又道:“有什么办法让我不喜欢你,又有什么办法让你能够喜欢我呢?哪怕是一点点也好呀。” “不要说这些话了,压地我喘不气来。天色已晚了,你走吧。”塔娜直截了当的下了逐客令。 “你真心要赶我走?”秋痕故作委屈道。 “那你想干嘛?还想要留下来住不成?”塔娜看着他,略带讽刺地表情,随手写道,这会儿也不写什么楷书了,直接就是草书,索性秋痕也是书法爱好者,她的字,他最熟悉,一看便能认得出来,赶紧支支唔唔道:“不是啊,我怎么会呢?你还没嫁给我呢?我哪敢呀?” “我呸!我啥时候说要嫁给你了?我写地胳膊疼,不想写了,你走吧!”塔娜写完,把笔一扔,坐在那里一副生气的样子。 “哦哦,你写了这么久,是累了啊,那你说话吧,说话不那么累。”秋痕一脸的无辜模样。 塔娜知他是故意逗她说话的,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也真的不想再写了,写起来太费劲儿,这以后还是少跟他接触为妙,一见面就得写字儿,这是做了什么孽呀?摊上这么个瘟神! “好吗?说话好吗?我好想听你说话。”秋痕语气中都透着哀求了。 塔娜听了他的话儿,也有些委屈,心说我这是何苦呢,要不就不要再理会他了,一见了面就要写字,他倒好,说的全是没边儿没沿儿的废话,我这跟他没完没了的干嘛呢?于是便不再理会他,只倚着被褥,摆去一副舒舒服服的样子,开始看书,看都不看秋痕一眼。 秋痕见她不理他了,也觉得无趣,静默了一会儿,看着塔娜,道:“那我走了啊?” 塔娜点点头。 秋痕拿起毛笔写道:“我真的走了啊。” 塔娜又点点头。 秋痕有些失望,写道:“你喜欢的那人到底是谁?” 塔娜见他又扯上这事儿了,无奈地叹了口气,白了他一眼,继续看书。 “我知道你胳膊疼,不爱写字儿了,让你说话你又不肯,那我来问你,你只需要点头或摇头可以不?”秋痕问道。 塔娜不以为然,继续看书。 “那,我问你,你是不是看上扩廓帖木儿将军了?”秋痕十分郑重地问道。 啊?他怎么会这么想?塔娜更加不可思议了,这家伙是怎么回事儿?竟会胡思乱想,人家扩廓将军可是郡主的心上人,将军对郡主也是一心一意的,我怎么会在他们中间插上一脚?况且人家将军眼里也根本没有我呀,这秋痕也真是的,这样胡猜乱测的。于是没好气对着他嗍嗍嘴巴,摇摇头。 秋痕又是深深地舒了口气,还好还好,要说这扩廓将军,那才是他的劲敌呢,人家长的比他还好看,又是文武双全,身份地位是比塔娜要高,可男往下娶,女往上嫁,郡主只要给塔娜个不错的身份,然后把她许配给扩廓将军也是可以的,甚至说可以弄个正室的地位也说不定,所以说扩廓将军是自己最强大的对手,如果塔娜心里喜欢的不是他的话,那他秋痕可就不用害怕了,府上的小斯们哪个都不是他的对手,他还是机会大大的。秋痕想到这里,真是心花怒放,开心的不得了,喜悦的心情溢于言表。 塔娜见他这么高兴的样子,有些无语,心说你也不用这么高兴吧,然后继续看书,不去理会他。 秋痕笑道:“如此说来,我就要说你几句了。”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 塔娜看了秋痕一眼,有些不可置信的样子,心说你还要说我两句,我咋了呀? “你说说你啊,你要是看上王爷或者将军,我也服了,是我不及人家嘛,咱也不去争啥啦,只有祝福你的份儿了,可你竟然喜欢上了不入流的人,真是太让人失望啦。唉,白瞎你这人儿啦。”秋痕边说边摇头。 嘿——塔娜让他一番话气地真想骂人了,他这说谁是不入流的人呢?说汤鼎臣么?真是越说越不像话了,人家哪一点不入流了,会不会看人呢?依我看,人家汤公子那才是真正的优秀的人呢!哪一点不比人强呢?既能干又谦虚周到,人长的也不是数一数二的英俊风流,比谁都不差呢,还不入流呢,我看你秋痕才是不入流的人好吧?塔娜心中一番批判,面上却也只是爱理不理的样子,眼睛瞅着书,没啥表示,好似对他的话毫不在意似的。 秋痕见她也没表现出是喜是怒,心中开始纳了闷儿了,莫不是她根本没有什么喜欢的人,只是故意做出这副样子,好让他对她死心? 真的会是这样么?如果真是这样子,那他岂不是太幸运了?她或许有什么难言的原因才这样对他拒之于千里之外?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一定要好好研究一番,总之,如今的他什么都不缺了,就缺少眼前的人儿给他做老婆了,所以他会使出深身的解数来达到目的,人生得一倾心的伴侣是多好重要啊! 第八十章 重色轻友了 “那就是说你根本没有喜欢的人喽,那真是太好了啊!”秋痕笑道,言语中有些激动。 塔娜听了他的话大为不解,这怎么就成了她没有喜欢的人了呢?她只是不想说,也不能说而已呀,弯来绕去竟然又回到了起点了!不行,要让他死了心,必须得跟他讲清楚才好,但汤公子现在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寒酸的不能再寒酸的汉人,若是说出他的名字,以秋痕的自私与霸道,不知道会对命如草芥的汤公子做出些什么事来了呢!唉,这事儿还真是难办! 秋痕见塔娜一副欲言还止的样子,有些迷惑,她的小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呢?难道我又猜错了她的心思,她如果真的有喜欢的人,为何偏不肯跟我说,她如果没有喜欢的人,却又为何这样为难?她到底有什么不能说的呢?难道是怕我知道会对她心爱的人怎么样么?于是笑着鼓励道:“看得出来,你应该是真的有喜欢的人,那就说出来吧,我祝福你们,如果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我也会尽力帮忙,不会为难你们的。” 不会为难么?塔娜有些不懈地瞅了秋痕一眼,心说就你,就你不会为难汤公子?以我对你多年的了解来看,你唯一不会为难的就是你自己罢了。 秋痕故意堆起一脸的笑容引诱道:“说说吧,说出来了,我帮你保守秘密,我会帮助你们的。”帮助?他在心中自问,他怎么帮助人家啊?人家就一定需要他的帮助么?其实在他的心中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塔娜喜欢的人一定是一个小人物,不然不会这么吞吞吐吐不肯说出来,难道她是怕我会采取什么手段阻止他们的好事么……她怎么猜地这么准——还是她最了解我呀。 塔娜见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便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这家伙是个危险品,坚决不能把心里的想法告诉他,而且以后得更加地跟他保持中距离。于是提笔在宣纸上写道:“我心中有喜欢的人这事儿的确不假,千真万确,可你想知道我喜欢的是谁,那也是不可能告诉你的。天色不早,我决定下地拿扫把赶你出去了。”塔娜写完就作势要下地拿扫把赶秋痕走。 秋痕一见,赶忙下地穿鞋子,一边穿一边摆手道:“不要,不要打我呀,我不敢了呀,我不逼你了行不呀,不问你啦!我走我走,你不用下地,你不用忙啦,你躺下睡吧,我这就走,马上走,哈哈,明天我再来问你吧。”说完一边笑着一边一溜烟地跑出去了。 空留下塔娜在那里一脸的怒意,末了,招呼玉儿和米儿来给她打洗脸水,两个小姑娘要服侍着她洗漱,塔娜却怕自己的遮颜药膏被她二人看穿,便让她二人退下,自己洗漱完毕,再差她二人把东西撤了下去,收拾妥当,想着主子那边也有人照应,自己也确实是累了,铺好被褥,躺了下来,胡思乱想一阵,便沉沉地睡过去了。梦里,她梦见秋痕手执长剑与汤公子对侍,汤公子却没有一丝怒意,只临风而立,衣袂飘飘,依然是英姿飒爽的样子,口中道:“你找错人了,我不是你的真正的对手,真正的对手是他!”说着手指一个黑黑的背影,塔娜正一旁焦急不堪,生怕汤公子受一点点的伤,这会儿听汤公子这么一说,便有些迷糊,努力地去分辨汤公子所指的背影,他手执长矛,身披盔甲,英姿不逊于汤公子,塔娜努力地思考着,搜寻着对对方的记忆,只觉得这背影十分地熟悉,奈何对方就是不肯转身,塔娜无法瞧地清楚,只能干着急,想要对着他喊:“你转过身来呀,你快转过身来呀,你是谁呀?” 但无论塔娜怎么问,对方也不肯转身,而且也不肯张口说话。秋痕笑道:“我不管,不管是你俩谁,我都有办法对付你们,哈哈!我只要逗塔娜说话,只要她一说话,便破了戒啦,无论你俩谁娶她,结局都是悲剧的啊,哈哈,一个早死,一个出家,一个早死,一个出家,哈哈,一个早死,一个出家,一个早死,一个出家……”秋痕的话音重复着,语气越来越阴狠,越来越恐怖,塔娜听地慑慑发抖,感觉心脏就要跳出来了,不住地在枕头上闭着眼睛转动着头部,额头都是惊吓过度冒出的汗珠儿,突然“啊”地一声大叫,从被褥上坐了起来。胸脯吓地一起一伏的,末了,闭上眼睛,叹了口气,瞅瞅外面的夜色,又躺回被窝里,兀自掉了些眼泪,糊里糊涂地睡过去了。 此事暂且不提,来看看吉雅这边儿。 秋痕与塔娜唠嗑这一段儿时间,吉雅重八他们已经酒足饭饱了,便命下人撤了饮食,因为都很兴奋,所以都没什么睡意,吉雅命上来各色水果小吃,众人便转着华丽的毛毡子玩起叶子牌来,吉雅教了他们好多现代玩法,连熟悉叶子牌的德兴也觉得新奇有趣儿。直到半夜才累地糊里糊涂地睡过去。 秋玉和静香毕竟是下人,都留着心眼儿呢,没敢说睡就睡,见众人都睡了,她二人费了不少劲儿把吉雅从人堆里拖了出来,扶到旁边的房间,给迷迷糊糊的主子洗漱了下,换上睡衣,二人也困地累了抗不了了,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相视一笑,便闭上眼睛,挨着主子睡了。 这一觉直睡到日上竿,待吉雅醒过来,见周遭只有秋玉和静香在一旁静静地立着。 吉雅揉揉眼睛,责备道:“你们这是咋的了啊?怎么都又换上女装啦?人家重八哥几们一看不就穿帮了吗?快快换回来。”吉雅说着瞅了瞅自己的衣着,更加不解:“这是咋了呀,你们咋给我也换上女装啦?这下不得彻底让人揭穿啊!你们这也太不听话了吧?我的话都不听了是吧?明儿个让额祈葛通通把你们换掉!”吉雅本来是一副好心情,想要赶紧起来去隔壁看看重八哥他们,这会儿见她们不按照自己的吩咐胡乱整事儿,心情立刻变地不好了,便发起脾气来。 秋玉、静香在主子跟前儿向来是听话的,这会儿听主子说的严重,赶忙跪了下来,秋玉颤声回道:“请主子息怒,回主子的话儿,不是奴婢们故意这么做的,只是奴婢们见朱公子他们四个已经走了,怕郡主穿着男式的衣服不舒服,也怕主子的脸上抹着遮颜色药膏时间久了会伤了肌肤,所以才私下里商量着帮主子洗了澡,换上了女子的衣服,如果有哪些地方做的不周到,还请主子责罚,切莫动怒,伤了身子。” “啥?走了啊!”吉雅大为惊讶,反问道。 “回主子的话儿,朱公子、汤公子、常公子、周公子一早上就起来了,说是有要事在身,不能久留,奴婢想着还是叫醒主子,让主子跟四位公子告别,可朱公子说了,昨夜主子睡的晚,这会儿就让主子多睡会儿,还是不要叫醒了。奴婢见朱公子说的坚决,所以奴婢们就遵从了朱公子的吩咐,所以奴婢们就没有叫醒主子,所以……”静香又是一通详细地解释。 吉雅听了静香这话儿,脾气却渐渐缓和了,甚至说有点儿开心了,吉雅不禁在心中鄙视自己了,干嘛人家秋玉、静香没叫醒她,她就生气啊,干嘛人家朱重八大哥让她们别叫醒她,让她多睡会儿,她就开心呢?真真是重色轻友啊!鄙视,鄙视,强烈鄙视自己!情绪缓和了些的吉雅,躺在被窝里,伸了伸懒腰,对着秋玉、静香微微一笑道:“快起来吧,我还是真有点误会你们了,得儿,你们也不要生我的气。” 秋玉、静香见主子情绪好些了,心里也都是一乐,相视一笑,仍然跪在地上,秋玉笑回道:“主子快别这么说,都是奴婢们不好,想事情不周到,害主子心里难受,只要主子不生奴婢们的气,心情好了,奴婢们就是拼着受责罚也是心甘情愿的。” 吉雅听了这话儿,心里很感动,看着她们,道:“这不起来是要我亲自下地去扶你们起来么?虽说这地上都铺着毯子,可你们老这么跪着,膝盖也疼啊,快快起来,赶紧起来,不然我这好心情可没有了,又要生气了。”吉雅说着说着就故意嗍起了小嘴巴。 秋玉、静香听主子都这样说了,赶忙起了身,拍拍衣衫,静香笑回道:“奴婢们说的都是真心话儿,这些日子里,主子待奴婢们像亲姐妹一样,奴婢们心里怎么能不感激呢?奴婢们终日见主子都是开开心心的,这会儿有不高兴的地方,定是奴婢们做错了,主子不高兴,奴婢们又怎么能开心得起来呢?奴婢们就盼着主子天天日日都是眉开眼笑的呢!” “哟哟这小嘴巴甜的呢,真是抹了蜜似的。”吉雅掀开被子,笑道。 秋玉、静香见主子是真乐了,这才放心,上前来服侍着,给主子穿衣衫。 第八十一章 疼爱有多少 “对了,那些东西都给他们随身带上了么?”吉雅一边穿衣一边问道。 “带上了,秋痕哥哥一早上就起身儿了,把送给四位公子的东西都备办好了,分门别类的,很是周全呢。”秋玉夸赞道。 “嗯呢,秋痕倒是个细心的人儿呢。干的不错。”吉雅点头笑道。 “是啊,我瞅着秋痕哥哥这人就是不错,就是不知道塔娜姐姐怎么对人家秋痕咋那个样子嘛。”静香有些不理解,嗍着嘴巴道。 “哎呀你不要多嘴啦,静香。”秋玉语气中有些责备的味道。 “哎呀你不要扯人家衣服嘛,我说的有错吗?主子您说,秋痕哥哥这人是不是不错呀?咱们塔娜姐姐要是跟了秋痕大哥,是不是会很幸福呢?”静香直言不讳道。 吉雅莞尔一笑,道:“他们的事咱们怎么说呢?还是要看她自己的意思呢。”说着下地要穿鞋子。 秋玉连忙把鞋子递了过来,她本来想给主子穿鞋子,可主子早都吩咐过了,不许帮她穿鞋子,这些小事儿她都要亲力亲为,所以秋玉她们都已经形成了习惯。 吉雅穿戴妥当后,坐在炕上,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塔娜哪儿去了?这好一会儿都没见她了?” 秋玉与静香互看一眼,秋玉缓缓地陪笑道:“咱们也想着塔娜姐姐怎么还没有过来呢?想是被什么事儿绊住了吧?” 静香撇撇小嘴巴,道:“秋玉姐姐,你原来可不是这样子的呢,现在怎么这么虚伪啦?咋不说实话了哪?” 秋玉故作一脸的无辜,道:“我哪儿有啊?我咋不说真话了呀?静香妹妹,你不要胡说八道呀!” 静香扑哧一乐,笑道:“主子,您来说说,哪有这档子事儿,奴婢听说塔娜姐姐信儿一早上就起身了,要过来伺候主子,这不主子还没起身儿么?秋痕听说了,就颠颠地跑去告诉要过来的塔娜姐姐了,让她多睡会儿,塔娜姐姐惦记着给朱公子他们备办东西的事儿,秋痕大哥也不让塔娜姐姐插手儿,一块儿把事儿给办了。看样子,秋痕哥哥这要是把塔娜姐姐的活儿一并给干了呀!呵呵呵呵……”静香说完便捂着嘴巴,咯咯咯地娇笑起来。 “哎呀,你这小蹄子,搁哪里听来的谣言,这会儿开始胡言乱语起来了!”秋玉轻轻地拍了静香肩膀一下。 静香忸怩了一下,嗍着小嘴巴,道:“人家哪有胡说呀,分明这是事实嘛。” 秋玉撇撇嘴,不再说话。 吉雅已经把事情搞明白了,这会儿塔娜是让人家秋痕绊住了,真没想到啊,这秋痕还真是古怪的人,自从让塔娜拒绝了,不但没有退缩的意思,反而更加地殷勤了。这是逼死塔娜的节奏啊。于是笑道:“这事儿是真的么?捕风捉影的事儿可不敢瞎说啊。” “怎么会是捕风捉影呢?奴婢断不敢瞎说啊,奴婢是听秋痕哥哥亲口这样说的呢。”静香一副很确定的样子。 “哎呀,你不要乱传话了好不?”秋玉是一个喜欢息事宁人的人,不断地阻止静香乱说话。 “我没有瞎说啊,当时你不也在身边么?”静香挣脱秋玉的拉扯,奇怪道。 吉雅看着静香,心说,这也是个没心没肺的主儿。于是笑道:“如此看来,你秋痕哥哥是真的看上你塔娜姐姐喽?” “是啊是啊,没错的,主子。”静香一边回答一边给塔娜揉肩捶背,末了,又道:“主子您说,秋痕哥哥到底哪里不好,干嘛塔娜姐姐就是看不上他呢?奴婢是真真儿地想不通呢。” “她看不上他,自然有她看不上的道理,她又没跟我说,我怎会知道?”吉雅一脸地和颜悦色,话语间却不想去回答这个问题。 秋玉也过来给吉雅揉腿,一边揉,一边道:“依奴婢看呢,这秋痕哥哥对塔娜姐姐是很不错,甚至说是尽心尽力,可奴婢估摸着塔娜姐姐的心里一定是有了别人,所以才会拒秋痕哥哥于千里之外呢。” 吉雅听了秋玉一番评点,有些心底,她静静地瞟了秋玉一眼,心说这个小丫头倒是冰雪聪明呢,一下子就切中了要害,只是仍然笑而不语。 “真的么?秋玉姐姐说的可是真的么?”静香一脸的惊讶。 秋玉见静香问地认真,便思忖了下,笑道:“这也是我凭空的猜测,你可切莫出去乱说呀。”她现在是真怕静香这张破嘴了,看似好聪明可爱的姑娘,文化水平也不低,怎么一打听起别人的私事儿,就这么地有兴趣儿,而且还喜欢胡乱揣测别人的意思,她有什么秘密啊,想法什么的,以后可不能随便跟她说,告诉她,很容易被传成谣言的呀。 静香见秋玉也懒得告诉她什么,便有些百无聊赖,一边给主子按摩,一边道:“主子啊,您看秋痕哥哥是一个多么好的人啊,塔娜姐姐干嘛没看上他却看上了别人呀?” “好么,你觉得你秋痕哥哥都哪里好呢?”吉雅忽然觉得静香的心思很怪,干嘛一个劲儿的说人家秋痕好呢? 静香却没有多想别的,一听主子这样问,便开始一一说起秋痕大哥的好处来:“有好多好处啊,秋痕哥哥长的高大英俊,心思又细腻,办事效率高,对咱们这些下人都好,总之他在奴婢心里就是一个完美无缺的人。” “啊?” “啊?” 吉雅和秋玉听完静香的夸赞后,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原来这家伙是看上人家秋痕哥哥了呀,怪不得说起塔娜姐姐不知珍惜秋痕的事,是这样的心有不甘,羡慕嫉妒恨呢,原来她是心里不平衡啦。 吉雅笑道:“这么评价人家秋痕,莫不是你这小心思里......” 秋玉也笑道:“嗯,原来是这样啊,原来你看上秋痕哥哥了,怪不得......唉!” 静香陡然被二位猜中了深埋心底的心思后,脸上开始发烧,连忙握住小脸,羞怯道:“哎呀,主子,秋玉姐姐,你们不要乱说呀?哎呀——”说着捂着微微泛红的脸蛋儿,转过身去,直扭着身子,一副无地自容的样子。 吉雅见状,与秋玉想视一笑,道:“这样就好办了,依我看,咱们家静香论外貌与才学,哪样也不比塔娜姐姐差呢,不如就由我来作主,去跟你秋痕哥哥说一说,看他能不能把你娶了过去吧?” 静香刚一被猜中心思是有点窘迫,可这会儿听主子一说起真的要把她许配给秋痕哥哥,顿时又羞又喜,心中倒像是燃起了熊熊的火焰,要知道以前自己有这个想法也只是在心看想想而已,她是不敢奢望能嫁给秋痕哥哥的,况且后来听说了秋痕哥哥对塔娜的痴恋后,就更加地不抱什么希望了,自己怎么能跟人家塔娜姐姐比呢,主子虽然夸赞自己是个貌美的人儿,可那要看跟谁比呢,就比如说主子,塔娜姐姐,还有眼前的秋玉姐姐吧,就在这四人当中,自己也是排个老末儿,看塔娜姐姐的排面儿,看塔娜姐姐的身条,哪样不是美艳以及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本去跟人家抢喜欢的人呢?真的是一点儿勇气都没有的。 只是如今主子这么一说,倒好像给了她无限的希望了似的,她一改往日的心直口快,只羞红着脸,把头低了下去,一副美滋滋的样子。 吉雅与秋玉一瞅她这副模样,顿时在心中更加地确定了,果然不出所料,静香是真心喜欢上了秋痕,而且不是一天两天的呢,看不出来,她隐藏地还很深呢!要不是今天拿话儿试探她,估计到秋痕把塔娜娶进门去,她都不会说出自己的心思呢。 “真是喜欢他?我说没错吧?”吉雅进一点步试探性地询问她。 静香想着主子是什么人物呀?关于自己的终身大事由谁来作主呢?还不就是眼前的主子可以做得了一半以上的主么?那如果真地错过了眼前的机会,只怕可能会错过了自己一生的幸福。那还不赶紧抓住机会么?于是抬起头,对着主子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然后突然双膝跪地,对着吉雅磕了三个头,抬起头来,已经眼含热泪,道:“主子猜出的不错,奴婢是喜欢秋痕哥哥,而且不是一般的喜欢,是真心真意地喜欢,奴婢也没当秋玉姐姐是外人,奴婢在这里请主子给奴婢作主。” 吉雅连忙起身儿,把静香扶了起来,心中兀自呯呯乱跳,心说看不出来呢,这静香竟然是个敢爱敢恨的人,就这一会儿被猜中了心思后,竟然一改往日的忸怩,竟然主动为自己求起姻缘来了,倒是一个知道抓住机会均等的人呢,看不出来,我这身边儿的人儿还都是了不得的人物呢,园子不大,倒是藏龙卧虎呢!唉唉。 于是也是十分地认真道:“你果真没有开玩笑?确实是看上了你秋痕哥哥?” “嗯,主子说的没错,说起奴婢对秋痕哥哥的情义还得从奴婢小时候说起呢,秋痕哥哥是自小就在相府中长大的,而奴婢能来到府上却是多亏了秋痕哥哥呢。” “啊?” “啊?” 吉雅与秋玉听了静香的话后,都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第八十二章 静香的童年 静香看着惊讶的主子和秋玉姐姐,笑了笑,道:“其实这也是好久前的事儿了,那时我才七岁。” “那不正是你入府的年岁么?”秋玉打断了她的话,问道。 静香点点头,笑道:“没错啊,正是呢。” “听说你是……路边捡来的。”秋玉试探着问道,生怕伤了静香的自尊心。 静心却不以为然的样子,丝毫没有受伤害的感觉,反而笑了笑,道:“秋玉姐姐说的没错啊,我的确是被府上的人捡回来的。” 吉雅带着一丝迷茫的眼神,仿佛是察觉到了什么,脱口而出道:“原来是你秋痕哥哥把你从外面捡回来的?” “主子真聪明啊,竟然一下子就猜到了呀?”静香笑道。 “你看上你秋痕哥哥了,又在这个时候提到你被人从外面捡回府里的事,所以我自然会想到这里了。”吉雅抿着小嘴,笑道。 “没趣儿了,想跟主子好声说下我们的事呢,竟然一下子就让主子猜到了,无趣儿了。”静香失落地道。 “我也听说过你的事。”秋玉捂着嘴巴笑道。 静香闪过一丝惊讶,看着秋玉,道:“你也听说过?” “是额,我有听丛五说起过。”秋主笑道。 “丛五?你是说你丛五说起过?”静香奇怪道。 “是啊,丛五有什么事都会跟我说的。”秋玉笑道。 “是么?丛五有什么事都跟你说?”静香带点戏谑的意思问道。 秋玉让她静香问地有些愕然,末了,回过味儿来,以食指点了点静香的脑门儿,半是开心半是责备地道:“哎呀你个小蹄子,想到哪里去啦?我跟丛五可没有什么啊?千真万确的,啥都没有,我怎么会看上他那种人?一天天地就会拍秋痕哥哥的马屁,还喜好传个谣言啥的。” 顿了顿,笑道:“只是我没想到,你是被人从外面捡回来的这事儿,竟然是真的。”说着语气放缓和了,有些意外地看着静香,静静地等着下文。 静香听了,没有马上言语,只看着秋玉,轻轻地问道:“难道……秋痕哥哥把这事儿都告诉丛五了?而且丛五也把这事儿告诉你了,是不是还告诉别人了呢?只有我是傻子?” 秋玉听了静香这话儿,有些迷糊,道:“什么傻子啊,我们都没有当你是傻子啊。” 静香吞了口唾沫,撇撇嘴巴,道:“那我是不是要感谢你们呢?” “不是,你们这都说到哪儿跟哪儿了呀?”吉雅终于忍不住开口打岔了。 “回主子,奴婢只是一时有点儿小小的失望了。”静香的脸真的是失望失落了。 “你失望什么呢?”吉雅问道。 “我是失望呀,我失望为什么秋痕哥哥要把我俩儿共同的秘密告诉第三个人,不,是告诉所有的人呢?这叫我以后可怎么做人呢?”静香说着说着就要哭出来了。 “啊?” “啊?” “你也太夸张了吧?秋痕哥哥不就是把你从外面捡回府上的么,你有什么不能做人的呢?况且你看看我,也不过是兄弟姐妹太多,父母亲实在无力供养我,才把我卖到府上来的,可有什么好光彩的呢?但我也没把这事儿当作什么丢脸的事呀,再说了,来这府上,吃穿用度一应都是极好的,倒跟半个主子似的,比那些寻常百姓家的女儿家还新路些呢,我是丝毫不觉得这是什么丢人的事儿,静香妹妹,不是姐姐我说你,你还说什么没有脸活下去的话,就好像你在这府里,这园子里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况且咱们主子还在身边儿,你就说这样的话儿,忒也有点儿那个了。”秋玉语气中有一丝责备之意。 静香平白让秋玉姐姐一顿似有似无的数落,皱了皱眉头,道:“秋玉姐姐您这是都说些什么话儿呢?叫妹妹我听不懂了,我可没说我不喜欢呆在府上,也没有说被从外面捡回府上是什么丢人的事儿啊。姐姐您是会错我的意了呀。” 秋玉听了静香的话儿,也迷糊了,道:“我会错你什么意了呀?” “你自然是会错我的意了嘛。”静香嗍着小嘴巴,道。 “那倒是说说呀。”吉雅瞅着她清澈如水、美丽的大眼睛,催促道。 静香听了主子的催促,有些忸怩,末了,羞怯道:“其实事情是这样的。”说着顿了顿,缓缓地道:“那年我七岁,正赶上瘟疫流行,父母兄弟都相继故去了,只剩下我一个人,我无家可归,流落街头,那会儿政府也在排查,只是染上瘟疫,就会统统关到死人屋中去。” “死人屋?”吉雅打断她的话,插嘴问道。 静香看着主子,眼睛里已经噙满了泪水,就要流下来,却又忍住了,继续缓缓地讲述:“死人屋就是那些染上瘟役的人聚居的地方,进到那里的人,只有一个结果,就是等死。” “这么可怕啊。”秋玉满脸的不舍,还有惊讶。 吉雅这个从现代穿越过来的人的感受就更不用提了,简直是又伤心又气愤,近乎恼火了:“这尼码——奶奶的——怎么敢这样呢?太过分了不是?这是草菅人命啊!灭绝人性啊,太尼码——”说到这里,骂到这里,突然停止了,她蓦然发现秋玉和静香都用异样的眼光在盯着她看,不觉有些窘迫,望着天棚翻翻白眼,道:“那个啥,那个什么,我是觉得这事儿做的太过分了,这是谁干的啊?这是政府的政策么,这也太尼码——”说到这,觉得自己又说了有失斯文的话儿,赶忙住了嘴巴,回到刚才的问题:“这是谁定的政策啊?” 静香听了主子的问题,顿时有些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说的样子,还拿眼看向了秋玉,好像在征求秋玉的意见似的,秋玉见静香看她,赶忙一副要撇清的样子:“看我干嘛呀?主子在问你话哪,你快回答了吧。” 静香见秋玉没有帮忙的意思,也只好硬着头皮,绕着圈子,回答道:“说起这人吧,好像,好像跟主子还有那么一点儿关系呢,叫什么来着?秋玉姐姐,这人叫什么来着呀?”静香说着看向秋玉,话语间就是明明秋玉是知道这人的似的。 “不用说了,我知道是谁了。”吉雅一脸的怏怏不乐。这会儿一听静香与秋玉打哑谜,她又不是一个傻瓜,自然是猜测到她俩儿含糊不清地说着的是个什么人?不过是那个现在被供奉在相府家庙里的伯颜宰相罢了,这事儿是他做的,她一点都不会惊讶,因为比这还要过分的事儿,他也都干过不止一件了,唉,这人儿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啊,怎么这么拿人不当人呢?太没有人性了,不,是完全没有人性啊。唉,我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亲戚呢?真是大大地失望,大大地失望! 心中这样子地胡思乱想,面部表情也是阴晴不定的,搞得秋玉和静香甚为害怕。吉雅又感觉到自己的失态,不禁回过神来,冲着看起来有些紧张的她们笑了笑,想要调解一下气氛,于是笑道:“那个什么,我就是想知道,你接下来发生什么事了?难道你被关进了死人屋?” 静香一听主子这样问,便又眼含泪水了,嗍着小嘴巴,委屈道:“奴婢没有被关进死人屋。” “哦。”吉雅与秋玉听了这话儿,都同时“哦”了一声,深舒了一口气。 “当时是有官兵在排查,发现有因瘟疫死掉的人的家属,都会一并关进死人屋,用这种办法来防止瘟疫的蔓延。”静香说到这些话儿的时候,好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只是眼神之中好像蒙上了一层灰色的迷雾。 “那你岂不是很危险?”吉雅感觉自己的心都跟着揪了起来,极为担心也极为焦急地期盼着下文。毕竟不是看电影电视剧,而是真实的历史记录片啊,况且这事情的主角如今就真实地坐在她面前,她怎么可能不激动呢不担心呢?真没想到,越接近历史,就越会觉得历史的残酷无情。 “是啊,那时你还那么的小呢。”秋玉也好担心这个和自己朝夕相处,如同自己亲妹妹的静香。 静香这时终于忍不住哭泣,啜泣起来:“那时我好饿啊,好冷啊,好害怕啊,想起不久前虽然还生活地很贫穷,但一家人在一起还是其乐融融地,感觉只是能和父母兄弟姐妹们在一起,就算是日子过地苦点,也觉得心里好温暖,不会害怕。可是一转眼间,我就失去了他们,眼见着他们被病魔折磨地死去活来,最后一个个地离我而去,那里我才七岁啊,七岁,我怎么能接受得了这个事实,这个残酷地事实。”静香越说越动情,禁不住泪流满面,肩膀也因为抽泣而一抖一抖的,这时的她不再像平日里大家见到的活泼可爱的形象,此时的她是多么无助,悲伤到极致,痛苦到极致。 吉雅也感觉她的身世好悲惨,禁不住缓缓地把静香搂着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慰道:“对不起,我不该问你这些事,让你又想起了从前令你这么痛苦的的事情,对不起。只要你不愿意说,你可以不说。” 第八十三章 他也曾善良过 静香擦擦眼泪,啜泣道:“没事的,主子,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只是,我只是心怀感激,所以想要都说出来给主子和秋玉姐姐听听呢。” “其实每个人都有悲伤的过去,所以我特别地理解你。”吉雅想起她在现代里孤单一人,无亲无故,更加用力地把静香往怀里搂了搂,抿紧了嘴唇,缓缓了道:“嗯,没事的,都已经过去了。” 秋玉也拍了拍静香的肩膀,缕了缕她的发丝,道:“是秋痕哥哥向你伸出了援手,对么?” 静香听了,眼睛一定,望了望吉雅与秋玉,没有言语,只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吉雅思索了会儿,道:“他发现了你,把我带到了府里?当时他才多大呢?” “当时他和府上的管家到街上采购,他也还小,可是看到路边瑟瑟发抖的我,不知怎地动了恻隐之心,非要让管家答应把我带到府上,当时管家坚决不同意,因为他估计着我是那种家人已经染病去世遗留下的孩子,很容易给府上带来意想不到的灾难的,况且我还那么小,也不会给府上做太多的事,只会平添一些麻烦而已,所以府上就是再大,又怎么会随便收留闲人呢?府上要几个可以做事的丫头实在太简单不过了,根本不会要我的。” “哦是么,那你太惨了哦。”秋玉皱着眉头,道。 “是啊,我只是看着秋痕哥哥的眼神好清澈透明,他注视着我,就如同我正在注视着他一样,之后就是他不断地恳请管家收留我。”静香说到这里,眼睛里又闪现了晶莹剔透的东西,声音也有些哽咽。 “管家最终答应了不是么?”吉雅轻轻地反问道,因为这显然是事实。 静香听了主子的反问,没有言语,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没有?” “没有?” 吉雅与秋玉同时不可思议地反问。 “是的,没有。”静香嗍着小嘴巴,可怜地道:“这很正常啊,就算是相府的管家,也不可以随便领外人入府啊,何况像我这样一个可能给相府带来不幸的小女孩儿。” “那接下来你怎么样了呢?”秋玉问道,吉雅也好认真地等待答案,直觉得静香的身世真的好可怜好可怜,比起她的不幸,自己是不是要感到庆幸呢? “接下来,我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秋痕哥哥在管家的拖拽之中离开了。”静香无奈地道。 “那接下来呢?你现在不是身在相府之内么?”吉雅不解道。 静香点点头,道:“没错,我现在身在相府之中。” “那是为什么呀?”秋玉奇怪道,她突然发现这个朝夕相处的异性妹妹的心中竟然深藏着她所不知道的秘密。 “那天晚上,天好冷,我躲避在一个勉强可以避风的小山洞中,听着寒风不断刮过的声音和野兽的恐怖的嚎叫,真的感觉自己就要离开人世,离开这个让我伤心透顶的世界。”静香想起那个痛苦的时刻,禁不住声音哽咽,泪流满面,双手紧紧地搂抱着吉雅的肩膀,好像在吸取着力量,才能把这个悲惨的故事讲下去。 吉雅与秋玉想到一个衣衫破烂,饥肠辘辘的小女孩儿在冰冷的山洞里,躲避着官府的追捕,无亲无故,无依无靠,简直有些不能相信这就是真实发生在眼前如花似玉的静香的身上的故事。一边抚摸着她,安慰着她,一边期待着她的下文。 静香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光彩,语气也稍稍缓和了些:“就在我冷地饿地快要昏死过去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满满的温暖,还有一股诱人的肉香扑鼻而来,禁不住吞咽了两口口水,缓缓地睁开眼来,只见眼前一只翠玉盘子里盛着一只喷香的烧鸡,已经快饿死的我什么都顾不得了,赶忙抓起眼前的烧鸡大嚼大咽起来,直吃地满嘴满手都是油渍,直吃地都嘴巴里都塞满了香喷喷地肉,直吃地嗓子都咽着了,咳嗽起来,这时就见眼前出现了一个大杯子,杯子时盛满了清水,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伸手接过水杯就喝了起来。” 吉雅和秋玉听了静香的叙述后,相互传递了一下惊奇的眼神,心中已经猜出了八九分。秋玉道:“还真行啊,竟然看都不看人家一眼,就只顾着自己又吃又喝?不怕人家给你下药啊?” “下药?”静香冷笑了下,道:“试想一下,如果当时那个小姑娘是你,你就再明白不过了。又累又困又饿又冷,濒临死亡的边缘,下一秒也许就去阎王爷那里报到了,还会顾得了那么多么?说实话,那种情况下,即便这饭菜里真的下了毒药,我也会不顾一切地吃下去,喝下去的。” 秋玉听地张大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有些激动的静香,道:“你说的对。” 吉雅道:“说的没错,是谁到那种程度都会不顾一切的。因为什么都没有了,那样做是人的本能反应。” 静香看着主子,深深地点点头,道:“主子说的没错。” “那人一定是秋痕哥哥了。”秋玉一副了如指掌的表情。 静香点点头,道:“嗯,这回你猜的没错。” “真想不到啊。”吉雅脱口而出这样的话来,在她的眼中,在她所听到的有关他的事情中,他给她的印象是负面的较多的,他贪财好色,明知道塔娜不喜欢他,让她无情地拒绝,却还是不断纠缠着人家不放,这人还实在是……有点儿那个。只是没想到的是,他小时候是那样的一个人,可能对小静香发那样的善良之心,还真是让人意外啊。 “真想不到?”静香重复了下吉雅的话,侧着脑袋想了想,道:“的确啊,的确是这样。那时的秋痕哥哥与现在的秋痕哥哥真是大相径庭啊。” “是哦是哦,秋痕哥哥虽然有那么多的优点,可是在我们的眼中还是有点儿那个,哈哈。”秋玉笑道,话里有话的样子。 静香听了秋玉这打哈哈的话,面上现出些许不悦,反问道:“有点儿哪个啊?”翻着白眼撇了撇嘴巴,不管别人怎么看待秋痕哥哥,在她静香的眼里,秋痕哥哥一直都是那完美无缺,无可挑剔。顿了顿,静香继续道:“当我吃的半饱,喝的差不多了时,我有了一些正常人意识,我发现有人不知什么时候给我披上了厚厚的棉袄,这让我感到好暖好暖,不再像原来那样冻地瑟瑟发抖,食物和水也让我得到了能量,我感觉身上有了力气,抬眼望去,我看清楚了眼前的人儿,他长的是那样俊美,当时我大概有这么高,”静香说着拿手打了个比方,“而秋痕哥哥大概有这么高。”静香边说边比量着。 “长的是能挺好看的。”秋玉想着秋痕哥哥的样子,完全不否认静香的评价,那么英俊潇洒的秋痕哥哥小时候的样子自然也错不了。 “其实最最迷人的是他的眼睛,那么清澈如水,还透着一股子善良的笑意,让人看了,仿佛置身于暖暖的阳光之中。”静香仿佛陶醉了,眼神里充满了期盼。 吉雅微微笑着,她真地很欣慰,能看到秋痕这样善良的一面。 “哇,真是想不到啊,秋痕哥哥竟然可以这样的善良,看来我以前真的是有些眼拙了,这样一个优秀的,完美的人物竟然就在身边啊,我应该重新认识他了。”秋玉惊讶VS惊喜道。 “是啊,我们都应该重新认识他。”静香赞成道。 “但是他有时候给人的感觉,又好像与你眼前所见到的不太一样。”吉雅皱眉道。 静香听了吉雅的话,眼前渐渐地蒙上一层灰色,缓缓地道:“主子说的没错,如今的他,的确不再是曾经的他了,他待我也是冷冷的,好像在他的脑海里从来不曾有过救我的事一样。” “那是为什么呢?”秋玉完全让静香整糊涂了,吉雅也是一样,越来越迷糊了,在秋痕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是太清楚事情的原委,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的转变应该跟他的母亲有关。”静香道。 “他的母亲?跟他的母亲有关?”吉雅从来不曾听说过有关秋痕母亲的事情。 “怎么会跟他的母亲有关呢?”秋玉也很好奇。 “我这也是猜测,不知道是不是这样。”静香缓缓地道,眼神中透露着一丝怜悯。 “快说来听听,我们也好帮助判断一下。”吉雅的好奇心完全被揪了出来,看不出来秋痕的身世竟然是个谜。 “是,”静香朝吉雅点点头,道:“听说秋痕哥哥的母亲是个极美的人儿,被称为京城第一美女。” “哇。”秋玉好惊讶,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儿,怪不得秋痕哥哥生地俊俏无比,原来是因为遗传了她母亲的相貌啊,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只是秋痕哥哥的父亲是个贫穷的书生,因为屡试不第,所以变地性情颓废,虽然是真心爱着秋痕哥哥的母亲,却不能给她富裕的生活,但即便是这样,秋痕哥哥的母亲也依然是任劳任怨,辛勤地照料着他和他的父亲。直到有一天……” 第八十四章 到底是什么人 静香说着说着,眼前蒙上一层灰色,默了会儿,缓缓地道:“直到有一天,秋痕哥哥的母亲去街上卖菜,被一个有钱有势的人看中,非要纳为小妾,他母亲执意不从,被逼跳河自尽。” “啊?”吉雅与秋玉同时低声轻呼。 “那后来呢?秋痕哥哥怎么会在府上呢?”秋玉迷惑不解道。 “是秋痕哥主动到府上来当小斯的,府上管家招小斯时,他主动卖身进来的,想要赚些钱来贴补家用,帮助父母生活,他很努力很辛勤地做事,就是为了拿每个月微薄的月例来帮助父母度过难关。”静香道。 “他父母有手有脚,只要做事总不会饿死吧,怎么还需要一个小孩子出去赚钱呢?”吉雅奇怪道。 静香看了一眼吉雅,道:“主子一定不知道秋痕哥哥的母亲收养了不少小乞丐吧。” “啊?小乞丐?”秋玉反问道。 “什么小乞丐?”吉雅也很奇怪。 “秋痕哥哥的母亲不但人长的漂亮,就连心地也是极好的,他收养了好多小乞丐啊,就是被父母亲人遗弃的小孩子啊。”静香道。 “啊?她还收养流浪儿啊?”吉雅大惊道。 “流浪儿?”秋玉问道。 “哦,就是像静香说的那样,被家人遗弃的小孩子。真是想不到,他们生活那样贫穷,竟然还能够有这样的善心,真正是太难得了,可是这样善良的人怎么会遇到恶霸呢?这也太不幸了吧。”吉雅皱着眉头,道,心中真是忿忿不平。 “是啊,命运是真的不公平啊。”秋玉也道。 静香深深地叹了口气,道:“是啊。” 秋玉也跟着忧伤起来,但还是很关切下文,问道:“那之后呢?秋痕哥哥的父亲怎么样?那些流浪儿怎么样?” 静香听了秋玉的问题,突然抽泣起来,断断续续地道:“后来那些小孩子就由秋痕哥跟他父亲来继续抚养,只是秋痕哥的父亲生性有些懦弱,加之妻子不幸离开人世,他终日思念妻子,每日郁郁寡欢,不到一年便也离开人世了。” 静香说完已经泪流满面。 吉雅叹了口气,道:“这完全是小说里的故事情节嘛,怎么会成真的了呢?这也太残酷了啊。” “小说?”秋玉问道。 “书啊,故事书。”吉雅解释道。 “这不是故事,是真实的事。”静香更正道。 “嗯,我是说像。想不到秋痕的身世这样可怜,这样悲惨。”吉雅道。 “是。主子说的没错。”静香道。 “那么,那些孩子呢?都哪里去了?”秋玉道。 “干啥的都有啊,到处都是,五湖四海了吧。”静香道。 “额?”秋玉疑惑道。 “秋痕哥的父亲过世后,抚养这些孩子的担子就落到了秋痕哥哥的肩上了。”静香道。 “哦?就他那点儿月例还能够养活那么多的小孩子么?”秋玉问道。 “是哦,秋痕哥哥当时也只是个小斯,哪里有那么多钱养活别人呢?”静香轻轻地道。 “所以他就……”吉雅话到嘴边儿留了半句。 但静香已经明白主子要说的是什么了,道:“是哦,其实秋痕哥这事儿很少跟别人提起,也只是因为我是他供养的流浪儿之中的一个,所以才知道的。” “哦,原来是这样,原来你也是流浪儿中的一个,那后来你是怎么入府的呢?”吉雅问道。 “这个主子已经不记得了么?”静香问道。 “哦,跟我有关么?我好像记不清了呢。”吉雅嘴角一勾,微笑道。 “是哦,可以理解的,主子自从摔下马之后,就失去了好多对过去的记忆。”秋玉道。 “嗯呢。”静香点点头,应了一声,继续道:“秋痕哥给我洗了澡,买了新衣服,帮我好多府上的礼仪,训练了一番,然后带我到倚翠园子里来玩,恰巧被主子看上,便收在了园子里。” “是恰巧,还是故意啊?”吉雅笑道。 静香听了吉雅的反问,笑地有些腼腆,道:“主子果然是聪慧之人。” “看来你们都有好多秘密是我不知道的呢。”吉雅不冷不热地道。 静香一听这话儿,赶忙跪了下来,道:“是奴婢的错,奴婢不是故意隐瞒主子的,是奴婢当时还小,这些事也只是秋痕哥让怎么做,奴婢就怎么做的,直到慢慢长大,奴婢才意识到秋痕哥哥的用意,而秋痕哥也只是想让奴婢有个好的去处,所以,还请主子不要怪罪秋痕哥哥,好么?”静香说着,泪眼朦胧地望着吉雅,眼神中满是乞求。 “快起来,我也没说要怪罪谁呀,只是希望咱们姐妹间能够以诚相待。”吉雅说着扶起有些颤抖的静香。 静香缓缓地站起来,低头道:“其实主子就是怪罪奴婢,奴婢也是没有怨言的,本来奴婢来府上这事儿就是有些那个啥。”说着讪讪地笑了笑。 “没事的,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我倒是对你说的那些事儿越来越感兴趣了。来,都别太客气了,你俩都脱了鞋子,来炕上好生坐着,陪我说说闲话儿。”吉雅笑着招呼她俩儿。 静香点点头,默默地脱了鞋子,上了炕。秋玉笑道:“主子这会儿该饿了吧?奴婢叫下人把饮食送过来吧?” “也好,正好你们俩儿都在,咱们就边吃边聊吧。”吉雅笑道。 “那怎么行?奴婢还是下去服侍吧。”静香说着就往炕沿儿边儿挪,要下地服侍主子吃饭。 “哎——千万别,咱们在一处也不止吃了多少顿了,现在又跟我客气上了?”吉雅抓住静香的胳膊,笑道。 静香见主子如此盛情,便笑了笑,应了一声,又坐了回来,静等着。 不一会儿,下人便在秋玉的招呼下,把酒水饭菜一一地摆到了炕桌上。吉雅一见饭食,方才觉得确实是饿了,下人们都退下了,吉雅便不断地给秋玉和静香夹菜盛汤,十分的热情,让秋玉和静香紧张地坐立不安,不住地劝说主子不要这样对她们,她们承受不起。 吉雅却依旧是热心不减,生怕她们太拘束,自己便大吃大嚼起来,还不住地带头喝酒。秋玉和静香见主子高兴,便也开心地跟着吃喝起来。 过了一会儿,吉雅看着静香,一边吃着一边道:“我现在理解了你秋痕哥为何又那么爱钱。原来是这个原因。真正令人不胜唏嘘。看来我应该再给他一些钱。” “哦不用了啊,主子。”静香道。 “哦?”吉雅有些奇怪地看着静香。 静香也为自己刚才那么直接的回答感到惊讶,她没想到自己会这么直截了当地脱口而出那样的话,末了,赶紧一边咀嚼,一边解释道:“回主子,是这样的,秋痕哥哥收养的那些小孩子都已经长大成人了,现在他又是园子里的管家,他不缺钱了。”静香道。顿了顿,带着一丝幽怨,轻轻地道:“而且还很有钱呢。根本不再需要主子这样帮他了。” “哦,是这样么?”吉雅问道,然后缓缓地饮了口酒。 静香抬眼看了下吉雅,咬着嘴唇,道:“主子应该知道的,秋痕哥哥他不缺钱。他缺少的是,是塔娜姐姐对他的爱。” 吉雅听静香这么一说,正要夹菜的动作停顿了,望了静香一眼,道:“这事儿,我还真正地帮不了他。” “可秋痕哥哥人真的很好呀,为什么塔娜姐姐就是看不上他呢?奴婢真是想不通。”静香放下筷子,说话的语气中竟然含着一丝愤怒。 “不为别的,就为着你秋痕哥贪财好色这一出。他的名声不但是咱们园子里,就是在咱们府上也是有点名气的。只不过这名气不是什么好的名气,倒是让咱们园子也跟着油里油气了。”秋玉说话的语气中明显带着一丝讽刺,一丝不满。 “秋玉姐姐,刚才我说了这么多,你对秋痕哥哥还有这么大的成见么?”静香矛头直指秋玉,心里很不是滋味儿,想起秋痕哥哥的好,她真是不能容忍别人说他不好。 “不是的,静香妹妹,我听你说了那么多关于秋痕哥哥的故事,我真的好感动,我发自内心佩服秋痕哥哥曾经的伟大举动,但现在呢,现在的秋痕哥哥还是曾经的秋痕哥哥么?他现时的所作所为真的有你想像的那么好么?”秋玉嗍着小嘴巴,道。 “他都做什么了?你倒是说说看。”静香很不服气地道。 秋玉听了她质问,很是不以为然,末了,撇撇嘴,道:“既然你都这样问了,我便不再跟你隐瞒,其实……”秋玉说到这里,顿了顿,竟然停下来,不再说下去了。 “其实什么?”吉雅奇怪道。 静香却仿佛清楚了秋玉下面要说的是什么似的,只低头吃饭,没有像往日那样刨根问底。 而秋玉本没打算说下去,可见主子在好奇地问她,便不能不回答了,只吞吞吐吐道:“其实秋痕哥这家伙曾经拉过我的手,还强抱过我。” “啊,强暴你,他强暴你?”吉雅扔下筷子,大叫道。禁不住有些气愤,身子都有些瑟瑟发抖了。真是没想到,秋痕竟然是这样一个禽兽不如的家伙!明儿我就得把他打发回家去,不,今天就办,不,现在就办,现在就把这个人渣赶出府去!怪不得塔娜看不上他,原来真正的原因在这里。 第八十五章 静香的心思 静香见主子一脸怒气,生怕主子真的会把秋痕赶出府去,情不自禁地推了秋玉一把,责备道:“秋玉姐姐,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 “我没有乱说啊,这种事业你以为我愿意说么?还不是主子问起了,我不能打诳语罢了,要不谁愿意说这种事情呢?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秋玉挣脱静香的束缚,嘟囔道。 “这么说,你都已经不是……”静香颇有深意地看着秋玉。 “额?”秋玉看着静香奇怪的眼神,疑惑了起来,表情很是茫然,望了望自己的衣服,奇怪道:“不是,什么?”抬头又看看静香,发现静香的表情十分的狡黠,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一边拍打静香一边叫道:“哎呀,你个小蹄子,想到哪里去啦!” 静香不住地躲闪,躲到吉雅的身后,笑地咯咯直乐,捂着小嘴巴,道:“呵呵呵,我就知道你说的是强抱而不是强暴,秋痕哥哥再胡闹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的。呵呵呵呵。” 吉雅听静香这么一说,顿时也明白了,禁不住扑哧一笑,道:“不过,即便是这样,那也有些过分的,怎么可以随便去抱一个姑娘家呢?忒也不知礼数了。明儿个我得好生说说他。” 静香听吉雅这么一说,一把捉住吉雅的手腕,带着一丝乞求,道:“求主子高抬贵手吧,不要训斥秋痕哥哥了吧。” 吉雅见状,道:“也没想把他怎么样啊,只想让他不要对园子里的姑娘们动手动脚啊,这也不可以么?” “回主子,不是这样的,其实,其实秋痕哥原本不是这样的人,他只是用这样的流里流气来掩盖他内心的脆弱,其实他不是你们想像的那种人,他只是…….” “他只是什么呀,你不要为他开脱了,他原本就是这样的人,园子里其它的姐妹也有跟我说这样的事的,只不过是主子不知道罢了。怨不得塔娜姐姐看不上他,原因是就在这里。”秋玉嗍着小嘴巴,道。 “你——”静香咬着嘴唇,想要反驳,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总之在她的心里,秋痕哥哥就是完美的人,不容许任何人对他的非议。 “你什么呀?”秋玉不知怎么的,对秋痕的成见还挺大的,转头对主子道:“主子还是处置一下他为好,免得再闹出些个什么不光彩的事来,对咱们园子也不好。” “主子不要啊,不要处置秋痕哥哥啊。”静香赶忙给吉雅跪了下来,又是哀求又是撒娇。弄得吉雅心马上软了下来,扶起她来,笑道:“看你秋痕哥也是个有分寸的人,应该不会闹出什么大的乱子来,估且先放他一马吧。不过你可要提醒他呀,千万不要再胡闹了。” “是,是是,秋痕哥他是个细心的人儿,做事是有分寸的,肯定不会让胡作非为,让主子难作人的。”静香无限感激地给主子不断地点头。 “是么?是这样么?他的风流韵事可是不少呢。”秋玉还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态度。 “你还说?”静香自从跟秋玉一处吃一处睡时起,就没跟秋玉姐姐红过脸儿,这会儿听秋玉姐姐一个劲儿的数落秋痕的不是,静香竟然有点儿要恼了的意思。此刻她正凶巴巴地盯着秋玉。 秋玉见静香是真的有些恼了,便不作声了,只拿起筷子给主子夹菜,转移话题道:“主子,您尝尝这个水晶丸子,入口又软又滑呢,还很有嚼头,您尝尝看。” 吉雅端起碟子接过,笑道:“嗯,好的。水晶丸子是吧?” “是,水晶丸子。”秋玉笑道。末了,瞟了一眼静香,继续笑道:“这个水晶丸子是用玉米粉子配料做成的,郡主尝尝看是否合您的口味。” 吉雅夹起丸子,只觉得这丸子看起来晶莹剔透,样子十分可人,便试探着放入口中,慢慢咀嚼,末了,微微一笑,称赞道:“嗯,果然如你所说,入口滑滑的,软软的,吃起来口感很舒服,好像里面还有玉米哦,味道很是清新可口,不错。” 静香见主子已经答应不处置秋痕哥,又见秋玉也不再数落秋痕哥,便长吁了一口气,默默地吃起饭来,吃了两口,想起秋痕哥哥对塔娜的痴情不改,心底便涌起一股子酸溜溜的苦闷之情,明知人家对自己没有那种感情,自己却抑制不住对秋痕哥的惦念,越想越是苦恼,看吉雅郡主与秋玉姐姐研究食物研究地不亦乐乎,也不好打扰,更不好意思把内心的情绪说出来给她们听,便只有闷在腹中,这种感觉真是难以名状的痛苦,于是顺手取过桌上的酒杯子放到面前,将桌上的酒瓶子拿过来,咕咚咚地给自己的酒杯子满满地倒了一杯子白酒,也不让吉雅与秋玉,一个人闷不作声地喝了起来,这酒是很昂贵的菊花清酒,本来应是慢慢品的好酒,静香却哪里是在品酒,一口跟着一口地,分明是在灌酒,只好一杯子的酒一会儿就给下肚儿了,末了,看看已经干涸的杯底子,有些不满足的样子,又取过酒瓶子咕咚咚地给杯子又倒满了,然后又开始一口接一口地灌酒,不知不觉便有了些醉意,眼中噙着泪花,低着头,一副无奈又痛苦的样子。 期间,秋玉想要阻止静香再喝,被吉雅打手势示意了下,轻轻地道:“让她喝吧,这酒质量不错,不太伤身,让她醉一次,也许心里会舒服一些,我们对她的了解太少了,其实她是一个内心情感很丰富的女孩子。” 秋玉看着静香忧伤的样子,也很是心疼,轻轻地拍了拍静香的肩膀以示安慰,幽幽地道:“只可惜爱错了人。” “我没有。”静香拨开秋玉的手,有些懊恼地道。 “都醉成这样了,还死撑呢。”秋玉继续她的不以为然。 “我没醉,我很清醒。”静香说着又重重地灌了自己一口。 吉雅见她越喝越多,怕伤了她的身子,试图抢下酒杯子,被静香闪过,回头又是一口,然后对着吉雅笑道:“我知道主子是不会怪罪奴婢的,所以,就让奴婢放肆这一回吧。”说着泪水便不受控制地顺着美丽的俏脸上流了下来,看起来是那么楚楚可怜。 “不会的,我自然不会怪罪你的,可我担心你明早醒来会头疼啊。”吉雅担忧道。 “头疼还好啊,我担心她会后悔她喝醉后所说的话和做的事。”秋玉眼含笑意地道。 “我说什么了,做什么了?啊?秋玉姐姐你不要没事儿就瞎说啊瞎说,好么?”静香说着重重地打了个酒嗝。 “你是没说什么呀,那你现在最想说的是什么?”秋玉笑道。 吉雅扯了扯秋玉的衣服襟儿,道:“不要胡闹了,快快扶她去睡会儿吧。” “是。”秋玉对着吉雅称了声“是”,便转过身来,一边伸手欲扶起静香,一边还不忘记挖苦道:“走吧,静香大小姐,扶您这千金贵体去休息。” 谁知静香倒像是兴奋异常似的,一把推开秋玉,又灌了一口酒,道:“你看我像是累的样子么?这清天白日的,谁要睡觉呢?真是的。”说完又是一口酒。 “哎——我说你咋喝多了酒,咋变地不知好歹啦?是主子让我扶你去休息的嘛,再说了,你看看你,喝地这么多确实对身子不好的哇,乖,听话啊,听主子的话啊,姐姐扶你去休息,睡一觉就没事了啊。”毕竟是一处长大的姐妹,秋玉之前也不过是打趣儿罢了,这会又像个亲姐姐一样开始劝说起静香来了。 静香却不听劝,只听得鼻子一酸,又要掉下泪来,口中道:“主子,秋玉姐姐,我把你们都当我的至亲之人看待,静香除了你们就只有秋痕哥哥一个亲人了,我知道你们对我都是很好很好的,我很感激,可说实话,静香对塔娜姐姐真的是有那么一点成见的。” “得儿,倒是说出来了,幸好人家塔娜姐不在这里,不然,你擎等着得罪人吧。”秋玉无奈地道。 “我不所得罪她,她在,我一样要讲,这话儿我一样要讲。”静香的话语中有些怒气,加之喝了不少酒的缘故,她好像有好多话要说似的,或者说有好多牢骚要发泄出来似的。 “塔娜姐姐那么好,又是哪里得罪你啦,她平时待你我不好么?”秋玉指责道。 “不为别的,就单单为她对秋痕哥哥的态度,她这人就有问题。”静香打着手势,埋怨道。 “哎呀你这人真是的,感情的事儿哪里分得清谁对谁错呢?”秋玉也是一副埋怨的态度。 “秋痕哥哥人多好啊,这样的她都看不中,难不成她看上王爷了不成?”静香说着把酒杯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一副极为不满的样子。 “哎呀你说话越来越没有分寸了,你还是去睡觉吧,来,我扶你出去,不要在这里耍酒疯了哇,看打扰了主子休息。”秋玉说着起身去扶静香。 第八十六章 真醉还是假醉 “我没有胡说!”静香借着酒精的催化作用,脾气见涨,一把推开了秋玉,只醉眼朦胧地朝着吉雅扑通一跪,默了一会儿,一字一顿地道:“既然主子已经知道了奴婢的心思,奴婢不求跟塔娜姐争什么,奴婢只要做秋痕哥哥的妾就心满意足了,求主子成全。”说完不住地给吉雅扣头。 吉雅望着不住扣头的静香,出乎意料地没有伸手去扶,她望着静香,突然觉得眼前的静香看起来好陌生,不再像平时所见到的那个静香了,现在的她,看起来多么像是一个渴求爱情却得不到爱情,偏偏又执拗地要强求爱情的一个人,秋痕到底给她留下了什么印象深刻的东西,让她这么着迷,甚至不惜放下自尊去靠近他。在外人眼里,秋痕的有些行为是那么不堪,可在静香的眼里却统统变成了优点,这是爱情么,如果这是爱情的话,那这样的爱情真的让人捉摸不透! 就这样痴痴地想着,浑然忘却了此刻的静香还在不住地扣头,她真的不是故意的,还好秋玉察觉了吉雅的失神,赶忙伸出手扶起了静香,把她拉到主子身边儿,挨着坐下来,劝说道:“静香妹妹,咱们在一处吃一处睡也有个七八年了,原来我竟然没有真正地了解你,原来你的心里竟然有这样的秘密是我所不知道的,想不到你对秋痕哥哥的感情是这样的,这样的真挚。只是,只是秋痕哥他这人真的有点不太……呵呵,”秋玉想说秋痕不太正经,可看着静香那认真劲儿,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口,又道:“再说了,就算秋痕哥哥也有认真的时候,可你也看着了,他这好不容易认真一回,可是对着人家塔娜姐姐啊,哪有你的……哪里有你的什么事儿啊?”秋玉越说声音越小,生怕又惹恼了情绪正胜的静香。 静香听了秋玉的劝说,眼睛里有些失神,这次没有像之前那样激动,只是有些落落寡欢,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缓缓地堆在秋玉的怀里,默不作声。 吉雅看着她可怜的样子,缓缓地道:“这就是你要的爱情么?这就是你要的人生么?即使做他身边众多女人中的一个也可以?即使是放下尊严也可以?” 静香听了主子的话儿,有些似懂非懂,抬起头,迷茫地看着主子俏丽无比的面容,道:“主子的话,奴婢听地不是太懂?但奴婢觉得一个男人三妻四妾的很正常的,何况像秋痕哥哥这样优秀的人。” 静香听了静香的话,无奈地撇撇嘴,道:“优秀?是么,真的是优秀的么?” 静香对秋玉这话儿听地很是不顺耳,斥责道:“不优秀么?秋痕哥哥不优秀么?那你看,我们现在所住的房子,是不是秋痕一手操持建盖起来的?咱们这些人,朱公子那些朋友们,是不是一直都是秋痕哥哥在照应着?你说说,你说说啊,是也不是?” 秋玉让静香咄咄逼人的阵势吓地直往吉雅身边儿缩,一边缩,一边道:“哎呀,静香妹妹,你今天这是怎么啦呀?怎么变得这样地凶啊?你看看你,还哪里有一点女儿家的矜持啊,一会儿想要以身相许人家秋痕哥哥,一会儿又这样重色轻友,为了维护你的秋痕哥哥,不住地奚落我,到底是在干嘛呀你?能不能清醒一点儿啊?” 吉雅也让她俩儿闹腾地有些累了,禁不住叹了口气。 秋玉毕竟没喝多少酒,还是很清醒的,见主子叹了口气,面色上也有些疲累,便道:“主子,您是不是有些乏了?奴婢扶你去隔壁房休息吧?” “不用了,这里的炕热乎着呢,也宽敞,就在这里躺一会儿吧。左右也睡不着,你们俩儿应该也累了,就都陪我歇息会儿吧。”吉雅说着侧卧在炕上,秋玉赶忙给垫了个枕头在吉雅的头下。吉雅顺势躺了下来,闭上了眼睛,秋玉见状,便轻轻地拍了拍静香的头,悄声责备道:“哎呀你个死丫头,是不是疯掉了?没看主子已经乏了么?还兀自一个人在这里耍酒疯?真是不知好歹了?快快随我去吧,让主子好好地睡一觉。”秋玉说着就去拉静香的胳膊。 “哎呀我不嘛。”静香挣脱了秋玉的束缚,望了望吉雅,然后笑嘻嘻地挪了过来,对着已经闭上眼睛的吉雅笑道:“主子?” 秋玉见状,大惊失色,赶忙又拍了静香一下,道:“哎呀你个小蹄子,是不是疯啦?没看主子已经睡下了么?还敢来打扰,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呀?” “让她留下吧。”吉雅闭着眼,缓缓地道。末了,又道:“你也留下。都在这里歇息吧,咱们也好说说话儿,困了就睡,昨天闹的太晚了些,估摸着你们也都累了。” 秋玉见吉雅郡主这样说,便道:“是,奴婢们听主子的吩咐。” 秋玉说着便帮去取来三个的睡衣,分别给主子与静香换上了,自己也穿好睡衣,铺好被褥,与主子并排躺下,闭目养神。 静香喝了好多酒,又胡闹了一阵,此刻身子渐渐发软,困意也不知不觉地来袭,但心中有事,还是不想睡,秋玉怕她耍酒疯碰到吉雅,便睡在中间隔着,此刻静香转向吉雅的方向,眯着眼睛嘟囔道:“主子,奴婢跟您说的事儿,你得给奴婢一个答复呀?到底,呃——”静香重重地打了一个嗝,继续道:“到底是怎么处理这事儿的啊?奴婢也老大不小了,等着您的答复呢?”说完又重重地打了一嗝。 “哎呀你今天——你今天到底是咋的了呀?”秋玉听了静香的话,都禁不住要替她脸红了,真没想到,静香竟然这样执着且直接,真是不喝酒不知道,一喝酒吓人一大跳啊。 吉雅其实并没有睡,这会儿也正在思忖着要怎么答复静香呢?因为这事儿实在叫她为难,虽然自己手中握着权力,仿佛伸手便可心触及到他们每个人的命运,可这权力看起来又像是泡沫,因为他们是人,他们有自己的情感,自己怎么能随便地乱点鸳鸯谱呢?静香喜欢秋痕,秋痕喜欢塔娜,塔娜心里的人是汤鼎臣,而汤鼎臣心里的人是谁还不知道呢?或许根本就没有喜欢的人也说不定,这会儿让她能怎么好呢,还是真为难的不得了呢。唉。”吉雅禁不住深深地叹了口气,翻了个身,没有言语。 “哎呀主子——”静香睁开眼睛一看,见主子翻身没有理她,便有些急了,就顺势起身了,想要问个清楚。 秋玉赶紧又把她拉躺下来,道:“你还是给我省点儿心,好么?” “哎呀你不要拉我,你怎么老是拉我呀,我要问问主子呢,啥时候才能把我嫁给——” 话还没说完,吉雅打断了她的话,道:“啥时候把你嫁给你的秋痕哥哥?是么?” “主子——”心思一下被猜中,静香竟然有点不好意思了,便讪讪地笑着,兀自摆弄着自己的发丝,不言语了。 “你也会害羞啊?”秋玉语气中满是挖苦。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我就想听听主子的看法。”静香醉意熏熏地望着主子,道。 “你是真醉了还是假醉了?”吉雅仍然是闭着眼睛,嘴角微微笑着。在她看来,一个已经喝醉的人,就算是有极其想要表达的意思或者情感,也不会思路如此的清晰缜密,与其说她是在说醉话,不如说她是在借着三分醉意,故意道出自己的心思,以她平时对静香的观察,这丫头虽然是有些心直口快,但智商绝不比秋玉和塔娜低,适才她的这些醉话,就是在这种微微的醉意中佯装出来的。但思来想去,她一个丫头的心思左不过就是为了自己的终身大事罢了,倒也无可厚非,毕竟在这样的时代里,在清醒的情况下,又有谁能够好意思把自己的心思随便地表达出来呢?她只不过在自认为恰当的场合下,用了一个特殊的办法道出自己的心思罢了。 静香听了吉雅的问话后,表情上有了微微一丝的变化,但很快又恢复了原来的朦胧状态,嘟囔道:“主子,我困了,要睡了。”说完闭上眼睛,不作声了,不一会儿,便听到她轻微而均匀的呼吸声。 秋玉本来还在揣摩着吉雅刚才的问话,这会儿见静香妹妹终于安静下来了,便松了口气,道:“唉,终于睡了。”然后转头看着吉雅,轻轻地道:“主子困了就睡吧,甭管这泼辣货,奴婢看着一会儿就把她拖到别处睡去,免得打扰了主子的休息。主子放心吧,快歇息吧,不然奴婢是真的过意不去了。” “不必挪换地方,都在这里睡吧,我一个人睡也孤单地慌,你们在正好呢。陪着我睡吧。”吉雅闭着眼睛笑道。 秋玉笑了笑,道:“奴婢多谢主子盛情,就不客气了。”秋玉说着便乖乖地躺下,闭上眼睛,微微松了口气,感觉全身终于有些放松了,可以歇息会儿了,不一会儿,进入了梦乡。 第八十七章 你没醉啊 “你的心思我知道,可我真的帮不了你。”吉雅此时已经是仰卧着的,双手交叉垫在脑后,看着天花板,仿佛在自言自语。 “可主子说的话是一言九鼎。”静香此时的语言和思路都很清晰,丝毫没有醉酒的样子。 吉雅本来也是试探她,可真正看到静香一丝醉意都没有的时候还是很惊讶,真想不到,静香还有这样大的酒量。但她掩饰地很好,只闭着眼睛,微微一笑,道:“他对你好像没有这样的心思啊,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她很为自己的的直白感到遗憾,但在这件事情上,她必须要直白地告诉她,她的想法。虽然她对静香的印象不错,可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虽然这个时代里,主子是可以乱点鸳鸯谱的,可她在现代里所耳濡目染的过程中,已经在她的脑海里留下了根深蒂固的思想,不能随便勉强别人去做人家不喜欢做的事,尤其是在感情上不能勉强别人。 “可主子您是可以的,你可以帮我。”静香还在坚持,还想能过吉雅的帮助达到自己的目的。 吉雅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道:“静香,我突然发现你这个挺固执的呢。” 静香听了主子的话儿,嗍起了小嘴巴,道:“奴婢也只是想通过努力给自己找个好的归宿。” “你的想法是好的,可你想过秋痕哥哥的感受么?”吉雅道。 “我喜欢他,真心喜欢他,这还不够么?”静香道。 “即便如此,那他喜欢你么?”吉雅一语切中要害。 静香听了这话儿,终于无奈地陷入了沉默,过了会儿,又道:“只要主子帮我,我能够和他在一起,就一定会实心实意地对他好,一定会让他幸福的。” 吉雅听了她这话儿,突然有些想笑,但见静香很认真地样子,还是忍住了,但面上还是满含笑意,道:“你会对他好,可他不想要你的好,偏偏就想要塔娜对他的冷言冷语,你能怎么样呢?” “我——”静香顺势接言,却不能够再继续说下去,是啊,主子说的没错,人家就是不要她的好,只要塔娜姐姐的不好,自己能怎么样呢?真心想不通啊,到底塔娜姐姐好在哪里了,偏偏他的心里就只有她呢? “刚刚你秋玉姐姐也说了,你秋痕哥哥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的心可大着呢,不只装着你塔娜姐姐在心里,几乎这整个园子里的姑娘,都在他的心里呢,你又能拿他怎么样呢?你爱上了这么一个浪荡公子,心里可是要受苦的呢。”吉雅劝说道。 静香听了主子的话,不但没有忧虑,反而笑了,道:“主子所言差异。” “哦?”吉雅显然不明白。 静香又笑了笑,道:“刚才秋玉姐姐所说的正是大家所看到的,好像秋痕哥哥是一个水性阳花的主儿,而且真的会对众姐妹们儿动手动脚,可他的心里真的这样想的么,他真的是这样的人么?其实不是的。” “不是的?”吉雅有些奇怪。 “是啊,秋痕哥哥他心里其实只有塔娜姐姐一个。其他人在他眼里只不过是过眼烟云罢了。”静香说这话儿的时候不住的撇嘴,难掩心中的不平衡。 “果真?”吉雅还是有点儿不相信。 “果真啊。”静香深深地、无奈地呼出一口气,缓缓地道,眼睛也出了神。 “那他怎么会……秋玉不也这么说么?”吉雅还是难以理解。 静香笑了笑,道:“反正我就是知道。”静香很坚持自己的看法。 “你怎么那么肯定?”吉雅问道。 静香想了想,道:“因为他和塔娜姐姐从小在园子里一起长大,平时因为园子里的事儿接触又多,在一起的时间也多,静香姐姐这人心地其实很善良的,但静香姐姐有个最大的优势,才使秋痕哥哥那么执着地非要跟她在一起,非要娶她进门。” 一石激起千层浪,吉雅听了静香的话儿,突然眼前一亮,觉得静香的话里好像深藏了一个别人不知道的秘密。于是单手支起下巴,饶有兴趣地端详着静香,道:“说说看,到底是个什么原因呢?让你秋痕哥哥对你塔娜姐姐这样着迷?” 静香欠欠身子,笑道:“是。”偏偏头,若有所思的样子,对着吉雅笑道:“主子还记得之前奴婢跟您说的,秋痕哥哥的母亲是京城第一美女的事么?” “知道啊,你才不是说了么,秋痕的母亲因为生地极为艳丽,被恶霸看上,要收在屋里,她执意不从,最后含恨跳江了。” “是哦,真的很遗憾呢。如果她还健在的话,我是不是就不会输地这样一败涂地呢?”静香似在吉雅说话,又似在自言自语,语气中满含着痛苦与不甘心。 “什么跟什么呀?越来越听不明白了。你秋痕哥哥的母亲跟秋痕爱上你塔娜姐姐能扯上什么关系呢?” “有关系啊,有很大的关系,”静香无奈地道,默了会儿,又道:“甚至说有决定性的关系。” “哦?”吉雅简直让静香搞糊涂了,这是哪儿跟哪儿啊?”末了,突然像是领悟了似的,叫道:“哦哦,我明白了。” 静香没有言语,只微微地笑了笑。 “原来是这样啊,也就是说你塔娜姐姐和你秋痕哥哥的母亲长的很神似?”吉雅用提问的方式向对方寻求确认。 “不是神似,简直是有七分像。”静香道。 吉雅听了不禁有些惊讶,皱皱眉头,道:“想不到这世间还有这等事情,还以为只会在小说和电视剧中才能出现的情节呢,竟然在现实中真的会出现。” 静香有些听不懂主子的话了,道:“主子所说的小说和什么剧的,是个什么东西啊?” “哦哦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啊,左不过是一些书上的情节罢了。人们闲着没事儿所编造的一些故事而已。这样说,你能明白吧?”吉雅笑道。 “哦哦,奴婢有些明白了。”静香笑道,顿了顿,又道:“塔娜姐姐跟秋痕哥哥的母亲长的好像这事儿可不是假的,不是故事哦,是真实存在的事呢。” “嗯呢,我相信呢。如你所说,塔娜确实生地绝色无双。堪称京城第一美女。”吉雅点头笑道。 静香仰卧着,闭上眼睛,深呼了一口气,道:“主子所言差异。” “哦?”吉雅睁开眼睛,望了静香一眼,笑道:“嗯,静香妹妹也很漂亮的。也是一个大美女。” “哎哟主子,你想到哪里去啦?奴婢不是这样意思。”静香赶忙解释道。 吉雅有些迷惑,看了眼身边儿睡地正香的秋玉,道:“嗯,你秋玉姐姐也很漂亮呢。” “哎哟主子你。”静香有些无奈。 “咋啦?”吉雅奇怪道,“你秋玉姐姐着实是个大美人呢?说实话,我整天被你们三位大美女围着,还真是好幸福呢!” “哎呀主子您可真的。”静香有些超级无奈了,细看了主子一下,道:“难道主子都不照镜子的么?” 吉雅眨了眨眼睛,道:“照啊。就是这铜镜子看不太清楚,不太爱看了。都不如一盆清水映出的影子清楚呢,唉。赶明儿我得研究一下,制造一面真正的镜子。” “真正的镜子?”静香迷惑道。 “嗯,真正的镜子,背面应该是涂着水银吧,我记得,等我好好研究一下。”吉雅若有所思的样子。 “哦,奴婢还是听不太明白,但好像主子自从从马背上摔下来,忘记了好多东西,却又好像懂得了好多咱们不知道的东西,听都没听说过呢。”静香微微一笑,道。 吉雅笑道:“这样好,还是不不好呢?” “奴婢觉得很好啊,奴婢一直就想跟主子说,自从主子醒来以后,对咱们这些下人真是越来越好了,简直是好的不能再好了呢。”静香赞道。 “呵呵,其实我也没有为你们做什么,何德何能,让你对我这样赞颂。”吉雅显然很是有些不好意思。 “唉,主子的好是自然流露的,是发自内心的,对咱们下人的无限关爱。”静香感慨道。 “呵呵,说的也太夸张了不是?哪里就有你说的那么好了?”吉雅笑道。 静香眼含感激地道:“现在还有哪个主子会跟下人处得像是亲姐妹一样呢?更别提在一处吃饭,还在一处睡觉。唉,我何其有福啊!”静香无限感慨道,看着主子,又道:“主子对咱们下人的恩情,对静香的好,静香一辈子都忘不掉,他日主子若有需要奴婢的时候,奴婢定当涌泉相报!就是主子其实也没什么需要奴婢帮忙的事,奴婢对主子的报答还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呢。” 静香说地很动情,显然是发自心底的感激之情。 吉雅听了,也不禁有些动容,想到不久将来的战争,心内想着多交一个朋友多一条路,虽然这静香的心思很让人捉摸不透,可听她这么说,心里还是不禁有些感动,直笑道:“不敢说将来我就没有需要你的时候呢。到时候可一定要帮助我啊。” 第八十八章 姐妹情深 “主子说的跟真的似的,还真道以为奴婢将来能帮上主子什么忙似的。”静香笑道,言语中有些对自己身份的无奈。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又能确定将来的事呢?”吉雅难掩心中的落寞。要是像现在这样,好好的生活,平静的生活,可以说这个穿越还是很成功的,可问题就在于那个即将大乱的天下好似一个鬼魅一般地时时刻刻地缠绕在心里,挥之不去,真心让人感到无比的烦恼。 想想自己现在的生活,可以说是太舒服不过了,自己的身份也是贵不可言,一个郡主手中所拥有的权力,也足以让自己随意地挥霍幸福了。只可惜这一切即将化为泡影了。 静香看着主子那若有所思的表情,心说自己虽然陪伴在主子身边也有七八年的光景了,可其实并没有真正地了解她,她有时所表现出来的状态,真的是她所不能马上能够领会的。于是试探着问道:“主子,奴婢斗胆问您一下,您在想什么呢?莫不是有什么难以名状的心事儿?如果确实有什么需要奴婢出力的事情,还请主子明示,奴婢就算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吉雅听了她的话,微微一笑,道:“看你说的,怪吓人的,还赴汤蹈火呢,哪就至于那么严重了?再说了,真正有什么事情发生,难不成我还要连累你不成?” “真正发生什么事情?什么事情啊?主子,你是说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么?”静香一脸的狐疑。 “额?”吉雅一时间让她问的有些懵了,不知怎样回答,猛然见静香的表情好像是在默默地审视着她,眼球微微一转,笑道:“看你问的话,就好像我会预测未来似的?这交来会发生什么事,难不成我还会提前知道?真会说笑话。”吉雅说地跟唠家常似的,丝毫看不出什么不自然的地方,静香看了也没有再产生什么怀疑,想想也是,常人如何能够预测未来呢,主子既然这样说,就是我多虑了。于是笑道:“还以为主子真的有什么事情需要奴婢帮忙呢,原来是奴婢想多了,真是有点失落呢。” “呵呵,你呀,酒量是不小,喝了那么多,换成别人早都醉的不省人事了,却没想到你却丝毫没有醉意,不知这是为何呢?”吉雅确实很奇怪的,于是便这样问了。 静香听了吉雅的话儿,真的有些得意,笑道:“主子的话说的不错,奴婢确实有个千杯不醉的能力,主子还记得那日在学堂里,扩廓将军的妹妹乌斯格乐吧?” 吉雅笑着点点头,道:“自然记得,我想着她也是个能喝酒的女孩子呢。” “嗯,酒量是不小的。”静香的话语中虽然是称赞,可任谁一听,都能听出来语气中的不屑之意。 吉雅自然不例外,笑了笑,道:“不过,跟你比起来嘛,就差地远了去了。” 静香听了吉雅称赞,禁不住有些得意洋洋,笑道:“主子谬赞了,其实奴婢也只不过是得了父亲的遗传罢了。” “哦,你的父亲有这样的本事?”吉雅笑道,末了,又道:“你的父亲不是已经……哦,对不起,我不该提起这事儿。”吉雅之前听她说过,她的家人都死于一场瘟役。 静香的面色也有一丝忧伤,但只是一瞬间就改回原先的平静,她微笑着道:“都是过去的事儿了,还提它干嘛?” “对不起。”吉雅真的很抱歉,又勾起了让她悲伤的事儿。 “没什么的,真的没什么,主子,您一定不知道,其实我还很小的时候就会喝酒了。”静香说着,眼神之中有些许甜蜜。 “哦?你很小的时候就喝酒么?”吉雅有些惊讶。这要是在现代可是不被允许的啊,况且小孩子喝酒对正在发育的身体也不好啊。 “是哦,那时我很抑郁寡欢,因为突然失去了父母兄弟姐妹,我变地很内向,秋痕哥哥把我救回家之后,每日里都会跟我说话,也会让一起生活的孩子们陪我说话,可我除了吃点儿饭外,就不再和任何人说话了,我几乎是封闭了自己所有的状态,变地很沉默寡言。”静香说着,眼神又变得忧伤起来了。 吉雅听了也很辛酸,但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只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静香,不要太难过,毕竟你现在过地不是很好么?” “很好……很好么?”静香变地很怀疑地样子,显然她并不满意现原生活。 吉雅看着她的样子,忽然觉得她很陌生,很遥远,其实自己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这个贴身的丫鬟。没有真正地知道她心底到底需要的是什么。于是试探着问道:“是不是你觉得现在的生活还不是太好,是不是我对你还不够好,你还想要什么,你就说出来,我看看我能不能帮助到你……” “不不不,主子您千万别这么说啊,您对奴婢们都好地不能再好了。试问现在的主子还有谁能够像您一样对待自己的下人呢?您是奴婢最好的主子,奴婢能拥有像您这样的主子,晚上睡觉作梦的时候,都要笑出声来呢!”静香见吉雅会错了她的意思,赶忙做出解释,生怕吉雅忧心。 刚说完这话,就听秋玉在睡梦之中呵呵地笑出声来,吉雅与静香听了,禁不住相视一笑,静香道:“估摸着秋玉姐姐一定是在梦中遇到心上人了。” “呵呵,还真是有可能呢。”吉雅微微一笑,道。末了,偏偏头,看着静香,问道:“还没跟我说说呢,你小时候的事。” “哦哦,主子说的是,奴婢正要说呢,”静香又将思绪缓缓地拉回到童年,道:“那时我很内向,不爱说话,经常一个人在角落里掉眼泪。” 吉雅被她可怜的童年感染了,也跟着忧伤起来,微微地点了点头,面上满是忧虑。 “后来,我偶尔看到秋痕哥哥也会一个人闷坐,一边喝着酒水,一边忧伤地一言一发。我对谁都不关注,唯一感兴趣的就是,我会偷偷地观察着这个救我性命的人,我知道,其实他的心里也很苦很苦,他跟我一样,是父母双亡的人了,虽然那一年他已经是园子里的小管家了,日子虽然还是有些清苦,可已经不缺少吃穿了,我见他常常一个人喝酒,便逞强也要喝上一口,发现味道真的很不错,便试探着多喝一点儿,结果我发现,我无论我怎么喝,喝多少,都没有醉意。”静香说着有些失落。 “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技艺啊,这要是在现代,你可是了不得的公关小姐啊。”吉雅笑道。 “公关小姐?”静香有些奇怪。 “哦哦,我是说,你这喝酒的本事,可是很难得的一门技艺呢。”吉雅笑着解释道。 静香微微一笑,道:“说起这喝酒的年头,可是不少了啊。我得父亲的遗传只是一方面,这酒量是小时候一天天练起来的,现在是想不喝已经不行的了,上瘾了都。不是件好事呢。” “哦,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习惯?”吉雅真的有些奇怪了,在一起这段日子,自己还没听说她有这样的习惯呢。 “奴婢是在夜里喝呢,主子自然是不知道。”静香笑道。 “你夜里喝酒?”吉雅更惊讶了。 “是哦,奴婢这酒瘾上来了,就必须喝上两杯,可白日里不得空儿,所以就选在夜里喝。说起我这习惯,秋玉姐姐也是知道的。”静香笑道。 “哦,原来是这样,只是这样岂不委屈你了?”吉雅道。 “这有什么委屈的呢?说起这事儿,奴婢还得感谢主子呢。”静香笑道。 “如何又要来感谢我呢?”吉雅有些奇怪。 “多亏了奴婢托生在这园子里服侍主子,这果酒之类的可以随意喝些,也没什么人管着,秋痕哥哥那边儿也会经常送些酒水过来,所以奴婢才得以解谗呀。”静香说完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因为知道秋玉在睡觉,所以二人说话声也都不大,这会儿秋玉也正睡地香着呢,也没有什么动静,吉雅倒是因为和静香的聊天而精神气儿大涨,困意也都没多少了。 “呵呵,”吉雅笑了下,道:“看你说的倒是客气的很了,我这里别的没有,供你喝的酒倒是不差呢,你想喝多少便喝多少就是了,对了,以后也别竟挑着夜里喝酒了,那样喝完了再睡觉毕竟有些伤胃呢,白日里这些下人也多着呢,也没什么大事要你去办,你且想喝就喝去吧,左右你也是酒量惊人,又何必这样拘谨呢?” 静香听了吉雅的话儿,真的很感动,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道:“主子对奴婢的好真是奴婢几世里休来的福分,主子,你对待奴婢比对自己的亲姐妹还要好呢,奴婢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样报答主子。” “看看,又来说这些话了,我是额祈葛的独女,在这园子里又没有什么亲人,偏你们拿我是真心实意的,我又岂能拿你们当外人呢?咱们园子里现在的日子也还过得去,不说能让你们享受荣华富贵一般的生活,但就是些简单的吃穿用度还是供得起的。”吉雅笑道。 第八十九章 奇门盾甲 “哪家的下人能得到这样的待遇呢?”静香感激地望着吉雅。 “好啦好啦,快别客套这些啦,这会儿已经过了晌午了,咱们赶紧睡会儿,晚间咱们玩闹一会儿,还得早点儿睡,明日还要上学呢。”吉雅笑道,说完便美美地闭上了眼睛,确实眼睛有些发酸了,得休息一下了。 静香也有些乏了,毕竟昨夜睡地晚,早上又比吉雅起地早多了,听吉雅郡主这么一说,便也闭上眼睛,由于喝了好多酒,这会儿一闭眼,便迷糊睡去了。 这一觉直睡到天色已经暗淡下来,醒来时,吉雅揉搓着眼睛,望望窗外,见天色已暗,一时间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时候,再望望身边儿,见秋玉已经不在,只静香还在睡着,没有醒来呢,心说,这家伙可倒是挺能睡的,正思忖间,只听一旁有人说话:“主子醒了?可睡地好么?” 吉雅转头一瞅,见是塔娜,便懒懒地笑道:“还以为你失踪了呢。” 塔娜听了,脸不由得微微泛红,道:“奴婢还不是让秋痕那家伙绊住了,非得要教我什么奇门盾甲之术,奴婢才耽搁来服侍主子了,还请主子恕罪。”说着便盈盈下拜。 吉雅一听,不禁大为惊讶,道:“秋痕他竟然会这玩意儿?” “嗯,没错,主子也有听说过吧?”塔娜问道。 “是有听说过,哦不,是有在小说当中见到过,不过,听起来好像很神奇的。”吉雅皱眉道。 “是哦,很深奥的。”塔娜嗍着嘴巴,说道。 “你学会啦?”吉雅满眼里都是羡慕,唉,有这样一个追求者还真是幸福啊,呵呵,竟然追着教人家技艺。 塔娜嗍了嗍小嘴巴,道:“还学会呢?连点儿皮毛都没学明白。” “不会吧,你那么聪明还学不会?”吉雅惊讶道,在她眼里,塔娜的确是很聪明的,应该不至于学不会吧。 “哎呀,主子您不知道么,这奇门盾甲可是易经最高层次的预测学,号称帝王之学,又为夺天地造化之学,皇室用来遣兵调将出奇制胜的法宝呢,又岂是随便就能学会的呢?”塔娜忧虑道。 “哇,原来是这样有用的?那你可要好好地学哦,一定要学会它。”吉雅笑道。 “哎呀主子,奴婢是没办法的啦,谁爱学那些劳什子呢,太费脑子了。”塔娜嗍着小嘴巴,道。 “哎哟哟,有人上赶着教你,你还不学,上哪里找这样的好事?”吉雅语气中带着一丝讽刺与戏谑。 “哎呀,主子,您这是在取笑奴婢呢。”塔娜说着捂住了自己的小脸儿。 “呵呵,谁取笑你啦?羡慕你还来不及呢。”吉雅心中确实很羡慕的,想起即将发生的战争,学会了这门技能,肯定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羡慕?主子您说你羡慕么?”塔娜有些奇怪,学这劳什子有啥用啊,况且自己根本不敢兴趣的。要让她绣花做衣衫还好,看看书弹弹琴,甚至是骑骑马也好,就是不想学这么高深且无用的东西。人家皇家要研究的东西,她塔娜学来有什么用呢?何况又那么高深难学,何况自己跟秋痕本来就不能说话,他还偏要缠着自己,要教给我这门技能,说学会了这个,就不再纠缠她了,其实她知道他就是想用这个办法来多接近自己,可自己还是相信他说的话,如果学会了,他就不纠缠自己,那就信他一次,到时候他再缠着她,她也好跟他彻底翻脸了。那时他也会理亏,不会有脸再纠缠她了。 “是啊,我当然是羡慕你了。”吉雅笑道,同时低着头揪缠着自己的衣服襟儿。 “哈哈,好啊。”塔娜拍着手笑道。 “好什么呀?”吉雅问。 “奴婢正愁着没人探讨呢?这下可好了,主子想学,不是正好么?奴婢就把从秋痕那里学到的内容跟主子说一下,主子帮奴婢捉摸捉摸,我也好学会呀!”塔娜继续拍手,一副欣喜的样子,就差原地跳脚了。 “好是好,我也确实很想学,可你秋痕哥哥会同意么?”吉雅想着这应该是秋痕很重要的技艺,不会轻易外传的,肯定是把塔娜当成自家人了,才这样大方地教给她的,不然以秋痕那鬼的性格,又怎么会把这么好的技能教给别人呢? 果不其然,塔娜听吉雅这样一问,顿时有些不自然起来。 吉雅望着她的表情,心说,让我猜中了,秋痕肯定嘱咐过她,不让她把技艺外传。 “主子别管这些了,只管跟我探讨就是了,再说我也没学会呀,也不算是把技艺教给了主子呀,要说学会,那也是主子自己捉摸会的。”塔娜这时候变地好聪明,很会钻空子。 “这……呵呵,这理由是否太牵强了呢?”毕竟没得到秋痕的允许,吉雅觉得偷学别人的技艺是件很不耻的事情,不太想背着这样的心理包袱,如果非要这样做,那心里会觉得愧疚,还不如不学呢?总之,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如果战争注定要给她带来灾难,那她吉雅躲也躲不掉,如果真的有幸运存活下来,那也不是一个奇门盾甲的作用,因为想地开,所以也不是太在意学还是不学这东西。 “没关系的,主子,只要您想学,奴婢就一定要您学会。至于秋痕嘛,我不说,你不说,他又怎么会知道?”塔娜笑道。 “嘘——”吉雅指着正在熟睡的静香,给塔娜打了个不要说话的手势。然后穿鞋子下地,回身儿朝着塔娜挥挥手,示意她跟出来,到隔壁去说话。 塔娜细瞅了下静香,见静香确实没醒,而且睡地很沉,便放下了心,然后随着吉雅来到了隔壁,脱鞋子上了炕,和吉雅郡主继续说话,然后取出纸笔,一边画图一边和吉雅悄声研究起了奇门盾甲之术。 塔娜道:“今日秋痕跟我简单介诏了下什么是奇门盾甲。奴婢听地是五迷三道的。现在奴婢就说来给主子听听,看看主子能否理解通透,也好给奴婢讲解一番。” “不敢不敢,请师父道来。”吉雅恭手笑道。 “主子——”塔娜嗍起小嘴巴,显然在抗议吉雅对她的戏谑,这要是在以前,肯定会赶紧下拜回礼的,但现在吉雅跟她球门惯了,她也没有之前那样抱紧了,只是用撒娇的方式表示抗议。 “好啦好啦,不闹了,快说来听听吧。”吉雅微微正色道。 “是。”塔娜点点头,道:“‘奇门遁甲’的含义是什么呢?就是由“奇”,“门”,“遁甲”三个概念组成。“奇”就是乙,丙,丁三奇;“门”就是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遁”是隐藏的意思,“甲”指六甲,即……” 吉雅习惯性地拽出自己的‘课堂笔记’,拿出自制的钢笔一边听一边做记录,一边在头脑中分析着——当然,她也没分析明白…… 因为这东西真的如塔娜所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领会的。但是估且先做好记录吧,好慢慢分析。记着记着,吉雅就有些奇怪了,望着滔滔不绝地塔娜,突然打断了她的话,插嘴道:“你怎么记地这样清楚啊?还说地这样溜?” 塔娜听了吉雅的问话,顿时羞地满脸通红,却没有言语。 吉雅看着她窘迫的样子,更加奇怪了,审视着她,道:“有情况。” “什么有情况啊?奴婢不知道主子在说些什么?”塔娜一副很无辜的样子。 “你说我这躯体的前灵魂有过目不忘的本事,难不成……你有过耳不忘的本事?”吉雅大惊失色道。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可太让她大开眼界了,合着她穿越过来遇到的都是奇人奇事啊!那朱重八四兄弟在她眼里就已经很了不得了,但就这府上,静香千杯不醉,秋痕会奇门盾甲,扩廓文武双全,王爷虽然不会什么,但是地位尊贵啊,难不成塔娜真有过耳不忘的本事? 吉雅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塔娜,好似不是人而是神。 塔娜被吉雅郡主看地很不舒服,侧身望着主子,道:“哎呀主子,您这是想到哪里去啦?奴婢哪里有那样的本事呢?” “那你也就是今天开始学的吧?怎么会背地这么流利呀?”吉雅奇怪道。 “嗨,原来主子是纳闷儿这事儿啊?”塔娜嗍着小嘴巴,道。 “是啊,是人都得奇怪,你不是说你没学会么?怎么背地这样熟练呢?”吉雅问道。 塔娜的眼神闪烁了几下,用很小的声音嘟囔道:“还不是秋痕那家伙闹的。” “额?”吉雅听地更加迷惑了,她背地溜不溜跟秋痕也有关系? “他说了,只要我学会他传授给我的奇门盾甲之术,就放过我。”塔娜说着,眼神又闪烁了几下,好似在躲避吉雅灼灼的眼光。 其实吉雅的眼光并不是灼灼,只是她已经明白了塔娜的意思,眼中含笑,觉得此事很有趣儿而已。 只听吉雅扑哧一笑,道:“你秋痕哥哥还真是与众不同啊。” “哎呀主子——”塔娜捂着小脸儿扭着身子,道:“什么秋痕哥哥?我可从来没有这样叫过他,”顿了顿,又道:“况且,我以后连话都不跟他说了呢。” “不说话?你还真不跟他说话了呀?”吉雅惊讶道。没想到的啊,在吉雅的心中,觉得秋痕和塔娜是一处长大的青梅竹马,又常打交道,是彼此了解的人,秋痕又是这样喜欢她,以为只是闹点儿小别扭,过几天就没事了,应该不至于就真的不说话了,可适才听塔娜的意思,竟然是自那日起,就真的没有再说过话! 第九十章 学写钢笔字 “难不成你真的自那日起就再也没跟他说过话么?”吉雅睁大眼睛望着塔娜,道。 塔娜脸色微微泛红,吞吞吐吐道:“是,是啊。” 吉雅一听,大为惊讶,凑近塔娜,看着她的眼睛,道:“真的?” 塔娜被塔娜看地有些不舒服,转过身去,道:“是哦,真的没有再说过。” “行啊,行啊你,你还真是说到做到的人哈。”吉雅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态,说起这话时竟然有些挖苦的意味在里边儿。 塔娜又岂是听不出来,嗍着小嘴巴,道:“主子,您也是知道的呀,那晚奴婢说的话是有点儿,有点儿过分了,可话已经说出来了,奴婢还能收回去么?总得按着说地做吧,奴婢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么?”塔娜说到这里,摇了摇了,缓缓地道:“没有别的办法了。”言语中透着些许忧伤,毕竟是从小一处长大的伙伴,怎么可能一点儿都不难过呢? “是哦,你那日确实卤莽了些。不管怎样也不该说出那样的话来呀。”吉雅微微一笑,道。 塔娜听了吉雅的话,没有言语,只是缓缓地低下了头,看起来,她是真的有些后悔了,吉雅观察着她的表情和动作,也体会到了她的心境,但毕竟不想让她太扫兴,便顾左右而言它,笑道:“不说就不说吧,呵呵,左右交流的方式还有好多呢,对了,你们是怎么交流的啊?”吉雅就是一个好奇心十足的人,对于不大明白的并且又十分有兴趣儿的事儿,都会想要蚀根问底儿。 “能怎么交流啊,奴婢本来是不想再跟他有任何交流的呀。”塔娜嗍着小嘴巴,嘟囔道。 “那要我怎么办呢?辞退他?”吉雅有些为难地问道。 “辞退?是要打发了他么?”塔娜的语气中竟然很是惊讶,还隐藏着一丝失落。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让秋痕失去这么好的活计,那样她可就真的对不起他了,况且秋痕他本来就没有什么错儿,喜欢她不算是他的错误吧?只是,只是那日他说的话忒也夸张了,当然了,他是醉后失言,也算有情可原,但主子会错了她的意思,想要辞退了他,那可一定要阻止主子这样做啊,可不能真地把他排挤出园子啊。 塔娜也听出了塔娜言语中的失落感,便在心底偷笑了下,心说你也不是真的讨厌他啊,毕竟他平时对你点头哈腰儿的,什么都听你的,,堪称惟命是从了,对你又是那么地关怀备至,殷勤到位,真要是辞退他,你一定会舍不得的。于是笑道:“是啊,你若觉得他碍手碍脚,我就辞退了他,换好的来管理咱们园子吧。” “哎呀主子——”塔娜咬着嘴唇,没有把话说完整,但意思全明白,吉雅见她不说清楚,便佯装不知她的意思,只继续笑道:“咋了呀?你还有什么愿望,都一并说出来,我看能不能帮得上忙?说吧,说来我听听。” 塔娜见状,低头不语,好像在揣摩着应该怎么表达自己要说的话,原本口齿伶俐地她变地沉默寡言起来。 “怎么?你不说话,意思就是同意我的决定了?”吉雅笑道,末了,正色道:“那好,我明儿个就回了额祈葛,辞退秋痕吧。” “哎呀主子不要!”塔娜见吉雅郡主说地郑重,看来是真的要这样做了,再不阻止都要来不及了,于是赶忙脱口而出了。 “不要?不要什么呀?”吉雅继续装作什么都不明白。 “哎呀主子,奴婢是说,奴婢的意思是说,请主子还是不要辞退秋痕了,这事儿也不能全怪他。”塔娜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真的是这样想的么?”吉雅笑问道。 “真的。奴婢,就是这样想的。”塔娜低着头,闪烁其辞道。 “哦,既然你是这样想的,那我自然要尊重你的意思。”吉雅笑道。 “我的意思?”塔娜迷惑地看了看主子,突然觉得吉雅郡主又会错了她的意思,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的,那个,我并不是那个意思啊。” “哦?那你是什么意思啊?”吉雅让她整地有些迷糊了。 “奴婢的意思是说,奴婢希望主子能够让秋痕留在园子里,继续做她他份内的活儿,可这并不是说,并不是说奴婢对他有那层意思。”塔娜低着头,道。 “哪层意思啊?”吉雅开始打趣儿她了。 “就是没那种意思啦。”塔娜扭怩着身子,嘟囔道。 吉雅见塔娜已经满脸通红,便适时止住了对她的捉弄,笑道:“好了,你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顿了顿,又道:“就是很为你们以后的交流担忧。” “这个主子不必担心,奴婢这几天不就跟他交流的蛮好的么?”塔娜笑道。 “哦?说来听听。”吉雅扔下笔记本,放下钢笔,躺下来,笑道。 “就是用写字的方式啊。”塔娜笑道。 “那也不方便啊,比如说在屋里时可以,可要是在记外呢?难道要随身带着文房四宝么,呵呵呵呵。”吉雅说着捂住小嘴巴,咯咯咯地娇笑道。 塔娜听了吉雅郡主的话后,想起昨晚跟秋痕在路上的时候,那种不能说话的别别扭扭的感觉,禁不住有些忧虑了,末了又想,不能说话便不说罢了,左右可以省心了不是?于是笑道:“那便不说。” “哟,还崩着呢,挺倔的呀,吃驴肉长大的吧?”吉雅笑道。 “吃驴肉长大的?”塔娜重复了下吉雅郡主的话儿,捉摸了下,明白了,主子的意思是说她吃驴肉长大的,所以才这么的倔,像头儿小倔驴儿。想明白了后,便撒娇道:“哎呀主子说什么呢?” 吉雅拾起炕桌上的钢笔,递到塔娜面前,道:“那,接着。” “主子这是?”塔娜缓缓伸出手接过钢笔,面上很是迷惑不解。 “送你了。”吉雅轻描淡写道。 “送我了?”塔娜指着自己的鼻尖儿,惊讶奇怪道。 “这屋里除了我,就你一个人,不是送你,那是送谁呢?”吉雅复又躺下,微微一笑,道。 “可这是主子最珍爱的东西之一呀,要是给了奴婢,别处可再也寻不来第二支了呢。”塔娜瞅着钢笔,道。 “这东西固然是好,可如果我想再弄一个,还不容易么?”吉雅笑道。 可也是呀,塔娜笑道,顿了顿,忧虑道:“可奴婢不会用这东西呀。” “这有什么难的?你用过毛笔,再来学钢笔字,其实是不难学的。”吉雅笑道,顿了顿,起身儿笑道:“来,我现在就教你写钢笔字吧。” “主子……”塔娜的眼里闪过一抹感动的泪花,吉雅只装作没看见,一脸的和颜悦色。牵着她的手,让她挪到自己的身边,塔娜乖巧地挪过来,手挂钢笔,吉雅握住了她的手,道:“其实写钢笔字与写毛笔字是很相似的,只不过毛笔使地是虚的力气,手上用的虚力,到了纸上体现出来的是实意,但钢笔字是实打实的用力,你用力,这字就写不出了,所以你要用力……” “嗯,是,是是。”塔娜一边听一边认真的实践起来。 直练了有一个多时辰,这时门口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听着像是秋玉与静香,吉雅便冲着门口笑道:“站在门口干嘛呢?进来吧。” “是。”是秋玉与静香细致韵味的声音。随着说话,二人低着头,迈步进了屋子,吉雅望了望她们的装束和表情,觉得精神状态都不错,便笑道:“看来休息地都还好哦。” “是,托主子的鸿福,咱们当下人的过地跟半个主子似的。”秋玉笑道。 吉雅欣慰地笑了笑,道:“我也没做什么,你们现在拥有的是你们本来就应该拥有的。” “主子真是越说越让奴婢们脸红了。早上我吃了太多酒,让主子见笑了。”静香低着头,红着脸,嘟囔道。 “看看,看看,还说千杯不醉呢,喝了那么多,说不醉是不可能的,总是有点醉意的。”吉雅笑道。 静香笑了笑,没有说话。 “主子您不知道,这静香妹妹是真的千杯不醉的,这个我是听秋——,”塔娜想说出秋痕,突然觉得尴尬起来,便止住了话,转而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呢。” 大家也都察觉了塔娜的尴尬,但都装作不知,微微笑了笑,一副淡然的样子。秋玉不忘接过话头儿:“是啊是啊,我可是见识她的本事呢,夜里还偷着喝上两杯呢。”秋玉说着拿着手帕掩了掩嘴巴。 静香羞红了脸,把头埋地更低了。 “快别客气了好么,上来坐会儿吧。”吉雅招呼道。 秋玉上前一步,低头回道:“主子这一天只吃了一餐,这会儿晚饭已经备好了,要现在就呈上来么?” “虽然只吃了一餐,可吃地多,又睡了一觉,食物都还没消化好呢,出去转一圈吧再说吧,这一天就闷在屋子里,竟都没出去走走呢。”吉雅说着挪到炕沿边儿,穿了鞋子,出了屋子。塔娜、秋玉、静香也都尾随其后。 三人陪伴着吉雅沿着宁心阁走了一圈,大约转了一个多时辰,又做了段广播体操,方始回到屋子里,感觉身心也都更舒畅了些。 “可以上餐了么,主子?”秋玉问道。 “上吧,捡清淡的上吧。”吉雅道。 “主子……”秋玉有些为难的样子。 “怎么?”吉雅奇怪道。 “晚间的用食好像也没什么太清淡的呢。”秋玉回道。 “哦,这样哦,”吉雅摸摸肚皮,道:“可咱们上午吃的太油腻了呢,这会再吃油星多的食物可是对胰腺不好呢。” “姨……咸?”塔娜奇怪道。 “就是身体中帮助消化油腻的一个器官。”吉雅笑道。 “器官?”静香奇怪道。 “就是身体里的某一个脏器。”吉雅继续解释道。 “哦,这样哦。可咱们厨房没准备什么清肠的食物,这样吧,我去厨房再吩咐一下,让他们做些清淡的来。”秋玉回道。 “不必了。”吉雅道。 “漫漫长夜,主子总不能不吃东西吧。”静香关切道。 “吃啊,谁说不吃了呢。咱们吃涮锅。”吉雅狡黠地笑道。 “涮锅?”塔娜重复道。 “嗯,跟火锅差不多,火锅你们吃的吧?”吉雅笑道。 “火锅?是一边生火一边吃的么?”秋玉问道。 “嗯嗯。不知道咱们这里有没有那些锅子呢?”吉雅笑问。 “有啊,主子说吧,都需要置办什么,我这就去吩咐厨房,送来就是了。”塔娜道。 “不用说,我亲自去厨房准备就是了。”吉雅说着下地穿鞋子,三人拦也不住,只好跟着主子去了厨房,厨房的厨子们一见主子亲自下厨,大为惊讶,惊慌失措不知道该项往里躲避,吉雅见他们紧张,便挥挥手让他们退下,只留下管事的听候吩咐。 约摸忙活了半个多时辰,一切准备就序,便与秋玉、静香先行回了屋子,塔娜留下来,在厨房里继续忙活,准备好后,便陆续呈到屋子里。 吉雅把自己亲自调好的酱汁分发给塔娜、秋玉与静香,然后亲自教她们吃涮锅,塔娜三甭提多高兴了。 四人边吃边聊,十分的开心,又忍不住多喝了几杯,然后在吉雅的带领之下,又温习了一会儿功课,然后在下人的服侍下,洗漱了一番,四人便在一铺炕上,聊聊天,睡去了。 因为都睡在了吉雅郡主的屋子里,下人们也都不敢来叫,四人便都睡到自然醒才起身儿,吉雅一边在秋玉和静香的服侍下穿衣洗漱,一边问道:“今日要上学呢,不知时间可来得及么?” “来得及。”秋玉道。 吉雅望望天上的太阳,道:“你是在开玩笑么?” “不是啊。”秋玉笑道。 静香与塔娜也在一边笑盈盈的,吉雅道:“都学会诓骗主子了。” “奴婢不敢呢。”秋玉一边给吉雅绾发,一边笑道。 吉雅知道她们就是逗她的闷子呢,便佯装生气道:“唉,看来我得把你们都尽快嫁出去了,也好换几个新的来侍侯,左右是都已经翅膀硬了,没事儿都知道拿主子寻开心了,真是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啊。唉!”吉雅说着摇摇头,一副百无聊的样子,挽了挽有些长的衣袖。 “哎哟主子您这么快就嫌弃奴婢们啦?反正奴婢是不嫁的,这辈子就跟着主子过日子,感觉也蛮好的。”塔娜扇着帕子,笑道。 “嗯哪,静香也是这么想的,又可以吃上山珍海味,又有人侍候,最最重要的是,可以天天喝上美味的果酒!”静香笑地一脸甜美。 “奴婢也是。就一辈子跟着主子挺好的。”秋玉一边绾发一边嗍着小嘴巴,道。 “哟哟哟,我这是哪里修来的福气哟,竟都要陪着我过了?那不得让那些王孙公子想地睡不着觉啊?”吉雅打趣儿道,顿了顿,又道:“再说了,我也不是男子,要是的话,你们就是想逃啊,我也不放。” 她三人听地扑哧一乐,进而咯咯咯地娇笑起来。 吉雅却没笑,她可是个守时守信的人,这会儿她们三个只顾着笑,也不说现在什么时辰,看天色也应该是日上三竿了,现在还在宁心阁,赶到学堂,估计也得是晌午了,一上午的课就这么耽误了,虽说就是念念书什么的,可人家王爷和扩廓将军论理是相府的客人,这客人到了,而主子却还没到,于情于理都太不像话,所以心里还确实是挺着急的。于是嗍起了小嘴巴,一脸的不高兴,真的有些生气了,冷着脸,一言不发起来。 第九十一章 野餐准备 “主子?”秋玉察觉了吉雅郡主的脸色不太好看,赶忙问了句。 塔娜见了郡主的脸色,给秋玉递了个眼色,示意她跪下来,然后手扯着静香也齐齐跪了下来,塔娜道:“请主子息怒,奴婢知道主子是担心上学迟到的事儿,适才奴婢们也是想着逗一下主子……”塔娜说话声越来越小,末了,咬着嘴唇不说话了。 吉雅见她三位都跪在地上,一副很胆战心惊的样子,原来冷着的脸慢慢缓和,突然扑哧一乐,笑道:“你们呀还真是有趣儿,我何时生气了呢?左不过是这两日闹腾地,觉得有些乏了,所以一时间就不言语了,你们想的还真是多呢。快起来吧,看地上凉着!” 塔娜抬头望望吉雅,怯懦地道:“禀主子,今日王爷受封太子,相爷,将军,王爷都在殿上参加封太子大典,所以今日学堂歇息一天……” “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吉雅抓住塔娜的肩膀,摇晃着叫道,看起来欣喜若狂。 “是啊,主子,奴婢们想着今天不上学,主子正好可以休息一天,所以见主子没醒来,就没让人惊动主子,让主子多睡会儿。”塔娜没有起身儿,仍然跪在地上回话。 吉雅伸手把塔娜、秋玉、静香一一从地扶起来,笑道:“何必如此惊慌,又不是什么大事。” 静香抿嘴一笑,道:“其实也不能说是小事呢。” “哦?”吉雅挑了挑眉毛,难不成还有什么大事没有告诉我? “王爷受封太子,郡主将来不就是太子妃了么?”静香持着手帕捂嘴笑道。 吉雅一听,心中一惊,禁不住有些愣神儿。 “哎你个小蹄子,又开始胡言乱语起来了,说是千杯不醉,我看是从来就没有清醒过吧。”塔娜深知吉雅心里的人是扩廓将军,静香这会儿却扯上了太子爷,而吉雅最烦的就是太子爷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于是赶忙打起岔儿来。 静香是个心直口快的,听塔娜姐姐这么一说,便觉得自己失言了,于是吐了吐舌头,不言语了。 但吉雅却丝毫没有表现出不高兴,仍然是笑眯眯地,秋玉接着给吉雅绾发,一边绾,一边笑道:“主子的发质真好,又黑又亮。” 吉雅嘴角一勾,也不说这些,只笑道:“这两日是有些乏,不过今日起的晚,睡地好舒服。”说着伸起胳膊,抻了抻。 “嗯呢,左右时间还早着呢,就在这里用了饭,歇息一下,一切都打点好了再回去也不迟呢。”塔娜建议道。 秋玉已经将吉雅发绾好了,吉雅笑了笑,起身儿来炕边儿坐下,环顾了下四周,对塔娜笑道:“这里的一切都和倚翠园太像了,你秋痕哥哥还真是个有心的人儿呢。听说连你的屋子也都一一按着你的喜好布置的,是不?” “什么来秋、痕哥?主子您——您在说些什么呢?”塔娜显然很慌乱,拿眼角瞟了下秋玉和静香,见秋玉一副看热闹的样子,而静香的脸则闪过一丝不悦,便道:“是秋痕他,他没跟主子禀告就自作主张,奴婢看,要不这样,奴婢也不配住那么好的房子,就当作客房吧,来了贵客,让客人下榻吧。奴婢再不住那房子了。” “别,别别,千万别,这宁心阁虽然不大,可供你的住处还是有的,客人来了,难道没有客房么?不只是你,听说秋玉和静香也都有了各自的屋子,也是按着她们的喜好布置的,我这会儿还好奇呢,赶明儿,我得亲自去看看。”吉雅笑道。 秋玉与静香相视一眼,抿嘴一笑,秋玉道:“奴婢们都是跟着主子享到的福呢。” “是啊是啊,真是前世休来的福分。”静香也是一副欣喜的样子。要知道也就是摊上了这样的主子,别的府上还会有对下人这般好的主子么? “好啦好啦,你们整日里就是感谢感谢,我不过是借着郡主的身份在这里帮帮你们,让你们过地好些,也不知道将来怎么样呢?”吉雅起身到镜子前整理一下着装,道:“走吧。” “去哪里呀?主子还没用过早饭呢?”塔娜奇怪道。 “你们不是用过了么?”吉雅笑道。 “是哦,可主子不是还没用过么?”塔娜道。 “我还不饿呢,回去园子里再吃也不迟呢。”吉雅道。 “主子不吃早饭怕是对身子不好吧?况且主子的身子骨儿都这么地瘦弱了。”塔娜忧心道。 “是啊是啊,主子太瘦了,该吃了早饭。”静香道。 “是哦,吃了早饭再回去吧。”秋玉也劝道。 “哎呀,你们现在管地也忒宽了点儿吧。”吉雅埋怨道。 塔娜与秋玉、静香吐了吐舌头,不再言语。 吉雅转转眼珠儿,突然喜悦了下,笑道:“也好,就吃了早饭再回去,不过,我要到外面吃去。” “外面?到哪里呀?这附近好像没有馆子啊。”塔娜奇怪道。 “我想到外面野餐。”吉雅笑道。 “野餐?是到野外吃饭么?”静香惊讶道。 吉雅点点头,笑道:“嗯,说的没错哦。” “这……”塔娜有些为难,道:“主子千金贵体,还是不要随便外出的好,奴婢怕苦……” “怕什么呀?只是出去吃点儿饭而已,怎么总是怕这怕那的?”吉雅有些不耐烦了,这个塔娜都好,怎么就是做起事来前怕狼后怕虎的。转头看看她们,好像都不太同意的样子,便道:“这样吧,要么出去野餐,要么,我干脆就不要吃了。” 塔娜一听,赶忙道:“那,那还是听主子的吧。” 吉雅撇了撇嘴巴,笑了笑,有些得意。末了,看着自己的装束,道:“出去归出去,还是得重新装束一番。” “嗯,没问题。”塔娜说着拿出遮颜药膏在吉雅郡主身边儿晃了晃,顽皮地笑了下。 “又要换这个啊?”静香有些为难地道。 “怎么,二哥哥不想出去透透气么?”吉雅笑道。顿了顿,道:“这次出去,要多约上几个人,把你秋痕哥也叫上,今日太子受封,估摸着重八哥哥他们也可以歇息一天,把他们也叫上,人多了热闹些。”吉雅笑道。 “还要叫上他啊?”塔娜满面愁容的道。 “怎么不能叫他秋痕哥哥呢?他为这宁心阁付出了这么多,主子奖励一下也是很正常的嘛。”静香禁不住为秋痕辩驳。 “可是……可是主子……”塔娜显然想让主子收回成命。 “好啦好啦,就这么定了,你不愿意跟他玩,不是还有其他人么?”吉雅笑道,转而对静香道:“静香,你去通知秋痕,让他准备一下。” “是,奴婢这就去。”静香显然很高兴,给吉雅郡主行了一礼,便飞快地出了屋子,一路快步往秋痕住的地方去了。 这一路上,遇到的那些秋痕布置的阵法,静香都很容易的过去了,显然她是知道奇门之术的,当然,这都是她小时候跟着秋痕哥哥生活,耳濡目染的,并不是秋痕房间教给他的,因为他的这门技艺是祖上传下来的,只传给自己的家人,秋痕把这技艺传给塔娜,就是把静香当作了自己家的人,但却没有想到静香掌握的比塔娜还多,当她站到秋痕面前,秋痕很是惊讶,惊讶了良久,方始想起小时候在一起布阵玩耍的事来,觉得这也许就说明静香和这门技艺有这层缘份吧,便没有去横加指责,只冷着脸道:“不是让你不要再单独来找我了么?怎么又来了?” 静香刚想张嘴说出自认为的好消息,陡然被秋痕泼了冷水,顿时有些失落,淡淡地道:“我不是特意来找你的,是主子让我来通知你,一会儿要去外面野餐,让你准备一下,跟着一起去。”说完转身便走,低着头,眼睛里已经闪起了晶莹剔透的泪花。 真没想到,你都这么烦我了?是我自作多情,是我自作多情好吗?静香边走边痛苦地想着。 “那个,”秋痕扬着脖子叫了声,“对不起,我不知道是这么一回事。” 静香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没有回头,只背转着身子,平静地道:“我听着你的吩咐,不让我单独来找你,便不来找你,你不要有任何负担,”顿了顿,补充道:“对了,塔娜姐姐也会参加这次餐会。”说着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秋痕望着静香的背影,默然不语,末了,缓缓地摇摇头,转身进屋了。 这边儿吉雅几个都沉浸在出行的兴奋当中,对于塔娜、秋玉等人来说,她们总是想不到思维奇怪的主子的脑子里到底能有多少花样儿,感觉在吉雅郡主的身边儿,时时刻刻地都会有惊喜发生,前一秋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塔娜隐藏不了好奇心,忍不住问道:“主子对这次外出野餐有什么具体安排么?还是……一切都让秋痕来安排?” “咱们这次出去野餐的方式主要是烧烤。”吉雅笑道。 “烧烤?”秋玉奇怪道。 “是啊,准备一些煨好的肉片吧。”吉雅微微一笑,道,顿了顿,又看着塔娜笑道:“上回你重八哥哥请咱们在山洞里吃烤牛肉,材料简单,但味道也很鲜美,只是……只是令人忧伤的是,听说他们因为这顿聚餐,都挨了打,尤其是重八哥哥,听说还让那个姓刘的地主暴打了顿,事虽不是因为而起,可惹祸也有我一份儿,所以心中终是过意不去,这回就仍然是用烤肉来款待一下他们,这样心里才会好受些。” 塔娜本来还是有些担忧的,这会儿听主子这么说,想起那日第一次与重八兄弟几个相聚的时光,心底也禁不住涌出一分感动,只笑道:“主子说的正是呢。” 吉雅默了会儿,道:“具体的让秋痕去准备吧。” “是。”塔娜说着转身去找秋痕去了。 去的路上遇到了静香,静香一路上想着小时候跟秋痕的第一次见面,想着跟他在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想着秋痕自入府之后对自己的冷淡,禁不住轻声哭泣,掉泪。正自伤心着,猛然见塔娜从对面走过来,看样子是去秋痕,而这时想要掩饰也已经来不及了,正撞上塔娜关切的眼神,想要过去问问静香为什么哭地这样伤心,却见静香好似在逃避什么,一低头,便从她的身边儿走过了。搞地塔娜有些莫名其妙。 但塔娜也没有多想,便继续赶路,快到秋痕的房前,又被秋痕布置的阵法整地迷糊了,站在秋痕房前,眼见着对面就是他的房子,却怎么也靠不到近前,急地在那里直打转儿,忽然望着地面上的小石头转了转眼珠儿,捡起地上的石头子儿朝着秋痕住的房子用力丢过去,第一颗没有打中,第二颗使足了力气丢过去,由于用力过猛,一下子把秋痕的窗户纸打破了。 石子穿过窗户,一下打在了秋痕的的炕上,当时秋痕正躺在炕上想着这次野餐都应该准备些什么才好,冷不丁地一颗石子投进来,吓了他一跳,条件反射一般地从炕上弹坐起来,朝窗外看了看,见塔娜正立在房子对面,便挑了挑眉毛,心说她还真是野蛮呢,做事总是这么不计后果。于是笑了笑,到炕沿边儿,穿好鞋子下了地,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着装和发型,觉得一切都还好,便喜滋滋地去外面迎接自己的心上人了。 第九十二章 野餐进行时 “哟,这是谁呀?欢迎光临寒舍呀!快快里面请。”秋痕显然很兴奋,晃着身子,说话声音都像是在播放着音乐。 塔娜却没有兴致,一副副冷冷的态度,从怀中掏出一个精巧的笔记本,取出吉雅郡主送给她的自制钢笔,在本子上写道:“主子准备去外面野餐,野餐的食物以烤肉为主。请帮忙安排一下,备办食材以及一应物品。”写完,把本子递到秋痕面前,也不看他,只等着他点头,她就回去回了主子。 秋痕在塔娜拿着钢笔写字的时候就已经惊讶地睁大眼睛,直直地望着塔娜,不知她此刻在做什么,更不知道她这是在哪里弄的小本子和这种奇怪的笔。 这会儿见塔娜把本子递了过来,他望了望塔娜如女的容颜,又望了望眼前的本子,伸手去接本子,指尖忍不住试图去握住塔娜的纤纤玉指,一触碰到对方,塔娜条件反射一般地缩回手,然后顺势把本子和往他怀里一推,便有些生气地转过身子。 秋痕按住本子,看着塔娜娇俏无双的容颜,笑了笑,道:“写的什么呀?不妨直接说了吧。” 塔娜白了秋痕一眼,没说话,心说你明知道我不能跟你说话还这样,是我对你太客气了吧,于是本子也不取回了,直接转身走了。秋痕伸手拉住她的手腕,道:“别走,我看就是了。” 塔娜依然不说话,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等着。 秋痕却不忙着看本子里的内容,而是拉着塔娜的胳膊往自己的房子走去,塔娜不愿意,无奈对方的力气太大,她也只好不由自主地跟着往前走,秋痕一边走一边笑道:“就知道你不会这里的阵法,我现在带你走一遍,你看看能不能有所悟。”于是拉着塔娜小心翼翼地绕着房子前面的杏花树走来走去,边走边笑道:“知道你最爱杏花,所以我的房前和你的房前都是杏林。” 塔娜虽然喜欢杏花,可栽树的人不对,这杏林也就失去了应有的光彩了,于是面上也是不动声色,秋痕见她没什么反应但也不觉得失望,依然是一副开开心心的样子,在他心里,只要能跟眼前的这个人在一起呆着,做什么都高兴,她高兴,她害羞,她哭泣,哪怕她生气的样子,都那么地迷人,看到她,就像看到自己已经过世多年的美丽的母亲。 第九十三章 又见面了哟 见塔娜对眼前情景也不甚在意,秋痕微微有些失望,但人有时候就是古怪,明明对方对自己没有任何情感,却不愿意轻易放手,甚至说意志坚决不会动摇,秋痕就是这样的人。 秋见见塔娜没有兴致,且着急回去交差,也就不再挽留,笑道:“你交待我的事,且请放心,回去告诉主子,包我身上,保证把事儿办地漂漂亮亮的,那什么,我派人送你回去。”秋痕望着塔娜如月的眸子,道。 塔娜没有言语,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秋痕于是派了自己的一个心腹小厮和一个仕女送塔回去给吉雅回话儿。 翌日一早,聪明能干的秋痕果然不负众望,准备好了野餐的一应设备,食材加帐篷,防潮垫装了满满两大车。吉雅见众人忙忙碌碌地搬运东西,就叫住秋痕问了问:“秋痕。” “奴才在!” “都准备地怎么样了?” “都准备地差不多了,主子请放心,食材都是奴才亲自买办的,尤其是那小牛肉,奴才都是挑那个肉质最鲜嫩的,烤起来肯定是鲜美可口的,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吉雅皱了皱眉头。 “而且他们都是些山野莽夫,估计多少天也没吃饱饭了,穷地跟要饭花子似的,给他们吃这么好的东西,真是太浪费了点儿。” “住口!”吉雅厉声喝止。“不是告诉你了么?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我在这个朝代,不,我在这个世界里最敬重的朋友,你怎么能这么去说他们?”吉雅真的很生气,觉得秋痕身上有一种根深蒂固的腐朽思想。 秋痕很少看到主子发这么大的火,平常见主子都是开开心心的,说话也是慢地逍遥,细声细语的,突然见主子女这么大的火,吓地直哆嗦,连声回道:“奴才不敢了,请主子息怒。”虽然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更恨重八一众人等了。心说都是你们这帮臭要饭花子,迷住了主子的心智,让老子这么尊贵的相府管家来侍候你们这帮小兔崽子,早晚有一天,老子要修理修理你们,一解我心中的恶气! 心里这样咒骂,但嘴上还是不断地认错,堆起笑脸不住的谄媚主子,吉雅见他认错态度好,脸色稍有好转,再看看秋痕置办的野餐食材与设备果然齐全,还是在心中微微表示了一下赞许,虽说这小子身上有股子邪气,但办事能力还是一等一的好呢,滴水不露,有点儿能耐,这郡主的管家不是白当的嘛。于是微笑地点了点头。 秋痕拿眼角偷瞄了一眼吉雅郡主,见郡主已经息怒,就赶紧又满脸堆笑地巴结起来:“主子您请放心,这食材是绝对充足的,我知道那帮小子,啊不,奴才知道那些大爷们胃口好,食量大,特意着人挑选了两头好牛,备办的肉质鲜美的牛肉呢!” 得,这又话里话外地讽刺重八他们能吃能喝呢,吉雅嗍着嘴白了秋痕一眼,没有言语,因为觉得他说地也是实话,他们确实挺能吃的。 这边秋痕因为一直不敢抬头看主子,所以也不知道自己的话又把主子惹地不高兴了,只是继续滔滔不绝地道来:“此外啊,奴才还备办了各色小青菜,鲜鱼,虾,贝,螃蟹,各类果品、糕点,还有——” “行了,就说到这儿吧,我知道你是尽心尽力了,回去一定重重赏你!”吉雅打断了他。 “是!”秋痕喜不自胜,又道:“奴才其实也不是为了主子的赏钱,奴才就想着在主子跟前尽尽心意,让主子心情舒畅些,奴才做这些也就值得了。” 嘿,这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呀,吉雅在内念叨了一下,明明就是个守财奴嘛,还在这里说这些虚伪的话,哼! 吉雅轻瞄了他一眼,转身在塔娜的搀扶下上了第二辆装饰华贵的马车。紧接着,塔娜面色凝重地避开秋痕灼灼的目光,跟着上了车子。 这边,秋痕闹地有些讪讪地,赶紧回过神儿来,招呼着手下人上车,一行人十几辆车浩浩荡荡地向牛山驶进。 第九十四章 格根的阴谋 到了牛山宁心阁,重八四人早已按约定的时间在阁中静候了,就来平时一时都不得安静的伯仁也兴奋紧张的不行,坐立不安地坐在椅子上,一会儿又站起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一边拍着手,一边嘴里不停的嘟囔着:“怎么还不来,怎么还不来?嘿嘿……” 伯仁这样走来走去,搞的德兴十分心烦,说:“你可别晃来晃去了,晃的我都头疼了!” 伯仁也不生气,回头一把搂住德兴,笑道:“德兴大哥,你就一点也不兴奋么?“ 德兴虽然也十分高兴能很快就见到宝玉兄弟,但是他心中并无其他情感,所以自然没有伯仁那样焦躁不安了。 那边吉雅车队马不停蹄,眼见着就到了牛山脚下了,阔别数日之久,再见青山绿水的自然风光,吉雅感觉氧气极其充足,不禁深吸了几口气,一想到就要见到几个好哥们,心中甚喜,毕竟在这个新的世界里,吉雅并没有多少熟人和朋友。 想着想说,塔娜掀开帘子望了望,回头对吉雅说:“郡主,咱们到了!“说着先下了车,回身扶着郡主下来。 下人已经到宁心阁通报了,重八四人赶紧出来迎接,多日不见,见重八四人都接了干净簇新的装扮,虽是布衣,但依旧难掩风采,见重八哥等人或英俊,或儒雅,或粗犷不羁,就连身似竹竿的德兴大哥也分外整洁有度,吉雅不禁喜上心头,心想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啊。几人互相寒喧作罢,让进阁中,开怀畅饮,席间各自叙旧,述说别日之事,自不必细说。 自此吉雅与塔娜便女扮男装,与重八等人开始了搞笑的生活:看德兴表演魔术;看伯仁舞枪弄棒;教男主学习四书五经、跟男主一众兄弟讨论三国演义、孙子兵法;为男主兄弟偷小王爷的武术秘籍、兵器;舞蹈课上学跳民族舞;上书法课讨论各朝代书法名字的字型特点;上美术课给对方脸上画动物、植物图案;下雪天和男主一众兄弟踢蹴鞠;一起躲避、戏耍元朝官兵…… 重八与吉雅的感情日渐甚笃。重八的聪慧,幽默,不羁的性格更加吸引了吉雅,而重八虽然喜欢吉雅,但他尚不知吉雅的女子身份,自然没有多想,只把她当极好的兄弟看待。 这段时间,吉雅因为经常出游,自然引起了相爷和小王爷的注意,就连对诸事仿佛没有多少兴趣的扩廓将军也察觉到了。 相爷自然是又把吉雅叫到身边训斥一番,但毕竟膝下就这么一个女儿,宝贝似的,明知她喜好玩耍,但又能拿她怎么样呢,打不能打,骂又舍不得骂,只能拿着吉雅身边的 人出气,给秋痕一顿小板子,又把塔娜关到柴房三天,不给吃饭,说是不给吃饭,吉雅还是偷偷地给她送饭送被褥,没有让塔娜委屈到哪里去,其实做这些事,相爷那么有智慧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呢,只不过塔娜在府上甚久,又是吉雅的忠实奴仆,相爷自知不可过于苛责,就此视而不见罢了,即使下人来禀报,也只是无奈地摇摇头而已。 相爷如此,扩廓虽然对诸事不关心,但自从心中有了吉雅,便十分地敏感,早已感觉不对,但毕竟是一个高傲且有自信的人,所以便当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表面上什么也看不出来的。 但是小王爷可坐不住了,虽然傻不拉几的,但是还是因为上完课之后便不见吉雅的踪影感觉奇怪,就是放学之后,拉着缠着要和吉雅说几句话,吉雅也是匆忙应负几下就离开了,搞地小王爷十分的失落,到最后变成了暴跳如雷直跺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何她对我如此冷淡?为什么,为什么?本王要什么有什么,为什么就得不到她的心?” 回身对身边默不作声的扩廓发话:“王保保,你速去探查,郡主到底是去哪里,这样天天不陪着我玩!” 扩廓对这些事本来对王爷的锁事不甚关心,但这次事关吉雅,本来也有些疑惑,就痛快地答应下来,亲自带随从跟踪吉雅的车,自此查出些端倪,心中想不到的是,吉雅竟然有这样的平常之心,能来给这些穷人家的弟子讲学,没有其它的想法,只是对吉雅又添一层好感。回来也只是如实对小王爷禀报。 但小王爷可不是如扩廓所想,他心中本就瞧不起汉人,现在见吉雅郡主竟然为了给这些穷汉人讲学而不陪伴自己,恨恨地握拳说:“竟然跟老子抢女人,怕自己死地不够早吗?” 扩廓听了,有些不以为然,觉得小王爷真是无理取闹,但觉得王爷也只是发一时之气愤,没有当回事,借口有些事要处理,告退。他这样动不动就提前告退,不管小王爷的情绪,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小王爷碍于他战功赫赫,是父皇眼前的红人也拿他没有办法。 不过这次见他提前告退,却正好符合了王爷 的心思,他心中怯喜,眼神中透露出了狠意,因为他心中生出了一个狠毒的想法,前面我们说小王爷是一个傻白甜,总是有那么多搞笑的表现,但是我们别忘了小王爷 的身份,以及他对汉人的蔑视,说实话,杀死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汉人,对他来说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不过了。但是最好不要师出无名。 当然这件事不能让扩廓去办,王爷知道以他对扩廓的了解,他一定不会听自己的安排,随便杀害汉人百姓。不过这对王爷来说很简单,他手下想要在他身边立功求赏随从多不胜举,有投机取巧甚至心狠手辣之人更是不少,其中一个王爷平日的门客,叫作格根,他一起想要出人头地,这时见王爷为吉雅郡主的事如果犯难,早就按捺不住了,他私下里跟王爷说:“启禀王爷,属下有些建议,不知可否当讲?” 王爷瞥了格根一眼,道:“讲!有话快讲,有屁快放,没看我这闹心着吗?” 格根低头一笑,像个猴儿一样蹿到王爷跟前,低着身子道:“王爷,我看吉雅郡主现在对扩廓将军很有好感。“ “呸!我知道这个,要你说!我现在说的是郡主这些时日总是去找那些穷小子的事!” “王爷息怒,王爷您想,郡主现在这边和扩廓将军如此亲密,那边又老是去给那些穷鬼们讲什么学的,就是不关心王爷,说明王爷没有得到郡主的心哪!” 王爷听了格根的说法,虽然心中不悦,但毕竟是事实,也只是嗍嗍嘴,虽心有不甘但也无可奈何,直催促道:“卖什么关子?别跟这和老子磨叽,快说说怎么办才好,如何能得到郡主的心?” “王爷您想,这摆在您面前有两件事,一个是搞定扩廓将军,一个搞定那帮穷小子们哪!” “可是王保保那家伙是父皇面前的红人,又立下那么多战功,我拿他又有什么办法呢?”王爷很是懊恼。 格根道:“王爷您想,你是不能把他杀喽,但是您可以支开他呀!”说着坏笑着瞅着王爷的反应。 果然,王爷的眼中泛起了光:“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啊!”说着拍了拍格根的肩膀,道:“你小子可以啊!可是,王保保是我向父皇主动要来的,现在又要支开他,父皇那里我怎么交待啊?应该如何支开他呢,总得找一个理由啊!” “王爷,这个没问题,解铃还须系铃人,您从皇上那里要的人,还可以还给皇上嘛。”说着顿了顿。 “说!“王爷命令道。 “王爷,最近刘福通、韩霖儿的红巾军闹地厉害,你可以奏明圣上,让扩廓将军带兵去镇压,扩廓将军的才能我们还是有目共睹的,肯定会胜利的,到时候凯旋归来,这在圣上那里不是还有王爷一份举荐的功劳嘛,同时支开了将军,岂不是一箭双雕,一举两得?“ 王爷听地眼睛又泛了光,不禁一拍拳头,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啊?我明日就请奏父皇,让王保保那碍眼的家伙出征!” 格根笑了笑,接着说:“王爷,接下来就是搞定那帮穷小子们,这个还不容易吗?我们直接——”说着伸出右掌,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狠毒之意溢于言表。 王爷其实早有此意,但太子可立亦可废,万一闹地太厉害了,对自己将来的前程怕是有影响,更何况,这事不能让吉雅知道是自己干的,不然……于是道:“就是得找个理由。“ “王爷,这几天外面在闹瘟疫,那些人不用我们动手,他们就得……” 笑了笑,说:“就怕那帮小命硬嘛。” “就算他们命硬,能有王爷您的命硬吗?” 王爷 听,眼中掠过一丝得意且邪恶的笑。 吉雅又一次来到宁心阁,像往常一样给重八四人讲学,重八四人已经认识了不少字,诗文也有见长,尤其是重八,之前没有钱读书,只能听私塾先生的窗根儿,现在有了这么好的学习机会,更是认真刻苦的不得了,日夜诵读,让吉雅十分的欣慰。偶尔众人的搞怪也让吉雅塔娜开心的不得了,这样轻松自在的日子夫得何求呢? 第九十五章 祸从天降 课余,重八等人提及最近的瘟疫横行,也甚是忧虑,吉雅虽为现代而来,但也不是学医出身,有些无可奈何,但记得小时候自己接种过多种疫苗,是预防各种传染病的,看来可以从这方面入手。不过也只是想想,时值酷暑,知了不停的呼叫,众人有些嗑睡,吉雅提议大家午休,于是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息去了。 吉雅却想着如何对付瘟疫的事情,无法入眠,这时只听外面有人敲门,吉雅也不起身,对着门喊了声:“进来!“ 原来是重八。 吉雅是个生性怕热之人,正冒着汗呢,心想现在要是有个空调多好啊,就是一个小小的电风扇也是可以的嘛,等回去研究研究看看能不能做个风扇出来。 重八看着吉雅热的焦躁不安的样子,道:“是不是热的受不了啦?” “是啊,这天也是太热了点儿,唉!” “傻瓜,你以为他们都是去睡觉了吗,这么热怎么睡呢” 吉雅有些不解地望着重八。 “他们都去河里狗刨、扎猛子去啦!“ “哦?你是说他们都去游泳啦?“ “是啊,这天不去洗澡才怪!你之前是给我们上课,现在不上了,谁还会去午休呢,这样的天气我们都是泡在河水里过的,哈哈!走吧!“不由分说地拉起吉雅就往外走。 吉雅还没有反应过就被拉到了河边,到了地方才想起来,连件换洗的衣服都没带,更别提游泳衣了! 重八只当吉雅是个男生,在吉雅面前也没有在意,脱了衣服就跳到了河里,吉雅就这样蒙圈地看光了重八!当然他是穿了短裤的,毕竟都那么大了,不是小时候。 虽然在现代自己去海边玩也看了不少男生的身体,但这会儿不知怎么的就是很害羞,也许是重八的身材太好了吧,这重八都没有给自己时间准备,就把身体暴露给了她?吉雅赶忙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转过身去。 重八笑哈哈地说:“哎哟,干什么嘛,扭扭捏捏的,快下来呀,我特意为你选了个水浅的地方哪,伯仁他们都在二里外的深水里扎猛子找石头玩哪!快下来,快下来,水里好凉快的哪!”说着鲤鱼一跃,扎了个猛子,从不远处的水里又钻了出来。 吉雅当然是不肯下水,自己连游泳衣都没有准备,难不成就这样穿着衣服下水?于是冲重八摆摆手,笑着敷衍道:“我不会游泳,我就在这个树下乘凉等着你吧!” 说是一棵树,其实是一棵因为干旱早已没有树叶的枯树,重八当然不肯相信这样的鬼话,一步一步的从水中挪过来,就要上岸来拉吉雅下水。 吉雅眼见重八要上岸了,又要看光他的身体,心脏要提到嗓子眼儿了,吓地赶紧跑到水里,说:“不用你拉,我自己下水就是了!” 这时重八不禁大笑,指着吉雅道:“哈哈哈,你居然没脱衣服就下水了,你是不是傻啊?” 吉雅这才意识到,自己连衣服都没有来得及脱就下水了,不过她当然不会脱。难不成像他那样不穿衣服吗? 吉雅在现代还是会游泳的,虽然水平不高,她躲在水里,只露出一个脑袋,就这样在水中泡着,说实话,水中真是凉快多啦! 重八见吉雅离自己甚远,就向吉雅靠近,吉雅见重八靠近,就远离一些,再靠近,再远离,这样总是保持一段距离,突然重八不见了,吉雅正懵着呢,突然感觉有人在摸自己的身体,自脚下逐渐向上,直至胸部,吉雅全身都僵住了,一动不动,停顿了片刻,终于尖声叫了出来,就在这时,自己面前突然冒出了一个人,正是重八。 重八比吉雅更尴尬更惊讶,因为他发现了一个惊人的秘密,吉雅竟然是女人! 两人就这样眼睛瞪的圆圆地,看着彼此,说不出话来。 之后,重八的手此时还停留在吉雅的胸部,反应过来赶忙把手拿开,结巴起来:“对,对不起!”说着他一猛子扎进去,游了一小段距离,从水中冒了出来,就这样远远地看着吉雅。 吉雅也不说话,就这样在水中泡着,过了一会儿,吉雅突然坏坏地一笑,扬起手掌,朝着重八喷起水来,重八意识到后,咧开嘴笑了起来,洁白的牙齿看起来那么健康好看,他也朝吉雅喷起水来。二人就这们玩着闹着,吉雅一不小心掉到深水里,吓着尖叫一声,重八赶忙跃过来,游到吉雅身边,一把把吉雅揽在怀里,吉雅轻呼一声,二人四目相对,都没有说话,静静看着对方。 就在这四目相对之中,重八发现原来自己是有多么爱着吉雅,情之所至,深深地吻了下去。吻的过程大家自己脑补,总之吉雅很是配合啊,因为她在和重八相处的日子中,早就喜欢上了重八,只不过自己还不知道而已,爱情来的就是这么的快! 两个人都陷入了深深的甜蜜之中,吉雅甚至希望时间就这样停驻,就这样一直甜蜜下去。 “哈哈哈!你们在干什么?”伯仁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了,说话的同时还拿颗小石头,朝着重八和吉雅打过来,吓的吉雅一跳,重八倒没有看出什么紧张,顺势搂着吉雅的肩膀,笑嘻嘻地看着伯仁几个。 鼎臣和德兴极为聪慧,立马意识到了,吉雅根本就是女孩子嘛!怪不得看她长那么水嫩,原来 是这么一回事!二人想视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伯仁这时候也发现了不对,大叫道:“原来你是——原来你们——” 重八和吉雅也是相视一笑,重八道,转过身去,我们要上岸了!“ “是我要上岸!“吉雅冲着重八道,重八也乖乖地先上岸穿上衣服。 四个人听话的转过身去,伯仁还有些不能接受现实的变化,嘴里不断嘟囔着,突然他眼前一亮,就要转过身去,一把让重八拉住了,才没有转过去,重八道:“你是不是想问另外一位是不是也是女的?” “是啊,你怎么知道我要问这个?” “知道你关心她啊!”德兴笑道。 很少会害羞的伯仁竟然有些脸红了,低着头,羞道:“和我想的没错吧?” “嗯!” 伯仁乐地合不拢嘴。 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 快乐没有几天,瘟疫更加肆虐,无论是官宦人家还是平民百姓,在外面走动的都死了不少人,大家都闭门谢客,足不出户,躲避这声不知何时能结束的灾难,吉雅自然也被王爷勒令呆在家里,哪也不许去,吉雅心中虽急,但也没有办法。其实她并不知道,一声浩劫正逼近可怜穷苦的重八! 虽说吉雅最近足不出户,但小王爷得到相爷的准许却可以出入相府,来看吉雅,吉雅总是在相爷的要求之下,心不甘情不愿的听小王爷说些没有幽默感的笑话,连笑都难得笑出来,听说扩廓将军出兵镇压反贼,吉雅更加无聊,分外思念重八哥。 这样每日百无聊赖,对王爷的不感兴趣,也让小王爷分外懊恼。心中很希望重八他们可以被瘟疫吞噬,让吉雅从此死了这条心。但那四位可能是因为吃饱穿暖了,又善于锻炼身体,抵抗力强,就是毫发无损。 这样日日刺探,王爷终于按捺不住了,对着手下格根怒斥道:“难道你是废物吗?” 格根笑嘻嘻道:“王爷,恕属下多嘴,王爷未免太过于优柔寡断了,对待他们还用得着听天由命吗?你自己就是天,你想怎么着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 王爷沉吟片刻,道:“那么,你就看着办吧。总之,不要让父皇知道就好。” “王爷您放心,小心是干什么吃的呢?这事交给我办妥妥的!” “还不快去!让他多活一天,我这心里都堵的慌,竟然跟本王爷抢人?” “是,小的这就去办,王爷就静候佳音吧!小的告退!” 像格根这样的家伙,自然想不出什么好招,全是下三滥的手段,之前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冤魂死在了他的刀下。 近些日子,重八见不到吉雅,也知道是瘟疫横行的缘故,倒也理解,只希望疫情能尽快过去,早些见到心上人。无聊的时候更加对书箱更加痴迷,每日不是发呆想着吉雅,就是习武读书,倒是文学武艺更加精进了不少。 傍晚时分,重八四人像往常一样互相道别后,各自回家。 重八把一包吃的放到怀里揣好,这是给家人的弟弟侄子们带的,边哼着小曲儿边晃悠,到了家门口,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往常这个时候,自己的小侄子文正总会老早地等在门口,期待自己带回的好吃的,这次却没有出现在门口。 重八疑惑的继续往里走。 往日院子里的欢声笑语都不见了。 万籁俱寂,静,静的可怕。 心中一沉,重八一个箭步冲进屋内,只见父亲母亲所有人都躺倒在地,个个都是身中数刀,到处是几近凝固的血迹,已经死去多时了。重八顿时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扶着父母兄弟的身体大声哭喊,但无论如何呼叫,亲人都不再会回到他的身边了,重八感觉无比的悲凉,眼神里都是落寞。 重八起身到处找寻,看看还有没有人存活,尤其是自己的小侄子,倒是没有发现他的尸体,蓦然想起,今早母亲说远嫁的姐姐要来领文正过去住几天,幸好幸好,让侄子保住了性命。 大雨滂沱。 重八在雨中,混合着泪水埋葬亲人,一捧捧泥土洒在亲人身上,重八的双手都是鲜血,淋漓着。 跪在亲人的坟墓前,重八没有说话,心中却迸出几个字: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父亲,母亲,哥嫂,你们在九泉之下安息吧,我这条命以后将只为复仇而活! 但是,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为何我的家人会在一日之间就没有性命,究竟是谁干的?前段时间我把刘家地主的小牛和兄弟们分吃了,会不会是地主干的? 不会,那次父亲已经惩罚我了,地主也只想多赚些小钱,没胆子这样明目张胆地杀人,那又会是谁?到底得罪了谁?得罪了谁?是谁要这样赶尽杀绝?! 此时,重八被愤慨和疑惑弄疼了脑子,痛不欲生,昏死过去。 昏睡了三天,终于醒来,重八感觉全身酸疼,头昏眼花,平日里生龙活虎的他仿佛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胸口仿佛压了一块巨石,喘不过气来,不住的咳嗽。 水,水,水 重八想喝水,爬向水缸,拿起水瓢舀了些水,狼狈不堪地喝起来。 不渴了,但是身上的症状还是丝毫没有减轻。 怎么了,我这是怎么了? 瘟疫? 难道我也得了瘟疫? 重八忽然在脑海中浮现最近人们得瘟疫的表现,和自己现在的症状惊人的相似! 想到这里,重八剧烈的咳嗽起来。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难道大仇未报,我便也要追随父母而去? 咳着咳着重八又昏了过去。 第二卷 征战伴侣 第九十六章 分道扬镳 当重八再次醒来,已是数日之后。 一睁开眼,就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孔:鼎臣,伯仁,德兴都在,旁边还立着宁心阁的管家秋痕。 “你终于醒了!”很少哭泣的伯仁眼泛泪花。 “我没事了,你们也没事就好。”重八说着就要下床。 “朱小爷,你的身体还没有复原,还是多多卧床休息吧。“秋痕道。 “是啊,重八哥,你多休息,这样身子才能尽快恢复。“鼎臣道,“多亏了染儿(宝玉)姑娘派秋痕来给我们注射了疫苗,还给你带来大夫和药品,才使我们躲过这次劫难。“ 重八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多日滴水未进,他的身子变的很虚弱,加上大悲大痛过后,看起来很可怜的样子,其实伯仁等三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的家人同样遭遇横祸,只是当时他们都在回家的途中,躲过此劫。见重八哥泪眼朦胧,勾起了大家悲痛的心情,都不禁掉下泪来。 “八哥,你看看这个。”德兴递给重八一个金色令牌,这令牌做工十分精细,正面是一对英姿飒爽的吊睛白额虎,背面刻着一个“扩“字。 重八看着这个令牌,也找不出头绪,只有秋痕看到这个牌子,大大的一惊,却没敢作声。 其实聪明的重八怎么会想不到这事一定跟吉雅有关呢,只是没有说破而已。现在他只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经历这声浩劫,重八四人都变成孤家寡人,对这个宁心阁虽有感情也无心再呆在此地,于是收拾包裹,洒泪道别,各奔前程。 吉雅从秋痕的口中得到重八四人的情况,惊的说不出话来,想不到自己与他们的相遇竟然给他们带来这样的灭顶之灾,心中完全形容不出那种悲痛之情,更加想不到的是扩廓将军会干出这种令人发指的事情! 但是灾难已然发生,无可挽回。 这时,塔娜从外面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禀报道:“郡主,郡主不好了!” “什么事?” “小王爷到了,说找你商量着,让圣人给你们赐婚呢!” “什么?”接二连三的事让吉雅有些承受不住了,跌坐在床上,塔娜也只能在旁边不住的安慰。 半晌无语,吉雅面无表情地道:“事到如今,也只能离开了。“ “离开?郡主你是说要离开相府吗?这怎么敢呢?如果出走失败,相爷会杀了奴婢的!” “不然你还有什么 办法吗?圣旨一下,想走也走不了了!” 塔娜知郡主心意已决,便扑通一下跪在吉雅跟前,抱着吉雅的双腿,道:“郡主如果真的要走,就把奴婢也带走吧,天涯海角,奴婢都跟着郡主,不离不弃!“这些日子的相处,塔娜跟吉雅郡主的感情更深了。 吉雅抚摸着塔娜的头发,道:“好,我就带着你!你去准备两套夜行衣,和平时常用的衣物用品,择日不如撞日,今晚就出来!“ “是!“塔娜退了出来。 虽然相府戒备森严,但是想要逃出来也不是难事,尤其是最近吉雅向相爷提出用注射疫苗的方法来控制瘟疫疫情,得到了当今圣上的大加夸赞,相爷也对吉雅很是满意,实则已经默认她可以出府了。 但毕竟是出逃,做的还是比较隐蔽些的好。 不巧,塔娜遇到这样的大事,还是有些慌张,准备出走衣服时,在院子的走亭里一下撞到了秋痕,秋痕眼尖手快,一把扶住了塔娜,塔娜还对秋痕有气,也不理会,便绕过去要走,秋痕早就瞅出塔娜和往常不一样,一把抓住了塔娜的胳膊,塔娜以为秋痕又要非礼她,就挣扎起来:“放手,你放手,我还有事呢!” 秋痕笑呵呵道:“说,你慌慌张张地是要去干什么,不说我就不放手!” “没事!” “没事你慌什么呢?”秋痕一副审视的目光,仿佛能一眼看透塔娜的样子。 塔娜闭口不言,沉默着。 “郡主要出府,对吗?” 塔娜惊讶地看了一眼秋痕,想不到他如此聪明,一下就猜中了。 “我也跟着去。“ “不行,郡主不会同意的。“ “郡主会同意的。不然我到相爷那里一说,你说你们还能出得了这相府半步吗?“ 塔娜一听这话,瞬间没了气势。这要是秋痕去相爷那里告状,不但出走了,自己的小命也得跟着没了。再者,秋痕毕竟是个男人,服侍郡主这么多年了,一起走还有个照应,两个姑娘家还是有个男人帮衬着安全些。心中已经默默同意了秋痕的加入。便道:“容我回去禀报郡主。” “悉听郡主吩咐。“秋痕自信满满。 结果果然如秋痕所料,吉雅正缺少帮手,秋痕对塔娜的感觉甚笃,一起走也好。 然而没想到的是,重八已经不知去向,四人分道扬镳时,秋痕并不在身边,所以吉雅三人扑了个空。只好四处打听,倒是鼎臣还在,从他口中得知,重八去皇觉寺出家了。吉雅三人便骑着马,日夜兼程,奔皇觉寺而去。 第九十七章 再次相遇 汤和透露重八去皇觉寺出家了,常伯仁去拜师学武了,周德兴去给人算卦谋生去了,吉雅见昔日朋友皆各奔东西,不胜唏嘘、伤感,辞别汤鼎臣,主仆二人便去皇觉寺寻找重八,到了才知重八已去淮西、河南地带“云游”,二人只好按路线寻去。到了淮西地界,盘缠已经用尽,还好被一个叫马唯忠的孤寡老人收留,吉雅无以为报,便将附近的小娃子们聚集到马家小院,重操旧业——教书。娃子们的家长为表感谢,时常给马家送些吃食,日子倒也可以维持下去。 一日,重八在街上化缘时与吉雅主仆不慎擦肩而过,又一日,重八发现吉雅主仆二人,却因自尊心作祟,没有上前相认。只是尾随二人,查明二人居住之处,日日来窥视动静,化到好吃的就偷偷放在院门口。 此时扩廓驻军淮西,与周围的军阀多有交战,收复了一些失地,并在乱军中救了一位名唤乌斯格乐的蒙古姑娘,乌斯格乐为报救命之恩,跟随在扩廓身边,做了贴身服侍,并在相处中对扩廓暗生情愫。 重八收到汤和来信,邀其加入起义军,他本无此意,却被知情人告发,无奈只好投奔汤和所在红巾军首领郭子兴,郭封他为九户长,重八足智多谋,刚毅果敢,不久升为百户长,郭子兴念其有功,重八名字太过土气,为其更名为兴宗。 有了一定实力,兴宗派汤鼎臣去接吉雅到军中生活。汤鼎臣按照兴宗描述的住址找到马家,却发现人去楼空。原来马唯忠老人明里是一个老百姓,暗地里却是重八上司郭子兴的结义兄弟,他不慎泄露身份,被元兵捉走处死,临走前休书一封,让吉雅主仆二人去找郭子兴投奔。 脱脱相爷因女儿的失踪已经愁眉不展多日,只好给远在淮西驻兵的扩廓休书,让其帮忙打探吉雅的下落。 扩廓派人持吉雅画像寻找,赶在汤和前一步,接走了吉雅,并休书相爷,大可放心…… 兴宗寻人扑空后,大为光火,却无可奈何,直到一日,吉雅带着塔娜以马唯忠之女身份找到郭子兴,递上书信,说明来意,郭子兴痛哭失去义兄后,执意要收吉雅为干女儿,吉雅虽感意外,却也理解此是郭子兴的好意,便欣然拜认。 恰此时朱兴宗也在军中,二人相遇,冰释前嫌,甚是亲热,扩廓却在此时派遣弟弟脱因帖木儿来接吉雅回去,并威胁:如若不回,便挥军扫平濠州城,吉雅无奈,只好离去。 兴宗心中泛起醋意,却知自己还不是扩廓的对手,况且气量狭窄的郭子兴此时对功高震主的朱重八已十分忌惮,经常排斥重八加入军事讨论。郭子兴的儿子郭天叙也嫉妒重八的能力,他将重八关进地牢,勒令谁也不许给他送吃的,意图饿死他。 吉雅从汤鼎臣那里得知此事后,以拜望干爹为名,日日偷偷烙饼揣于怀中,趁机送给重八。 后郭子兴看在吉雅的面上,放了兴宗,兴宗自知此地不宜久留,便挑选了二十四个精干将领另起炉灶单干。朱家军的骁勇善战和严明军纪吸引了众多老乡,队伍逐渐壮大,已然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小军阀。 为能够与吉雅朝夕相处,又保全自己的实力,兴宗休书扩廓,说明自己其实无意与朝廷作对,声称彼此可以联合抵御造反军阀。并抢了一个院落作为聚会之所,院内风景别致,花鸟鱼虫,亭台楼阁一应俱全。 此时的扩廓拥兵数十万,根本不把小小的朱兴宗放在眼里,便在吉雅的央求之下同意了。 与此同时,爱猷太子爷因吉雅的不辞而别,意志消沉,终日饮酒浇愁,踏遍青楼无数。一日发现凤鸣院里有一神秘女子,总以缀花绸纱遮面,十分纳罕,令其摘布,又不肯,言生地奇丑无比,不能见人。王爷闻其声音十分悦耳,见其身段尤其曼妙,便每日来此一叙,更见此女言谈举止十分不凡,被迷地神魂颠倒。 兴宗知道杀父害母的罪魁祸首是小王爷,听从手下谋士刘基的建议,决定用美人计离间太子与其父皇,便化妆成富商大贾去凤鸣院挑选美人,老板瑶姐儿在朱大把撒钱的诱惑下,道出本院最美丽的女子其实就是当初重八卖给她的何芊芊,重八命其来见。 芊芊对兴宗不屑一顾,谁知兴宗不似太子那般温文尔雅,一把抓掉了芊芊的面纱,令芊芊很是惊讶,交谈中得知对方竟然叫朱兴宗,历史专业毕业的芊芊马上意识到眼前的人竟然就是明朝的第一个皇帝朱元璋,且朱是芊芊在现代世界就比较喜欢的那种有大男子主义倾向的异性,不觉倾心,色诱朱,期待能钓上这个未来的依靠,朱却不为所动,只是丢给她不少金银,令其执行任务:让太子与其父皇自相残杀。 芊芊无奈应允,当王爷终于看到芊芊的倾城之色时,心为之醉,不知不觉便走进了芊芊为其设置好的圈套,在芊芊的怂恿之下准备夺取帝位,提前登基,父子关系变地紧张。孛罗帖木儿以护驾为名,带兵攻入大都,扩廓挥军与孛罗大战,救回太子与芊芊,太子便以扩廓控制区为基地,召集各省军阀准备反攻孛罗。 朱兴宗便以其中一系军阀的身份,名正言顺地与太子爷,扩廓,吉雅,何芊芊,并一众兄弟齐聚一堂,开始了一番在感情上明争暗斗的日子,同时合力消灭其它军阀,此时徐天德也来投奔,却发现何芊芊竟是失散三年的青梅竹马尹素花,何芊芊却没有承认,但徐天德对芊芊却是处处关心照顾。 此时各地军阀林立,但良莠不齐,比较有影响力的只有几股:东有驻扎大都的孛罗帖木儿皇帝亲兵,东南有已在高邮建都称王的张士诚,南面是扩廓领导的元朝正规军,西面的徐寿辉领导的红巾军支流,在浠水县城建都称帝,而朱重八的军队占据应天,被这几股军队围在中间…… 虽然夹在中间有些碍手碍脚,但朱兴宗的队伍相对来说是最弱小的,几股大军阀频繁互殴,都懒得搭理朱的队伍,兴宗才得以喘息,扩廓极为聪慧,交往中深知兴宗极有城府,虽然现在还很弱小,日后必是后患无穷。便请求太子灭了兴宗。兴宗暗中与芊芊来往,令其左右太子的想法,不要攻击他的军队。太子为芊芊美色所迷,驳回扩廓的建议。 汤鼎臣爱着吉雅,却知吉雅是主子兴宗的女人,为不让自己的好兄弟疑心,他娶了朱元璋赐予他的两个美女——幻蝶和明碧。但塔娜仍然不甘心,继续缠着汤和,常遇春放着家中的几位美女不要,不断纠缠塔娜。 吉雅几次撞见兴宗与芊芊来往,芊芊故意在吉雅出现时对朱投怀送抱,令吉雅误会,吉雅已知芊芊是与她一同穿到古代的店长,便默默选择放弃,让爱于芊芊。 而此时,扩廓对吉雅展开了追求,吉雅觉得这就是上天给她的安排,她选择跟扩廓在一起,婚约之事一传出,兴宗痛苦不已,但太子爷已经在众人面前对这段婚姻给予祝福。一切仿佛无法挽回。 是日,芊芊用计在酒里下药,送至扩廓房中,意图使其喝下与吉雅速成夫妻之实,结果扩廓去王爷那里商谈军情,乌斯格乐出自药家,一闻便知是放了隐秘的春药,便倒出一部分留下,把剩下的派遣下人送到朱元璋那里,慌称是扩廓送给他的,想要男主和女主成就好事,也好让女主不再碍手碍脚,朱兴宗本就心情郁闷,便召汤鼎臣陪其饮酒,二人均喝地烂醉如泥。 此时吉雅来找兴宗,汤鼎臣含泪退出,回房途中倒在塔娜房外,被塔娜扶进房中,汤在药力推动下,对主动献身的塔娜做了一些亲热的举动,恰巧被来送礼物的常伯仁瞧见,常勃然大怒,回军中疯狂飙马泄愤。 吉雅很违心地跟兴宗说了一些类似芊芊是她的好姐妹,让他好好珍惜她之类的话,大大激怒了喝了催情酒的重八,误会加深,一怒之下竟然把吉雅强了,经过这夜之后,兴宗和吉雅在众人面前心照不宣地保守这个秘密,二人关系变得很微妙。虽然是让自己的心上人那个了,但吉雅仍觉得事情搞成这样,很对不起扩廓和芊芊,产生了深深地负罪感。 扩廓回房,喝了乌斯格乐准备的药酒,稀里糊涂的睡下了,早上醒来,身边竟然睡着乌斯格乐,十分惊讶、无奈。乌斯格乐失身于扩廓,本以为扩廓会说出对她负责之类的话,却没想到他对她仍然不冷不热,让她很受伤,于是她收拾行囊不辞而别,扩廓对她的离去有些愧疚。 芊芊不知情,仍然沉浸在吉雅即将嫁给扩廓的美梦之中。 汤鼎臣很有意志力,在亲热途中清醒了些,推开热情如火的塔娜,想起自己虽深爱吉雅却不能追求,泪流满面地往回晃,被自己的两个女人——幻蝶和明碧扶回房中。 第九十八章 原来你是他 此时吉雅在相处中开始怀疑兴宗就是自己要找的明皇帝朱元璋,与芊芊探讨这个疑问,芊芊却怀着私心,怕吉雅知道真相会和她争宠,便以历史专业的权威态度告诉吉雅, 兴宗决非朱元璋,朱元璋另有其人。吉雅十分信任店长,对其言语深信不疑。 接下来,就是对付那些个军阀了。先攻打谁呢?其实重八哪个都不想打,他想养精蓄锐…… 然而世事难料,常伯仁因追求塔娜遭拒,气愤郁闷难当,又看到汤和那晚与塔娜的亲热举动,虽恨汤和,却又舍不得兄弟之情,便日日买醉,一日终于忍不住,在醉酒情况下,把塔娜那个啥了,事后对塔娜道歉,塔娜却说了一些刺激他的话,让常怒不可遏,冲动的他私自带兵于九华山伏击陈友谅军队,俘获俘虏三千,并活埋泄愤,惹恼陈友谅,提前打响战役。 朱兴宗唯恐对付陈友谅之时,张士诚会借机和陈联手把自己灭了,便休书一封,和张士诚拉交情,吉雅听何芊芊透露张士诚手下有两个谋臣分别叫施耐庵、罗贯中,就自告奋勇做送信使者,要一睹这两个古典名著的作者的风采。其实这是何芊芊的一个圈套,她想夹敌人之手干掉情敌吉雅。扩廓和兴宗坚决不同意,徐达更是了解了此芊芊非彼芊芊,只不过是当初两小无猜的躯壳而已,但还是心有不舍,对其行为私下里警告N次,却没有当众揭穿她。 但吉雅觉得穿越一次不容易,执意要见此二人。兴宗无奈同意了。吉雅与塔娜女扮男装将信送至,张士诚本就器量狭小,正准备坐山观虎斗,便欣然应允,不会插手陈朱之战。 吉雅如愿见到施罗二人,只是施罗二人对信中内容十分不满,一致要求张士诚出兵讨伐朱重八,不可错失良机。但张士诚十分巩固,愣是没同意。并安排施罗二人陪使节吉雅饮酒作乐,吉雅席间豪放之态令二人实为欣赏,虽政见不同,却也结为好友。 暂时搞定张士诚,这边就准备攻打陈友谅了,陈友谅是皇帝徐寿辉手下的一员文武双全的猛将,他心黑手辣,六亲不认,什么人都敢杀,不讲义气,没有道德底线,此时他已弑主,继承皇位,拥有强大的水兵舰队。 而兴宗的军队最不擅长水战,扩廓只拨给他少量老弱病残的士兵装装样子,重八吃了不少败仗。重八有侄子叫朱文正,整日花天酒地,朱派其驻守洪都,陈挥军六十万逼近洪都,此时朱兴宗接到小明王韩林儿的命令,搞军事援助去了,无暇顾及也不想顾及这个花花公子。吉雅知道这是朱兴宗的大哥朱重四留在这世上唯一的独苗。便连夜和汤鼎臣、刘基、扩廓商量对策,准备援助朱文正。 吉雅想到战争最重要的是武器装备,提出制造火枪,芊芊提出有一个叫做邓愈的隐士会制造火药,吉雅便派人寻他来帮忙。于是大批火铳被暗中送到朱文正的洪都城中。朱文正关键时刻还挺拉坎儿,既会做思想工作,又会统筹安排,加上吉雅等人提供的先进武器,竟然带领相对悬殊的守城官兵,一直坚持到朱兴宗援军到来。 朱兴宗听吉雅众人说火药如此厉害,便着邓愈制造大型火炮,然后挥师与陈友谅的大批水军在鄱阳湖大战,双方互有胜负,战局陷入僵持状态。 之后的对决中,陈军出了个猛将张定边于百万军中直取重八首级,重八旗舰紧急转移,无奈运气不佳,船底竟然触了暗礁,搁浅了。千均一发之际,常遇春不慌不忙、拉弓搭箭正中张定边,射的还是移动靶,并用自己的旗舰撞击重八的旗舰,使其脱离搁浅,救了重八。这一系列举动让在城楼上观战的吉雅捏了一把汗,身边的塔娜也被震慑住了,吉雅不知常强奸塔娜一事,只知常痴恋塔娜,便借机劝说塔娜不要错失这份感情,塔娜终于答应下嫁。 朱陈交战多次,一直未有定局,这天,陈友谅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竟效仿三国时期的曹操,把所有舰队用铁锁链锁到了一起!吉雅立刻联想到了赤壁之战,刘基、兴宗和扩廓一点既通,便联手依样画葫芦给对方来了个火攻,把陈大部队消灭贻尽。经此一战,陈友谅是彻底翻不了身了,最可悲的是,他在逃跑途中被手下放冷箭杀死。而此时,朱的军队则更壮大了些。 朱兴宗战胜后,自陈友谅处得大批美女,赐予众将军、臣子,徐达得了一个名唤谢泯凤的女子为妻,此女臂力过人,可使百斤铁锤,只是性格粗鲁,说话口无遮拦,不尊重吉雅,惹恼了朱元璋,幸亏吉雅劝说,否则差点丢掉性命。 此时,扩廓请求太子爷为他和吉雅主持婚礼,太子欣然应允,吉雅却因为重八和她已经发生肌肤之亲,心中愧对扩廓和芊芊,坚决不肯成亲,言自己谁也不嫁,再逼就做姑子去,毕竟是堂堂相爷之女啊,又是太子爷从前喜欢过的人,所以也只好听之任之,取消她与扩廓的婚礼。兴宗非常高兴,而扩廓却极为失望,但他仍然对吉雅很关心照顾,却把所有的怨恨都附加在重八的身上,他认为这全是他一手策划的阴谋,所以私下里总找重八较劲。 兴宗的军事实力与扩廓已经势均力敌,但他还不想轻举妄动,所以他对扩廓的无端刁难总持隐忍、敷衍的态度。 接下来要对付的是张士诚。就在朱兴宗考虑要什么时候出动攻击时,发生了一个小插曲,朱文正,也就是之前提到的驻守洪都的兴宗的侄子,竟然因为朱兴宗论功行赏不公平,和张士诚暗中勾结,叛变了!朱兴宗带着愤怒和失望集结部队征讨张士诚。 太子爷感觉兴宗羽翼丰满,不敢再帮助他,准备坐收渔人之利。吉雅见扩廓不肯帮忙,很是担心,在兴宗出征前向兴宗透露了担忧之情,兴宗对吉雅的关心很是欣喜,欣然安慰一下她,挥军出征,却不知吉雅、塔娜女扮男装混入出征队伍之中,还好汤和知情,一路上对二女颇为照顾。 张士城善于防守,他修了八道城门,每个城门都极其坚固。城上有固定的弓弩位,一靠近就会被射成刺猬,城内储备可供守备数年的粮食。 久攻不下,女扮男装、混入军中的吉雅献计筑高楼,攀于楼上用火箭、火枪、火炮空袭对方,终破张士诚守卫之地。 元朝朝庭由孛罗专权,他排挤女主的父亲,女主父亲携亲眷逃往大漠避难,此间,收到女主来信,知女儿平安,遂安心在大漠定居。 沦为傀儡的元惠宗,早就对孛罗大为不满,便设计杀死孛罗,将其人头送予太子,太子见人头,知其意,便命扩廓护送,回大都寻父皇。何芊芊虽惦念朱元璋,但太子非要带着她随行,她也只好跟随到了大都。 元惠宗因上次扩廓与孛罗之战,心存芥蒂,恐其谋反,便削甚官爵,令其于三十里外听候差遣,实际上就是罢免其兵权,但当时惠宗已经失去对军队的指挥能力,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扩廓对元朝十分忠心,虽没有交出军队,却很听话的驻扎于惠宗指定地点,默默操练士兵,准备对付朱兴宗,收复元朝失地。 扩廓的养父急于抱孙子享天伦之乐,自作主张给扩廓娶了一名蒙古女子,揭开盖头时,扩廓惊奇的发现,新娘竟是乌斯格乐,乌斯格乐的意思是沉静,她就像她的名字一样静静地守候在扩廓的身边。 连战告捷的朱兴宗信心百倍,把矛头指向最后一个对手——元朝,同时觉得自己的现有名字——兴宗不够个性,决定换一个更为响亮特别的。 并把这个想法先告诉吉雅,他跟她解释说,自己龙形玉器璋上面刻有“锦绣登庙,圭璋在前”八字,璋乃锐利的玉器,自己就是诛杀元朝的那枚利器——诛元璋,所以他决定改名为朱元璋。并决定赐常伯仁名为常遇春,汤鼎臣为汤和,徐天德为徐达,刘基为刘伯温。 吉雅听完他的讲述犹如五雷轰顶,大惊失色,想不到自己一直信任的芊芊店长骗了她,朱重八不仅叫朱兴宗,还叫朱、元、璋! 一想到眼前这么熟悉的人竟然是鼎鼎大名的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吉雅又兴奋又彷徨,兴奋的是自己一直寻找的明皇帝朱元璋竟然是自己最亲近、最爱的人,背靠大树好乘凉呀;彷徨 的是皇帝都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后宫佳丽无数,自己这么个现代人怎能坦然与人共事一夫?真个是喜忧参半、百转愁肠!但毕竟还未到那个时候,所以也只是想想,未有什么过激举动,只是行事比以前更加谨慎,生怕惹恼了未来的皇帝。索性朱元璋对她呵护有加,二人相处地倒也甜甜蜜蜜。 第九十九章 心心念念(全文完) 元惠宗与太子合好如初,见识过朱元璋厉害的太子跟其父皇如实说明情况后,父子俩知道不是朱的对手,竟然收拾行李携家眷逃往大漠了!常遇春与徐达率军入大都如入无人之境。 元惠宗在蒙古草原建立了新政权,始称北元,在太子央求下,赐何芊芊名黄真伊,假说是朝鲜贡奉来的公主,立为太子妃,次年,惠完去世,爱猷太子即位,史称元昭宗,立黄真伊(何芊芊)为权皇后。权皇后虽知一切不可挽回,却因思念朱元璋,又不习惯大漠生活,心存一丝侥幸心理,怂恿昭宗反攻中原。昭宗为爱所迷,应允。 同年朱元璋于应天宣布即皇帝位,定年号为洪武,国号为明。赐萨仁吉雅汉人名:马秀英(吉雅嫌土,仍自称吉雅),册封为皇后。 徐达、常遇春、李元忠,英明神武,所向披靡,先攻锦州,击败元将江文清;后攻全宁,击败元丞相相也速;军队继续不停,进攻大兴州,击败并生擒元相脱火赤。常遇春不顾临行前塔娜的劝说,大肆屠戮俘虏,在胜利回师途中,不幸患了“御甲风”,暴亡。塔娜闻之伤心欲绝,留儿子寄养给吉雅,出家为尼,为常遇春的罪孽祈祷求福。 元昭宗知形势逼人,终于重新启用扩廓,中原只剩下扩廓的军队还在日夜练兵,等侍着与朱的决战。 虽然,吉雅劝说皇帝留扩廓一条命,朱元璋应允,心中却有些吃醋,而苦守在大漠的何芊芊终于意识到自己不过是朱元璋战争里的一枚棋子,当了皇帝的他早已把她忘到九宵云外,她犹如走火入魔一般,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加紧逼扩廓攻打明军的步伐,扩廓终于对明宣战。双方交战多次,互有胜负。 最后一战,朱元璋安排徐达折腾扩廓的军队,白日里摆擂台,敲锣打鼓唱戏的方式麻痹对方,夜间搞小股兵力偷袭,令向来不屑于这种下三滥方式过招的扩廓不胜其烦。 在一次夜间突袭中,朱令大部队挥师齐上,扩廓猝不及防,惨败。在手下的死命劝说下,带着妻子乌斯格乐并十八护卫,渡黄河准备逃往大漠。 朱元璋率领庞大的军队乘胜追击,当他追至黄河岸边,望着扶着妻子艰难渡黄河的扩廓,脑海蓦然浮现了吉雅那既似忧伤、又似乞求的眼神,他的心猛地颤抖了一下,眼前的扩廓和当初那个风餐露宿、居无定所、受人打骂的小乞丐朱重八是多么相像!我曾经在元的统治下失去很多,如今我也得到很多——辽阔的国土、心爱的女人,还有什么看不开呢?就个人来说,你我本无深仇大恨,且彼此惺惺相惜,只不过各怀其志罢了,罢了,罢了,且让他去吧! “班师回朝!”朱元璋猛地一勒缰绳,骏马扬蹄嘶鸣,“驾!”不顾身后众多质疑的眼神,绝尘而去! 朱元璋虽深爱吉雅皇后,也知道她向往的是一夫一妻制的生活,但作为开国皇帝,手下将军都手握兵权,压力之下不得不纳将军之妹,邻国公主等女子为妃以固国本,他虽然临幸这些妃嫔,但心里却只想着吉雅一人,充满愧疚与不安。每日除去办公,大部分时间都陪着吉雅,对她更加殷勤疼爱,生怕失去她。 吉雅皇后此时已有身孕,她不断说服自己:皇帝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要接受现实,可当她独守空闺,想到自己心爱之人此时可能正与别的女子行床第之欢时,还是禁不住心如刀割,被寂寞和痛苦重重包围。 她却再也没有从前的欢欣雀跃,皇帝不在时,她郁郁寡欢,面无笑颜,皇帝在时她强颜欢笑,却总是提不起精神,让皇帝又担心又害怕又痛苦。 吉雅的贴身丫鬟塞雪是扩廓将军安插在吉雅宫中的眼线,她通过御善房采买太监金山与扩廓将军的手下取得联系,一直源源不断地将吉雅的近况汇报给扩廓将军。 扩廓只想知道吉雅一切安好就安心了,但随着消息的不断传来,他意识到她在皇宫中过地很不开心。不禁心疼难忍,更加痛恨朱元璋,愤而操练蒙古骑兵,准备兴兵讨伐明军,救吉雅脱离苦海。 吉雅临盆之期将近,宫中得宠的郭惠妃,嚣张跋户却头脑简单,她在其它妃嫔的激将之下,趁皇帝去前朝办事,来皇后宫中耀武扬威,本就有些抑郁的吉雅在她的污言秽语刺激之下腹部疼痛,下体出血,太医急来诊治,诊断为难产,皇帝也闻讯赶来,十分担心,皇宫内,吉雅久生不下,受尽折磨,皇城外,扩廓挥师三十万大兵压境,准备与朱元璋决一死战。 朱元璋派徐达、汤和出兵应战,自己守在吉雅室外焦急等待,吉雅从塞雪口中得知扩廓将军即将与明军开战,大为震惊,一时间,脑海中充斥着各种影像:与朱重八青梅竹马的欢乐,瘟疫之时离别的痛苦,郭家军府第相遇的惊喜......过往相处的点点滴滴以及现在的落寞寡欢,酸甜苦辣错综交陈,情绪猛然崩溃,魂魄被瞬间逼出体外,直接穿回现代。 而马皇后本来的魂魄也前来归位肉身,见室外焦急等侍的皇帝对吉雅情深意重,便把灵魂交换之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皇帝听完皇后魂魄的讲述,痛苦不堪却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 皇后魂归肉身,顺利诞下朱元璋第一位皇子朱标。 皇后本人的灵魂无爱无恨,心胸开阔大气,既不计较吉雅曾经占据她的肉身,也不奢求皇帝爱上自己。 塞雪将皇后的表现通报到扩廓将军那里,扩廓默默祝福皇后,黯然收兵,诸位明朝将军皆感莫名其妙,言扩廓帖木儿精神不好,要追击元军,大战一场,只有朱元璋和汤和觉察此事定与吉雅有关,念其对吉雅用情至深,遂命不予追赶,班师回朝。 毕竟皇后本人无甚过错,又和吉雅生的一模一样,皇帝便与皇后相敬如宾,并立朱标为太子,想起吉雅时就会来皇后宫中探望,只是每次见她淡然处之、置身事外的样子,便心痛难忍,更加思念吉雅。 他派遣汤和出使北元,一方面劝北元归降明朝,另一方面私下向权皇后何芊芊询问吉雅的真实身份,芊芊如实相告。 据此朱元璋知道吉雅是从现代世界穿越而来,便倾其一生不断派人寻找世外高人助其穿越现代。 吉雅穿回现代,在病床上醒来,身边匐着和扩廓将军生的一模一样的古月。古月其实一直爱着薛染儿(吉雅现代世界里的名字),自从她出事后,便向学校请假日日来照料她。 穿越前暗恋古月的染儿现在完全陷入思念朱元璋的旋涡之中,她婉言谢绝古月的追求,时常一个人坐在电脑前查阅有关朱元璋的资料,看着他的画像发呆,回忆和他相处的点滴过往,潸然泪下。 洪武八年,扩廓将军薨逝,其妻乌斯格乐自尽徇夫。 洪武十一年,元昭宗爱猷识理答腊病逝,权皇后被迫殉葬,灵魂穿回现代,辞去蛋糕城店长工作,在家对着电脑写作,记录她的穿越史。 洪武十五年,马皇后罹患重症,不治,薨逝,朱元璋回忆与吉雅的往事,不禁悲从中来,痛哭流涕,并加紧寻访仙人的脚步,期待与吉雅早日团聚。 洪武二十八年,汤和薨逝,过世前散尽家财,遣散一百多位妻妾。 洪武三十一年,明开国皇帝朱元璋患重症,驾崩前向贴身佩带的龙型玉器璋道出最后愿望:不羡鸳鸯不羡仙,只求与吉雅再续前缘。玉器之魂感念其痴情,发挥威力,助他穿越到现代成为一个蒙古族富二代,名唤哈丹巴特尔,他转学到吉雅所在班级做了一个插班生,二人相遇,惊喜交集。 一日这对小情侣携手逛商场,遇到同样在购物的何芊芊,三人相视,忆起曾经往事,内心百感交集,面上却都淡淡地,问候下彼此,然后挥手告别,芊芊注视着染儿与哈丹相依相偎的甜蜜背影,流下了伤心的泪水。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景殿】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